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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警

2019-11-14 19:18:37■李
長江叢刊 2019年36期

■李 菊

口渴得厲害,去飲水機接了杯水,剛送到嘴邊,報警的鈴聲又叫了,我兩步跨到電話前,放下杯子。

您好,這里是羊山縣110,請講!

我殺人了!

我心里一咯噔,但聲音仍很平靜,憑多年的接警經驗聽得出來,電話那頭是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

你在哪?

沉默。沉默!電話那頭漆黑的沉默凍結在漆黑的夜空里。

你在哪?請說話!

你莫問,我馬上就要死了!

一聲響雷滾過來,在我耳邊炸開,把我的腦袋炸得嗡嗡直叫。我對自己說,必須穩住他,不能讓他的情緒失控,不能讓他自殺,不能讓這起案子成為一個謎。再說也許他只是防衛過當,罪不至死,就算是罪該萬死,也應該由法律來裁決,而不是由他自我了斷。我不知道那個說“就要死了”的人有沒有老婆孩子,但他應該有父母。

于是我說,就這樣報答你的父母?你忍心?

我死我的,關你卵事?

關你親人的事!想死,得先問你爹媽答不答應!

那頭傳來一聲嚎啕,是一種絕望的干嚎,撕心裂肺,直覺告訴我沒有兒女的牽掛是難發出這種悲聲的。我猜這男人應該有孩子,于是問,你死了誰來給你養孩子?

一根草一個露水碗,他自然能活下去。

你不負責任!

你飽人不知餓人饑!嗚嗚嗚!

我緊追不舍,你咋知道我就不是餓人?

你不受人欺負,日頭曬不到,下雨淋不到,吃著皇糧,還餓人?

我曾比你更餓,信不?

那頭住了口,我聽到了他帶著驚訝的喘息。

我父親是緝毒犧牲的,我把音調調到沉痛又貼心的頻道,而他犧牲的第二天正好是我高考,我自然是考得一塌糊涂。老師勸我復讀,可是復讀不到半個月,母親腦液血癱瘓了,家里沒有了經濟來源,母親又沒人照顧,我只好放棄考大學的念頭,回家照顧母親。后來談了個男朋友,可是領完結婚證,男友就走了。

去哪了?

天堂!

那頭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在哪你?

莫問!

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石頭扔進深潭的聲音,直覺告訴我那人坐在水邊,正在進行著生與死的抉擇。

你已經有了自首的情節,可以減輕處罰,聽到了嗎你?

沒有聲音,但我從靜默里聽到猶豫、希望和心跳。

你殺了誰?為何殺他?

他長期霸占我老婆,還經常打我!逼我離婚,還揚言要殺我!那頭呼哧呼哧地喘氣,今天要不是那把水果刀幫了我,我就被他打死了!

同情像一縷炊煙裊裊升起。我大聲吶喊,那你更不能死,聽到了嗎?

那頭又是一聲干嚎。

你家住哪?

李家畈。

叫什么?

李立欣,嗚嗚——我窩囊了一輩子,今天,值了!

李立欣,我說,沒等我把“欣”字說出來,聽筒傳來“撲通”一聲響,似乎還帶有飛濺的水花。天啊!難道他跳水了?我的心跟著“撲通撲通”起來,我對著手機喊,喂!喂!咋不說話?喂!喂!沒有一絲回音。

派警!我火速撥通刑偵電話。

我聽到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放下話筒,我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祈禱,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保佑李立欣活著!活著!雖然他是個殺人犯,但也許他真的是被逼無奈,更何況他有孩子。我的眼睛發澀,我努力把淚水逼回去,把目光伸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遠處的路燈將漆黑的夜稀釋成昏黃。我不知道那個叫李立欣的人現在在何處,但愿那一聲巨大的“撲通”只是巨石下水的告白。

麥子姐,小雁輕輕喊了一聲,我把臉轉向她,她嘴唇蠕動著,似有疑惑。

問吧!我說。

麥子姐,剛才那個人不會跳水了吧?我沒回答,只是微微點頭,其實我心里也沒數,點頭只是我的一廂情愿。麥子姐,你剛才為什么要騙那個人?你媽沒有癱瘓啊!今天中午還為我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小雁是我徒弟,才來四個月,有些事情她不懂。我說,大凡一個要自盡的人,總會認為自己是世上最大的倒霉蛋,如果讓他感到不幸的人不止他一個,甚至他的不幸與別人比起來算不了什么,那么他可能會好受些,自殺的念頭就有可能動搖,人都有那么一點比的心理。再說我媽十五年前確實中過風,癱瘓過。

