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
在燕園,成群游弋于未名湖中的鴛鴦是校園中最搶眼的動物明星。人們常常會看到鴛鴦媽媽帶著一群小鴛鴦在水上游玩的畫面,甚是和諧。
科維理天文與天體物理研究所:小鴛鴦們就是在這棟樓一層的走廊里走來走去。
和其他種類的野鴨一樣,小鴛鴦也屬于早成鳥。早成鳥雛鳥出殼時眼睛已經睜開,全身披有濃密的絨羽,腿腳有力,所以它們一出殼便共同跟隨媽媽探索外面的世界。然而大自然是很殘酷的,鴛鴦媽媽通常一窩生10多個蛋,但并不是每一只小鴛鴦都能順利長大。因為在長達三個月的成長過程中,它們要面對無數次天敵襲擊、疾病和其他意外傷害。即便是在相對安全的校園中,小鴛鴦的死亡率也是很高的。除了黃鼠狼、流浪貓等天敵外,校園中頻繁流動的人員和機動車輛也威脅著它們的生命。好奇人士的過度接近,以及飛速行駛的車輛,都會使鴛鴦們過度緊張恐懼,甚至導致它們四處逃散彼,彼此失去聯系。而對于跟媽媽失散的小鴛鴦來說,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我親歷過一次小鴛鴦走散事件,發生地點就在我辦公室所屬的辦公樓門前。這棟大樓稱為“科維理天文與天體物理研究所”(以下簡稱科維理樓),是一座三層紅色仿古建筑,位于朗潤園北側。距離大樓門口不遠處有一個環形的大池塘,叫做“朗潤湖”,與科維理樓之間僅隔了一條不寬的馬路。
一天中午,我剛吃完飯回到科維理樓門口,在停放自行車時,很意外地看到一群剛剛出窩不久的小鴛鴦,在媽媽的帶領下徘徊于科維理樓前。這對于日常生活在朗潤湖岸邊的它們來說,顯得十分反常。雖說距離朗潤湖岸只有十幾米,但對于不會飛的小鴛鴦來說,遠比湖邊危險得多。因為那里不光人員活動頻繁,附近還常有流浪貓、黃鼠狼等天敵出沒,一旦發生危險,小鴛鴦們根本來不及跑回湖里。至于它們為什么會跑到這里,我直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能看得出,鴛鴦媽媽的神情和步伐都有些慌張,可能希望盡快帶孩子們回到水里。
業余時間,我喜歡拍攝校園內的各種野生動物,便想把這一幕記錄下來。確認四周并沒有流浪貓后,我趕緊跑上樓拿相機,可等我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它們全都不見了,這中間只間隔了不到兩分鐘!
我四處找了好久,才在樓東側的空地上發現它們,但只剩下兩只小鴛鴦跟在媽媽身旁,其他的都不見了。原來目測有十幾只,其他孩子都去哪里了?

驕陽下,鴛鴦媽正帶著它剩下的兩個孩子四處奔走,焦急地召喚其他孩子。叫了好久,才又找到了兩個孩子。
后來,鴛鴦媽媽把這四個小家伙帶到湖中露出水面的石頭上安置好,自己又在四周邊飛邊叫,甚至飛到了墻外的萬泉河上,去尋找孩子。所幸大中午的,四周并沒有流浪貓出現,走散的小鴛鴦可能暫時是安全的。
我想,鴛鴦媽媽找回兩個孩子如此艱難,這說明它們一定分布在周圍很寬闊的區域,特別是東邊,那里是家屬樓小區,樓下寬闊的空地上,有草叢、柵欄等,非常適合藏身,一部分丟失的小鴛鴦很可能就藏在那里。但因為那里是人和流浪貓頻繁活動的場所,鴛鴦媽媽不敢輕易接近。
受驚的小鴛鴦奔跑起來太快,而且手邊又沒有捕捉工具,僅憑我一人很難抓到它們。于是我把事情的簡要經過發到了北大綠色生命協會(綠協)的微信群里,很快,幾個綠協的同學和老師就匆匆趕來,科維理樓里的同學也加入到了搜尋小鴛鴦的行列中。
經過耐心尋找,我們在家屬區最東邊圍墻下的草叢里找到兩只,并成功送到鴛鴦媽媽的身邊。
其中還有個小插曲:看到我們手握小鴛鴦,極具責任感的路人誤以為我們是“野鴨賊”,命令我們放下它們,還教導我們說,這是學校的財產,并同時給我們拍照留下證據。雖然被誤解,但對路人如此正義的行動,我們還是由衷地感到欣慰。
我們翻遍了四周茂密的草叢,驚擾到了一只正在午睡的刺猬,還發現一只小鴛鴦被喜鵲給捉死了,尸體從樹上掉了下來。我們隨后埋葬了它。
最終,只有6只小鴛鴦回到了媽媽身邊,其他小鴛鴦則不知生死,又躲在何處。從搜尋結果看,它們分散得很遠。在這塊人來貓往的干燥土地上,鴛鴦媽媽想要找回孩子真的是太難了。

每年5~6月份正是校園里小鴛鴦和小綠頭鴨陸續出殼、茁壯成長的時候(綠頭鴨的時間會更早一些)。并不像其他鳥兒那樣在大樹上的窩里長大(晚成鳥),它們出殼后就會跟媽媽四處游蕩,在岸邊和水中覓食引來無數同學的目光,希望大家的關注,給它們帶來的不是打擾,而是最好的保護。
北大從來都不僅僅是一所大學,期待人與自然更好地相處。包容這些可愛小生靈的北大校園,更讓人流連忘返。
責任編輯:樸添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