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開

1.女生宿舍 日

宿舍內光線昏暗，透過窗簾縫隙散入一絲光亮，地板上整齊地放著兩個行李箱。床上的劉梓琳正在蒙頭大睡。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媽媽。

劉梓琳睡意朦朧地接聽手機：媽，你就不用問啦，我爸還沒接到我呢。午飯是老要求，到家了我要吃到紅燒肉。

劉梓琳語氣稍有些不耐煩，不等母親回話就準備掛斷電話。

電話里突然傳來李珺的啜泣聲：琳琳，你快回來！你爸他送醫院了，快回來……

劉梓琳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匆忙起身下床。

2.醫院走廊 日

走廊里傳來拖拽行李箱的聲音，劉梓琳穿著厚厚的外套一路拉著行李箱小跑。她前額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目光急切地尋找媽媽。

走廊的角落里，單手掩面的李珺突然看到女兒的身影：琳琳，我在這邊。

李珺向劉梓琳招了招手，紅腫的眼眶又濕潤了起來。

劉梓琳：媽，我爸這是怎么了？

李珺：早上我上班沒多久就突然接到你爸單位同事的電話，說你爸在工地上暈倒了，正往醫院送呢。當我們在醫院會合的時候，你爸就已經意識模糊說不出話來，一側的胳膊和腿就垂在擔架外邊，怎么也叫不醒……

李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劉梓琳輕輕地拍了拍媽媽的肩膀。

3.醫生辦公室 日

ICU主管醫生：你父親是突發性腦出血，現在處于半昏迷狀態。以目前的癥狀來看，他的右半側肢體肌力為0級，你們家屬得有個心理準備。

劉梓琳：0級？醫生這是什么意思啊？

醫生：無法自主控制做出任何動作，你父親右側身體……癱瘓了。還有，你父親今天剛剛送到醫院來，晚上將會是高危風險期，請你們家屬在ICU外等候，隨時保持與醫護人員的聯系，不能離人。

劉梓琳望著醫生，緩緩地說：謝謝醫生！我會一直在門外等待的。

4.ICU門口走廊 日

劉梓琳步伐沉重地在走廊一側的凳子上坐下，回想起前一晚跟父親視頻時的情景……

5.工地 夜晚(閃回)

夜色已黑，劉斌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巡查。不遠處的吊車還在運作，發出嗡嗡的響聲。他拿出手機。

劉斌：琳琳，你明天就放假了，行李多，爸爸明天正好去你們學校附近辦事，等中午下班接你回家好不好？

手機視頻畫面里的劉梓琳：最近年底了，你單位事情多，能來接我嗎？

劉斌：單位再忙也不能不接女兒回家呀！我除了是單位的優秀員工以外，還是個父親呢，對不對？

手機視頻畫面里的劉梓琳開心地笑了：老劉這回終于可以來接我回家啦，不用我一個人搬著箱子四處地跑。上次在車站就不小心弄壞了行李箱，狼狽極了。那就說好啦，爸，明天你接我回家！

劉斌：沒問題！小懶豬可以多睡會兒，等辦完事情我給你打電話。

手機視頻畫面里的劉梓琳：爸爸真好，那就明天見啦！(閃回結束)

6.ICU門口走廊 日

坐在凳子上的劉梓琳：爸爸，你說好要接我回家的，你怎么可以食言……

劉梓琳轉身背過母親，小聲嗚咽。

7.醫院窗前 日

西北地區冬季常有的霧霾天氣，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陣寒風吹來，帶起地面上的幾片落葉。走廊窗外的梧桐樹上已是光禿禿的，投射在樹上的光線越來越少，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延時攝影)

8.ICU門口走廊 夜

走廊的一側擺放著各種單人架子床，床上躺著等候著的病人家屬，不時傳來幾聲呼嚕。

劉梓琳數著腳下踩著的地磚，在走廊里來回踱步：124，125，126……

護工A：11床病人家屬！11床病人家屬……

劉梓琳停下腳步，佇立在原地。架子床上一個中年人突然起身，快步向ICU病房門口跑去。

劉梓琳面對墻壁緊張地小聲自語：不要叫28床，不要叫28床……

墻上的鐘表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音。

9.醫院衛生間 清晨

窗外天色微亮。劉梓琳雙手捧起水龍頭下的水，向臉上揚去，然后抬頭看向墻上鏡中的自己。一夜未眠的她雙眼布滿血絲，哭過的眼睛越發腫脹，一天未進食物的她面色憔悴。

10.ICU門口走廊 日

醫院樓道里又恢復了白天的嘈雜。ICU病房的大門時開時關。伴隨著每一次的開門，劉梓琳都緊張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ICU病房的門打開，走出一位護工。

