吳平
摘 要:“述而不作”本為《論語·述而》中孔子說的一句話。作為編輯原則,它明確了“述”“作”為兩種不同的編輯標準,表明了對編輯作品目標追求的質量意識,及正確對待歷史典籍的可取態度。
關鍵詞:“述而不作” 編輯原則 經部要籍
編輯原則是編輯出版過程中觀察、處理編輯出版問題的準繩。對編輯出版問題的看法和處理,往往受到編輯立場、觀點、方法的影響,是編輯思想指導下制訂且遵循的規則。因此,編輯原則是編輯思想指導的產物。在經部要籍編輯形成中,有一些原則代代相傳,編輯共同遵循,歷千年不變;也有一些原則在歷史的長河中內涵外延發生變化,不斷拓展,顯示出旺盛的生命活力。因而,編輯原則既具有相對穩定性、歷史性,也具有發展性與靈活性。概括而言,先有原則后有編輯——動詞意義上的編輯,原則體現于經書,也隱含于經籍,需要判斷歸納,系統總結。經部要籍中的編輯原則具有代表性,是經書形成中編輯原則的集中反映,也是經學發展的精髓。在編輯原則指導下,方有今文經學的形成與古文經學的獨立,有魏晉玄學的傳統與宋明理學的闡釋,從中掌握經籍編輯的思維方式,把握儒家經典學術品格,尋找汗牛充棟的經籍中從編輯原則到編輯思想發展的軌跡,具有歷史與現實意義。
數年來,已有的研究成果不乏圍繞古籍出版、經書編輯而展開的闡述,編輯原則與編輯思想沒有明顯的界限,研究個體的編輯原則、編輯思想的多[1],研究某類書籍的編輯原則、編輯思想的少。對于“述而不作”,稱“原則”者有之[2],稱“思想”者有之[3],稱“理論”者有之[4];有方志視域里的考察[5],思想文化視角的討論[6],以及訓詁、經典文獻詮釋[7]方面的研究等。本文認為,編輯原則為編輯出版過程中作為標準、準繩的規則。沿續規則路徑,可找到確定規則、或與規則相關的思想,有什么樣的編輯思想便產生什么樣的編輯原則。按照唯物辯證法的觀點,編輯原則反過來也對系統的、完整的、成熟的編輯思想形成起促進作用。故,編輯思想是在編輯出版實踐中逐漸形成的、系列的編輯觀念與理念。編輯思想在精神、意識、觀念、思維層面,編輯原則在決定與處理內容章節、出版環節、標準判別的操作層面。編輯思想的抽象性、系統性特征較原則更加宏觀、更加鮮明。編輯原則是思想的體現,編輯思想是原則的指導。二者既有聯系也有區別。本文從編輯原則的角度,著重討論了“述而不作”在編輯標準、質量意識、對待歷史典籍的應有態度等方面的內容。
一、“述而不作”明確了“述”“作”為兩種不同的編輯標準
作為編輯原則的“述而不作”說明了“述”與“作”是兩種標準。標準不同,作品要求、編輯重點與著述方法等便會不同。作品有“述”有“作”,各有準繩;編輯“述”“作”獨立,把握特點不可混淆;著述方法有“作”有“述”,概念清晰,類別分明。
“述而不作”見于《論語·述而》,“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于我老彭。”[8]在后世注釋出來之前,孔子沒有具體解釋何為“述”,何為“作”,但從“子曰”的句式、文字、語氣上推測,可知“述”與“作”是兩種不同的文體、寫作方法或編輯標準。標準不同必然在作品、編輯和著述等方面帶來區別。
客觀分析,“子曰”內容是有背景的。春秋戰國時期,民間士階層崛起,學術與官職不分,官師一體,私人撰述極少,能“作”者,多為治理國家所需之禮樂,“述”者,多是無“位”者,如孔子,如孔子述“六經”。
自漢以后,隨著經學的發達,闡釋“子曰”“六經”等經學文獻的越來越多,關于“述而不作”的釋文也不斷出現。《漢書·禮樂志》載:“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謂圣,述者之謂明。明圣者,述作之謂也。”[9]意為能體悟禮樂之真情、探究內在情境者可以為之闡發、創作,能識別禮樂文字、了解禮樂文章者可轉達、陳述、遵循。制禮作文者為圣人,編述轉達者為明辨之人。既能領會、體悟禮樂意蘊又懂禮樂文字、明辨其義、遵循禮樂制度者當為圣明者,二者兼于一身既可編述遵循又能闡發、制禮樂、且賦新意的為高人。
唐顏師古注《漢書·禮樂志》:“作,謂有所興造也;述,謂明辨其義而循行也。”清晰地表明作是有所創造、開新;述,是辨晰其義且遵循而行。
關于《論語》的釋文很多,如南朝梁皇侃《論語集解義疏》、清劉寶楠《論語正義》等均表明“述而不作”是不同的標準。其中宋朱熹《論語集注》影響極大,朱子集注清晰地表明:“述,傳舊而已。作,則創始也。故作非圣人不能,而述則賢者可及。竊比,尊之之辭。我,親之之辭。老彭,商賢大夫。見《大戴禮記》。葢信古而轉述者也。孔子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皆傳先王之舊而未嘗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蓋不惟不敢當作者之圣,而亦不敢顯然自附于古之賢人,蓋其德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辭之謙也。然當是時作者略備,夫子蓋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雖述,而功則倍于作矣。此又不可知也。”[10]朱子集注中的“述”“作”之解,影響了后人對“述而不作”的理解,也成為后世編輯遵循的重要原則。
