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弗洛伊德將人格結構化為本我、自我、超我三個部分。設計本身也是一場設計師與受眾間不同人格層次的交流與對撞,同樣各自追求著自身原始的欲念、追求對自身存在的肯定,更追求著彼此獲得崇高的精神契合。在這一交流中,設計師應堅定其主導者的地位,努力成就自己和對方的本我、自我與超我。
關鍵詞:弗洛伊德;媒體設計;人格
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弗洛伊德,將完整的人格正式解構化為本我、自我與超我三個部分,人的一切心理活動都可以從人格的這三個層次的作用之中得到合理的解釋。而同樣身為“人”的設計師與受眾也理應符合這一心理現象。
設計師與受眾的關系仿若一對談及感情的男女,而設計創作就是兩人對感情的經營。如同感情中永遠一方比另一方愛的更深沉,設計師因具極強的目的性,必須是那個付出更多的一方,設計師需通過滿足雙方不同人格層次的追求,成就彼此,成就設計創作。盡管如今受眾“主導”設計的案例屢見不鮮,如近期被多家線上媒體平臺主推的交互式影視作品,但細細分析之下會發現那些創作出優秀媒體設計作品的設計師仍是其幕后推手,只不過若要創作出此類媒體作品的佳作,對設計師深諳受眾心理的要求也提至更高。在此過程中,他們仍然要占領設計中主導的位置,才能有意植入己方的需求,其中商業需求尤為明顯。
每一個設計師,都作為“受眾”接收過其他媒體設計的訊息,其作為受眾時都希望獲得怎樣的滿足?
下面通過兩部電影作品進行對比分析,他們分別是張藝謀執導的《影》與《麥兜·我和我媽媽》。
選擇這兩部作品的主要原因:首先是他們同為電影作品,在網絡影視作品數量劇增的今日,電影仍是影像媒體的主流形式之一,并且明確涉及消費,盡管如今的票房反映出的并不僅僅是電影本身的優劣,但受眾的消費行為仍能體現受眾心理諸多活動細節。其次,這兩部作品的風格與內容迥異,其創作者與受眾的心理表現也大相徑庭,可分析維度較為豐富。最后,兩部作品的創作者也表現出了明顯的個人差異。
《影》作為張藝謀最近的一部影視作品,在視覺形式與聲音設計上均做了較有實驗性的嘗試,其水墨風視覺效果一度引發觀眾與媒體設計領域的熱議,開創了此種視覺體驗的先河,上映期間眾多電影愛好者更是為此慕名前往觀影。視覺盛宴的體驗莫過于對受眾本我的滿足,而作用于本我的另一個訴求則來自于對“死”的本能的恐懼,以及殺戮本身。有些心理學家認為暴虐也是人類的本能之一,因此“暴力和殺戮”也得以成為一種滿足本我的形式,廣泛存在于歐美影視作品中,有些影評人認為這是思考角度狹窄的表現。當然《影》中的死在美化的視覺下并未表現出那種殘忍血腥的味道。
以兒童為主要受眾群體的《麥兜·我和我媽媽》帶給孩子及少部分年輕人的歡笑,同樣作用于本我,首當其沖必然是遵循著本我最基本的“快樂原則”,而作品溫馨的色調與場景也同時對本我起到了安撫的作用,它撫平了碌碌生活的小市民心中的焦慮和不安。
而自我方面,《影》對自我的滿足首先表現在影片的地域指向性上。就好像《麥兜·我和我媽媽》的港味兒使得香港觀眾的群體比例遠遠大于內地一樣,《影》的中國韻味相比于歐美觀眾,則更多的迎合了中國人的審美,不僅僅在故事的選取與創作上源自中國的歷史和文化,被張藝謀多次利用的“武俠”元素也滿足了國人獨有的情懷。“東方意韻+武俠因素”這一組合似乎已經在中國影像作品占據了相當的市場,從近幾年熱點作品中的武俠與仙俠題材的比例,就能有所體會。另外《影》中對“人情”的描寫也著眼于受眾的自我層面。其中涉及的人情有很多——俠義、友情、愛情等,這些感情的描繪就是要讓觀眾產生感情上的共鳴,從而被引入情節。
相比之下,小孩子的自我其實是比較容易滿足的,只要和他們有著相似的生活片段和思維方式,就很容易讓孩子們在一頭卡通豬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當然對于生于香港的小朋友還有熟悉的街道和建筑。而該片的另一波受眾群體——那些成年草根們,在麥兜身上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樣的資質平平,經歷一次又一次失敗和失望后仍堅忍、快樂的草根精神。麥兜好像就是這蕓蕓眾生的一個縮影,它那些平淡無奇又有些小幽默的故事,總會喚起香港人的共鳴。這些觀眾的草根情結的讓他們看到了一只仿若站在自己身邊的“麥兜”。
對超我的關照,之于受眾可以理解為是“引導”。就像服裝設計師,會將名為“Fashion”的信息通過自己設計的服裝植入消費者的大腦一樣,媒體作品的觀眾也得到了類似信息。《影》所引導的超我結構略顯復雜,影片在君臣、生命、人情之間努力尋找一個的平衡的支點,觀眾不得不在自己的內心和紛紜的輿論中尋求一個正確的靠點,就在思考“對與錯”過程中影片就悄無聲息地對觀眾的超我產生了影響,超我再通過對自我的作用,從而引發受眾對作品內涵的定位。
