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賈樟柯,當代著名導演。獲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戛納電影節終身成就獎。代表作有《小武》《站臺》《三峽好人》《天注定》等。2019年他在家鄉主辦呂梁文學季。
文學是最強烈的公共生活的一部分
賈樟柯:我覺得文學太重要了。所謂“重要”,它分為讀和寫兩部分。你不一定會創作,但是閱讀對現代人來說不可或缺。閱讀是一個人自我覺醒、認識這個世界的重要手段,對于你認識這個世界的深度和寬度都是很有幫助的,特別在資源匱乏的地方。你上網就可以讀到小說,你花幾十元錢就可以買到一本書,另一個人就會敞開心扉,向你講述他對這個世界的全部認識。過去我們覺得文學只是一種消遣,其實文學是一種非常優質的精神活動。但是現在閱讀量在下降,碎片化的閱讀取代了傳統的閱讀之后,對文學的親近感逐漸在消褪,我覺得應該做些事情。我總想我小的時候上課都在看小說,和現在的孩子上課偷著打游戲沒什么區別,如果單純從滿足上來說,這種愉悅感其實是一樣的。我覺得不是人們對文學的興趣消失了,而是沒有機會去接觸文學,沒有一種契機讓他進入這個世界。我覺得只要有一個契機讓年輕人偶爾闖進來一下,可能他就會陶醉其中。我覺得做這樣一個文學季就有幫助。
賈樟柯:我不太認同現在的文學不能進入和影響公共生活的看法,文學是最強烈的公共生活的一部分。更準確的表述是:個人的寫作原本是個人的命運,但是這個作品完成之后,它會成為公共生活特別重要的資源。它應該被公眾認識、討論和了解。從這樣的意義上來說,文學就是在做轉換工作。這個轉換工作不一定由作家來完成,它可能由策展人、出版人來完成,或者由一個節日來完成。作家寫作的個體性和私密性跟作品的公共性完全不矛盾,即使是最私密的寫作,在作品完成之后會轉化為公共資源,雖然這種轉化未必是由作家本人來完成的,像《紅樓夢》一開始也不是公共性的作品。
第二點我想說的是,呂梁文學季的“大家演講”在北京大學可能每天都有,或者我們去“理想國”“單向街”的活動,這樣的演講很多很頻繁,各種論壇對話在大城市里很常見。但是當場景挪移之后,從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到只有幾十萬人口的縣城,這種“大家演講”就變得稀有了,珍貴了。文學的直播可能沒有那么多人收看,但是如果沒有演講,沒有直播,那不是看的人多不多的問題,而是根本看不到的問題。今天阿來的直播光在騰訊平臺上在線超過1萬人,我們還有5個平臺,我覺得是挺好的一個數字。這就是我們要做這件事的原因。如果他已經坐擁千萬粉絲,已經是流量明星,那就不需要我們做這些事了,因為他自帶流量。
賈樟柯:其實我已經有9年沒拍紀錄片了。上一次紀錄片是2010年的《海上傳奇》,之后我就停了,因為眼睛不好,拍紀錄片特別費眼睛,因為有大量的素材要拍要整理,特別是觀看素材,對眼睛的傷害非常大。我以為我已經要告別紀錄片了,最后還是決定再拍一部。倒不是說要拍文學季,文學季只是一個敘事的出發點,這么多當代中國最優秀的作家云集在一個村莊里,從這里出發,帶出這些作家的生命經驗和寫作的關系,他們個人的心史怎么變成了他們小說中的心史,由他們個人真實的經驗與小說中的敘事構成了當代中國人的心靈史。我希望能努力構筑這樣一部紀錄片。
《檢察風云》:文學季的舉辦地是你的故鄉汾陽,你的電影也以拍攝故鄉著稱。我看到你在《賈想Ⅱ》中寫的一篇文章談侯孝賢,拍攝故鄉有受到侯導的影響嗎?
