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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廣西瑤族地區屯田“狼兵”的認同及演變

2019-11-22 14:55:03韋浩明
廣西民族研究 2019年4期

【摘 要】“狼兵”認同的建構與演變是政府制度安排和自身抉擇共同作用的結果。駐屯瑤族地區后,明朝政府通過制度安排建構“狼兵”的國家認同;同時,從提升平叛實力的角度出發,支持“狼兵”利用身份、文化、宗族等手段致力于內部認同的建構。伴隨著明王朝的滅亡,清政府推行地方化政策,“狼兵”依據現實和生存發展需要,采取“血緣”與“地緣”結合的方式,有選擇地建構文化認同,主動向地域主流族群靠攏,最終“消失”。

【關鍵詞】狼兵;制度安排;國家認同;族群認同

【作 者】韋浩明,賀州學院教授。廣西賀州,542899。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19)04-0167-007

“狼兵”屯田是明王朝鎮壓廣西瑤族叛亂無法回避的重要問題。被征調到瑤族地區駐屯后,“狼兵”認同的建構、變遷,與政府的制度設計、族群互動、自我抉擇密切相關。特別是明政府通過制定優撫激勵政策,使參與屯田的“狼兵”及其家屬定居下來,并在文化習性、生產生活方式等方面與駐屯地族群相互影響,相互作用。清代,政府取消優惠政策,屯田群體逐漸演化成當地居民,原有的習性發生變化,文化認同向地域性轉化,族群身份抉擇呈現出多姿多彩的認同形態。本文選擇廣西東部瑤族地區屯田的“狼兵”及其后裔為研究對象,以族群認同理論為指導,結合地方史志文獻資料和實地考察體會,探討“屯耕駐守”和“地方化”過程中“狼兵群體”認同建構的問題,分析政府的制度設計、狼兵自身在認同建構中扮演的角色以及改朝換代后族群認同演變等問題。

一、瑤族地區屯田“狼兵”認同的制度安排

明代廣西瑤族地區屯田“狼兵”群體的出現、定居、成型,是政府征調“狼兵”鎮壓瑤族叛亂并鼓勵其家屬前來屯耕駐守的結果。為了加強管理,充分發揮治理地域社會的作用,實現“平瑤亂、化瑤族、穩地方”的目標,明政府從組織管理、政策保障等方面進行制度安排,積極建構“狼兵”的認同。

首先,實施統一的組織管理。為了整合力量,統一思想,統一軍事行動,明政府把征調或招攬而來的“狼兵”,統一安排到瑤族地區屯田駐守,單獨設立戶籍,按軍事編制委派土官、土巡檢、土目管理日常事務。正統二年(1437),“……大藤峽等山,瑤寇不時出沒,……量拔田州等府族目土兵,分界耕守,就委土官都指揮黃竑部領,遇賊出沒,協同官軍并力剿殺”[1]卷35。“天順八年(1464),調五屯壯墾蒼梧平政鄉田”;“成化七年(1471),招五屯壯墾蒼梧多賢鄉田”[2]卷21。正德十三年(1518),“調柳、慶土民及田州土兵三四千人,分撥府江一帶耕種荒田”[3]。依據《廣西通志》《平樂府志》《潯州府志》以及與大藤峽、府江關系密切的各縣志有關“狼兵”屯田的資料分析,明朝中后期大藤峽、府江已經成為“狼兵”屯田的核心區域。參與屯田的“狼兵”及其家屬,以軍事單位進行編制、安置,由土官、土目定點、定位管理,屯耕地固定,家族世襲,接受國家和官府征召,執行相關政策,“一有征發,輒藉狼兵。事平之后,復藉狼兵為守。統以土官,仍以其地畀之”[4]卷23。可見,在瑤族地區屯田的“狼兵”及其家屬,全部由政府統一管理、安排。

