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人要拯救180歲露天小便池

趙風英

法國民調機構在本月19日“世界廁所日”公布的調查結果顯示，因為衛生條件堪憂，80%的法國小學生有憋尿習慣，許多成年人也因為如廁難的困擾患上膀胱炎。巴黎市在去年高調推出可澆花的男性環保小便池后，今年又憑一款粉紅女性露天小便池設計博得媒體眼球。盡管仍有爭議和缺陷，巴黎解決民眾小便難問題的努力有目共睹。而那個碩果僅存、有180多年歷史的巴黎最后一個維斯帕先小便池則成了巴黎廁所文化的象征和當下游客眼里的“網紅”。

用羅馬皇帝命名小便池

在巴黎14區阿拉格大街路旁有一個對稱、帶頂、半開放式的綠色鐵皮亭子（如圖）。“是廢棄報刊亭嗎？”初來乍到的人常這樣問。它其實是一個男性公共小便池，法語稱作“維斯帕先”。這種小便池按尺寸有一、二、三人位之分，半開放的帶頂設計在保障隱私的同時遮擋了風雨，是19世紀遍布巴黎的街頭小便處。時過境遷，如今阿拉格大街上這個已經成了同類型小便池中的“獨苗”。

城市公共衛生的概念出現在古羅馬時代，愛干凈的羅馬人建造了公共浴室和廁所。由于尿液里的氨可以清除衣物上的污垢和油脂，皇帝維斯帕先決定征收公共廁所的小便稅，歐洲由此流傳出“金錢永不臭”這句諺語。或許是為了跟這位愛財的羅馬皇帝開個玩笑，巴黎人當年修建公共小便池，直接使用了他的名字。

18世紀的巴黎盡管有明文禁止隨地便溺，但是衛生狀況可以毫不夸張地用“慘不忍睹”四字形容。1834年塞納省省長郎布托伯爵受命實施城市清潔工程：翻修下水道、規劃現代化的用水系統等。最讓人欣慰的是，他主持建造的478個維斯帕先小便池在巴黎各地亮相。大受歡迎的公共小便池在1839年還擔任起廣告欄角色，時任巴黎警察局長特準商家在小便池內外張貼廣告進行宣傳。直到上世紀，還有人把小便池作為公關陣地，其中就有希拉克競選巴黎市長的海報。在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小便池內部加裝了瓦斯燈，給夜歸人解手提供了極大方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巴黎人還在小便池附近集會、傳信或者交換物品，組織反抗運動，數百個小便池構成了一條秘密愛國戰線。

小便池的衰落與創新

在滿足巴黎人外出解手需求并顯著改善城市衛生的同時，維斯帕先小便池也招來了非議。人們慢慢發現，這里成了同性戀者和男妓青睞的約會、交易地。第三共和國時期的財政部部長兼法蘭西銀行行長杰米尼伯爵，由于在香榭麗舍大街的公共小便池招攬男妓而上了報紙頭條。

上世紀60年代，城市衛生狀況獲得極大改善。再加上同性戀活動、氣味難聞等緣故，巴黎市政府決定逐漸拆除陪伴市民一個多世紀的維斯帕先小便池，至今僅存一個。巴黎在80年代開放400個收費公廁。但面對數量龐大的當地人口和游客，400個公廁無異于杯水車薪，收費更“激勵”了人們隨處小便。

2006年以來，巴黎實施公廁免費，而地點難找、排長隊、男女混用、不干凈等因素依然沒有改變“小便難”的難題。尿急者、流浪漢等，很多人選擇直接尿在街頭、墻角、河邊或者樹叢里，有游客甚至說，游覽巴黎，最讓人難忘和回味的“浪漫氣息”就是無處不在的尿騷味了。

認識到“小便池必須創新”，巴黎政府在去年安裝了2.0版的智能環保公共小便器。該小便器分三層，頂部種植花草，上層用于小便，下層稻草經尿液浸泡變成腐殖物，因此“能在方便的同時澆花制肥”。

拯救“網紅”廁所遺產

經歷近200年的歷史，巴黎人在感慨“小便體驗”不斷變化創新的同時，也希望能夠憑一己之力保護好這座城市的廁所文化，為后代留下一點廁所遺產。

阿拉格大街上的最后一個巴黎維斯帕先小便池，除了尿急的出租車司機光顧和被好奇者或游客當作“網紅”打卡拍照，快要淪為一個空洞的“紀念品”。于是，對老式小便池充滿懷舊和自豪之情的巴黎人在網上平臺發起了“拯救巴黎最后的維斯帕先小便池”眾籌，他們希望這個歷經了時光、風雨、涂鴉當然還有無數使用者的場所能夠逃脫被拆并絕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