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華裔參選，投身主流還是充當“炮灰”？（手記）

曹劼

12月12日的大選成為英國眼下最熱門的話題。英國各政黨共推出9名華裔國會下議院議員參選人，這對于人口占全英常住人口總數約1%的華裔群體而言，意味著他們的聲音不會在英國政壇中完全被湮沒。然而政治角力殘酷，近年來多數華裔參選人在選戰道路上折戟沉沙也是不爭的事實。近日，英國華裔參與政黨造勢宣傳活動讓我有機會與他們當中的一些人進行對話。這次，我們討論了一個頗為尷尬的問題——華裔參選究竟是融入英國社會主流，還是只能當“政治炮灰”？

下午4時，倫敦西區的漢默史密斯已開始被暮色籠罩，不少沿街的店鋪提前打烊。但在格雷豪德4號，也就是英國執政的保守黨在當地的黨部分支辦公室，此時燈光才算正式亮起——競選造勢活動又開始了。

出生在中國、第二次競逐國會下院議員的王鑫剛希望，自己是下一個從格雷豪德4號走出去的保守黨議員，然而實現這個政治目標并不容易。在2017年的英國大選中，工黨以超過3.3萬張選票的優勢在漢默史密斯選區獲勝，保守黨只獲得1.5萬張選票。僅過去兩年，當地民意似乎沒有明顯轉變。“我認為民意是有搖擺的。”王鑫剛對我說，工黨的影響力的確不容小覷，但他愿意一試。在王鑫剛看來，保守黨政府堅定的“脫歐”態度是他爭取勝選的重要籌碼。據我所知，在明確闡述“脫歐”以及其他民生政策方面，王鑫剛做得與此前該選區的保守黨參選人沒有區別。

王鑫剛顯然不愿接受自己是保守黨用來稀釋漢默史密斯地區選票的看法。他憑借著在美國的求學經歷、倫敦金融城的從業經歷、對英國民生話題的熟悉程度，與到訪格雷豪德4號的每一名保守黨支持者都聊得很好。王鑫剛說，從個人角度來講，他參選的目的是希望能用一名議員所需要具備的社會責任感來約束自己。競選結果并不是那么重要——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沒打算在這條道路上回頭。

有關英國華裔參政議政情緒高漲的話題在近年來的當地中文媒體報道中頻繁出現。然而，目前英國國會上下兩院只有兩名華裔分別占據一席之地。2017年，共有7名華裔參選國會下院議員，今年這一數字上升至9人。然而，多數參選人面對的“炮灰”壓力與兩年前沒有區別。除了下院唯一的華裔議員艾倫·麥（AlanMak）穩坐保守黨在英格蘭南部港口城鎮哈文特的票倉外，保守黨推選的其他華裔參選人挑戰的選區分別是伯明翰、曼徹斯特以及倫敦北區的漢普斯泰德，這些都是工黨傳統意義上的票倉。

英國工黨、自民黨、綠黨和脫歐黨今年也分別推出一名華裔參選者。他們當中有人不是第一次參選，但同樣面臨著“炮灰”壓力。“如果他們屢戰屢敗，會不會對所屬政黨感到沮喪？”面對我的提問，英國財政大臣、保守黨議員賈維德并沒有正面回答。出身巴基斯坦移民家庭的他是英國首位亞裔財政大臣，父親是公交車司機，他顯然知道從平民到社會精英代表，這一路需要面對多少困難。

賈維德參與助選活動時有個細節讓我印象深刻。與參加活動的華裔兒童合影時，賈維德面帶微笑，單膝跪地，友好地摟著孩子。這個舉動或許傳遞著一個信息：同為一個政黨，族群背景并不重要。

不少英國首相的回憶錄中都記載著他們參選議員受挫的經歷。但在倫敦政治圈里，同樣也會有人告訴你，一些政商世家的年輕后輩若是被所屬政黨看中，那么就有可能被安排“空降”到票倉參加選舉，保證能輕松出線。一些英國華人對我慨嘆，這就是現實中的“天花板”，如果更多華裔擁有這樣的“空降”機遇，那么在英國政壇上就能發出更大的聲音。但也有華裔，尤其是這些年沒有放棄參選的華裔告訴我，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全力以赴。他們的態度比一些旁觀者樂觀，因為能有這樣的競逐機會已經是難得的人生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