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馬樁石刻與太白山信仰關聯性初探

陳澤彬

摘 要：拴馬樁石雕作為關中地區重要的歷史文化遺存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太白山是古代關中地區重要的祭祀對象之一，對于這一區域的民間信仰產生過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也反映在拴馬樁石雕藝術中。文章以拴馬樁石雕中的“太白石”題記作為線索，對拴馬樁石雕與太白山、太白山信仰三者之間的關系加以簡要梳理，以期更加深入地了解拴馬樁材質本身以及拴馬樁石雕所具有的豐富文化內涵。

關鍵詞：渭北拴馬樁;太白山信仰;太白石

拴馬樁石雕現收藏于西安美術學院（圖1），高約1.8米（因樁根埋于地下，故無法測量其準確高度，此數據僅以地表部分進行判斷）。樁頂圓雕蹲獅，立于樁頸束腰臺座之上;臺座底部四角分別雕刻棰頭;樁身正面有“太白石”題刻，字形簡略，其余三面以減地橫紋線刻進行修飾。筆者認為，題記所示“太白石”字樣應與關中地區太白山信仰有關。關于題刻的時間有兩種可能性存在：一是題刻與石獅等在同一時間內雕刻完成;二是后人補刻。對拴馬樁進行整體觀察發現，題刻字體與拴馬樁石雕整體形制并不十分協調;且從字口與樁頂石獅的磨損、風化程度進行比較，更傾向于第二種。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均不影響我們對其內容以及題刻行為本身進行探究。對于題刻內容與行為的探究需要先將太白山信仰產生、發展的過程以及作用加以簡要梳理。

太白山信仰是關中地區與祈雨有關的重要民間信仰之一，歷史文獻中對于太白山祈雨行為多有記載。畢沅《關中勝跡圖志》：“太白山神廟，在眉縣東南四十里太白山上。”（圖2）《水經注》：“山上有太白祠，民所祠也。”《冊府元龜》：“天寶八載，太白山人李渾稱于金星洞仙人見語，老君云有玉版石，記符圣上長生久視。令御史中丞王鎮求而得之。閏六月丙辰詔：太白山可封為神應公，其金星洞改為嘉祥洞，仍一洞置一祠宇，仙人臺下置一觀，以‘真符玉芝為名。”《唐會要》：“天寶十四年封山神為靈應公。”《東坡志林》：“太白山神至靈，自昔禱無不應。近歲向公少師為守，奏封山神為濟民候，自此禱不應，太守乞復公爵，詔封明應公，且修其廟祀之，是嘉祐七年也。”《陜西通志》：“熙寧八年進封福應王。明正統四年重修廟。”“臣虔率僚屬，步禱神祠，復遣官恭赴靈湫取水，雨隨水至，大沛甘霖，達旦連霄，四野沾足。臣專折奏請，特加‘昭靈普潤四字封號，并御制詩章，經鐫翠琰，用答神庥。”[1]“順治十年元陽不雨，民禱太白山即應，固建祠奉祀……”[2]

根據前人的記載可以了解到，太白山信仰經歷了相當長時間的發展。其中，既有民眾自發的信仰行為產生的影響，也有地方政府的推動作用。《明清時期陜西民間信仰的區域差異》一文，以明清關中地方志作為主要史料依據，將關中地區太白山信仰產生、發展過程進行了詳細梳理，對于了解明清太白山信仰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3]。《太白山信仰與關中氣候——感應與行為地理學的考察》一文，從行為地理學角度對太白山崇拜的產生及地域分布的發展過程進行了闡釋[4]。亦有文章對太白山信仰、區域社會和景觀三者之間的相互作用進行了闡述[5]。從歷史記載以及前人研究成果來看，太白山祭祀發端較早。“太白行祠也，太白蓋封內故山。漢永平八年。建祠于此。……悉致屯所農作既興厄于亢陽。種未得下。遠近咸以為憂。詢諸故老。皆曰：西南太白乃本邑之名山。上有湫池。歲旱則奉迎是水，每禱輒應。粵以四月中旬擇日齋戒。躬致祝辭。遣僧覺用等，齊香帛祝文旨山頂。投辭請太白之神祠是夕，太雨滂霈，三日乃止。遠近罔不周沃。及六月又旱。禱請如前。后獲沾足。秋八月禾將垂實旱甚。復請禱之。大雨隨至。變枯槁為欣榮。易呻吟為歌嘯。感神之賜甚渥也。越明年丁巳夏四月六月俱旱。復奉迎請禱如前歲之儀。而亦雨蒙靈貺。雨皆尺余。關輔之中，軍民鼓舞，二歲之間幾五禱于神。其感應前后一如，影響百榖咸成。年歲豐登。靈貺駢環。”[6]雖然文獻中未注明“永平八年，建祠于此”的資料來源，但從歷代關于唐、宋、元、明、清祈雨靈應，屢獲封敕并逐步從民間信仰，進入國家祀典的記載，可知其淵源應該在唐朝之前。亦有學者從地方政府對于推動太白山信仰從民間信仰到進入國家祀典的發展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進行了討論[7]。對于太白山信仰景觀主體演變與祈雨文化行為地理優選的動力因素，僧海霞的《歷史時期太白山主體信仰景觀變遷與機制研究》一文進行了分析，對太白山信仰發展的動力機制作出了進一步的探討[8]。凌富亞《明清以降關中祭祀系統興衰與社會互動（1368-1949）》一文從歷史地理學的角度對明清關中地區祭祀系統的興衰狀況進行考察，如太白山信仰如何從民間信仰升入國家祀典等[9]。

中國古代對于地域內山川的祭祀起源很早，時至今日，個別地區仍有山林崇拜現象存在，如山東地區的泰山石敢當即被賦予鎮宅、辟邪的實用功能。太白山信仰對于關中地區民間信仰產生過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也反映在拴馬樁石雕藝術中。是否可以認為，拴馬樁石雕上題刻“太白石”之后，此件拴馬樁石雕被賦予了某種與祈雨的寓意和功能？對于拴馬樁石料來源的研究，或將有助于我們更加徹底地了解拴馬樁材質本身以及拴馬樁石雕所具有的文化內涵。

參考文獻

[1]（清）畢沅.關中勝跡圖志：卷一八：鳳翔府[M].張沛 校點.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

[2]鳳凰出版社.中國地方志集成：省志輯：陜西[M].南京：鳳凰出版社，2011.

[3]張曉虹.明清時期陜西民間信仰的區域差異[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0（1）.

[4]張曉虹，張偉然.太白山信仰與關中氣候——感應與行為地理學的考察[J].自然科學史研究，2000（3）.

[5]僧海霞.區域視野下的信仰與景觀——以清代陜西太白山神信仰為中心[D].陜西師范大學，2010.

[6]康海.武功縣志：卷一：祠祀[M].臺北：成文出版社，1976.

[7]張偉波.從明清時期太白山信仰中看地方政府的作用[J].《陜西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1（1）.

[8]僧海霞.歷史時期太白山主體信仰景觀變遷與機制研究[M].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2）.

[9]凌富亞.明清以降關中祭祀系統興衰與社會互動（1368-1949）[D].陜西師范大學，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