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羌族與藏族和漢族長期雜居,由于歷史原因,漢羌兩族在文化、風俗等多個領域相互融合,甚至在長期發展中形成了共同的文化,其中羌族擅長的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的影響較大。羌族樂舞文化主要以器樂、舞蹈為主,脫胎于祭祀文化的釋比唱經是中國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而羌族獨特的樂舞文化在長期的傳承發展中得以保守下來,在受到來自中原文化的影響的同時,也在影響著中原地區文化的發展。
關鍵詞:羌族樂舞;中原地區;文化影響
注:本文系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羌學研究中心2019年重點項目“四川區域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非遺歌舞傳承創新及應用發展”(QXZ201915)研究成果。
羌族是生活在我國的一個古老民族,史書記載可以追溯到商代。羌族長期與漢族和藏族雜居,其生活習慣和文化習俗相互影響、相互融合,在歷史發展中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洗禮,最終形成了羌族特色的文化。比如著名的薩朗舞已經列入四川省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不僅是羌族文化的瑰寶,也是中華文化的一顆明珠。羌族自古以來就作為中華文明的一個分支存在,尤其是羌族的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一、羌族樂舞文化的演變
羌族是一個崇拜鬼神、能歌善舞的民族,因此羌族很多祭祀活動、重要慶典活動都運用到了樂舞的表現形式,漸漸地形成了羌族樂舞文化,并流傳至今。羌族樂舞文化是羌族文化的代表。比如羊皮鼓舞就是古羌族祭祀時所跳的一種舞蹈,它與現代舞蹈的娛樂功能和美學功能有所不同,它是莊嚴的、肅敬的,表達了古羌族人民對于鬼神的敬畏之心。羊皮鼓舞在我國西北地區廣為流傳,而在我國古代長達一千多年的時間里,這里是中原文化的核心區域,也是中華文明發展的重要根基。在我國西北、華北乃至華中很多地區都有與羊皮鼓相關的舞蹈,不可否認,它們或多或少受到了來自羌族樂舞文化的影響。
除此之外,羌族樂舞與生產生活息息相關的創作模式,使得羌族樂舞更加生動活潑,與人民生活更貼近,更容易被傳承發展下去。一是羌族樂舞創作更貼近羌族人的生活習慣和民俗風情,已經融入羌族人的日常生活中,又在羌族人與中原地區人的日常接觸中傳播出去,從而豐富了中原地區文化元素;二是中原地區人到羌族地區旅游、暫居、從事商業活動等,受到羌族文化影響,并帶回到中原地區,在這一過程中,羌族的樂舞文化流行到中原地區,并得到發展。
二、羌族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民族習俗的影響
民族習俗是一個民族在歷史長河中不斷發展形成的生活習慣或文化習慣,是與民族思想結合在一起的。羌族樂舞文化代表了羌族的傳統習俗,是羌族文化的代表之一,除了肩負羌族人民生活娛樂、文化繁衍等功能外,更為重要的是它發展成為了羌族文化的一部分。尤其在羌族歷史口口相傳的前提下,樂舞文化這種易于融入百姓生產生活中的民間藝術形式被完好地保存下來,同時它所承載的羌族文化也得以完整保存。其中最為典型的是釋比唱經,這是對羌族傳統祭祀活動的完整保留,而一個釋比從學徒到出師,往往要經歷多年苦練,才能記住多段經文,從事唱經工作。而在其他樂舞節目中也存在同樣的問題,比如塔子會(農歷三月至六月初三)、羌歷年(農歷十月初一)、歌仙節(農歷五月初五),都與日常活動息息相關,包括農耕、婚禮、喪葬、祭祀等儀式,與人們日常生活聯系緊密,因此這些樂舞文化的傳承根本不需要專門機構來完成,而是在羌族人的生活中、被保存了下來。
可見,羌族舞蹈要滿足四大類功能。首先,樂舞文化要滿足娛樂性,不僅羌族,任何民族都需要文化娛樂活動來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從這一點來看,羌族在與中原地區進行商業活動時,也會將樂舞文化帶入中原地區;其次,樂舞文化要滿足祭祀需求,每個民族都離不開祭祀活動,大到民族圖騰祭祀,小到家族先輩祭祀,都與人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但并不是所有民族都將祭祀活動與樂舞文化聯系起來,而羌族特色的祭祀舞,如釋比唱經,已傳入中原地區;再次,樂舞文化要滿足禮儀性需求,特別中原王朝統治羌族地區時期,在接收羌族人民的同時也接收了羌族的禮儀文化;最后,樂舞文化要滿足集會需求,雖然早期中原地區極少出現集會性的舞蹈活動,但在經歷隋唐等朝代的民族大融合后,羌族樂舞文化倍受中原王朝的歡迎,在一些宮廷集會或大型宴會中出現了羌族樂舞,這說明中原地區受到了羌族樂舞文化習俗的影響。
三、羌族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宗教文化的影響