護工A：今日探視時間即將開始，每床只允許一位家屬進入，每人只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一會兒叫到名字的家屬請到門口集合。

劉梓琳有些急迫地望著李珺。

李珺：你去吧，昨天你爸爸送來的時候我見到他了。你一會兒進去了跟他說說話。

劉梓琳輕輕地點了點頭。

護工A的畫外音：20～30床家屬過來集合。

劉梓琳起身，向病房門口走去。

11.ICU更衣室 日

劉梓琳跟著其他家屬一起走進病房的更衣室，看著周圍其他家屬熟練地穿戴好罩衣和帽子，年少的她有一絲窘迫。

劉梓琳小心翼翼地問站在一旁的護工：你好，請問這個衣服要怎么穿？我第一次進來不太懂……

護工A抖了抖衣服：你直接把胳膊伸進來，我給你系身后的繩子。之后你把帽子和鞋套戴好，去那邊涂抹免洗洗手液。

劉梓琳按要求一步步小心做好，面對陌生的環境，她有些緊張和擔心。

護工A：愣著干嗎，快進去啊，每個人只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抓緊！

劉梓琳回過神來，快步向病房內走去。

12.ICU監護室 日

病房內到處都是儀器的聲音，綠色的窗簾隔開每一位病人的床位。劉梓琳不敢向四方張望，病床上各種的儀器、管子令她害怕。她快速地向病房深處走著，路過一個又一個病床，終于到了28床，停下了腳步。

劉梓琳向病床慢慢地靠近。病床上，父親像個嬰兒般在昏睡。他身旁的機器上，心臟監測儀器正在一下下地波動著。

劉梓琳沒敢叫父親，怕打擾到父親的休息，輕輕地握住了父親右側的手掌。

護工B：你好，我是你父親的護工，他在病房里的日常由我來負責，請放心。

護工的話使劉斌醒了過來，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劉梓琳：爸，是我，我是琳琳，我回來了。

劉斌聽到女兒的聲音，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淚立刻從眼眶涌出。干裂的嘴唇一張一翕，努力地想說出話來：嗚嗚嗚，啊，啊，嗯……

劉斌努力了好久，卻只能吐出幾個模糊的字來。

劉梓琳安撫著父親：爸爸，你放心，有我在呢。

劉斌聽到女兒的話后，又陷入了昏睡狀態。

護工B：姑娘，你不要緊張，你父親目前就是這樣一個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顱內壓力過高導致他隨時都會睡著。醫生們時刻注意著他的狀態呢。

劉梓琳摸了摸劉斌的額頭，輕輕地親了他一下：爸爸，你要快點醒過來啊！我跟媽媽一直都在陪著你呢。

劉梓琳起身，向護工叮囑：勞煩您照顧我爸爸了！他這個人比較心細而且愛干凈，感謝你多多費心！

護工B：瞧你客氣的，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姑娘你放心吧！

護工A的畫外音：探視時間已到，請各位家屬離開。

劉梓琳依依不舍地松開父親的手，向外走去，邊走邊回頭張望病床上的劉斌。

13.醫院ICU走廊 日

劉梓琳從ICU病房里走出，李珺跟劉宏、劉艷立馬迎了上去。

劉梓琳：二叔、姑姑你們怎么都來了？

劉艷急切地：一聽說你爸住院了，我立馬就跟你二叔從老家趕過來了。你爸現在怎么樣？

劉梓琳：基底節區腦出血，腦神經受損。現在處于嗜睡狀態還不清醒，言語不利，吐字也不是很清晰。

劉艷被嚇住了，身體晃了晃，立馬拉住了李珺的手：大嫂，我大哥他……

李珺安慰劉艷：你哥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我們相信他！

李珺望了望女兒，劉梓琳立馬點了點頭。

14.醫院廣場 日

人群來往不息，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15.ICU門口走廊 日

字幕：一周后。

劉斌躺在病人轉運推車上從ICU病房里被推出。

ICU主管醫生：劉斌已經脫離危險，可以轉至住院部。

李珺、劉梓琳：謝謝醫生！

16.病房內 日

醫生、護士：一二三，過床！

劉斌被醫護人員從病人轉運推車上挪至病床，隨即他的身體被連上各種儀器。

李珺整理著劉斌的床鋪，一旁的劉梓琳收拾起日常用品。

護士端著托盤走入病房，拿出輸液卡：35床劉斌，該打針了，確認一下個人信息是否無誤。

床上的劉斌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張。李珺立馬迎了上去：沒錯，是我們。

護士熟練地開始扎針，針管回血。像是疲憊不堪的劉斌睡著了。

17.醫生辦公室 日

李珺、劉梓琳坐在辦公室內，醫生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是劉斌的CT檢查報告。

郭醫生：劉斌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有所了解了。相關的治療方案這邊由我們醫生來負責。家屬主要注意一下日常問題。住院部不及ICU有護工照顧，你們就要多多盡心了……