賈樟柯:不是,那是受到我自己的影響。一個人喜歡一個導演未必會受到他的影響。根本的原因是我的故鄉,讓我牽掛。全世界拍攝故鄉的導演,可能占到世界電影總量的三分之二,那不是誰影響了誰,而是因為大家擁有一種共同的生活狀況。早期的工業化、現代的信息化,使得社會形態一直在改變,因此故鄉也一直在改變。過去我們的出生地就是我們終其一生的地方,而現在不同了。兩次全球化最重要的表現就是流動,這種流動除了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就是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人們離開了自己的出生地。正因為離開了自己的出生地,故鄉的概念才更為清晰,這種遭遇與命運有強烈的共性。大多數人都遭遇了這樣的生活。原來我們的故鄉意識可能沒有那么強烈,這就是我曾經說過一句話:“只有離開故鄉,才能獲得故鄉。”如果我到現在都一直生活在汾陽,它是我的故鄉,但是也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這種意識不強烈,正因為我21歲離開了汾陽,精神上這個故鄉才清晰了。
《檢察風云》:這種意識是你到北京以后就有了,還是說后來隨著自己思考的深入才更清晰的?
賈樟柯:最強烈的感覺是剛到北京的那幾年。我是先從汾陽去的太原。太原和汾陽生活習慣差不多,空間距離也很近,那時候并沒有離開故鄉的感覺。只是到了省會生活,我覺得兩地之間差別不大。
到了北京就不同了。首先,語言變了。我們所有人都說普通話,否則別人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然后你所接觸的人變了。原來在太原,我活動的對象都是我的發小,不是從小學到高中一起長大的同學,就是街坊鄰居;到了北京之后,你面對的都是陌生人,他們的昨天你一無所知,我的昨天他也一無所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強烈的故鄉意識就出來了。包括飲食,那個年代,家鄉菜在北京是找不到的,而且做得也不地道。比如說北京常見的山西刀削面,他們以為山西人就這么吃面,他們哪里知道刀削面其實是我們最偷懶的一種方式,我們在家里都不吃什么刀削面的。他們居然就一塊面也不用搟,削了就吃了,我們有各種吃法:貓耳朵啊、揪片啊,面食的花樣可多了,哪是這么單調。
《檢察風云》:說到發小,《江湖兒女》里的大佬真的是你的發小?
賈樟柯:這是個虛構人物,但是這一類的人物,跟我小時候認識的一些人,以及我后來結識的一些人相似。但并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和我的電影里那樣生活的。
《檢察風云》:我注意到,你在《天注定》之后的作品,節奏更明快了,故事性也更強了,這種轉變是如何發生的?
賈樟柯:因為時間跨度加大了,我覺得自己這兩年對長時間敘事有階段性的興趣,幾部影片都是十幾年、二十多年的跨度,我希望進行整體性的敘事。比如我們講一個故事,那可能是短期一個階段的生活情況,我們拍老人,是老年時期的狀態,我們拍青春,是青春時期的狀態,而整體性的敘事帶有時間的線索脈絡。我對一個人長時間里的演變故事感興趣。
《檢察風云》:這次“呂梁文學季”韓東也來了,他是你的電影《在清朝》的編劇。《在清朝》有計劃開拍了嗎?
賈樟柯:我們還在籌備,希望明年3月能夠開拍。其實這個籌備主要是閱讀,閱讀晚清的歷史,因為晚清歷史的資料特別多,包括圖像的歷史,資料也非常浩瀚,我們一直在努力消化。我沒有找專家學者,都是自己在閱讀學習。比如《司徒雷登自傳》對我很有啟發,他出生在一個傳教士的家庭,晚清時住在杭州。我不太讀歷史評述方面的著作,主要是第一手的個人資料。晚清的照片我們也一直在搜集,這是最直觀的社會觸碰。
《檢察風云》:在文學季,韓東帶來了他的新片《在碼頭》。是不是受到你的影響,所以他也去拍電影了?
賈樟柯:沒有沒有,他的小說一直很適合改編電影,他的《在碼頭》我原來也想改編。當時德國的一家美術館找我們拍片,我們就想到《在碼頭》,后來美術館的計劃取消了,我就沒有繼續下去。過了幾年韓東自己想拍《在碼頭》,我特別支持,我也是這部電影的監制。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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