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亦都被追封弘毅公之原因、時間及配享太廟時間考

鄧慶

摘 要：額亦都是清太祖起兵創業的元勛，一生輔佐努爾哈赤四十余年，身經百戰，功勛卓著，為后金政權中參與重要決策的“開國五大臣”之一。額亦都英雄一生，封為弘毅公是對他卓越功勛的獎賞。關于額亦都被追封弘毅公的時間，學界主要有三種觀點：其一為“天聰元年說”;其二為“天聰九年說”;其三為“崇德元年說”。天聰九年額亦都被追封為弘毅公之說，實為誤讀;而崇德元年實為營建太廟及其被列入功臣配位之時，此時并沒有追封為弘毅公的記載;而額亦都被追封為弘毅公的時間應為后金天聰元年，清崇德元年則為其配享太廟之時。

關鍵詞：額亦都;天聰元年;弘毅公;崇德元年;配享太廟

額亦都（1561—1621），“鈕祜祿氏，世居長白山;以資雄鄉里。祖阿靈阿拜顏，移居英崿峪;父都陵阿巴圖魯”①，后歸太祖高皇帝，隸滿洲鑲黃旗，是努爾哈赤起兵創業的元勛，一生追隨努爾哈赤四十余年，身經百戰，功勛卓著，為后金政權中參與重要決策的“開國五大臣”之一。歸太祖最早，巍然元從，戰閥亦最多;驍勇善戰、素稱軍前鋒。額亦都隨努爾哈赤參加了統一滿洲諸部落的戰爭，包括征伐尼堪外蘭、攻圖倫城、攻色克濟城、攻舒爾格布占城、攻巴爾達城、攻尼麻喇城、攻張家城（章佳城）、攻索爾和村、抵御葉赫七國來侵、圍攻諾音佛和多城，討伐赫席黑、鄂漠惠蘇魯、佛納赫村、討東海兀集部諸部落。從征哈達、輝發、烏拉、葉赫等，在多次的戰爭中，額亦都充當前鋒，身先士卒，奮勇圖功，身經百戰，屢受重傷，軍功卓著，獲得“巴圖魯”的稱號。