小雁連連點頭,長長地“哦”了一聲,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然后站起來,原地轉了兩圈,看著我,麥子姐,干我們這一行接觸的除了死亡斗毆就是雞零狗碎,心里除了痛就是悶就是煩!難得有個好心情,我才干四個月就傷癟了,虧你干了十幾年。我點頭。小雁又說,麥子姐,你還記得上次那個溺水事故嗎?那可是七條人命啊!至今還心有余悸。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她戳了一個大窟窿,汩汩地流著血,往事從這個窟窿里魚貫而出,一幕一幕橫亙在眼前。陰森森,凄慘慘,冷嗖嗖,帶著血腥。

一個月前的上午,報警的鈴聲急促響起,我拿起話筒,一聲絕望的哭喊沖進耳膜,救我孫子!警察同志!那是一聲老婦的哀嚎。我的心不禁哆嗦了一下,您孫子怎么了?在哪?沒有回答,只有嘈雜的慌亂。

在 哪?快 說!在 哪?在 哪?說話!說話!我對著話筒大聲喊叫。終于有人回答了,換成了男人,聲音很蒼老,估計老太婆是暈過去了。

大洼村,四個伢子不見了,水庫邊有伢子的衣裳。

電話那頭是一片喧嘩:哭喊、尖叫、雜亂的腳步以及捶胸頓足的嚎啕。于是我的眼前飛來一片黑色的恐怖,一片血雨腥風。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派了警。然后懷揣著一顆沉甸甸的心死死盯著眼前的電話機。

兩個小時后,電話來了,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小付的號碼,小雁按了免提,說,小付咋啦?打撈起來了!四個!然后是“啊——”的一聲嚎叫,電話斷了。我鼻子發酸,兩眼發脹,我真想大放悲聲,但我知道我是警察,現在所處位置是110 指揮中心,嚴肅、鎮定、理性是我的職業操守,我不能把自己搞成一個哭哭啼啼小女生。

小雁趕緊扒拉手機,群里已是猩紅一片。

這是我們內部不成文的規矩,每次出警完成任務后都會群里上傳一些圖片或視頻。小雁點開小紅點,屏幕里哀嚎遍野,四具小小的尸體隆起在四片薄薄的白布下,安安靜靜地接受著陽光的普照。旁邊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那里呼天搶地。攙扶著老人的人同樣是白發蒼蒼,他們緊緊簇擁在一起,像秋風中的一叢蘆葦,隨著呼天搶地的節奏,蘆葦們倒下去又彎起來,彎起來又倒下去。不遠處有一位老人好像是暈倒了,小付沖過去把他抱起來,小付的衣服已濕得看不見一根干紗了,同事小阮一步上前托住了老人的背。有人喊“醫生!快叫醫生!”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沖了過來。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一片涌動的白花花的人頭……

我的拳頭不知是什么時候握緊的,手心里滿是汗,雙腿發著抖。我趕緊把視線移出屏幕,低垂著眼瞼,看自己汗津津的手心。小雁尖叫一聲,我要瘋了!我抬眼望向小雁,只見她手一抖,啪!手機掉在了桌子上。我知道小雁才入職,她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面,我也知道小雁愛著小付,心痛小付,怕他累倒。我想安慰她幾句,但剛開口,嗚咽就要沖出喉頭,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地把它吞了回去。然后是沉默,沉默,不知沉默了多久,小雁突然說,麥子姐,視頻里為什么只有老人和孩子啊?

現在農村成了空心村,常駐的只有6199(兒童,老人)部隊,勞動力都去城里打工了。

那,那他們為何不把孩子一起帶去?

怎么帶?好學校進不去,差學校又不甘,私立學校讀不起,再說,大學招生指標是分到各省的,誰的好大學愿意讓給外省人?

那可以在外省讀書回家參加考試啊!

各省的教材不一樣,回家怎么考?

唉!那就沒法子了嗎?

不知道!

