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TI9后：選手們消失的個性

曹珺萌

TI9在OG戰隊的狂歡中結束了。作為史上第一支蟬聯TI冠軍的戰隊，N0tail可以說帶隊創造了歷史。TI8之后，他和前隊友fly的恩怨情仇已經成為了過去時，開始越來越少地被人提起了。反而是從TI9現場回來的老大有了想給Ceb做一篇稿子的沖動，我在近日回顧了TI8的《真視界》以后有些了解了老大的想法：這是一個非常能將隊伍凝聚在一起的人，在隊伍整體氛圍低落的時候，他展現搞笑才能調節氣氛；在隊伍過分放松的時候，他又是那個站出來告訴大家要重視比賽的人。

不管是恩怨，還是領導力，這些全是能展現選手個性和風采的故事，是編輯部的記者們樂于去發掘的，其中蘊含的是屬于電子競技的熱血的、激情的、帶有性格和感染力的部分，也是人性中珍貴的、與眾不同的部分。

但有些遺憾的是，在回想近幾年站在舞臺上的選手的時候，我感到越來越少的DOTA選手愿意在公眾視野里展現自己的個性了。比較起來，似乎還是過去的老炮選手們更加外放一些。

比如，現在你幾乎很難從互聯網上找到Hao到底是在什么時間和什么比賽的BP里喊出他標志性的那句“給我幽鬼，不贏砍手”，因為太多人提到Hao的時候一定會提起這句話，以至于在成千上萬頁的搜索結果里，大家根本很難分辨哪個是最開始的還原。或是因為上將豪的狂妄自信通過這一句話就能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而在同時大家難以深挖到更多故事來塑造一個全面的Hao的時候，這句話就成了他外放出來的最大的亮點。

諸如此類的還有LaNm。我最初被他吸引到注意力是在2014年，他彼時所在的DK戰隊經過艱難的讓三追四戰勝iG戰隊，LaNm猛然起身把面前的顯示器一把扣倒在桌上，繼而高呼著奔向隊友的場景。我幾乎看見了那個可憐的顯示器的部件分飛，感覺像是LaNm心中慶祝的焰火。這個畫面后來被做成了動圖，留存在很多提起這位選手的文章里。人們津津樂道著這個在粉絲面前有些高冷和不耐煩的選手其內在對于勝利火一般的渴望，那個瞬間也被當作這個不太輕易在外界表露自己情緒的人有些暴躁易怒的小證據。

如今，我們的選手們規規矩矩地站在舞臺上，贏了比賽就起身走去對方的對戰房里握手，輸了比賽就在后臺的角落里沉默。他們將自己的個性掩藏在更加私密的個人世界里，在鏡頭前則更多地保持著自己穿著隊服、認真比賽或者訓練的樣子。就連以“素質三連”著稱的“皮鞋Yang”也變成了生辰口中聽起來乖乖的“海洋”。

當然，這或許是俱樂部對選手們更加規范化管理的結果。盡管DOTA2并沒有職業聯盟管理，但更職業的俱樂部往往會把整個俱樂部的聲譽放在第一位，在這桿俱樂部自己的標尺之下，任何可能“不正確”的言行都會受到限制。

2018年，老DOTA粉絲熟悉的大嘴巴rOtk就因為自己在個人直播中的一時口嗨被俱樂部罰款10萬元。在他微博的道歉中，除了被水友們抓住不放的“下菠菜”這樣的底線問題，還包括他“習慣性”的對熟悉的人沒有惡意地使用一些被廣泛認為帶有侮辱性含義的稱謂。

而除了俱樂部的管理，或許還有一部分讓選手們三緘其口的壓力或許來自愈發嚴苛的網絡環境。在微博成為了很多年輕一代的網絡生活必需品之后，在上面說一句話、發表一句自己的看法成了一件幾乎沒有門檻的事兒。說話更容易是首先帶來的，而與它一體兩面的另一個影響就是不負責任地說話也更容易。根據自己的理解評價別人的一句發言，成了一件沒有標準的事兒。于是，有時候偶然的一句不恰當的情緒抒發，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變成可以持續攻擊的軟肋；有時候朋友間私下里開的玩笑，被放到公眾視野里就成了人身攻擊。

今年，Maybe在微博上幾句憤怒的言論，被人翻譯之后放到國外論壇上，一時被直指人身攻擊、種族歧視。PSG.LGD戰隊很快對Maybe進行了處罰，Maybe也在微博發布了自己的道歉聲明。“之后我也會好好管理自己的一言一行，把經歷完全投入在訓練和練習中。”Maybe寫道。褪去所有桀驁的光環，乖仔Maybe上線。

當然，我們不能把惡語相向當個性，也不會把出言不遜當成獨樹一幟，只是在所有選手穿著隊伍排成一列走上舞臺，打完比賽，又走下舞臺的時候，我總是覺得電競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