1 額亦都英雄一生，封為弘毅公是對他卓越功勛的獎賞

額亦都生于明嘉靖四十年（1561），幼時，父母為人所害，靠鄰人匿之，得免。萬歷二年（1574），年十三，手刃其仇，避走嘉木瑚地，依于其姑。“其姑夫穆通阿巴圖魯是蘇克蘇扈河的嘉木湖村長，對額亦都賞識有加，視如己出。穆通阿巴圖魯得到一只稀有的白鷹，送給努爾哈赤。第二日，那只白鷹飛回來。穆通阿巴圖魯派額亦都等人，將白鷹送還努爾哈赤。”②令額亦都二人沒想到的是，努爾哈赤見到獵鷹以后，竟堅決不肯再收下，且十分感慨地對額亦都二人說：此鷹忠義，故戀主不移，吾不忍拂其戀主之情。這次交往使額亦都對努爾哈赤很是尊敬。萬歷八年，太祖過其地，額亦都識為真主，請事太祖，白于姑，姑止之，不可，遂從行。這一年，努爾哈赤年二十二，額亦都年十九。萬歷十一年，從太祖討尼堪外蘭于圖倫城，先登，攻色克濟城，掩敵無備，取之，又別率兵攻舒勒克布占，克其城。額亦都驍勇善戰，彎弓十石，能以少擊眾，所向克捷。太祖知其能，日見信任。萬歷十五年，督兵取巴爾達城，至渾河，河漲不能涉，以繩聯軍士，魚貫而渡。夜薄其城，率驍卒先登，城中兵猝驚起拒，跨堞而戰，飛矢貫股，著于堞，揮刀斷矢，戰益力，被五十余創，不退，卒拔其城而還。太祖迎于郊，燕勞之，其所俘獲，悉以賜，遂賜號巴圖魯。此后不久，長白山人薩克察之入寇也，額亦都率數人御敵，大敗之，夜入其城，進攻，連克尼瑪蘭成及章嘉城。索爾瑚寨，功最。師還，上迎勞如初。又界藩有科什者以勇聞，盜九馬遁。額亦都單騎追斬之，盡返斬之，盡返所盜馬。嘉穆瑚之貝揮巴顏謀叛，附哈達，命討之，誅其父子五人以還。萬歷二十一年，葉赫九國之師來侵，太祖陳兵古埒山，命額亦都以百騎挑戰，敵悉眾來犯，奮擊，殪九人，敵郤，大兵繼之，斬葉赫貝勒布齋，九國之師皆潰，遂乘勝略諾賽寨及兆嘉村。會我軍有齊法罕者戰歿，額亦都直入敵陣;終收其尸還。九部聯軍潰敗以后，“訥殷路者九國之一也，其長收穩色克什。上賜所乘馬，以旌其勞”。萬歷二十七年，額亦都隨努爾哈赤征哈達，初七日，攻克哈達城，哈達部遂亡。萬歷三十五年五月，同大臣費英東隨貝勒巴雅喇，征東海渥集部，有功。九月，額亦都又隨努爾哈赤遠征輝發;十四日，攻破輝發城，貝勒拜音達里父子被殺，輝發部遂被滅之。萬歷三十八年，努爾哈赤因東海綏芬路歸附建州后，被雅蘭路人擄掠，遂命額亦都將兵千人，往東海之那木都魯、綏芬、寧古塔、尼瑪察四路。額亦都到達以后，很快就將四路酋長康古里等十多人招降，并將他們舉家遷至建州。同時，額亦都還率兵乘勝襲取了雅蘭路，招萬人而還，獲人畜萬余而歸。萬歷三十九年，虎兒哈部已歸降建州的扎庫塔城人突然反叛，努爾哈赤急令額亦都同額駙何和哩等征渥集部之呼爾哈路，克扎庫塔城。圍城三日，數次派人招撫，但扎庫塔城主始終拒絕投降。額亦都下令攻城，城破之時，斬殺守軍1000多人，并俘獲人畜2000多。扎庫塔城被攻克以后，周圍原屬虎兒哈部的大小城寨都被招降。額亦都吸收了扎庫塔城主降而復叛的教訓，將圖勒申、額勒申兩個酋長及五百民戶一起帶回來建州。萬歷四十一年，努爾哈赤三征烏拉，是否決戰，猶豫之時，額亦都與代善等向努爾哈赤陳述利于速戰的建議。在眾將誓死奮戰之下，烏拉遂亡。六月，額亦都又率400兵士前往葉赫，俘獲戰馬一百匹，羊五百只而歸。萬歷四十三年，努爾哈赤在原有四旗的基礎上又增設四旗，創立了完整的八旗制度，額亦都隸鑲黃旗。八旗制度確立以后，努爾哈赤除任命自己的子侄分掌各旗并出任八旗貝勒外，還設五大臣，分別是額亦都、費英東、何和里、安費揚古、扈爾漢，以理政聽訟，有征伐則帥師以出，蓋實兼將帥之重焉，凡軍國重務皆命贊決，兼任軍事、行政、司法等項職能，額亦都主管軍事。萬歷四十四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城建立大金政權，自稱“英明汗”，同時改元“天命”。額亦都為表達對汗王的忠心，不惜殺死次子達啟來證明自己：公忠誠出自性成，事太祖高皇帝撫養宮中，及長，英敏果敢，技藝掘人，太祖高皇帝甚寵愛，以女妻之。達啟遂恃恩嬌縱，漸至諸皇子前亦不少加遜讓。公察其情狀，恐為后患，一日率諸子集于城外，令縊達啟殺之。事后，額亦都親自到努爾哈赤處謝罪，努爾哈赤仔細聽了額亦都對達啟的看法及事情全過程，深思很久，深表惋惜。最后，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額亦都為國深慮不可及也。”雖經此失子之痛，但此后他卻依然指揮軍隊摧毀了烏拉的數萬大軍以及設防牢固的城堡。努爾哈赤還曾治罪于額亦都，天命建元之初，國人有私訴于額亦都者，額亦都擅自聽斷。太祖以大臣不應聽受私訴，恐一人獨斷，必至生亂，因罪額亦都，并著為禁令。然心知其忠誠，寵顧不少衰。初，妻以宗女，后太祖又以女弟和碩公主降額亦都。