清焦循于《雕菰集》卷七謂:“人未知而己先知,人未覺而己先覺,因以所先知先覺教人,俾人皆知之覺之,而天下之知覺自我始,是為‘作。已有知之覺之者,自我而損益之;或其意久而不明,有明之者,用以教人,而作者之意復明,是之謂‘述。”[11]按焦氏觀點,“作”不僅自己先知先覺,還教人感知、認識、覺悟。而“述”是通過轉述讓人明白作者之意。二者的區分是很明顯的。
《說文解字》釋,“述者,循也”。即傳述傳承、遵循之意。“作,起也”,即創立、建立典章制度。
綜上,“述”“作”實為兩種不同的標準。作為作品的“述”是循舊、未有新意的文字;“作”是具有新立論、新創作、新貢獻的典章新著。作為編輯的“述”是依照作者本意,轉述傳述;“作”是在已有作品的基礎上用新體制創作的過程。作為著述方法的“述”是敘述編述古章舊語,遵循圣言圣說;“作”是跳出舊制古文,自立新意,另立新說的神來之筆。作如此區別,除了加深對經部要籍等古典文獻的理解之外,也有利于編輯工作,在辨識作品、處理文稿、掌握具體著述方法上發揮作用。
二、“述而不作”表明了對編輯作品目標追求的質量意識
作為編輯原則的“述而不作”含有對編輯高質量作品的追求。可以“述”而不能“作”,說明“作”的難度及質量要求,經過“述”才能、才敢達到更高的“作”的標準。這是編輯劃分作品質量的標準,也是重要的編輯準則。
并非“述”是不講質量的。作,非圣人不能言“作”,不能創立新規、新說、新義。“述”,則賢者可及。作不了圣人可作賢者,作為有賢德之人追求“述”也是有質量要求的,同樣是需要努力才可以達到的。
“述”,有兩個重要的參照,一是典章制度,如“述者,傳于舊章”;一是歷史事實,即追求史義,“循舊是也”。信則書之于史,疑則闕而不載。無論圣言賢語,還是舊章遺志都必須尊重史實,而非另立新作。嚴格遵循“述”,與先祖制定的文獻典籍保持一致,力求“傳先王之舊,未嘗有所作也”。其實,作者想說的“述”中已說,想表達的盡在“述”中。如孔子整理《詩經》,遵循“述而不作”的編輯原則,雖然看似不“作”,其實是通過挑選,不動聲色地將“邪”的作品刪去,保留“思無邪”的內容,《詩》的質量方符合要求。宋人陳櫟言:“信而好古乃述而不作之本。夫子自謂好古敏以求之,又謂不如某之好學。惟能篤信于道,所以深好古道;惟篤好古道,所以述古不敢自作古焉。”[12]因為信而好古,方才述而不作。因為在對道的追求中,深恐“作”之有誤,影響“道”的傳承,故可以“述”古而不能“作”古。
“述”與“作”是高低不同的兩個標準。“作”,是對更高的編輯質量的追求,含質量的期許與最終目的。用今天的語匯來理解,“作”更具有原始創新的意義。“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戹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詩》三百篇,大氐賢圣發憤之所為作也”[13]。圣人、大家、偉人之“作”影響深遠,作品的意義與價值是對質量的最好肯定。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于我老彭”中含自謙或尊稱,通過貶低自己抬高他人的方式肯定了“作”的質量。朱子《論語集注》中說“竊比,尊之之辭。”又云:“孔子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皆傳先王之舊而未嘗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孔子以“竊以為”式的自謙,反襯“作”的“身價”,肯定了“作”更嚴格的質量要求和更高的地位。謙稱和尊稱是中國古代重要的文化遺產,用于此,區分和說明了“述”與“作”是上下、高低兩個標準。孔子所作的“刪”“定”“贊”“修”系列編輯工作,在后人看來分明是“作”,卻以“自言如此”式的自謙認為“皆傳先王之舊未嘗有所作也”,不過是傳舊作“述”而已,不曾有“作”,不曾敢“作”。而后人對先人,特別是對孔圣人,一定是要用尊稱的。如將孔子之“述”稱之為“作”、稱之為“修”。雖然并非簡單的以“述”代“作”,而是從后人之評價說明“作”比“述”的標準更高。