下午四點剛過,電話又驚叫起來,又是小付的電話,我哆嗦著按了免提。小付哭了,一抽一抽的哭得很傷心,是一種無法抑制的哭。咋啦小付?我驚問。三個老人都沒了!嗚嗚……我大吃一驚,你說什么?電話掐滅了。小雁趕緊扒拉微信,微信里的小紅點已經等在那里了。點開,兩具老人的尸體赫然撞進我的瞳孔:干癟,枯瘦,兩腮凹陷,稀疏的白發緊貼著頭皮,混濁的眼球高高凸起,沖開皺巴巴的眼瞼,突兀著,猙獰著。他們攤在門板上,頭下枕著倒扣的瓦片。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只是與幾小時前相比,這對老夫妻安靜了,不再呼天搶地,不再痛不欲生。如果不是那雙不肯閉上的眼睛提醒我,我會以為他們正無憂無慮地走在去天堂的路上。我的眼淚又開始不聽話了,試圖奪眶而出,我趕緊把它鎮壓了。小雁的手指抖動得如風中樹葉,她終于成功地抖開了另一個視頻,我看見先前那位暈過去的老人橫在門板上,臉色青紫,黑洞洞的雙眼像兩口枯竭的老井,又像兩個黑色的問號,無聲地問向蒼穹。我不敢看了,把臉扭向一邊,死寂緊緊包圍了我,心很悶,很悶,密密匝匝地痛。我真想對著空空蕩蕩的110 指揮大廳放聲大哭。

傍晚的時候,門沉重地吱呀了一聲,抬頭,一副威武的身板杵在門口,是小付。他軟塌塌走進來,眼睛微紅。小付辛苦了!我說。辛苦有么用?二昏湯一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眼淚痕。小雁給他端來一杯水,小付接過,咕嚕咕嚕一口悶進了肚子。小雁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撫摸著。看著親昵的他們,我的思緒撥回到了七年前,那年帥氣的宋一平從警校畢業考進了我們羊山公安局。一年后我們開始談戀愛,談得昏天黑地,下班后我們就膩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扯閑篇。有一次我向他發牢騷說,110 不是人呆的地方,每天接觸的除了悲苦的求助就是野蠻的血腥,沒有一點風花雪月。他居然裝出一副領導的樣子說,年輕人不要怕吃苦!好好干,嗯!嗯!將來我提你當門衛,在院子里栽很多花,讓你賞花賞月賞風賞雪……沒等他說完,我撲哧笑出聲來,你?提我?后世吧!沒想到一語成讖,一年后我們正籌備婚事的時候,出了一樁大案,他三天三夜沒合眼,活活累死了。當時我已有四個月的身孕,由于悲痛過度,胎兒沒了,我把愛的憑證弄丟了,也把宋家的根弄丟了,從此我沒臉見宋一平的父母。從此我也搞得身份復雜,說是已婚吧?沒過門,沒舉行婚禮,在我們老家是以舉行婚禮為結婚標志的。說是未婚吧?領過結婚證,懷過孕,每次填表我都會在婚姻這一欄上躊躇半天,以致后來說到填表我就頭痛欲裂。

我真傻!小付說。我再次抬起頭看他,游離的思緒回來了。小付擂著太陽穴說,我以為他們只是上趟廁所,不會有事的,就站在屋檐下望著,哪想到他們家的農藥掛在廁所的墻上。小付使勁揪住自己的頭發,小雁抓住他的手說,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

上帝也攔不住一個真心求死的人,我踱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張紙巾,也許死是老人最好的解脫——那,那另外一位老人是怎么回事?

心機梗塞,小付嘆了口氣,悠悠地說,沒搶救過來,所幸他正準備上吊的老伴被我們及時發現,要不今天就是八條人命。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沉進了漆黑的無底洞。

那死去的四個伢子幾男幾女?小雁突然問。

嗯,都是男孩,男孩調皮不好管,天又這么熱,一有機會就溜出去洗冷水澡。

多大了他們?

最大的十一歲,最小的九歲。

小付長長地嘆了口氣又說,伢子的父母出外打工了,由爺爺奶奶看管,爺爺奶奶也不能專職管孫子,還要附帶著種點地。上課期間還好說點,到了暑假就不好辦了,伢子只知道往水里咚,又不知道深淺,老人哪里管得了!現在孫子沒了,爺爺奶奶哪里還有臉見崽媳?唉!