額亦都與費英東等同為五大臣，佐理國政，累官至一等內大臣，授爵一等子。后金天命二年（1617），其同內大臣安費揚古攻明馬哈單、花豹沖、三岔兒堡，并克之。天命四年，明經略楊鎬率六總兵，統兵20余萬，分四路來侵。大貝勒代善出御明總兵杜松、王宣、趙夢麟兵于撫順，過扎喀關，議駐師僻地，以竢太祖。太宗文皇帝時為四貝勒，謂界藩山有筑城夫役，急往護之，宜耀兵向敵，以壯夫役士卒之膽，不當駐僻地示弱。眾議未決，額亦都曰，“貝勒之言是也”，遂進師界藩。會太祖大兵亦至，指揮夾擊，大破明兵于吉林崖及薩爾滸山，明三總兵皆歿于陣。還破明總兵馬林于尚間崖、劉綎于阿布達里崗，額亦都皆在事有功。這與他的忠主意識是分不開的。連歲太祖親征各部之用命者，若哈達、輝發、烏拉、葉赫，以次削平。額亦都在行間，輒為軍前鋒，用兵四十余年，未嘗挫衄。每克敵受賜，輒分給將士之有功者，不以自私，太祖特優遇之。但僅僅相隔一年，額亦都就犯下了大錯，受到了努爾哈赤的嚴懲。天命五年八月，上征明，由懿路、蒲河進，明兵出沈陽城者各引退，諭莽古爾泰領本部追之。莽古爾泰遂率健銳百人追殺總兵李秉誠、副將趙率教兵，越沈陽城東至渾河始返。熊廷弼乘馬趨救，督將策應。八旗兵退屯灰山，后撤回界凡;努爾哈赤因師行不利，令將十余名官將捆綁，額亦都自縛請罪。莽古爾泰、額亦都等還統兵與明兵戰于沈陽東南，掠取八千多口人和大批的谷物而回。二十一日，努爾哈赤出兵“尼堪境”，（城中）沒有兵，俘虜了許多百姓、牛馬。全部收容那些俘虜后，哨探來報告，尼堪兵出來，通過哨所的地方。英明汗從坐著的地方站起來說：這尼堪兵蜂擁進入沈陽城門時，乘機沖殺。乘馬，率領八旗兵，向沈陽方向去迎擊尼堪兵，在離沈陽城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大隊尼堪兵，還有兩個地方停留少數的兵，其余全部后退。于是，努爾哈赤對左翼一固山額真莽古爾泰貝勒說：你方的（敵）兵少，你去驅逐他們。莽古爾泰貝勒聽到這個話，就率領挑選的擺牙喇一百，去驅逐尼堪兵，在沈陽城南渡過渾河，追到沈陽城東方。莽古爾泰貝勒親自追逐到那樣遠的地方。但此時，作為本旗大將的額亦都竟然沒有率領大軍緊緊跟上，率領眾兵，不緊跟莽古爾泰貝勒追擊，在后面緩行，沒有渡河就回來了，停在另一處的尼堪兵和右翼四旗的兵各停在山的一側。右翼的諸貝勒、諸大臣沒看見尼堪兵，于是汗派遣了自己身邊左翼一旗的兵去驅逐尼堪兵，僅精銳騎兵一百追及蜂擁進入沈陽城北門的兵，殺死百人返回了。另一處停止的尼堪兵，自己后退了。莽古爾泰見此情形，心中頓時勃然大怒。莽古爾泰班師以后，立刻找到額亦都并當眾質問。英明汗歸來時，莽古爾泰貝勒對他的大營的額真額亦都巴圖魯說：你怎么不跟隨我呢？額亦都說：我怎么想到你追逐那么遠呢？你追逐那么遠的地方，我們的眾兵怎么追上呢？回家以后，汗聽到此事，集合眾法官審理，汗大怒說：就算說莽古爾泰追逐不對，你額亦都也要追趕，就是將乘的馬頭骨打破了，也要執住馬的偏韁，帶回來。你自己以大臣自重不去追逐，那么可以派遣我的兵去。我的兒子帶少數兵去，若被眾尼堪兵圍住受到損失，哪個名聲將是怎樣呢？你帶兵是被委任跟隨照料我兒子莽古爾泰的大臣，在我面前你身為大臣，使統轄眾兵，你就不聽我的命令嗎？現今把和你一起去的諸大臣都逮捕起來。隨后，努爾哈赤下令：游記、參將職的諸大臣十余人，全都逮捕綁起來了，額亦都自己綁自己，在審判的大衙門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汗到衙門坐下，綁著的額亦都巴圖魯及諸大臣全都帶到汗面后跪下，怨恨地指出種種善惡事例。定罪：全部沒收賞給他和諸大臣的東西，削功降職，各鞭三十，法官擬定額亦都巴圖魯死罪。報告（汗），汗念額亦都功，免死，收回額亦都貝勒的諸申三百男丁，削其功。跟隨莽古爾泰貝勒前進的人有功，升其官職，沒有官職的人給以官職。在這次戰爭中，得到的八千俘虜，按職務的大小，功大者多賞，功小者少賞①。天命六年三月，額亦都隨努爾哈赤率領的八旗軍攻陷遼陽，但在其入城后不久，即重病不起。五月，額亦都去世，享年60歲。

