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靜遠(安徽財經大學 金融學院)
自2017 年以來,人工智能已連續三年被寫入“兩會”工作報告中。作為人工智能背景下金融科技的重要產物,智能投顧根據投資者的風險偏好與投資目標,利用大數據、云計算和深度學習算法等應用技術幫助投資者構建“低成本、高效用、多元化”的投資組合,并在長期投資組合管理中對資本進行智能化、自動化的有效配置與動態管理。與傳統人工投顧相比,智能投顧具有低門檻、低成本、高技術等特點,一方面根據投資者風險偏好與投資目標對各個投資者進行精準定位,另一方面對金融產品進行投資組合優化,以滿足不同投資者的投資需求。在互聯網技術高速發展背景下,近年來美國智能投顧發展迅速,目前美國市場上包括Vanguard、Blackrock等老牌巨頭在內的智能投顧公司已達200 家,主要分為傳統金融機構和資產管理公司兩大類。根據世界知名咨詢公司科尼爾預測,到2020 年智能投顧平臺資產有望達到2.2 萬億美元,這充分說明了智能投顧在美國發展動能巨大[1]。
然而,中國智能投顧的發展情況與歐美發達國家存在很大不同。由于監管體制及其他制度建設等方面存在缺陷,國內智能投顧業務的推廣步伐相對較慢,智能投顧在我國投資群體中的推廣遇上阻力,投資者對此項新興業務接受度不高。隨著我國居民投資意識不斷增強,居民的投資理財需求日益強烈。根據中國證券登記結算公司2018 年統計年報數據,2018 年末投資者數量總計14,650.44 萬戶,其中,自然人為14,615.11 萬戶。個人投資者在中國金融市場占有重要的地位,其對智能投顧業務的看法及選擇對該項業務的發展存在直接影響。為更好地實現智能投顧的有效推廣,有必要從個人投資者群體的角度對智能投顧行業在我國面臨的問題及成因進行審視,探究我國個人投資者在現階段對智能投顧平臺存在何種顧慮,由此為出發點促使智能投顧平臺的逐步完善,為其后續發展提供規范、科學、健康的環境,促使智能投顧在投資者群體中進一步推廣。
智能投顧作為人工智能時代下的新興產物,其業務范圍存在不小爭議。關于智能投顧的業務屬性,當前主要存在三種觀點——投資咨詢說、資產管理說和兩者兼有的綜合服務說。在發達國家地區,智能投顧平臺是投資咨詢服務與資產管理服務的融合與統一,但國內智能投顧平臺發展相對較晚,目前市場上絕大多數智能投顧平臺仍以投資咨詢服務為主。智能投顧的業務屬性難以界定,投資者對于業務本身存在顧慮。一是目前市場上存在部分無牌照的金融平臺以高收益、低風險為噱頭,打著智能投顧的名號大肆售賣其自主研發的薦股軟件,平臺業務模式中存在不少銷售、資訊類服務,這使得不少投資者認為智能投顧平臺即為薦股軟件系統[2];二是平臺的合規性存疑,盡管《關于規范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的指導意見》對智能投顧的準入門檻進行了規定,但對此牌照具體性質卻無具體說明。智能投顧平臺業務屬性模糊導致牌照問題的存在,這將給智能投顧領域帶來法律風險。依照中國法律,開展投資咨詢業務的平臺需要具備證券投資咨詢牌照;開展資產管理業務,則要根據不同主體,需持有相應的業務牌照,如證券公司需具備證券資管業務牌照、保險公司需具備保險資管業務牌照、基金管理公司需具備基金資管業務牌照。而以上牌照只能是金融機構持有,非金融機構并不具備相關牌照申請資格,因而其資產管理業務面臨法律風險[3]。