其次,實施激勵與保障政策,培育“狼兵”的國家認同。為了調動“狼兵”及其家屬參與平定、防御“瑤亂”的積極性,明政府制訂了土地配給、世襲占有、稅收減免以及各類優惠、激勵政策。一是配給土地,提供生產工具和作物種子,減免稅賦負擔,允許世襲占耕賊田和無主荒田。“各土司屯種者,人給田十畝,兵領加給有差。授田之初,養以月糧,資以牛種。三年之后,計畝科糧三升,蠲其瑤差,著為例。”[5]卷199所授田土,可以當作世襲產業傳給子孫,“明成化年間,令狼瑤兵丁分守要隘,撥田耕種,蠲徭薄賦,名曰狼田徭田。各兵后人,承田充兵”[6]卷335。“正德間募狼人殺賊,以賊田給之,世世為業。”[7]卷93“宣德四年,招募民壯,本地方官率領操練。鞍馬器械悉從官給,免本戶糧。”[8]卷35“免其糧差三年,無房屋牛具種子者,官為措置給予。”[9]卷2以此解決“狼兵”及其家屬缺乏基本生產資料的問題。二是允許占耕肥田沃土。制定調動“狼兵”搶占“蠻瑤”肥田沃土積極性、主動性的政策。“因狼人兵征賊有功,使耕其地”[10]卷4;“有能殺敗賊寇、攻破賊營,所得頭畜財物等項,聽自收用”[9]卷2。“給賊田及絕戶之產與之耕。”[8]卷35這個“地”,包括“賊田”和逃亡者遺留的土地。三是鼓勵家族隨遷并建立家族武裝。成化元年(1465)征大藤峽后,“將上隆州印信并本州原管土兵男婦,盡數發遣交與岑鐸收管,……仍將附近斷藤峽原被賊人占種并有司絕戶田土撥與耕種”[9]卷23。岑鐸及其本州“狼兵”、男婦盡數遷至大藤峽,建立武靖土州,家口約萬人。[11]對于在瑤區從事屯田的“狼兵”及其家屬,鼓勵就地組建武裝,“民以壯稱,寓武衛也”[12]卷13。平時自保,戰時配合官軍作戰,“各帶器械,助官軍攻守”。在這些政策的支持下,“左右兩江土官,所屬狼兵”[13]卷166 紛紛向瑤族地區進發,占耕“賊之美田肥土”。以此為基礎,建村立寨,世代耕守,承擔保障國家一方平安的重任。

總體而言,明政府通過制度設計,采取任命土官、土目、土吏以及規范“職責、目標”的方式,對統一安置、分散駐屯于瑤族地區的“狼兵”實施直接治理,建構國家認同。在保障土地供給、賦役減免、鼓勵家屬隨行、允許自建武裝等實際利益的基礎上,還制定各種激勵政策,使“狼兵”充分認識到自身利益的獲取、維持,離不開國家權力的強大后盾,故而主動維護瑤族地區的社會穩定,表明政府在建構“狼兵”國家認同的過程中發揮了核心、導向作用。

二、瑤族地區屯田“狼兵”認同的自我抉擇與實踐

“狼兵”來自不同土司、不同區域、不同時期,由不同土官、土目管理,以家族、宗族為基本單位駐屯,其認同建構必須滿足基本的利益訴求和維護甚至擴大生存空間的需要。為此,他們把爭奪生存資源、擴大政治權力、傳承群體文化、提升競爭實力作為基本目標。同時通過強化內部組織、重構文化體系、培育年輕一代等手段建構認同,成為強勢鍥入瑤族地區并代表官府的重要力量。