而《麥兜·我和我媽媽》則簡單的多,麥兜用他的善良樂觀和堅忍不拔,在一個溫馨的基調中,教會了每一個人學會堅韌與頑強,潤物細無聲中賦予了觀眾更為積極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除此之外,名人效應也在受眾的自我和超我之間產生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鄧超、孫儷、鄭愷、王千源、胡軍,以及張藝謀自己的名導身份,建立了《影》前期較高的觀眾關注,其中包含著受眾對名人個人來自自我層面的喜好,再與超我層面中類似于“偉大的電影永遠都用明星”的潛意識認知相結合,達到了可觀的商業初期效應。同樣的名人效應也發生在了《麥兜·我和我媽媽》身上,作為配音的黃磊、吳君如、黃秋生等亦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人物,這樣的安排同樣是為了票房而有意為之。而當名人效應與更深刻的作品題材疊加,如《南京1937》等注重史實的影片時,還可以對超我層次進行更深層次的引導——勿忘國恥,樹立民族精神。
影視作品,尤其是成功的影視作品,對受眾價值觀的塑造與影響可謂非同小可,網上曾一度流行過這樣一句話——看了《神雕俠侶》發現年齡不是問題,看了《金剛》發現種族不是問題,看了《斷背山》發現性別不是問題,看了《人鬼情未了》發現生死不是問題。這句話將其中的影響表現的淋漓盡致,很多影片的成功之處恰恰就是這種對人性和道德標準的顛覆。
提到感情,這讓我們想到另一部與“可不可以愛”相關、卻極具爭議的影片——《色·戒》,“色”在該作品中不僅僅是對本我躁動欲望的滿足,同時還為滿足影片更深度的需求,又同時兼顧了受眾的自我和超我。在本我與超我的始終對立中,使“色”成就了整部影片的矛盾和沖突。進而使我們看到了受眾不同層次人格的滿足之于設計創作的復雜性。
不同設計的差異不僅反映在對受眾的影響,同時也表現了其創作者的人格特點異同,影視作品中的設計師主要是指導演或是編劇。
張藝謀,作為《影》的導演早已被我們大家所熟識,在他的履歷中,“攝影”專業的出身對他的影視作品的風格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用自己獨特的表現方式來制作電影。有人說張藝謀是“技”高于“藝”高于“道”的導演,也就是說他是“技術”高于“藝術性”高于“作品內涵”的。所以他的作品能在視覺藝術呈現上如此驚艷,卻又在滿足受眾的超我層面始終差那么點火候。
麥家碧,作為麥兜這一形象的創作者,最初創作麥兜時她還只是個剛畢業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這樣的她本身就是草根階層的一份子。她曾說:“我開始創作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只是想通過麥兜把香港許多普通人的生活狀況表現出來。”當時作為草根階層之一的她通過并非刻意的“表達”迎合了眾多草根們的心。而其丈夫謝立文作為其漫畫合作者與電影的導演,更是一路努力詮釋著妻子麥家碧心中的那個角色。
他們個體意識的差異通過創作完完全全表現在了作品的風格和內容上,這種“表達”就是創作者這一方尋求自我被肯定的一個過程,而其被肯定的結果就可以理解為是創作者的自我得到了滿足,而現今又有不少設計者出于功利心的創作也主要出于其自我層面的需求。
創作者本我層面的滿足,最直接,也最普遍存在的即是為在創作中獲得快樂,而極少數全身心投入創作的創作者又或許會將一些生理欲求、沖動和生命力宣泄于其作品中。
電影人為滿足自身超我層次,普遍會體現出一種對作品與現實的“苛求”,這里仍然說到《南京1937》,其制片人泰德·萊昂西斯曾說過:“我希望在中國能有十億人看到這部影片,了解這段歷史,即使被盜版也在所不惜。”他作為制片人的職業道德使他摒棄了電影制作的商業目的,這是超我的無限膨脹,致使自我被壓迫的結果,可以說是一種“殉道”的行為。
因此我們將以上分析延伸到整個媒體設計領域:一個成功的設計對設計師與受眾而言,既需要能夠安撫彼此的本我,又能夠引導不同層次的超我,還要能堅定的陪伴在彼此自我的身邊。而為實現設計最終的主觀目的,就必然需要作為設計一方的設計師們來把控整體步調。
參考文獻:
[1]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自我與本我[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
[2]李靜,《影》的權術癥候與文化景觀呈現[J],電影文學,2019年03期.
作者簡介:李冠華(1987—)女,遼寧大連人,遼寧師范大學計算機與信息技術學院影視傳媒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是設計心理學、媒體發展與趨勢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