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梅娟的詩

詩歌 〔越南〕阮氏梅娟/張紹菊 譯

不下雨的星期天

那些不下雨的星期天

我們坐在窄窄的門口

看落花飛舞

天空似乎也被染成了紫色

我突然想去找

紫色的天空和清澈的眼眸

我撿起紫色的花做成花環

送給您我的媽媽

在不下雨的星期天

我們一起去撿拾地上的陽光

調皮的陽光躲進靜謐的樹梢

瞇起眼睛

看點點干凈的天空

我教那些樹 把一束束有著圓圓影子的陽光打包

還給天空

讓他們一起歌唱

在那些不下雨的星期天

我們手牽手走到世界的盡頭

翻開的書忘了合上

在那些

不下雨的

星期天

下午

下午穿過院子

蝙蝠梳理翅膀

用明亮的眼神去找尋黑夜的影子

魚戲尾 蝦弄水

水龜子蹁躚 喃喃等待天上的星星

園子里 鳥媽媽教孩子們擇枝而棲

葉子哼著稚嫩的搖籃曲把一生埋進稀松的殼里

蜘蛛用一生的懸而未決 排兵布陣

讓云霞自投羅網

巷子寬深 我翹首等待媽媽

蜘蛛，等我一會兒

我會跟你一起蕩秋千

去問候小鳥

去看望新葉

在上面畫滿星星偷偷放進很深的水里

送給魚，送給星星，送給水龜子，送給蝦

告訴它們老鷹捉小雞的游戲 告訴蝙蝠蚊子的老巢

和它倒掛金鉤的地方還有藏身的位置

但是蜘蛛啊 你再等一會兒行嗎？

我想等媽媽回來然后約她一起

我的媽媽還很小

她也會游戲，會畫畫，會捉迷藏

媽媽會教咱們如何在冬天里取暖

會露出閃爍萬丈霞光的笑容

蜘蛛，等等我，媽媽很快要回來了

你不要急躁

我想等等我的媽媽

太陽公公的信

太陽公公想媽媽了

想寫幾封信

但卻沒有紙

能上哪兒找呢？

要不寫在綠葉上

然后托風送去

但是嫩葉已寫滿文字

圓格子里灌滿了秋霜

手握著陽光

太陽公公找啊找

河水歡快地跑

卻寫不出兩行字

走過午后寂靜的院子

聽咿呀的催眠曲

太陽公公突然醒來

隨手寫了一曲秋章

黃黃柚子上寫個想

紅紅柿子上寫個愛

還有焦了皮的柑橘

慢慢從心底甜上來

太陽公公可喜歡媽媽了

給媽媽甜甜的熟果子

涼涼的午后微風

燦爛陽光鬧嚷秋

夢

彩云挨著白云

太近了

一步就能到

我抓著風走過去

就這樣從這朵云到那朵云

我走到很高的地方，太陽離我真近

把我的心照得暖洋洋的

我拿了一小塊太陽

裹在衣襟里寄回家

媽媽你能收到嗎

再有幾步

再過一會兒就要到太陽那里了

我突然想起

我忘了帶王子那個有琉璃珠子的三搾袋子和盾牌

您跟我說過去抓太陽的時候要帶上三搾袋子

您做的珠子會讓太陽炫目

盾牌會給我力量

媽媽您記得嗎

但是不記得也沒關系

我有月亮

昨晚熟睡之前我在記憶里偷偷藏了一片月牙

旁邊鑲了很多的星星

一會兒到了我會把月牙掛在太陽的耳朵上

就像媽媽戴上了耳環

哈哈！太陽肯定會疼的

這樣我就把太陽和月亮都帶回家

做成耳環給媽媽

媽媽

我聽到了鬧鈴聲

三聲清脆的鬧鈴聲

我被嚇醒了

夢也嚇掉了

我沒來得及抓太陽太陽飛高高了

經過窗前時

它瞇起眼睛笑

月亮也跑去玩了

可能跑去昨晚去了

我起床洗漱上學

媽媽不用擔心

我已經認識路

今晚，我再去抓太陽

我一定會送媽媽一對

漂亮的耳環

寶寶 媽媽 和小溪流

媽媽您聽過小溪唱歌嗎

媽媽媽媽，寶寶問你

寶寶想知道

小溪是怎么唱歌的

溪寶寶和溪媽媽

誰唱得好？誰唱？誰唱得好？

溪邊的嫩枝上有鹡鸰

它會吃萋葉嗎？為什么它會有石灰

寶寶看見小溪在笑

它叫鹡鸰下去洗澡

小溪在唱什么寶寶覺得怪怪的

葉子倏的落下 漂在清清的水面上 慫恿鹡鸰跟著唱 跟著唱

寶寶從來沒有聽過溪媽媽給溪寶寶唱催眠曲

潺潺的溪水拍打著溪邊，應該不是催眠曲吧？還是就是催眠曲呢？

寶寶喜歡聽媽媽唱搖籃曲，雖然寶寶愛在那個時候哭

媽媽，寶寶聽媽媽唱搖籃曲會想起小溪唱歌

溪媽媽會用瀑布和石灘給孩子唱搖籃曲

看那邊那片烏云有倒影

中間是白云

沒有彩云，彩云要忙著去街頭巷尾呼朋喚友

中午是安靜的

安安靜靜

安靜

蜻蜓低飛要下雨

蜻蜓低飛要下雨

很久了，從很久那會兒，到底是什么時候不知道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

蜻蜓們都飛得很高

很高很高，飛到天上，高得看不見

不讓人看見它們

因此池塘干涸，土地貧瘠草木枯萎，

小狗眼睛紅紅，伸長舌頭，不再搖尾巴

看來我要祈禱了

祈求上天下點雨

讓我有水喝，讓我有田種

碗里飯滿滿

天那么高它能聽到嗎

娃娃心想，怎樣才能讓天聽見呢

哦，不然叫蜻蜓幫忙吧

那時候蜻蜓都潔白無瑕

它們都長著白色的翅膀

去到院子里 娃娃請蜻蜓把他的話馱到天上去

娃娃說蜻蜓幫了忙

他會報答它們

我們家有醬菜缸，有誰喜歡嗎

哇……我喜歡！我喜歡！

從此蜻蜓都變成了醬色

醬色蜻蜓有了淺淺的棕色衣服，依言嗖的飛上天去

太熱了，草木都死光了

我們家什么也沒有了

只有幾個辣椒

曬在架子上

辣子干了還是那么鮮紅

小蜻蜓們有誰喜歡嗎

哇……我喜歡！我喜歡！

又有一群白色的蜻蜓馱著鮮紅的辣椒和祈言

嗖的飛走了。幾個后來的蜻蜓

圓溜溜的只見兩只鼓鼓的眼睛

娃娃嘆道：我家沒有辣椒也沒有醬了

只有奶奶藏在竹筒里的針

小蜻蜓們喜歡嗎

哇……我喜歡！我喜歡！

小蜻蜓忽閃著一雙大的眼睛

它拿了針馱著祈言飛走了

下午就快到了，蜻蜓們回來了

飛滿巷子，飛滿池塘，飛滿田邊水溝

它們還帶回了烏云，雷電和風

噼里啪啦

晚上落雨，蜻蜓低飛就下雨

很久很久以前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