劉梓琳略顯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她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她點頭說道：沒問題醫生，我們一定按要求做到！

18.病房內 傍晚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醫療監測儀器發出的聲響。

劉梓琳提著晚飯從門外進來，坐在李珺身旁：媽，你吃點東西吧，最近幾天你都沒怎么休息好，一會兒吃完飯趕緊回家休息吧。

李珺：沒事琳琳，媽媽不累。倒是你，幾天都沒睡了，再年輕也不能這樣熬呀。聽媽的話，今晚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從家里帶些東西來。

劉梓琳聽了母親的話，叮囑了幾句，離開了病房。她的內心獨白：養精蓄銳，后邊的時間還長，我得好好計劃一下，為媽媽分擔。

19.公交車上 夜晚

臨近除夕，大街上懸掛的紅色燈籠發出光斑。劉梓琳望著窗外城市的街景，想起了父母曾給她講述過的往事……

20.市醫院 夜晚(閃回)

字幕：1996年。

醫院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年輕的劉斌抱著還是嬰兒的劉梓琳急促地跑了進來：醫生！醫生！快看看我女兒！

劉斌滿頭大汗，懷里的女嬰因為高燒的不適而號啕大哭。

醫生檢查之后：幸好送來得及時，再晚些，孩子可能就燒暈乎了！

這時的劉斌已經急得滿臉淚水。

21.輸液室 夜晚

劉斌的畫外音：怎么回事？會不會扎？叫你們護士長來！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從里邊快步走出，邊走邊小聲嘟囔：這孩子的血管太細了，剛扎上就滾針，唉……

劉斌氣得臉漲成紅色，心疼地望著床上的女兒不斷掉眼淚：娃兒，是爸沒照顧好你，讓你受了這么多罪。

嬰兒的劉梓琳努力地揮舞著小拳頭，仿佛要抹去劉斌臉上的淚水。(閃回結束)

22.公交車上 夜晚

劉梓琳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她的內心獨白：爸爸，我知道你從小照顧我的不易，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了！

車輛廣播：白樺林小區到了，請下車。

劉梓琳起身拉了拉背在身后的書包帶，目光堅定地走下公交車。

23.家中 夜晚

劉梓琳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起身朝主臥走去。她在衣柜里找了許久，拿出一件父親的大外套。

劉梓琳穿上父親的外套，鉆到被窩里，安穩地睡著了。

24.病房內 清晨

病房的門小心地被推開，守在病床邊的李珺醒來。

李珺：怎么這么早就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劉梓琳：醒了就趕緊過來了，在家我也待不住，我想多看看爸爸。

這時，劉斌也漸漸睜開了雙眼，言語不清地發出幾個音來：嗯，啊，啊，琳……

劉梓琳聽見劉斌的呼喚，立馬抓住了父親的右手。劉斌很努力地想握住女兒的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聽使喚，怎么動也動不了。他的語氣明顯著急起來：啊，啊！

劉斌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右手。

(閃回)郭醫生畫外音：出血損傷腦神經，右側肢體情況不樂觀。(閃回結束)

25.病區樓道 日

樓道里傳來劉斌的畫外音：我才……不到五十歲！癱……在床上……算什么！

26.病房內 日

劉斌的身體狀況一點點好轉起來，已經能進行簡單的日常交流。可是他右側的身體狀況依舊沒有好轉，脾氣變得古怪起來。

劉斌：琳琳啊，爸爸這以后怕是……站不來了……爸爸跟你說……你找找那些墻上可以安裝的扶手……給咱家……裝上……我……

劉斌還沒說完，就絕望地哭了出來。他面對自己的身體情況，精神上開始崩潰。

劉梓琳望著父親眼神，漸漸也紅了眼睛。她低下頭，給父親掖了掖被角，不讓劉斌看到她的淚水。

劉梓琳：爸，這個情況只是短暫的，等顱內血液吸收了你就好啦！現在可千萬不能激動！咱們要好好靜養！

劉斌看了看女兒，努力地平靜下來，點點頭。

27.病房內 夜晚

夜深了。劉梓琳看了看手表，凌晨兩點。

劉梓琳對父親輕輕地說：爸，按照醫生要求，這個時候該給你翻身了。

劉梓琳小心翼翼地托起父親的肩，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扶起劉斌的腰，緩慢地將他移動至側身，并輕輕拍打后背，預防肺部郁結。