碩大的110 大廳寂靜無聲,好像是休克了,只有間或的一兩聲長長的嘆息在空氣中彌漫,游絲一般。

鈴鈴鈴,電話尖叫起來。我恍惚了一下,才把自己從往事中提取出來。我趕緊拿起聽筒說,您好!這里是羊山縣110,請講。

飛機掉到屋頂上了,沒有通向屋頂的樓梯。

您說什么?請再說一遍。我吃驚得從座位上彈起來。

我兒子的飛機掉到屋頂了,警察同志可以弄下來嗎?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

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原來只是一個玩具飛機。

您在哪?

雅格麗拉。

好,等著吧,過一會會有警察過來的。

我向雅格麗拉附近的派出所派了警。小雁說,這女人真奇葩,一個玩具飛機丟了也要找警察,她以為警察是她的傭人啊!雅格麗拉是一個新建的高檔小區,住得起那么好的房子還在乎一個玩具飛機,真是的,也不怕興師動眾!

我笑,奇葩的事多著呢,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麥子姐,你為何不改到其它科室去?

去不了,我不喜歡求人。

你父親是烈士啊!他可是立過二等功的。

死人哪管得了活人的事?

電話又響了,我趕緊拿起聽筒,您好!這里是羊山縣110,請講!

你是騙子!你說有警察來,怎么還沒來?

是剛才打求助的女人,我瞟了一眼電話機上的時間,離她第一個電話不到兩分鐘。請您耐心些,我說,離您最近的城南派出所到您那里也有好幾公里的路程,再過幾分鐘才能到。

我要投訴你!

為什么?

你素質太差!你是騙子!

歡迎,我給你投訴電話。

乖乖!居然挑戰我?我要去市里投訴你!

放下聽筒,心里擠滿了委屈,氣堵在喉管,我抿了一口水,想把它沖順溜,還沒吞下,電話又叫了。小雁拿起聽筒,您好!……沒等小雁說完,那邊說,我不好,你讓剛才那個女人接電話。

我接一樣的!

讓她接!

小雁看了我一眼,我接過聽筒,

說吧!

你什么態度?你為何掛斷我的電話?這樣的素質還當警察?

因為是辦公時間,我沒空聽你說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難道我不是講工作嗎?你的職責是什么?你什么態度?

你要我什么態度?

有電話打進來,我說我要接警了,請你等會再打過來好嗎?

憑什么要先接別人的?啊?

我迅速掐斷了女人的通話。我剛說“您好”對方就把話頭搶了過去。

麥子,你能確定那個自首者是在水邊嗎?電話是刑偵隊的肖隊長打來的。

能,應該是比較深的水。

理由?

我聽到石頭落水時的聲音很沉悶,后來“撲通”的聲音很大。

好!

被李立欣殺掉的那個人你們找到了?

沒死,只是重傷,搶救過來了。

好!太好了!

我的心又飛到了自首者的身上,那可怕的“撲通”又一個勁地在耳邊回響起來,我喃喃自語著,李立欣你不能死!否則就太冤了,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你相信上帝嗎,麥子姐?

我回過神來,只見小雁滿臉驚訝地看著我。不知道。我疑惑地搖頭。

那你為何一個勁地喊“上帝保佑”?

不曉得。

鈴鈴鈴,電話又叫了,我拿起話筒,您好,這里是,沒等我把話說完,對方搶著說,知道,你是110 的麥子姐。麥子姐,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飛機弄下來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飛機?

玩具飛機啊。

哈哈哈……話筒那頭傳來一陣大笑,告訴你吧,紙飛機!

什么?紙飛機!我跳起來,天啊!不會是神經病吧?

正在喝水的小雁,噗的一聲,水噴了出來,暈!也忒牛了,這樣消遣我們?

鈴鈴鈴,電話又尖叫起來,小雁隨手拿起話筒,您好,這里是……沒等小雁說完。那邊接了腔,讓麥子接電話!

我瞄了一眼號碼,是肖隊的。我說,肖隊,我是麥子。

麥子,你是什么時候聽到撲通一聲水響的?