首先是“狼兵”身份認同的建構。“狼兵”因“瑤亂”被陸續征調而來,駐守屯耕,不僅來源地廣泛,而且人數眾多。僅隆慶壬申(1572)冬平府江瑤亂,就征調了東蘭、龍英、泗城、南丹、歸順、江州、向武、田州、武靖、忠州、上林、思恩、都康、鎮安、那地、永順、上映、湖潤、遷隆、安隆等部的土吏、土兵和“狼兵”。[5]卷199大藤峽瑤亂后,留守周邊的“狼兵”約有1000余人;其中桂平縣“狼兵”195名,平南縣“狼兵”120名,貴縣“狼兵”220名。[8]卷35屯駐府江一帶的“狼兵”更多,“東岸水浐……2000人;西岸仙回……1600人;龍頭磯……1000人;上峒……1600人;下峒……1000人”[14]卷27。當時,平樂府有91個屯堡,其中平樂縣29個,永安州21個,昭平縣31個,荔浦、恭城、富川、賀縣僅10個。[4]卷23但無論來自哪里,守屯何地,都認同“狼兵”的標簽,履行以“守”為主、以“耕”為輔的職責;深知“守”穩才能耕種、才能活命的道理。由于屯堡點多面廣,每個僅有兵丁數人到數十人不等,故而需要相互配合、相互支持。他們通過資源共享、利益分配等方式建構彼此認同、共同遵守的行為規則與行動法則。特別是通過聯姻方式,建立穩定的超越族群范圍的地域性婚姻圈,建構攻守互助同盟。依據鐘山縣清塘鎮壯族楓木村留存的《韋氏族譜》統計分析,民國以前,該村娶回的媳婦以黃、陸、梁、蒙、藍、覃等姓壯族為主,約占總數的60%強,另有近40%的非本族成員,均在地域半徑20千米左右的范圍內,具有明顯的同族、同地域婚姻圈的特征,呈現相對穩固的地域、姓氏與村落聯盟以及戰略上相互支撐的態勢。而且“狼兵”因平叛、耕守需要,離不開彼此照應,整體比較團結互助。特別是固定屯堡、分地而居、家眷隨行之后,人口數量顯著增加,村落增多,規模擴大。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并拓展生存空間,增強內部認同,提升凝聚力、競爭力,成為當時社會發展的必然要求。只有建構身份認同和穩定的權力、利益圈子,才能更好地推進“狼兵”群體的生存發展。

其次是“尚武”文化認同的建構與傳承。“狼兵”屬于國家軍事力量的組成部分,政府賦予的職責是駐屯守護,故而以“武”作為生存發展的根基,傳承濃厚的“武”文化,把“武官、武舉”作為整個群體追求的目標。筆者實地調查發現,“府江”東岸平樂縣的南村堡、義水堡、仙家堡、西水堡、魚狗堡、九峒堡、糯峒堡、石峒堡、義峒堡、高寨堡與昭平縣的風立、東坪、西坪以及鐘山縣清塘鎮連成一體,是明代“狼兵”及其家屬重要的屯田駐守之地,也是目前廣西東部最重要的壯族居住地之一。民國以前,區域內“武”風盛行,稍大的村寨都設有練武場所,或草坪、或祠堂、或曬谷坪,農閑時都有長輩教授“武藝”,從兒童抓起,培養“尚武”精神。而且,在家族文化傳承中也著重突出“武”的重要性。當地陸、韋、梁、覃、黃等姓氏,其家族文化傳承中都有“武”祖的高大形象,武藝高強,所用武器重達百斤。如昭平仙回黃氏家族,傳承有重達數十斤的大刀;鐘山清塘韋氏,傳說其某位祖先使用的大刀重120斤;為保衛村寨,曾有一位太公用長矛穿刺兩名土匪繼續戰斗;清明祭祀時,也重點強調“武”的含義;甚至把本姓稱為“武”字頭。可見,“尚武、崇武”精神在“狼兵”文化傳承中具有重要地位,體現出“武”在這一族群生存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具有核心地位。

