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舊地

◎ 周仲藩

我和老伴抽空回到了宜黃，那是我們當年一同下鄉插隊和談戀愛的地方。

我們來到曾經共同勞動的田頭、一起砍柴的山上、經常散步的河邊，細細追憶那些難忘的時刻……往事歷歷在目，舊貌記憶猶新。今天，我又牽著她的手，端詳著她的臉。這時候，我發現她居然像少女一樣靦腆，臉上現出了一圈淡淡的紅暈。她慢慢抬起頭，輕聲問我：“那時你為什么選擇我？”我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只感覺見到你心里就舒服。那次我們一起在同一塊田里割稻子時，我就預感到我們將來會永遠生活在一起?！蔽乙徽f完，她緊緊地抱了我一下。

我們在農村生活了幾年，后來我考上了大學，她繼續在那里當民辦教師。有人以為我們不久就會分道揚鑣，但我們書信不斷，一直到我們結婚后她調離農村。

我讀大學期間，經濟較緊張，常常把她寄過來的信封翻個面再寄回給她。每逢寒暑假，她都要把自己掙工分賺來的錢塞一些給我帶回學校。她還省吃儉用給我買了一塊手表，我一直戴在手腕上。我們有了孩子以后，生活增添了更多樂趣。雖然工作、家務很忙，但我們相互關心，相互體貼，日子過得很開心。有一次，我突然胃出血，剛解了黑便又吐血，感覺天旋地轉，她急忙找來一輛大板車，把我從樓上背下來，用板車送我上醫院。幾十年過去了，我一直在用行動告訴她：“我很在乎你。”

我們繼續在河邊散步，互相看著各自有些老態龍鐘的樣子。我們手牽著手，心中是掩蓋不住的激動和興奮，雖然田間小道狹窄而泥濘，但我們覺得道路越來越平坦，越來越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