羌族作為古老的民族,崇尚鬼神是其重要的民族宗教活動。每次的宗教活動既是羌族人民的一次盛會,也是羌族樂舞文化展示的機會。而羌族樂舞文化則在宗教活動中得以傳承發展,甚至在宗教文化向中原地區傳播的過程中也得到了中原地區人民的青睞,并最終影響中原地區宗教文化的發展。從羌族自身宗教文化背景來看,在多神崇拜習俗下,羌族人民對于宗教存在原始的信仰,漢族地區流傳的道教、佛教、基督與天主教、伊斯蘭教等在羌族地區均有傳承,但羌族地區流傳最廣的還是藏傳佛教。這與羌、藏兩族的歷史淵源有著密切關系。
從中原地區宗教文化傳播這點來看,羌族雖然是一個古老的民族,但其民眾所信奉的宗教內容與中原地區所信奉的相似,甚至基本一致,這說明在樂舞文化相互流傳溝通之前,宗教文化已經在雙方民間完成了交流。盡管藏傳佛教所發揮的作用不可忽視,但羌族自有的釋比唱經的形式與中原地區流傳的評書、自傳等還是有所類似的,并且在文化功能上相似。當然,近年來,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推出,釋比唱經在中原地區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也說明中原地區對羌族樂舞文化的歡迎。
四、羌族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歷史發展的影響
羌族舞蹈與戰爭和生產勞動相結合,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羌族樂舞文化與羌族歷史發展一脈相承,也與羌族所經歷的歷史階段有著緊密關系。羌族在幾次民族大遷徙中形成了羌漢、羌藏等民族融合雜居的生活形態,也促進了中原地區歷史的發展。其中較為著名的歷史階段是西夏滅亡后,很多羌族人被迫內遷,融入漢族居住的中原地區生活,但羌族原有的生活習慣、宗教文化和樂舞文化不會就此改變,只會與中原地區的生活與文化相融合,促進中原地區文化的發展。比如我國西北地區流行的羊皮鼓舞,西南地區流行的釋比唱經祭祀活動等等,都留有明顯的羌族樂舞文化痕跡。
羌族樂舞文化在中原地區出現還出于文化交流和商業活動的需要。在唐宋兩代,詩詞文化的發展,推動了樂舞文化的發展。比如唐代詩人盧綸在《和張仆射塞下曲六首》(其四)中所描述的《金甲舞》,從其舞蹈形式和內容看,與今天流行于黑水河上游羌區的《跳盔甲》和《鎧甲舞》應屬同源舞蹈。三種舞蹈都是以武士裝束來表現戰爭悲壯情緒的男子舞蹈。這種以兵器和陣形為儀式的演兵操練性舞蹈,其目的既是用以統一意志,提高士氣,顯示武力,也是羌族男子勇敢和強悍的性格表現,流露出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英雄氣概。
五、羌族樂舞文化對中原地區文化融合的影響
中原地區文化的發展來源于對外來文化的包容與融合,這是中原文化,或者說漢民族文化得以延續發展的基礎。在中國歷史上發生過很多次民族大融合事件,這些事件相繼為我國形成多民族國家制度奠定了基礎。我們追溯羌族與中原民族大融合的幾個歷史瞬間,可以看出羌族樂舞文化的傳播發揮了重要的推力。
第一次與中原地區文化相融合是在周代,秦國占領了今西北、西南諸地,包括當時的羌族大部分地區,這一次民族大融合,秦國不僅僅帶去了中原地區先進的周朝文明,更將羌族文化吸納其中,形成了獨特的秦國文化。當時羌族文化對秦國文化的影響至深。第二次與中原地區的文化融合是漢代開通絲綢之路以后,羌族樂舞文化走向中原地區,甚至融入主流社會,成為當時長安等地風行的舞蹈,而羌笛也得到了中原地區樂舞界的認可,成為當時社會展現西域文化的主要音樂元素。第三次與中原地區的文化融合是在唐代,無論唐詩還是唐代宮廷宴會中都出現了羌族文化元素的作品,一些唐代詩人的邊塞詩就描寫過羌族,而當時長安流行的羌族樂舞是這些詩詞作品吟誦時的配樂和伴舞。第四次與中原地區的文化融合是西夏成立及西夏滅亡這一時期,也就是從唐末到南宋這段時期,西夏國主要人口是黨項族,而黨項族是羌族的一支,羌族樂舞文化作為西夏宮廷音樂得到了迅速發展,而在西夏與宋、遼、金的政治交流與戰爭殺戮中,羌族樂舞文化的傳播得到了更加廣闊的平臺,加之后來西夏滅亡后,黨項族作羌族的一支也被迫內遷,與中原漢族、女真族等雜居,即在今天甘肅、陜西等地區,因此在這些地區流傳有羊皮鼓也就不足為奇了。從這一點來看,民族大融合,特別是西夏政權的建立與滅亡,為羌族樂舞文化融入中原地區產生了積極的推力,也對中原地區文化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
總之,羌族作為中華民族的一個分支,與中原地區文化同根同源,在與漢、藏等民族雜居的過程中,早已融入中華文化之中。而其對中原地區的影響,也隨著歷史的發展起到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可以說,羌族樂舞文化在民族習俗、宗教文化、歷史發展和文化融合幾個方面都對中原地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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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韻葳,阿壩師范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舞蹈編導、舞蹈教育、現代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