再次是家族宗族認同的建構。駐屯于瑤族地區的狼兵群體,往往以地域、家族形式進行組織,基層的戰斗單位一般由兄弟叔侄組成,“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每個屯點大體由一個或者數個具有濃厚的血緣認同觀念和比“政治群體”更強的以家族為核心的成員構成。駐屯之初,“地廣人稀”,僅府江兩岸三峒諸區,就有“賊”遺田四十萬畝有奇。[5]卷199大量的“賊田”和無主荒地,使“狼兵”所耕土地缺乏明確界限。每個屯點或者村落,規模都不大。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口持續增加,達到一定規模后,出現了單一姓氏建立的宗族、房族式村寨。只是受制于可利用的土地資源,村落規模總體較小,現在這一帶的壯族自然村人口也多者七八百,少者一百余。不過,此類以宗族、家族為基礎建立的村落,出于自保需要,相距不遠,一般步行行程在一兩個小時之內,其間還與其他姓氏村落交互穿插,互為表里。如昭平縣黃姚鎮風立峒,居住著覃、黃、潘、陸、馬等姓氏“狼兵”的后裔;鐘山縣清塘鎮,壯族自然村落韋氏有十余個,黃氏、覃氏七八個,陸氏四五個;并且與平樂縣源頭鎮一帶的壯族村落聯系密切。清代,伴隨大量漢族人口遷移、入居境內,族際利益沖突時有發生,“止五里、永蘇里五寨連居,齊力御侮,壯賊未犯。通津里分為十寨,村落星散,遭壯害為烈”[14]卷33。促使“狼兵”后裔進一步強化家族認同。通過建宗祠、修族譜、共祭祀等“富有想象力”的“人為操縱”手段,強化內部凝聚,提升話語權,力求在沖突中取得優勢。從實地考察的情況看,這里的十余姓壯族,每個姓氏都把同姓者聯系起來,共修族譜。不過,族譜記載的祖先來源均存在“棄蠻趨夏”現象[15],以征“蠻”留守、于明代被征調到這一帶剿“賊”后,駐守延續下來,不提與“狼兵”的關系,反而通過“建構”祖先、更改“認知”記憶來確定族群身份的正統性。至于族譜中的族規族訓、禮儀規制設計與一般漢族族譜沒有區別,特別強調宗族之間要互助,要齊心協力,共進退,重視宗族凝聚力的建構。即使現在,每年的清明節,都要舉辦全族祭祖活動,以此聯絡情感。可見,“狼兵”后裔根據社會發展、政治結構以及權力變遷的實際,通過賦予新含義的方式,重構族群記憶的具體內容,持續強化家族、宗族和族群認同。

四是國家認同的主動建構。“狼兵”及其家屬都是由官府征調或經官府同意才能到瑤族地區“合法”駐屯的,一開始就具有服從、主動認同國家的理念。他們屯耕的土地、山場由官府直接劃撥,身份、地位以及在地域族群中的權利均由官府授予,擁有國家政策制度的保障,少數精英還是官府治理地方的官員。成化年間(1465~1487),命覃仲英為世襲土吏目,管理五屯千戶所留存的“狼兵”土兵,繼續屯耕駐守。[2]卷10荔浦新坪大瑤覃氏金賴公于1567年偕同金拜、金孔、金學四人率兵(狼兵)征剿三峒,萬歷八年屯田為民。[16]保存在蒙山縣檔案局的《蒙山龍氏宗源紀念簿》載,其先祖于成化年間開始屯居于蒙山境,萬歷時有先人立軍功,提任昭平巡檢司。榕峒等堡世襲土舍覃滿,原籍慶遠府南丹土州人;平峒等堡土舍李恭著,原籍慶遠府南丹土州總管。[12]卷13對于直接調撥屯田的“狼兵”,官府“立總小甲聯絡管束,無事則耕種立業,有警則互相應援”[3]卷162;力求“守土保平安”。可見,“狼兵”從家族到宗族、從精英到普通群眾,普遍接受所獲利益源自官府的觀念,接受代表國家意志、具有征服性質的“駐屯防瑤”符號。組織上按官府要求進行駐屯、布局;行動上服從國家調配,令行禁止,參與平定“瑤亂”和維護地域社會穩定事宜;文化上逐步接受正統觀念,官本位思想受到追捧,忠誠度較高,以獲取官府任命的各種官職為榮。任土官、為土吏、立軍功,成為“狼兵”文化傳承的閃光點。實地考察的材料也佐證了明代駐屯瑤區的“狼兵”后裔主動建構國家認同的事實。平南《韋氏族譜》、鐘山《韋氏族譜》、昭平《黃氏族譜》《潘氏族譜》等等都把最早遷入時參與鎮壓“瑤亂”的始祖列為“官員”加以傳承,這是主動建構國家認同的直接表現。

