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章程自治與股東利益平衡問題探討
——讀《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檢討》①有感

廖冰燕

四川大學，四川 成都 610207

一、“公司章程另有規定”具體內容

在《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檢討》一文中，其用于分析的文本是1993年的《公司法》和2005年修訂的《公司法》。現行《公司法》為2018年修訂版，2018年僅對公司收購股份的情形進行了相關修改，而對于本文所討論的“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問題并無修改。故《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檢討》一文對于現行《公司法》的討論仍然是合適和具有時效的。

在2018年《公司法》中關于“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章程自治條款共有六處，分別是：“第四十一條第一款(有限責任公司中股東大會的通知)‘召開股東會會議，應當于會議召開十五日前通知全體股東；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或者全體股東另有約定的除外’；第四十二條(有限責任公司中的表決權)‘股東會會議由股東按照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第四十九條‘公司章程對經理職權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第七十一條第四款(有限責任公司股權轉讓)‘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第七十五條(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資格繼承)‘自然人股東死亡后，其合法繼承人可以繼承股東資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第一百六十六條第四款(股份有限公司的利潤分配)‘股份有限公司按照股東持有的股份比例分配，但股份有限公司章程規定不按持股比例分配的除外。’”②

二、公司章程自治之限制

加強公司章程自治有利于公司根據自己經營管理的實際情況對自身的制度做出調整，但公司章程自治應當是有其界限的。與民法中的意思自治不同，公司章程自治不僅涉及公司本身的權利義務，也會涉及其股東的權利義務，所以對公司自治不能套用民法上意思自治的原理，不分情況的任其自治，反而應當平衡公司和股東之間的權益，以免出現“公司的意志或者利益”侵犯“股東的意志或者利益”的情形。

在公司成立時制定的“初始章程”，實際遵循的是全體一致原則，具有合同的性質，對所有股東具有約束力，其中限制股東的條款應當推定得到了股東的授權，因此具有法律效力。而在“章程修正案中”，由于公司法中對公司章程的修改采取的是三分之二以上資本多數通過原則，“公司章程修正案”不能體現全體股東的意志，而且這種資本多數決的方式是一種強制性規定，公司章程不能對其進行修改。故需要對“公司章程修正案”中的章程自治條款做一些限制，以保護股東的權利。

對“公司章程修正案”中的章程自治條款應當基于不同性質的條款進行區分。由于有限責任公司具有人合性，而股份有限公司更多的表現為資合性，在分析上述六個章程自治條款時對公司的屬性進行區分是十分必要的。具體而言，在上述六個章程自治條款中，第四十一條第一款，和第四十九條這兩方面的內容屬于完全公司自身的事務，與股東的權利義務沒有關系，完全可以依章程自治，無需進行限制。而第四十二條、第七十一條第四款、第七十五條、第一百六十六條第四款四個方面則涉及到股東具體權利義務，不能使公司章程自治完全凌駕于股東的權利義務之上，需要限制。

三、股東利益之平衡

《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檢討》認為對“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條款應當依照股東平等原則進行限制。在“章程修正案”中應當經過權利受限制的股東的同意，有限公司表決權問題條款方能有效；應當經過全體股東一致同意，股份公司不按持股比例進行利潤分配條款才有效。筆者認為可以通過給予權利受到減損的股東權利救濟的途徑來處理“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條款所帶來的問題。在這個思路下，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轉讓相對自由，其股東完全可以通過轉讓自己所持股份的方式救濟自己的權利，其權利被侵害的程度可以降到最低。有限責任公司則應將現有規定作為強制性規定，這樣可以保證在公司成立以后大股東不能通過資本多數決的方式修改公司章程而限制小股東轉讓股權脫離公司，讓其陷于既不能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又不能撤資而出的尷尬境地。

另外，筆者認為股份有限公司不按持股比例進行利潤分配需經全體股東一致同意的條件過于苛刻，可以采取經權利受到減損的股東同意方有效，也可以給予權利受到減損的股東以股權回購的權利或者給予其股權轉讓上的便利的方式。有限責任公司股東資格繼承的問題只涉及股東資格，而不涉及財產權利，無需對此加以限制。

[ 注 釋 ]

①錢玉林.公司章程另有規定檢討[J].法學研究，2009(2).

②《公司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第四十二條、第四十九條、第七十一條第四款、第七十五條、第一百六十六條第四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