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杰
貴州民族大學,貴州 貴陽 550025
精神損害賠償作為由侵權行為所引起,造成行為對象精神損害而產生賠償責任的法律后果,其賠償的對象是由各種行為所導致受侵害主體的精神損害;這種行為既可以是民事侵權行為或犯罪行為,也可以是具體行政行為(國家行為)。對其概念,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理解。魏振瀛教授認為:“精神損害賠償是指自然人在人身權或者某些財產權受到不法侵害,致使其人身利益或者財產利益受到損害并遭受精神痛苦時,受害者本人、本人死亡后其近親屬有權要求侵權人給予損害賠償的民事法律制度”。王利明教授認為:“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是指受害人在其人格權或其他權利遭受侵害以后,就其精神損害請求賠償的權利”。筆者更傾向于后者的觀點,前者對精神損害賠償的定義直接將精神損害賠償的主體限定為自然人,否認了法人的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
我國對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首涉是在《民法通則》中,雖該法未提及精神損害與精神損害賠償,但學者普遍認為受害者有權依據該法第120條主張精神損害賠償,且司法實踐中該法條也作為相關法律依據被適用于各個具體案件中。而后,《侵權責任法》中直接為被侵害人創設了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
最高院出臺的《精神損害賠償解釋》規定,監護人因監護關系受侵害、自然人的近親屬因自然人死亡后人格權益受侵害、物品所有人因其所有的具有人格象征意義的特定紀念物品遭受侵權行為而永久性滅失或者毀損而導致精神損害的,均有權主張侵權人對精神損失承擔賠償責任。《英烈保護法》中也規定,檢察機關有權對侵害英雄烈士的人格權益,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故此,我國相關法律規定的有權請求精神損害賠償的主體可分為三大類:受害者本人、死者的近親屬(此又分狹義的近親屬和廣義的近親屬)和檢察機關。
法人在人格權遭受侵害時能否主張精神損害賠償在我國的學術界一直是一個爭議焦點,雖然《民法通則》對法人的人格權予以了保護,但是《精神損害賠償解釋》對法人的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持否定態度。
司法解釋中之所以不承認法人的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是認為法人雖然具有民事主體資格,在社會上能獨立的進行民事活動,但法人并不像人類一樣擁有可以感知外界事物進行反應的大腦,其所作出的每一項民事法律行為均只是其內部成員集體意志的體現,雖有侵犯法人人格權事實的存在,但法人卻不會感受到精神痛苦,其主張精神損害賠償不符合法定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構成要件,且采用恢復名譽、賠禮道歉等方式足以補償對法人人格權的侵害,沒有必要再對法人進行金錢賠償。故剝奪法人提起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的權利。
1.賦予法人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的合理性
筆者認為法人在法律上被賦予獨立的人格,其民事主體資格在民事訴訟活動中與自然人一樣享有平等地位,是獨立的訴訟主體,其人格權益應當受到與自然人一樣的法律保護,《民法通則》也明確規定法人享有人格權。雖然,法人的人格權種類不同于自然人所享有的人格權,但其本身作為獨立的組織機構,由自然人的集合體所組成,法人在其發展壯大的過程中,也漸漸形成了企業內部所具有的獨特精神文化。其所作出的每一項民事行為都是其內部組織人員的集體意志的反映,因此對法人名稱、名譽、榮譽的詆毀,并非只是造成法人的財產損失,讓法人的內部員工每天在面對其工作單位遭受人格權的侵犯的情況下工作生活,同樣會使他們內心感受到痛苦與難受,嚴重時可導致抑郁等負面狀態的產生,造成精神損害結果的發生,對法人的侵權致使其員工產生精神損害的,也應當由法人作為適格的原告對侵權人主張精神損害賠償。
所以,不能以法人不是“人”不能感受精神痛苦為由,全盤否認法人的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的主體資格。
2.賦予法人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的可行性
縱觀各國的立法趨勢,法人所享有的民事權利不斷被擴大,從最初的財產權到后來的人格權,法人在民事活動中也越來越被“人性化”;精神損害賠償的主體與客體范圍也不斷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被各國完善。現今,大多數國家均建立了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在法律演變的過程中,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的主體范圍被一次次擴大;若我國在立法層面上肯定法人的精神損害賠償請求權,那么對侵犯法人人格權的侵權成本會進一步提高,加大行為人所應承擔的民事責任,也能夠更好的遏制對法人實施侵權行為的發生,有利于迎合當今時代潮流的主題,為建立和諧社會提供有力的法律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