劉斌其實一直沒有睡著，在女兒幫他翻身之后，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快速地被枕巾吸收。

28.醫生辦公室 夜晚

墻上的鐘表指向十點，值夜班的郭醫生和劉梓琳在談話。

郭醫生：你媽媽年齡也大了，平時你要多照顧照顧你父親。

劉梓琳：嗯。最近我也放假，時間很多。媽媽白天去上班，我一直都在醫院。

郭醫生：你父親轉到普通病房有十天了。目前根據CT結果顯示，顱內血液與積水已經吸收完畢。明天可以開始慢慢練習站立，嘗試下地走路。越早鍛煉機能恢復得越快。但是，你們家屬要注意病人的情緒，不要太過心急，時刻注意安全。

劉梓琳：好的醫生，我明白了。

29.病房內 日

病房里還有一床病人及家屬，劉梓琳走到一位家屬身邊：叔叔，您能幫我一下嗎？我一個人扶不動我爸爸。

那位家屬走到劉斌床邊，與劉梓琳一同將劉斌慢慢扶起。

劉梓琳：三、二、一！爸爸，你重心挪到左側，右腳慢慢嘗試挨地。

劉斌努力地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住，可無力的右腿讓他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來。

劉梓琳：加油爸爸！不著急，咱們慢慢來！

劉斌：嗯。

肢體無力使劉斌不能自主站立，劉梓琳鉆到劉斌腋下，緩慢地將劉斌架了起來。

劉梓琳：加油！爸，調整重心，腰腹用力。

劉斌不斷地坐倒，又不斷地被女兒架起來。

父女倆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劉斌扶著床架可以短暫地站立三五秒鐘了，劉梓琳激動得叫了出來。

30.病房 傍晚

李珺下了班，來跟女兒換班照顧劉斌。

病房的門被悄悄地帶上，劉梓琳離開了。

31.超市 傍晚

劉梓琳推著超市購物車停在糧油區，拿起一袋大米仔細研究，又掏出手機查詢：食療菜譜。她一邊翻閱著手機，一邊前行。不一會兒，購物車里放滿了東西，有新鮮的果蔬，還有烹飪用的各類器皿。