總體而言,屯田“狼兵”群體的自我定位與家族、國家認同的建構,是新環境、新形勢下適應生存發展要求的必然抉擇。整個明代,“狼兵”選擇主動建構國家認同、加強群體之間的互惠合作、強化宗族凝聚力、建構“共享”文化,是“狼兵”自我調適、探索生存發展道路和國家需要、政府扶持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三、瑤族地區屯田“狼兵”認同的演變

明王朝對駐屯瑤族地區“狼兵”的管理策略,一定程度上切斷了傳承本族文化的紐帶。然而由于環境制約,屯田相對集中,文化傳承并未中斷,族群身份和族群文化相當長時期內大體保持不變。清初,由于屯田制度調整,優撫政策取消,既得利益受到損害,導致逃耕、棄耕、廢耕現象時有發生,原有秩序無法維持,屯田終止,“狼兵”消失。王雙懷從負面影響、身份地位變化、軍事制度改革三個方面分析了“狼兵”消亡的原因。[17]唐曉濤從國家和地方政策演變中分析“狼兵”如何改變身份,闡述消失的歷史過程。[18]然而,“狼兵”僅僅是官府文獻“稱謂”上的消失,他們駐守耕屯歷經數代,相當部分已經融入地方,根基穩固,要撤出并返回原住地,已經不可能。面對失去制度保障以后的政治、文化環境,“狼兵”群體依據實際,選擇適合自身發展的文化并建構相應的族群身份,以維護既得利益和社會地位。

首先,部分“狼兵”后裔選擇認同并融入地域主流族群,放棄傳承本族文化。清代,伴隨政府政策調整以及大量人口遷入、滲透到屯田區域,政治、經濟、文化持續變化,“狼兵”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生存壓力,內部逐漸出現分化。一些擁有官職或者與官府交往較為頻繁的家族、宗族,通過編撰族譜,假借“族源”,重塑祖源故事,利用“定向記憶”建構“新型”的正統文化禮儀秩序體系,強化與王朝的關系,把“官方權力”與族群發展結合起來,全方位向區域主流族群靠攏。如平南韋氏,本為“狼兵”后裔,為了適應新形勢下族群認同的需要,用“通判”身份建構祖先調到平南任職事宜,以證明原為“旺族”的事實。其他姓氏,如荔浦覃氏、李氏、馬氏,蒙山莫氏、龍氏,平樂莫氏、歐氏、潘氏,鐘山黃氏、陸氏、韋氏等族譜材料,均存在利用族譜巧妙回避先祖“狼兵”身份的現象。而且,他們逐步使用地方通用語言,改變原有的生活習性和信仰習慣,努力融入地方族群之中。融入粵語次方言區的,以潯州府、梧州府為主,平樂府也有少量。平南縣“狼”、壯,“自前明征大藤峽叛瑤,調歸德等處狼兵安插平南羅陵諸土,給以田畝,俾自耕食用,備戰御。雖有狼之名,而飲食居處無異齊民”[19]卷5。“武靖雖有壯,而與編氓同,效貢賦,其田膏腴,力耕無越志。”[20]305潯州府一帶“狼兵”后裔,“歷時既久,無異齊民”[8]卷35。語言、習俗、日常生產生活行為、節日信仰、神靈崇拜等等都與地域主流族群基本一致。融入西南官話方言區的,以平樂府為主,潯州府也有少數。清末,平樂府的“狼兵”后裔“與漢人無異,所不同者飲食言語衣服耳。其蠻長已世其州縣長官之秩,食租衣稅意自足,無他求也。修仁縣頭排至五排……九排、七排、八排、六排皆壯人。荔浦縣壯居十之五,縣治總有三百村,壯得二百七十村,民止得二十三村。昭平縣至仙回而進,俱高山峻嶺,盡屬壯人,以種山為業;文化里……六七八九排系平伏招撫之壯人,開戶立籍。有六民四瑤之說”[14]卷33。幾乎都講“官話”,族群語言及傳統習慣逐步喪失。蒙山陳塘一帶,全部都說當地各族群通用的語言“蒙山話”。當然,也有“狼兵”后裔直接轉化為瑤族的情況。那些人數少、駐屯在瑤族核心區的少數“狼兵”后裔,由于環境、生產、生活,特別是與瑤族通婚等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逐步融入瑤族群體之中。富川壯族已經消失,北陀、富羅一帶屯田的“狼兵”后裔,亦融入瑤族之中,已經沒有壯族村落保存。

