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英
黑龍江公安警官職業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5
隨著我國法治建設的進步發展,法律制度不斷完善。在刑事案件中對刑訊逼供和非法取證的源頭加強預防,使對犯罪嫌疑人刑訊逼供的現象大幅度減少,這同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有很大的關系。在刑事訴訟中,證據是訴訟的基礎,也是訴訟的靈魂。證據是指可以用于證明案件事實的材料。而非法取得的證據,即非法證據,依法不具有證據能力,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應當被排除。因而在刑事訴訟中,確立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一項保障人權的規則,它的價值在于保障公民人身權。
在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確立始于2010年。2010年7月,兩院三部頒布的《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以及《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上兩個規定,標志著我國確立了刑事證據規則,首次以司法解釋的形式對非法證據排除進行了規定,在證據領域具有里程碑的意義。2012年3月《刑事訴訟法》修訂通過,以條文的形式明確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內容,從而在法律上確立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2017年4月,兩高三部頒布了《關于辦理刑事案件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規定》),從偵查、起訴、辯護、審判等方面完善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內容,使該規則更加明確、具體,更為完善、可行。2017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頒布了《人民法院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規程(試行)》(《排除非法證據規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更為完善,程序更加健全,權利保障程度加強。
我國法律中所規定的非法證據分為非法言詞證據和非法實物證據。《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規定:“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當予以排除。收集物證、書證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的,應當予以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的,對該證據應當予以排除。”這一規定明確了非法證據排除的原則性規則,被認為是我國確立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標志。但是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非法證據中,不包含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辯解。
言詞證據,表現為人的陳述,即以言詞作為表現形式的證據。以非法方法取得的言詞證據,是不符合法律規定的,無條件絕對地被排除,不能在法庭中被采納,不能作為案件的定案證據。
實物證據,是表現為物品、痕跡等,以實物作為表現形式的證據。我國的非法實物證據,表現為使用非法方法、手段收集的物證、書證。物證、書證的收集程序、方式如果存在瑕疵,這種瑕疵證據,可以通過補正或者解釋解決。“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的,對該證據應當予以排除。”屬于相對排除規則。
2017年4月,兩院三部頒布的《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規定》,2017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排除非法證據規程》,明確了對證據合法性爭議的處理程序,對偵查、起訴等工作提供了明確指引,標志著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進一步發展。
刑訊逼供的方式除了暴力、曬、餓、凍、烤、疲勞訊問方式外,《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規定》第二條和第三條規定:“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遭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違背意愿作出的供述,應當予以排除。”“難以忍受的痛苦”一個是使犯罪嫌疑人在身體上遭受暴力難以忍受,一個在情感上遭受威脅即自己或者自己的近親屬合法權益或者安全受到威脅,而讓犯罪嫌疑人難以忍受。
制定非法證據排除的制度規則,目的在于對于偵查機關在取證等偵查行為時,有一個規范的作用,如若違反了法律規定,則取得的證據就要被排除,起到了預防作用。《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規定》第九條、第十條、第十一條、第十二條規范了偵查機關訊問犯罪嫌疑人的地點,需要在看守所訊問室以外的場所進行訊問的,偵查機關應當做出合理的解釋。訊問過程應當全程錄音錄像,不得間斷進行,要保持完整性。要嚴格排除采用刑訊逼供、威脅方法取得的供述;確立了重復性供述應當排除,及其排除的例外情形,重復性供述如果不排除,就很難有效遏制非法取證。
被告人、辯護人依申請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排除非法證據。《排除非法證據規程》詳細地規定申請人在申請排除非法證據時,需要提供的線索或者材料。《排除非法證據規程》第五條規定:““線索”是指內容具體、指向明確的涉嫌非法取證的人員、時間、地點、方式等;“材料”是指能夠反映非法取證的傷情照片、體檢記錄、醫院病歷、訊問筆錄、訊問錄音錄像或者同監室人員的證言等”。