32.馬路上 夜晚

大街上，汽車川流不息。路邊有個姑娘騎著自行車，車把上掛滿東西。

劉梓琳在寒風中努力地騎著車子，冷風直往她的脖子里灌，凍得她不停地吸溜鼻子。

33.廚房 夜晚

案板上擺放著浸泡的大米和洗好的蔬菜。

34.臥室 清晨

床頭柜上的手機鬧鐘響起，屏幕上顯示凌晨五點。

劉梓琳按掉鬧鐘，立馬起身穿好衣服。

35.廚房 清晨

廚房的窗戶蒙上一層水霧。劉梓琳在廚房里忙碌著。

灶臺上的砂鍋發出沸騰的聲音，劉梓琳立馬伸手去拿鍋蓋。

劉梓琳：啊！好燙！

劉梓琳差點將手中的鍋蓋扔到地上。她的手指被燙出了幾個水皰，紅腫起來。

劉梓琳把手指放在水龍頭下沖了沖，繼續準備帶給父親的早飯。

36.單元樓下 清晨

冬天天亮得晚，整棟樓只有二樓一戶燈亮著。不一會兒，二樓的燈熄滅了。

關門聲打破了冬季清晨的寧靜，劉梓琳走出單元門，瘦小的身影與未亮的天色融為一體。

37.病房內 早晨

劉梓琳坐在劉斌的對面，給父親喂飯：爸，張嘴，啊嗚！

劉斌不好意思地說:哎呀，琳琳，我自己能行，我用左手能吃！你給我拿個勺子過來。

劉梓琳跟父親撒起嬌來：不行！你左手還輸液呢！就讓我喂你吧，好好享受一下被我伺候的感覺。

劉斌突然注意到劉梓琳紅腫的手指，沉默許久。

38.病區樓道 下午

遠處，劉斌艱難地拉著墻上的扶手站立著。

李珺扶著劉斌的右側，劉梓琳跪地，臉幾乎快貼到瓷磚上。

劉梓琳：來，抬腳！

劉梓琳緩慢地用雙手將父親患側小腿扶起。她不斷地重復，劉斌也在努力地配合著。

樓道懸掛的電子日歷顯示：農歷十二月二十九。

39.醫生辦公室 下午

劉斌依靠著女兒的幫助，緩慢地移動到醫生辦公室的門口。

劉斌：醫生，明天就是除夕夜了，我想申請回家過年。

劉斌看見醫生面露難色，立馬又說道：我明天下午打完針再從醫院走，保證大年初一一早就來！

郭醫生：其實你最近恢復得不錯，可以考慮讓你回趟家。但是！明天必須做相應的檢查，根據結果再做定奪。如果結果顯示你各方面的情況穩定，我可以準許你的請假。

劉斌：好！好！

40.病房內 下午

病房的窗戶上貼了紅色的窗花。

李珺在柜子前收拾日常用品，劉梓琳正蹲在床邊給劉斌穿鞋。

護士：回去后記得吃藥，情緒不許激動。

劉斌心不在焉：嗯嗯！

護士：家屬時刻監控血壓，如有問題立馬跟醫院聯系。好啦，你們去護士站把請假條簽署好就可以回家啦！春節快樂！

劉梓琳把劉斌扶上輪椅：沒問題護士，我們一定做到。明天一早就回醫院。

劉家三口人朝電梯口走去。

41.家中 傍晚

劉斌激動地：回來啦，回來啦！還是自己家舒服啊！

坐在一旁的李珺微笑著回應他。廚房里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響。

劉梓琳從廚房里端出飯菜來。

一家人圍坐飯桌前，菜色簡單，有幾盤菜有些燒焦。

劉梓琳：這是我第一次給咱們家做年夜飯，爸媽可不要嫌棄啊！

李珺：不嫌棄不嫌棄，女兒大了，都能做這么多菜了！

劉斌默默地紅了眼眶，只吐出兩個字：好！好！

這時電視里傳來節目主持人的聲音：歡迎大家收看春節聯歡晚會……

42.醫院廣場 日

字幕：一個月后。

廣場上的柳樹開始萌出綠色的嫩芽。早春的迎春花也開始競相開放。

43.康復中心 日

大廳里充滿了病患，他們都由于病癥造成身體上不同的損傷。

劉梓琳牽著父親的手，緩慢地在一邊行走。

劉梓琳：爸，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說，怕自己站不起來，要讓我在家里給你裝扶手？

劉斌開心地笑了：唉，那個時候以為這輩子再也站不來了，沒想到現在又能走路了！

44.學校走廊 日

劉梓琳：張老師，我想跟您請一周的假。

張老師：你家里的事情老師聽說了，作為子女照顧家人是應該的。你現在大四了，千萬不要耽誤了工作和畢業的事啊！

劉梓琳仰頭望了望天花板，陷入沉思。

45.學校 日

學校組織了春季校園招聘會，現場人頭涌動。

劉梓琳懷抱著簡歷站在隊伍后邊排隊，等待面試。

終于輪到劉梓琳面試。在與面試官交談之后，劉梓琳微笑著離開。

46.醫院病房 夜晚

劉梓琳身穿白天在學校面試時的西裝進來。劉斌的狀態比之前好很多，右腿已經可以簡單地行走，但右手還是無法抬起。

劉斌：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來？最近學校忙，你就不用來回跑了。

劉梓琳：爸，我沒事，學校那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就能回來，不影響的。

47.學校圖書館 日

劉梓琳在認真地檢索資料，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

叮，手機里傳來一條信息。

手機屏幕顯示：“劉梓琳同學你好，恭喜你被我公司錄取。”

劉梓琳激動地流出眼淚。

48.學校 日

學校舉辦畢業典禮，劉梓琳小心翼翼地推著父親的輪椅，帶著父母一同來參加。

畢業典禮上，劉梓琳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在臺上講話，劉斌與李珺望著女兒的樣子很是欣慰。

一陣掌聲后，劉梓琳走下臺。

李珺推著劉斌向前迎去，劉斌的腿上放著一束含苞待放的茉莉花束。

劉斌：琳琳，這是你最喜歡的花，爸爸祝你順利畢業！

說罷，劉斌緩緩地用右手拿起了腿上的花束。

劉梓琳震驚地說：爸，你的胳膊……

一旁的攝影師迅速地按下了手中相機快門。

此時，劉斌手中的茉莉花香四溢地綻放著。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