通話的時候,撲通一聲后,電話就沒聲音了。

哦,手機我們找到了,是在水庫邊的山巖上,但不見人。

我聽到那邊有人喊,肖隊,我們準備好了,打撈吧……

肖隊掛了電話,我怔怔地看著座機,理不清思路,滿頭霧水。

鈴鈴鈴,電話又叫了,拿起聽筒,是一個女人的啜泣,傷心而壓抑。

您好,這里是羊山縣110,請講。

哭,放聲的嚎啕,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從那悲涼的哭聲里我估摸她的年齡在五十上下,可以做我長輩。

我說,阿姨,有什么事就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的,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莫哭了,說吧!

好容易嚎啕回到了啜泣,啜泣順著慣性滑行,滑行,終于停下來。阿姨嗯嗯了兩聲,好像不知從何說起,估計阿姨是第一次撥打110。

阿姨你遇到什么難事了?

一群流氓把我家包圍了,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出門了。

為什么包圍你家他們?

阿姨沉默了一會,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

不要有什么顧慮,說吧。

我那個討債崽,在外面借錢賭博,輸了四萬多,一萬塊錢每天利息就是五百塊,四萬多就是兩千好幾百,還要利滾利,已經滾成十萬多塊了,圍在外面的流氓崽都是來討債的,他們拖刀拿棍的,刀子足足有兩尺長,有的堵在門口,有的站在屋后,說要放掉我那討債崽的腳手。現在家里莫說十萬多就是一百多都拿不出。警察同志你說,你說我該么辦?我,我真想死了算了,死了就眼不見心不煩,一了百了了,不用為我那挨千刀的剁頭崽操心了。

阿姨你千萬莫做傻事,他們是違法的,你家住哪里?

隴上村,華家嶺。

好!你耐心等一下,警察馬上過來。

我火速派了警。

麥子姐,你說這人渣膽子怎么這樣大,一萬元錢每天五百的利息也敢借?好像是活了今天就不準備活明天一樣!

這些無頭鬼哪里會想后果?只是可憐了他老娘!

就是,按他那德行放掉一只手也活該,看他還敢亂來?當然那放款賭博賺黑心錢的家伙也該死,最少判他個無期。

所以要打黑除惡啊,這是一般人敢干的?

正聊著的時候電話又叫了,我拿起聽筒,您好!那頭快速接了去。

我不好,失戀了,孤獨得要死!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警察姐姐,可以陪我聊一會嗎?

110 是寶貴的公共資源,負責受理刑事和治安案件,接受人民群眾的危急求助,不是給你聊天解悶的,知道不?

我把話筒擱回座機,不到兩分鐘電話又尖叫起來。您好,這里是羊山縣110,請講。姐姐,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只想聽你的聲音!

我聽出來是剛才打電話的那個男人,就說,110 不是用來解悶的,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真的苦悶可以找點事做,是不是?我掛斷電話。不到三分鐘那個電話又來了,我拿起話筒,你怎么了?

姐姐,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就想聽你說話!

聲音尖細壓抑而曖昧,像傳說中的鬼嘮嘮,我不禁毛骨悚然起來,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旋即我把電話打入了黑名單,然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麥子姐這人是不是變態啊?

也許吧。

電話又叫了,我生怕那個號碼沒“黑”掉,趕緊瞟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小張的電話,心里一松,趕緊拿起話筒,小張,我是麥子。我知道你是麥子姐,隴上村華家嶺的報案,我們已經處置了,具體情況明天再上傳。

天快亮了,薄薄的晨曦從窗口探進頭來。我走到窗前,窗外有些朦朧,朦朧中有一個身影在場院里走動,細看,那人一瘸一拐地轉圈,像一只受傷的困獸。誰?怎么進來的?大門口有門衛看守啊!他要干什么?一連串的疑問爭先恐后地蹦出來。小雁快看!下面有個人。我細著嗓子說。小雁走到旁邊,細細地瞧了一會,不認識啊,這么早他要干嗎?我去看看!說著我轉過身往門口走。注意安全啊麥子姐。知道。我下了樓,大廳的門是鎖著的,我沒敢開門,只是站在大廳的窗口,那人向我拐來,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身體,肩頭處有一綹撕扯下來,一甩一甩的,蓬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我立刻想起了傳說中的落水鬼。

干什么的?

自首的。

什么名字?

李立欣。

你?你是昨天自首的李立欣?我激動不已,差點說,好啊!你沒死?我生怕你死了呢!

