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作家路魆的現代主義寫作

摘 ?要：路魆是“90后”創作者中特色鮮明的一位，在他的小說中充滿了夢幻與現實的對撞、個體的異化和死亡的超脫，極具有現代主義小說的特色，路魆在自己的創作中建構起了專屬的小說王國，具有極強的藝術性。

關鍵詞：夢境;幻覺;異化;死亡

作者簡介：史永欣，女，山東濟南人，山東理工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專業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9-0-01

一、夢幻與現實的一體兩面

現代主義作家主張揭示事物的本質，但他們又力主拋棄對事物外在表象的記述或描寫，這樣一來，幻覺或夢境就成為他們溝通藝術與現實的重要途徑。路魆的小說極具有他的個人風格，具體表現為藝術世界的雙重變奏，在夢幻與現實中完成自己的小說敘述，在路魆的小說中，夢幻與現實實現了統一，透過虛幻和夢境可以看到最本質的現實。

《窗外的黑色馬》是以幻想為基礎來展開的，“我”總是從黑色馬身上幻想利馬的存在，父親則幻想著他的祖先曾經騎馬流浪，伴隨著故事的一步步展開，人物身上荒誕的邏輯最終導致黑色馬的慘死，黑色馬以一種毀滅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終于擺脫了人類對它不切實際的幻想。《圓神》更是所有夢幻的集合，“我”是圓形工業的保安，所有發生的事情又讓我變成了電影里聽從導演指揮的演員，圓神工業也變成了導演劇本里的創作，我甚至還是玻璃櫥窗里穿著大褲衩的男模特，人物在所有的幻覺中不斷游走，最后發現“我”還是一個保安。夢幻是“體現和發揮人的想象力的最好領域，因為夢幻排斥了任何邏輯或意識的控制”，作家并不是要給一個現實的故事蒙上一層夢幻的外殼，而是打通了現實與夢境的關系，表面上主人公在夢境中，實則夢境充當了一個轉換器的角色，把夢境變成了現實，人物在顛覆了原本的熟悉環境后在不同以往的邏輯規范和境遇里進行著完全不同的活動，才更顯示出現實世界本來的不可理喻和荒誕。

路魆的小說借由夢境和幻覺這種匪夷所思、光怪陸離的敘述方式片面化的指向現實，又消解了現實，是現實世界的一種極端。夢幻是一種絕對自我的方式，它象征著被壓抑的世界，作家所做的就是通過夢幻世界的真實性表達把人的夢幻世界與真實世界打通，創造出更為新穎的表現方式和更震撼人心的故事效果。

二、變異形態下的深層異化

二十世紀以來，“異化”成為西方現代意識的重要內容，任何事物離開了自己的本質，走向了反面，便謂之異化。這種異化包括了人的個體異化，人際關系的異化以及由此帶來的社會關系的異化等等，在路魆的小說中，這種異化現象的設定貫穿始終，他借由事物的變異形態，構建起一個更為荒誕、又更具有象征意味的現代社會。

路魆特別喜歡設定封閉的環境，比如監獄，在這個帶著神秘氣息、遠離人群的特殊場所，所有稀奇的故事都稀松平常的發生了，小說《巨脈蜻蜓》的監獄中，“我”的兒子變成了蛹，越來越多的人也成為這種變異體，監獄因此還建立起了“孵化樓”，等待這些蛹能出殼蛻變，監獄變成了與現實世界相對立的存在。路魆不僅塑造了一個成蛹的變異人形，還揭示了已經出現異化的人際關系，當“我”的兒子天真地以為人死后會借著蛹實現靈魂的飛升時，卻變成了別人眼中后患無窮的存在，連親情也無法阻止人與人的冷漠，小說以“我”殺死獄警結束，異化也無法阻擋地實現了繼續滑落。

同樣地，《鴉肉店》把背景設定在森林里，在一個獨立、模糊又陰森恐怖的環境之下，人形逐漸演變成烏鴉，帶著對人類生命的嘲弄與報復，增添了小說的神秘氣息和宿命色彩。最大的異化應該是人類面對異化而熟視無睹，面對著鴉人，荒木也只想著利用，可見人間真相的恐怖。

路魆在描寫外物異化的時候并不僅僅以一種“卡夫卡式”的變異方式來批判人性的異化，而是借助這種變異，增添了小說的神秘氣息和命運的無法掌握，將小說的指向了人物內心對外界的感知，挖掘更為細膩的人物內心變化，將所有的人的痛苦、掙扎、妄念、恐懼都展示出來，真正使人物的內心在文字間呈現出來，具有極強的內指性。

三、向著死亡的索取

在現代性小說中，從來不乏對于死亡的描寫，死亡隱含于生命的不可捉摸和強烈的宿命認識之中，伴隨著死亡而來的有平靜的必然結局、有人為的暴力，更有強烈的生存報復。路魆的小說追求一種死亡的書寫，人物不斷向著死亡前進，使得遮蔽于生活之下的個體生命以死亡的形式追求一種蛻變。

《林中的利馬》中死亡不是一件恐怖悲傷的事情，反而成為了利馬的解脫和升華，借由死亡，人類打開了通往另一秘境的通道，超脫了肉體之外的靈與魂實現了更高規格的“晉升”，給沉悶的死亡以顛覆傳統的展示。但死亡也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事，《西鳥》中的父親為求佛門往生完成了家族巨大秘密的編織，裝滿珍品的頭房承載著一家人的精神寄托，父親將頭房付之一炬，無形中完成了對于神圣頭房的解構，用死亡結束了對于家庭和家族成員思想的控制，而活著的人也讓我們直視了生之困境，在互相的戕害與折磨中，生活的大戲永不落幕。

路魆的小說熱衷于書寫死亡，借由死亡他建構起自己的藝術世界，人物在死亡中完成對肉體的超越，向著死亡索取一種新的靈魂的飛升或蛻變。路魆所探討的死亡哲學，向著人類隱秘的內部，又不可避免的指向任何一種形式的生死糾葛，人類總是習慣于向生之生命索取更多能量，更多欲望，更多無處安放的情感，死亡則催生出了另一種新的生活可能和寫作動力。路魆把個體的體驗放置于小說創作中，實現了自己小說王國的成型，但王國里的溝溝坎坎，石柱頂樓，還有漫長的搭建與修繕工作，作為剛剛出道的“90后”作家，路魆的小說王國未來可期。

參考文獻：

[1][美]彼得·蓋伊：《現代主義：從波德萊爾到貝克特之后》，北京：譯林出版社201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