努爾哈赤時期，皇太極與額亦都關系的就非常好。皇太極的元妃，即額亦都的女兒鈕祜祿氏，雖然二人生的兒子洛博會早殤，但二人關系還是很好的。所以皇太極一登基，首先要封賞“老丈人”，是很正常的。而且在薩爾滸大戰中，額亦都就堅決支持皇太極的決斷。更主要的是，皇太極是獎勵忠臣和勛臣，額亦都正是這樣的功臣和勛臣。而且，皇太極與莽古爾泰的關系不睦，即位后，為了實現“南面獨尊”，打擊四大貝勒的其他三大貝勒，莽古爾泰也是他的目標之一。況且額亦都之死雖然是努爾哈赤的“懲罰”所致，但直接原因還是莽古爾泰。

2 天聰元年之追封弘毅公與崇德元年之配享太廟

關于額亦都被追封弘毅公的時間，在學界主要有三種觀點：其一為“天聰元年說”。這種觀點在學界是被大多數學者所認可的。天聰元年額亦都被追封為弘毅公，這種觀點主要依據是《清史稿》《清史列傳》記載額亦都為天聰元年追封弘毅公，又《八旗通志初集》：“額亦都……天聰元年，追封為弘毅公。”②

其二為“天聰九年說”。其認為額亦都是在天聰九年被追封弘毅公，如“清弘毅公額亦都殘碑簡報”文所記，而《清史列傳》所記實為“天聰元年”③，故應為誤讀。

其三為“崇德元年說”，即“崇德元年太宗文皇帝追封公為弘毅公”之說。崇德元年，為安設太廟神位和功臣配位的時間，這一點在《八旗滿洲氏族通譜》中的記載是很明確的：“崇德元年……配享太廟。”④最翔實的是崇德元年“肇建太廟……安設神位……又設功臣費英東、額亦都配位”⑤。

綜上所述，天聰九年額亦都被追封為弘毅公之說實為誤讀。而崇德元年實為營建太廟，及其被列入功臣配位之時，此時并沒有追封為弘毅公的記載。額亦都被追封為弘毅公的時間應為后金天聰元年，而清崇德元年則為其配享太廟之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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