他已經拐到我面前了,右眼紫黑,似半個倒扣的桐子殼,左臉像發酵的大號饅頭,整張臉斜拉著,像一個不規則的棱形。我猜想這是昨晚搏斗掛的彩。

你是昨晚接電話的110?

我連連說是是是!自首就好!自首就好!坦白從寬!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昨晚跟你通完電話后,我知道警察很快就會找到我,很快就會把我槍斃掉,我想與其把身體打個大窟窿還不如自己了斷落個完尸,于是跳了水庫。當時我忘了自己是會水的,在水庫游了一圈后上了岸,我知道跳水是沒門了。就向山巖上爬,準備跳巖,爬上山巖后,腳不聽使喚,又沒死成。我借著月光沿著七拐八彎的山路走,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再次想到打110,一摸,手機沒了。我估摸著往縣城的方向走,后來就望到了燈火,幾分鐘前我從門口的攔車桿下鉆了進來。

我趕緊撥通了肖隊長的電話,半個小時后,大隊人馬轟了回來。

將近八點,夏玲和于熙熙甩著馬尾辮噔噔噔地趕來接班了。熙熙噔到我旁邊,瞄了一眼屏幕說,接警286 起,不少啊,你們忙了一個晚上,回家休息吧。小雁撇撇嘴說,有的是無效報警,只能算是騷擾電話。我正準備站起來,電話又急促地叫起來,我抓起話筒說,我是110,有事請講。這里死了兩個人!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

死了兩個人?哪里?

隴上村華家嶺!是母子倆!

我嚇了一跳,莫不是昨晚報過警的?

聽筒里有七嘴八舌的背景音傳來:天啊!怕是從樓上跳下的吧?誰知道呢。阿彌陀佛!昨晚我還看見有警察過來呢。這大蘭姐可憐哦!現在去享福了,熬到頭了!唉!人這一輩子呢只要生了一個討債崽就完了。聽說這討債崽還吸毒呢。是啊!嬌兒不孝,嬌狗上灶。一坨肉也要煮爛了吃。哎呦喂,別吵了!讓阿三報警!有人大聲制止,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個聲音。

這幾天一直有一群無頭鬼拖刀拿棍堵在這家人門口,剛才我從這里經過,向院子瞄了一眼,就看見兩具尸體橫在院子里,地上有兩灘血,也有腦漿。

我嚇得張大了嘴巴,派完警,我氣喘吁吁地坐在那里,動彈不得,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也許是臉色太難看了吧?小雁擔心地看著我,說,麥子姐,你一定是低血糖病又患了,我去給你弄點糖來,你莫動,喔!三雙眼睛一齊刷向我。我搖頭,小雁咚咚地跑下樓。她們入職不久,哪里知道我得的是心病,患的是“血腥綜合征”。我扶著椅子站起來,軟軟地飄出門外,我對自己說,我要去看風花雪月,要用它來沖淡心中血腥。終于踉蹌到了大門口,穿過涌擠的肩頭,花花綠綠的衣裙,頂著和煦的陽光,走在長長的大街上,哭得淚雨滂沱。

一天,局長走進110 指揮中心,我和小雁同時站了起來。局長呵呵笑著,怎么都站起來了?應該叫我坐啊!其時局長已經坐下了。我們也跟著拘謹地坐下來。局長說,麥子你在這個崗位工作十五年了吧?

我一驚,沒想到領導居然記得這么清楚,心暖暖地蠕動了一下。

熬了這么多年的夜,你辛苦了,戶政科差一個人,組織上準備調你過去,么樣?

不知為何,我沒有歡呼雀躍,倒是一股失落像電流一樣瞬間襲擊了我。火紅色的坐機靜靜地守候在面前,我撫摸著它,耳邊仿佛響起了鈴鈴鈴的呼叫,熱血立刻沸騰起來,我又聽到了生命的呼喚。

謝謝局長關心。我站起來說,我習慣了110 的工作,不想離開了……李菊,湖北省咸寧市作家協會會員,通山作家協會理事,通山一中高級教師。2016 年創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守護花開》獲香城泉都第二屆文學大賽金獎。作品散見于《長江叢刊》《新作家》《參花》《東方女性》《白樺林》《作家林》《編鐘》《九頭鳥》等報刊雜志,有多篇散文入選珍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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