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長興泗安鎮方言分布及原因

陳武榜

摘? ? 要： 浙江省長興縣泗安鎮是一個多方言集鎮，受到移民等因素的影響，出現長興話、河南話、平陽話、建德話等多種方言并存的現象。本文對泗安鎮不同行政村的方言數量、方言分布進行調查，了解泗安鎮內不同方言的主要分布情況及分布原因。發現方言內部文化的差異性導致當地出現獨特的文化現象;多方言分布及不同方言居民之間的相互融合，對當地文化發展具有重要的影響。

關鍵詞： 泗安鎮? ? 方言分布? ? 方言與文化

一、引言

（一）泗安鎮人文地理

泗安鎮，隸屬于浙江省湖州市長興縣，位于浙江省西北部地區浙皖交界處，與長興、安吉、廣德三縣相互交結，東接長興縣林城鎮，西臨安徽省廣德縣，南部毗鄰湖州市安吉縣高禹鎮，北部方位為長興縣煤山鎮。轄區內地域廣闊，地貌特征豐富，南面屬矮山，西面以丘陵為主，北面多河谷地貌。

泗安鎮作為行政區劃地名，古名四安，產生于隋朝，屬古故鄣縣管轄。隋末唐初，古故鄣縣除名后，經反復變更，四安始入長興縣。民國時期改四安為“泗安”，稱呼至今。歷史悠久，文化底蘊豐厚。

（二）泗安鎮方言概況

泗安鎮現轄1個社區、30個行政村，大部分村落都為雙方言或多方言村落。在整個鎮域內，現有長興話（北部吳語）、河南話（中原官話）、平陽話（浙南閩語）、建德話（北部吳語）、江北話（江淮官話）等多種方言。詳見下表。

由上表可知，在泗安鎮的30個行政村和1個社區中，長潮岕村（長興話）和慶豐村（河南話）為單一方言村落，錢莊村（河南話、平陽話）和五豐村（平陽話、河南話）為雙方言村落，其余村落均為存在三種及三種以上方言的多方言村落。在所有村落中，29個行政村中有人會說河南話，19個行政村中會說河南話的人數最多;26個行政村中有人會說長興話，比重占到最多的有6個;20個行政村中有人會說平陽話，5個行政村中會說平陽話的最多;建德話、安慶話、蘇北話在多個行政村中都有出現，但是會說的人數并不多。因此，我們可以推斷河南話、長興話、平陽話為泗安鎮的強勢方言，且河南話最強勢。

二、泗安鎮方言分布概況與原因

（一）長興縣移民概況

“長興縣內各地移民眾多，其中不少移民群居在一個村落，保留了原住地的文化習慣和語言風俗”[1]。在長興當地流傳著這樣一句民間歌謠：“長興人住城頭，平陽人住山頭，河南人住田頭，江北人在港灘。”意思是說，在長興當地的集鎮中心附近一般聚居一些長興土著居民，由溫州地區移民而來的平陽人主要聚居在當地的矮山或者丘陵附近，由河南地區遷移過來的人口主要集中在當地的平原或者耕地附近，蘇北人主要居住在河港或者碼頭附近。

分析具體原因，除長興本地人外，其余外來移民無非是保持其在原居住地的生活習慣。長興人原本是此片土地的主人，但受到太平天國運動等諸多歷史戰爭的影響，僅存少量的土著居民，大多聚居在相對發達的集鎮中心等地不足為奇。溫州地區山地丘陵眾多，平陽人在長興地區也選擇聚居在鄰居丘陵和山地的附近，一方面表達了對故土的思念，另一方面是為了保持原有的生活習慣和農業生產習慣。河南地區多屬平原地貌，農耕文明發達，同樣是為了習慣平地耕作的傳統，耕植一些如小麥、水稻、玉米等農作物，以便更快地適應當地生活。江北人多以漁業謀生，長興屬江南地區，河網密布，但是當地人發展漁業的相對較少，因此江北人選擇居住在河港附近。

（二）泗安鎮方言分布的特殊性及原因

泗安鎮的移民與方言分布在遵循整個長興地區移民分布規律的基礎上，還表現出特殊性。一方面是受到不同移民文化的影響，另一方面是受到宗族、地形、國家政策等因素的影響。

1.不同的移民文化與方言

泗安鎮不同方言的居民雖有聚居的情況，但大多數呈現雜居的情況。通過訪問當地居民，了解到剛剛遷移到長興縣泗安鎮時，不同方言的居民之間彼此聽不懂對方說的話，難以理解對方的文化，因此通婚的情況很少，當時方言分布多是呈現聚居的情況。隨著對當地的不斷熟知，當地政府相關文化政策的實施，生產生活的推進，不同移民之間的文化交流不斷密切，彼此間可以聽懂甚至能夠說不同的方言，開始認同，開始通婚，漸漸出現多方言現象。

2.宗族文化的影響

以白蓮村和興隆村為例，兩村雖都為多方言村落，但是平陽話居民在村子中所占數量較多，主要受到宗族文化和村莊文化氛圍的影響。在白蓮村的金家自然村中，有八成的居民都講平陽話，而且這些講平陽話的居民中更有不止八成的人姓蘇，以蘇姓為主的平陽先輩移居于此，生根繁衍，壯大自己的宗族香火，將平陽文化和平陽方言代代相傳。興隆村大體情況與此相同，整個行政村以周姓為主，村中平陽文化濃厚，不僅大部分居民都會說平陽話，村中還有平陽文化紀念堂等一些文化景觀，平陽文化的傳統習俗在該村中保存得很好，甚至村民黨員在進行入黨宣誓時都是用的平陽話，可見村莊的文化氛圍對方言的影響十分重要。在白蓮村的二里半自然村更有一個獨特的現象：以自然村中的主干道為界限，西二里半以平陽話為主，東二里半以河南話為主。這也是受到宗族文化的影響，雖在此村中并不存在單一姓氏的現象，但移民居民在通婚之前都是在同種方言內部結婚，所以即使不同的姓氏，在同村之中也存在藕斷絲連的親屬關系，然后彼此之間相互聚居，形成該自然村中獨特的現象。

3.地理因素的影響

長潮岕村是泗安鎮為數不多的單一方言村落，村中僅長興話一種方言，和“長興人住城頭”的描述不同，長潮岕村位于泗安鎮北部，三面環山，距離泗安鎮集鎮中心有著較遠的距離。整個村中主要是胡姓和朱姓兩支，宗族文化的影響固然很大，為何現今泗安集鎮中心附近的長興話居民不多，反而在這山頭里居住著這么多長興話居民？我們推測，影響其單方言最大的因素是地形。戰爭時期，由于長潮岕村地理位置特殊，三面環山，交通閉塞，中共長興縣一大的秘密會址在長潮岕村附近，可見其環境難以被敵人發現，因此土著居民得以存活下來，使當地方言得以留存。即使在當地通婚之后，年輕一輩認為長潮岕村的地理位置相對偏遠，大都遷至集鎮中心等地，居住于此的多為老一輩，因此村中多方言并存的機會相對較少，導致方言相對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