以《春秋》而論,《史記》載“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沒世而名不稱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見于后世哉?乃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公十四年,十二公。”[14]孔子作《春秋》目的是希望后世之人能記住前人之道行,“至于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15]。他希望《春秋》能傳名于天下,無論后人對他是褒還是貶。故,該“筆則筆”,該“削則削”,自謙為“述”,但以孟子為代表的門徒認為“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后《春秋》作”[16]。簡潔而明了地肯定孔子“作”《春秋》的必要性和重要意義。《孟子集注》釋《春秋》:“魯史記之名。孔子因而筆削之。”[17]前后關聯,筆削之法乃是“《春秋》作”之方法。又說“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18]同樣將孔子整理、編纂《春秋》的行為定義為“作”。雖然孔子對承載圣人之道的經義秉持“述而不作”的原則,“其事雖述,而功則倍于作矣”。在其徒子徒孫及后人看來,《春秋》就是孔子的創始之“作”。從尊稱文化來說,一“作”之字暗喻對孔子的尊敬與崇拜,實際也是對《春秋》高質量編輯工作的肯定。至于孔子作《春秋》之意,《史記·太史公自序》記:“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19]《春秋》筆法“屬辭以示褒貶,比事以顯史義”,近二萬文字記載了242年祭祀、戰爭、朝聘、盟會等諸多史事,本質上即為“作”《春秋》。
“述而不作”的“作”,據其意也可改為“修”。“作《春秋》”就有“修《春秋》”一說。《左傳》成公十四年:“《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汗,懲惡而勸善,非圣人誰能修之”[20]?即《春秋》乃圣人“修”之,經過修訂、整理而得。如“修”之舉例:《春秋》舊文載“星雨不及地,尺而復”,圣人不以為然,“修之曰:星霣如雨”。宋人葉夢得說:“經者,約魯史而為者也;史者,承赴告而書者也。諸國不赴告,則魯史不得書;魯史所不書,則《春秋》不得載。”將“經”之來源與“史”之記載的關系說得十分清楚。從中亦可知,圣人之“作”的經與“修”之所得的史,都是經典之作。無論“作”還是“修”,對質量的追求與圣者賢人對道的篤信是一致的。
三、“述而不作”包含對待歷史典籍的正確態度
正確對待歷史典籍包含客觀認識其產生的時空背景、全面評價其作用發揮的情況、準確指出現階段的局限性,以及今后功能發揮的完善路徑等。作為編輯原則的“述而不作”含有的正確態度即該“述”不“作”,該“作”不“述”,述中有作,以述代作,述作結合等。
首先,該“述”不“作”,要求不僅僅是對經義進行論述,還應遵從先王的禮制規范,不隨意篡改、任意發揮之意。如清惠棟在唐李鼎祚《周易集解》的基礎上,廣泛收集漢儒解《易》史料,成《易漢學》,又自為解釋,成《周易述》。惠棟認為“漢人通經有家法,故有五經師。訓詁之學,皆師所口授,其后乃著竹帛。所以漢經師之說,立于學官,與經并行。五經出于屋壁,多古字古言,非經師不能辨。經之義存乎訓,識字審音,乃知其義。是故古訓不可改也”[21]。因為他對漢經師說的推崇,故在《周易述》中嚴格把握“述”的標準,恪守虞翻、荀爽、鄭玄等體例,融會貫通,輕易不做修改。
其次,該“作”不“述”。惠棟在《周易述》中注意把握“作”的分寸,認為“自唐人為《五經正義》,傳《易》者,止王弼一家,不特篇次紊亂,又多俗字”[22]。為此,不僅主張恢復《周易》中的古字,而且根據《說文解字》還對文字作了多處改動。如,通行本《周易》中的《乾》卦九三爻辭為“夕惕若,厲無咎”,《說文解字》的“夕部”為“《易》曰:夕惕若夤”。惠棟遂在《周易述》中改為“夕惕若夤,厲無咎”。并注云:“俗本脫‘夤,今從古。”如此改動還有多處。由于惠棟對待歷史典籍的態度慎重且細致,《周易述》中“述”“作”關系處理得也十分妥當,述中有作,“述而不作”的編輯原則在長期的歷史闡釋中上升為一種經學理念和態度,在經書編輯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對待歷史文獻的正確態度不僅是推崇、遵循的“述”,也還有敢于質疑、勇于推進、豐富完善的“作”為。如《四書章句集注》是朱熹為《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所作的注,影響極大,在千余年前的孔孟之道上較完整地添加、完善了儒家學理,拾遺補缺,成功地構建了儒學體系之大“作”。