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嘯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3
強奸、猥褻這類的犯罪行為早已在我國刑法典中專項列明,是我國法律明確禁止的行為,但目前這類犯罪卻時有發(fā)生,尤其是大量針對社會弱勢群體兒童的性侵害案件,近年來更是呈現“井噴式”的爆發(fā),盡管我國法律早已將性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列為重罪,可是就算是在如此嚴厲的打擊力度之下,性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分子還是大有“后來居上”的意思。以“2012年廣東省婦聯、廣東省檢察院聯合發(fā)布的《女童遭受性侵害情況的調研報告》為例,自2008年至2010年6月間,廣東省檢察機關公訴部門受理的不滿18周歲女童被性侵害案件就有1708件”,這足以說明對于具有極強成癮性的性侵害案件,僅以刑罰的懲罰功能并不能很好的解決問題。直到美國率先經由《梅根法案》構建起了一套針對性侵害犯罪的犯罪記錄與公告制度才看到了解決的方法在相關領域內立法情況不足。因此,筆者將在本文中試以美國“梅根法”的相關內容作為參照,即便不能從中直接進行有關制度方面的借鑒,但是增加相關的知識儲備也是必不可缺的。
若想要了解一部法案的立法本意,則不免要先從它的由來開始說起,《梅根法案》名字來源于美國新澤西州的7歲女童梅根·康卡的名字,在1994年,7歲的梅根·康卡被有兩次性侵害犯罪記錄的鄰居騙至其家中被殘忍的強奸并殺害,而在此之前,不管是這名犯罪前科人員居住的社區(qū)管理者,還是梅根的父母,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一個有過兩次性犯罪前科記錄的戀童癖患者,此事一出,舉國嘩然,梅根的父母更是忍著內心的痛苦四處奔走吶喊,呼吁在美國以立法的方式保障每一個居住在性犯罪前科人員周圍的其他公民的安全,最終,新澤西州政府采納了相關各方的意見,于同年9月份通過了9條關于性侵害罪犯的信息登記與公開的法律,這便是美國《梅根法案》的雛形,到了1996年,美國國會通過了聯邦《梅根法案》強制所有州制定相關的法律,對于性犯罪前科人員,其必須向警方登記其住所,并公布給社區(qū),以此來保障其他公民的安全,這便在全國范圍內正式確立了《梅根法案》的地位。那么,《梅根法案》到底包含了什么樣的內容,能讓美國的性犯罪前科人員如此擔憂?
首先,《梅根法案》在立法層面確定了信息公告制度的合法性,使性犯罪前科人員“隱無可隱”。對于性犯罪前科人員來說,其性犯罪記錄將不再屬于他們的個人隱私,進行公告之后,任何公民都可以通過查詢公告的方式對其進行了解,徹底顛覆了保護個人隱私的傳統(tǒng)觀念。其次,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梅根法案》的內容日趨完善,監(jiān)管日趨成熟。2006年的《亞當·沃爾什兒童保護和安全法案》作為《梅根法案》的延續(xù),其無論是從登記公告制度的完善還是對性侵害兒童的懲罰力度上都有了長足的發(fā)展,如在登記公告制度方面,該法案便規(guī)定將性罪犯分為三個級別和指令,對第三級罪犯(最嚴重的級別)有終生登記的要求,他們必須每三個月更新自己的所在之處,在刑罰方面,該法案增加了對利用互聯網侵害兒童的犯罪的刑罰。如此一來,基本上算是對性犯罪前科人員對兒童再次實施性犯罪的可能性上布下了“天羅地網”。
第一、這是構建真正公平的法治社會的需要。法律所追求的是公平和正義,這是每一個信任法律,依賴法律的人的內心確信,因此,當美國《梅根法案》出臺之后,我們不免會有這樣的一種擔憂認為其侵犯了性犯罪前科人員的人權,并且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以披露性犯罪前科人員信息從而達到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梅根法”精神會愈加對性犯罪前科人員的人權進行壓制,以2007年美國新澤西州代理州長簽署生效的禁止性犯罪前科人員網上交友為內容的法案為例,其不免會有侵犯公民社交權之嫌,面對這樣的觀點,許多人會以感性情感為出發(fā)點,認為這是謬論,畢竟受我國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影響,對于性犯罪前科人員基本上在社會當中我們是不愿意接受他的。