其次,部分“狼兵”后裔有選擇地融入地域族群,適當調整、傳承本族文化,認同壯族身份。這部分“狼兵”后裔,所居之地相對平坦,交通道路便利,容易接觸并與主流文化發生互動,時常帶著本族的情感與動機去建構認同。雖然語言、習俗、生產生活方式、節慶及娛樂活動大體與周鄰族群一致,但根深蒂固的信仰與傳統習慣仍然傳承下來。從民族成份分析,他們適當傳承本族文化,向區域主流族群學習,掌握主流文化,改用官方流通語言,遵循主流族群的禮儀規制,但保留壯族身份。清代,盡管大藤峽一帶大多數“狼兵”后裔向地域主流族群轉化,但仍有部分保留。平南、桂平、貴縣、藤縣等地的壯族,盡管語言已經融入“粵語次方言”之中,但部分信仰習慣、節令食品仍然保留。民間歌謠中的儀式歌如結婚鋪床歌、嘆親娘、沐浴、哭墳等,較為完整地保留壯族的情感語調風格。平樂、荔浦、蒙山、鐘山、昭平一帶的許多壯族,由于官方文化滲透、流官治理深入其中,入籍、入“官學”比較普遍,主體向“西南官話”方言靠攏,但仍然保留壯族身份。如前述連片的屯田區域,“狼兵”后裔大多數講漢語“西南官話”,但信仰習慣特別是婚喪禮儀及節慶習俗等方面則保留較多壯族傳統。特別是在群體實力達到一定程度、本族文化并未喪失傳承土壤的前提下,對周鄰主流族群文化認同的建構,依據利益最大化原則逐步調整、完善,主觀性強于客觀性,認同“他者”與完善“自我”同步,呈現出“融入主流又不放棄傳統”的理性選擇、相機采借、主動建構的特點。不過,這一群體往往會依據制度變遷特別是有利可圖之時,就會重塑形象,依據發展需要建構新的族群認同。呈現出“文化認同與族群認同不是重疊的,并不是說文化上轉用了其他文化,就一定會在族群認同上也轉向其他族群”[21]8的特征。

再次,部分“狼兵”后裔保持本族身份,持續傳承本族文化,適當接受、整合外來文化。這一群體,部分因為居住環境偏向山區,交通比較閉塞,與外界交往少,缺乏政治文化的深度影響,感受區域主流族群文化召喚不深,經濟上自給自足,文化上相對獨立,能夠較為完整地傳承傳統文化,保留族群特性。貴縣“狼人”因“征賊有功,使耕其地,遂居縣屬五山九懷之中,長子孫焉。世以耕獵為生,亦有粗知漢字者,男戴笠,著履,時攜巾扇閑游。女青衣繡裳,系紅綠彩色帶,喜簪花,亦喜以茜草染齒”[10]卷4。賀州市八步區南鄉鎮、昭平縣黃姚鎮風立峒、鐘山縣花山瑤族鄉,桂林市平樂縣源頭鎮古營村等地“狼兵”后裔,均居住在山區谷地之中,對外交通極其不便,直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族群傳統文化特色仍然保留得較為完整。平樂縣源頭鎮的六枧、啟善、蓮塘等數個自然村壯族語言及風俗習慣保留比較完整。[22]705對于連片分布、人口相對集中的“狼兵”后裔,擁有基本的同類型文化交往交流與互動空間,保存傳統文化的基礎比較穩固。府江東岸的“狼兵”屯田地點最密集,故而當今留下的壯族村落也最多、最集中。如平樂縣源頭鎮有27個自然村,它們與鐘山縣清塘鎮、昭平縣黃姚鎮的壯族連成一片,成為境內唯一保留壯族文化的區域。不過,傳承本族文化的“狼兵”后裔,相當部分掌握“雙語”或“多語”,對內可以繼續傳承本族文化,對外能夠融入區域主流族群,即基本上擁有周邊多種族群的“文化成分”。府江一帶“狼兵”后裔,雖然繼續傳承本族文化、保留語言及相關風俗習慣,但都會依據與周邊族群交往、互動需要,對傳統文化進行調適、創新,大量吸收外來文化元素。參與地方廟宇建設和神靈崇拜事宜,習慣于內外有別的語言使用習慣,以“孤島”形式點綴于境內各地。呈現出“內、外”有別的多種文化形態,認同不一定相“融”,使用不一定傳承。