值班律師制度通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和速裁程序的試點,正式在《刑事訴訟法》中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中也引入了值班律師制度,對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的人權有了更強的保障。《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規定》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中值班律師做了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沒有委托辯護人,在不同的訴訟階段,可以向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申請法律援助的,公檢法機關按照規定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法律援助機構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指派法律援助律師,為其提供法律幫助。
雖然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發展的比較晚,但是幾部證據的法律規定出臺,我國非法證據的排除取得了一定的進展,有效的防止了一些冤假錯案,在取證、固定證據等方面合法化性更強。但是非法取證的現象還是存在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規定仍有不足。
目前我國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發現了非法證據,有義務排除,即依職權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序。但是司法實踐中,難以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法官有些自身原因。比如有些法官認為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會面臨壓力,會考慮到與檢察院的良性互動,與檢察院的互相制約關系;會考慮到非法證據排除是否是對偵查機關努力工作的否定。另外,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可以依申請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序,《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八條第二款規定:“申請排除以非法方法收集的證據的,應當提供相關線索或者材料。”比如,提供涉嫌非法取證的人員、地點、方式等。而對于犯罪嫌疑人、辯護人來說,有時很難取得這些材料或者線索。提供不了這些材料,也就難以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序。
隨著證據規定頒布實施,減少了冤假錯案的發生,但是在實際應用中,非法證據排除的細節規定的不夠詳細,與實務的做法很難統一,對于辦理案件的人員來說沒有統一的標準,會導致辦案人員自由裁量的過程中做出不同的決定。《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規定排除非法證據的范圍,還是規定的有些籠統。比如“非法方法”,達到何種的程度需要被排除。實踐中的一些手段,比如“疲勞審訊”“曬、凍、烤”等缺乏明確的量化認定標準。“毒樹之果”的證據是否需要被排除,沒有明確的說法。“非法證據”、“瑕疵證據”還需進一步細化規定明確區分的標準。
隨著幾個證據規定的頒布實施,經過幾年的發展,我國目前非法證據排除取得了有效成果,但還是有一定的不足,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建立完善的機制。
在這個信息“互聯網+”大數據時代,經濟飛速發展,科學技術創新迅猛,隨之而來的新型的犯罪手段不斷出現。偵查人員偵辦案件,需要依靠大數據、網絡。對證據的收集、固定等方面,技術鑒定、指紋鑒定、血跡鑒定、對在逃多年的犯罪嫌疑人人臉識別等需要依靠大數據信息平臺,對案件的數據進行分析確定犯罪嫌疑人。利用互聯網的幫助取得證據,同時還要與傳統的偵查取證手段結合,發揮數據手段和傳統偵查手段的各自優勢,多角度的提取、收集證據,讓取證行為更規范化,及時偵破案件。偵查機關在偵查預審階段,如果發現非法證據,可以對非法證據直接予以排除。
第一,建立全部案件全程同步錄音錄像制度,現有的法律對可能判處死刑、無期徒刑的案件規定了應當全程同步錄音錄像的制度,但是,為了訊問案件的公正,保護訊問人和被訊問人的權利,應當建議逐步實現所有案件訊問全程同步錄音錄像。第二,建立偵查人員出庭制度,偵查人員是最初偵辦案件的人員,了解的情況也最明確,偵查人員出庭,更利于法官、檢察官、辯護人了解案情,更好的對證據質證、認證。然而目前的偵查人員出庭還是在少數,對于依法應當出庭而不出庭的偵查人員,對于偵查人員辦理案件中取得的證據,不能作為案件定案的根據。第三,完善非法證據排除的啟動程序,審查程序,細化非法證據排除的依申請啟動、依職權啟動的具體操作程序,非法證據排除提起的時間、階段等。
隨著辦案機關的辦案人員證據意識的強化、提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落實會更多的實現,辦案人員從觀念上重實體、重程序。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進一步完善,可以有效地規范取證行為,加強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通過典型案例促進司法實踐,強化疑罪從無。在訴訟的過程中,辦案人員保證辦理的案件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從取證的源頭把好關,規范取證行為,同時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訴訟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