第二,這是實踐《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和完善我國立法的需要。中國作為《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的締約國,實踐公約規(guī)定,以兒童利益最大化原則為指導,不斷完善相關的法律制度,這是一個負責任大國應有的態(tài)度和操守。為此,在1991年我國正式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專門立法的形式開始對兒童權益進行保護,這無疑是一次偉大的進步,可是在實踐過程中,我們不難發(fā)現其中又存在若干問題,以對兒童遭受性侵害的保護措施和懲罰方式為例,筆者通過了解《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山東省未成年人保護條例》的相關規(guī)定,發(fā)現作為保護兒童權益的基本法以及地方性法規(guī),在涉及保護和懲處的方面多為原則性的陳列,缺少切實的可行性措施。
首先,有關部門應當實現互聯互通,利用現有的資源,進行資料的匯合整理,統(tǒng)一對于性犯罪前科人員的資料進行匯集,以建立完整的性犯罪前科人員犯罪信息庫。這點對于中國“梅根法”的建立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因為它將對于之后工作的開展具有明顯的指導作用,而且它對于之后預防性犯罪前科人員對兒童再次實施性犯罪也很有可能起到積極的作用。以發(fā)生在2004年至2007年性犯罪前科人員李艷波的連環(huán)性侵少女案為例,2001年李某曾因強奸罪被判入獄4年,刑滿出獄后,為報復因強奸獲刑,從2004年至2007年3年的時間里,他先后流竄遼寧省各地瘋狂作案,實施強奸罪8起,其中強奸幼女5人,既遂4人,事后,他告訴檢察官“咱們就是走個對面,都不一定能認出我來。”之后他被法院判處死刑。而就在同一時期的美國,作為“梅根法”的延續(xù)《亞當·沃爾什兒童保護和安全法案》于2006年正式生效,其法案中非常明確強調的一點就是完善對性犯罪前科人員的犯罪記錄制度,兩者相比較之下,我們不難看出在對于兒童保護的方面,我們國家需要進行的工作還有很多,盡快建立一個完整的性犯罪前科人員犯罪信息庫,以避免類似的悲劇再次在我們身邊發(fā)生,這是我們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其次,在日常的行政行為中應當完善性犯罪前科人員犯罪記錄跟隨制度。我們在日常實踐中不難發(fā)現,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口流動的日益頻繁,犯罪的發(fā)生目前主要集中到了流動人口的身上,“據媒體報道,目前流動人口犯罪占全國各地犯罪總人口的70%”,筆者認為這主要是受犯罪行為人地緣關系的改變所導致的新的人際關系的出現的影響而發(fā)生的犯罪現象,以性犯罪前科人員再次實施性犯罪為例,當一名犯罪前科人員因為其之前的性犯罪行為而離開原戶籍所在地去往另一個地方時,其自身便帶有了一種“重塑性”因為,無論是當地的行政機關還是當地的居民都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這樣,如果他再次實施犯罪,其成功率便會比其在原戶籍所在地高出很多,所以,如何在人口遷移的相關行政過程中完善性犯罪前科人員的犯罪記錄跟隨制度就成為我們所需要考慮的問題。
最后,應當加強農村村民自治委員會和城市居民自治委員會的作用,以確立其在對居住在社區(qū)內性犯罪前科人員的監(jiān)督和管理地位。作為居住社區(qū)的直接服務者,農村村民自治委員會和城市居民自治委員會在維護社區(qū)安全方面的作用不可忽略,加強其對于居住在社區(qū)內的性犯罪前科人員的監(jiān)督和管理作用,一方面可以通過監(jiān)督作用保障居住在社區(qū)內的其他公民的合法權益,另一方面又能夠通過其管理作用引導性犯罪前科人員走出內心陰影,更好的融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