線上平臺運行機制導致投資者與平臺間信息不對稱情況。個人投資者是中國證券市場上的主要參與者,而其中絕大部分屬于中小投資者。不少中小投資者缺乏智能投顧相關的專業知識,且風險承受能力弱,而平臺運營者對智能投顧行業了解深入,其資金實力遠遠超過普通的個人投資者,這在開展智能投顧業務時便與投顧平臺處于不對等的狀態,而這種不對等關系的存在,便要求監管方要肩負起更多責任,但目前智能投顧相關的投資者保護機制尚未健全。一方面,監管主體不明。智能投顧平臺管理的資產類型種類繁多,包含股票、債券、基金、外匯和貴金屬等,資產配置的跨市場性顯著,同時,智能投顧主體包括傳統金融機構和其他新興金融企業,具有跨界性。在當前的監管體制下,僅僅依靠單一的屬地監管、機構監管制度難以對智能投顧主體進行有效規制,市場上重復監管與監管空白問題并存;另一方面,相關主體責任承擔不明。主體平臺的開發、銷售和運營等多個環節都可能存在難以預料的風險,一旦出現問題,權責難以分擔,再加上責任分擔機制的缺失,很容易出現主體互相推諉責任的尷尬局面,從而將風險轉嫁給投資群體,最終損失的將是投資者利益。若監管部門無法在平臺發生不當行為時及時制止,并找到相關責任主體并予以嚴厲處罰,則必然會導致行業秩序混亂,投資者將會逐步退出智能投顧市場,這不利于智能投顧的推廣與發展。
若智能投顧想要在金融市場中大力推廣,則需要從中小投資者的角度加強智能投顧保護機制的建設,體系的健全和制度的完善是智能投顧市場業務有序發展的基礎保障。中國智能投顧仍處于初始階段,相關政府部門需進行以下幾點措施。一是解決牌照難題。相關部門應結合國內情況制定好政策準則,明確牌照的性質與發放要求[4];二是明確監管主體。隨著金融創新理念的深入,金融行業混業經營特征明顯,各個監管部門間應統一監管標準,協同監管。對于智能投顧跨地區、跨市場的交易特征,需建立線上監管信息平臺,建立協調機制,實行統一監管政策;三是明確責任承擔主體。由于智能投顧平臺存在智能技術的引入,不少投資者擔心面臨技術風險。如若發生技術風險,問題出處的判斷成為關鍵,相關政府部門應聯合技術專家分析技術風險的成因,明確擔責主體,如若是系統程序本身存在缺陷,則擔責主體為平臺設計開發公司,若智能投平臺顧運營者的過錯或是非產品質量或軟件技術等原因導致投資者損失的,則擔責主體為平臺運營者。
智能投顧平臺在執行過程中主要依靠人機互動機制,這可能存在表達溝通的局限性,為保障投資者的知情權,盡可能避免由信息不對稱而引發的爭端,根據國務院在《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中提出的有關人工智能安全評估和管控能力的要求,一方面,平臺應對隱含風險、執行機制以及收費標準等進行披露,在用戶注冊或登錄界面披露重要信息,以便于投資者在使用前慎重思考[5];另一方面,可借鑒發達國家或地區的智能投顧信息披露制度,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要求智能投顧運營平臺對智能投顧算法及其有關信息進行披露,包括算法的前提假設、算法函數、算法的缺陷與風險。此外,平臺還需對智能投顧的算法功能進行報備,以便于相關部門對算法可靠性、安全性進行評估。
作為實現普惠金融重要意義的路徑之一,為推廣智能投顧業務,除了政策制度的健全和平臺機構的完善,還需要投資者方面的配合。一是培養投資者風險意識,選擇正規平臺系統。智能投顧不是“穩賺不賠”的無風險理財產品,投資者應加強風險意識的培養,識別“薦股服務”騙局;二是在個人投資者群體中開展智能投顧專業知識的普及,在投資者開設智能投顧業務前,除進行風險評估測試外,還需額外增加基本專業能力的測試,促進投資者對于智能投顧的認識;三是加強投資者維權教育,一旦發生由智能投顧系統開發商設計缺陷帶來的技術風險,或是平臺管理人員行為不當帶來的道德風險,投資者應及時向政府部門反映情況,保留證據,及時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