整體而言,“狼兵”認同是動態的,變遷過程極其復雜,其族群身份往往依據現實需要進行自主建構。地方政府雖然不干預族群認同建構的內部事務,但治理制度的設計始終存在淡化、模糊族群邊界、消彌族群文化差異的意向,這對“狼兵”后裔認同的抉擇產生重大影響。經過有清一代和民國的分化、重組,“狼兵”后裔根據發展和生存需要,選擇并踐行認同方向,爭取社會的歸屬與認同,導致族群身份、族群特色、文化傳承發生了巨大變化,呈現出血緣與地緣結合的文化特征。可以肯定,社會發展、族際交流、文化變遷、族群歧視以及生存壓力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促使“狼兵”后裔認同地域主流族群的程度日益增加,保存傳統習性的人口數量逐步減少,民國時期仍然被認定或者自認為壯族的只有少數。如“府江、大藤峽一帶的賀縣、富川、昭平、恭城、平樂、蒙山、荔浦、修仁、蒼梧、平南、桂平等縣均無壯戶,僅鐘山縣存有少數”[23]195-196。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首次進行民族登記時,境內愿意承認為壯族的群體數量也相當有限。1954年,平樂縣的壯族僅3362人,主要分布在源頭、附城兩個鄉鎮[22]702;1964年人口普查時,蒙山縣壯族人口4513人;[24]98昭平縣壯族人口5684人。[25]64可見,“兩個或數個族群一旦生活在一起,就會在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產生互動關系,在文化內容上會出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動、涵化和同化現象”[26]。人們有能力根據場景的變遷對族群歸屬做出理性選擇,認同不確定、不穩定,是暫時的、彈性的,群體成員認為改換認同符合自己利益時,個體就會從這個群體加入另一個群體,政治經濟利益的追求常常引導人們的這種行為。[27]“狼兵”后裔漢族化、地方化程度較為普遍,體現出明顯的“血緣”與“地緣”相結合的族群認同特征。

總之,通過對明代廣西瑤族地區屯田“狼兵”認同及變遷的分析,可以發現“原生論、情境論、想象論”等族群認同理論只能解析“認同建構”的某一階段,而政府的“制度設計”,在確保國家認同不變的基礎上,其有形與無形作用成為持續影響“認同建構與變遷”的關鍵要素之一。族群認同既是強勢與弱勢力量互動變遷的過程,又是“邊緣”力量和“中心”力量共同建構的結果。[28]“狼兵”認同的建構與變遷,與政府“為我所用,保一方平安”制度設計聯系密切。一旦相關制度或廢或改,維持原有認同的根基發生動搖,族群認同則會依據與周鄰族群交往、互動和生存需求不同而發生分化,培育新的共同心理,改變“源”文化,重構文化認同,重塑族群身份,消除“共同記憶”中的某些成分,自主而非盲目地融入地域主流族群之中。這一案例,對理解歷史上政府通過制度設計異地征調、遷移少數民族群眾到各地駐守屯耕后建立群體認同的變遷過程有所幫助,體現出“政府制度是保障,族群競爭有壓力,自我抉擇顯活力”的族群認同建構方式。同時表明,政府設計的制度、政策受時空等條件限制,一旦改朝換代或社會變遷,其有效性必然發生變化甚至完全喪失。族群文化傳承、族群身份的認同與定位,最終的抉擇權在族群自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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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袁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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