他的“作”主要將《孟子》和《禮記》中的《大學》《中庸》與《論語》并列,認為《大學》中的“經”是“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傳”是“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中庸》是“孔門傳授心法”而“子思筆之于書以授孟子”。[23]他理順了從《大學》到《中庸》,至《論語》到《孟子》,孔子、曾參、子思、孟子學家流派一條線、脈絡清晰的儒家道統。“三千之徒,葢莫不聞其說。而曾氏之傳,獨得其宗。于是作為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沒而其傳泯焉。”此種情形下,“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子之傳。”朱熹自己,“雖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為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24]。《四書》章句之“作”,闡發了他的理學思想。特別《論語集注》云:“禮之大體,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25]他認為先代之禮制只能承繼不能改,看似改的僅為文字,但所損失的遠不只是文章制度而已。而相比文章制度的完善,他更加看重遵從先代傳注的意義。類似《四書章句集注》的典籍十分豐富,有“述”有“作”。“述”注重后人原原本本了解漢儒之說。雖然也有不辨正誤、闡述不明的弊端,甚至舊說中的固有錯誤與不同注家解說產生矛盾之處也未一一加以甄別,但依然可見尊重史籍,發揮經義,豐富經說的客觀舉措與重要意義。作為編輯原則的“述而不作”就是要將“述”“作”關系把握恰當。
較之“述”,“作”的要求很高,史上曾有不少尊崇儒道者好古而樂道。如兩漢之際的揚雄捍衛正統儒學,“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作《法言》。”[26]揚雄在《法言·問神》中曾談到他處理“述”“作”關系的性質:“或問:述而不作,《玄》何以作?曰:其事則述,其書則作。”張衡說:“吾觀《太玄》,方知子云妙極道教,乃與五經相似,非徒傳記之屬……所以作者之數,必顯一世,常然之符也。漢四百歲,《玄》其興矣!”[27]而其時“諸儒或譏以為雄非圣人而作經,猶春秋吳楚之君僭號稱王,蓋誅絕之罪也”[28]。其后,隋王通聚徒講學,亦擬《論語》而作《中說》,《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謂:“摹擬圣人之語言,自揚雄始,猶未敢冒其名。摹擬圣人之事跡,則自通始,乃并其名而僭之。后來聚徒講學,釀為朋黨,以至禍延宗社者,通實為之先驅。” 對揚雄之“作”給予了很高評價。
多部經籍編輯都注重在“述”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作”的功用。即“創始”的經籍中有傳舊的內容,“傳舊”的作品里不忘添加創見和新意。如,許慎的《說文解字·序》稱《左傳》為“左丘明述”,班固在《漢書·敘傳》中自謂“……探纂前記,輟輯所聞,以述《漢書》”。此二例所說之“述”內涵都十分豐富,遠在“述”字面意義之上。事實是所有的經部典籍都是在已有的文化基礎上和一定的社會條件下產生的,后起的學者往往據己意闡發經義,為了謀求自身思想觀念的合法性在“述而不作”和“以述代作”中行走,它與中國經學一脈相承的思想體系有關,也是編輯借以此法對圣人觀點或發展或修正的一種“作”之方式。指證前人的局限性恰好證明自身思想的先進性。
綜上所述,作為編輯原則的“述而不作”是有高低之分的兩個標準,通過儒經注釋不斷闡發編輯家的儒學思想及歷史文化傳承的態度。“作”的層次高于“述”;“述”也多指自己的作品,自謙語,“作”則針對他人、長者、前輩成果,多尊稱。而無論“作”的標準多高,最經典的經籍、最成功的編輯家都會在追求原始經義、保留儒家經典、創始更新發展的基礎上處理“述”與“作”的關系,靈活而有原則的秉承“述而不作”的編輯準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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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