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民間酒文化收藏調查簡報

□ 贠澤榮 許過林 李輝芳 韓海寧

酒在生活中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酒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造酒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在民間有著自發而廣泛的傳承發展，留存了大量內涵豐富的文化遺存，為民間收藏所關注。近幾年，受多方因素影響，酒文化收藏火熱，成為民間收藏的一個重要門類。收藏范圍除了一般性的歷史、藝術類古玩，還有國家和地方陳年名優酒。

2017年籌備《問酒——山西酒文化巡展》期間，我們陸續走訪了山西境內的一些酒文化藏家，初步了解到一些情況。作為群體，他們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其發展歷程以及未來走向值得關注和思考；作為個體，雖然都是酒文化愛好者，但各自的收藏喜好、動因、期望都不盡相同。走訪中，我們了解到一些省內藏家對自身行為、外部環境、未來發展有過一些思考，從文化研究、經營管理方面看都是有意義的。因此，我們決定對這類收藏現象進行整理分析，以期通過深入了解和認識，對藏家個體的發展有所幫助，為相關研究的開展和政策制定提供參考。

（一）山西民間收藏概述

山西民間收藏有著比較好的基礎，省內各地市都有固定的古玩市場，其中的介休張蘭、太原南宮等更是全國知名的古玩交流中心。

1.整體而言，民間收藏的現狀魚龍混雜，藏品流轉遵守民間潛規則。（1）藏品來源復雜。古玩市場的交易非常自由，正常渠道或來路不正的東西都可以參與交易，尤以古玩地攤為甚。（2）藏品種類繁多。但凡你能想到有價值、可以買賣的物品，諸如字畫、玉器、瓷器、家具、錢幣、筆墨、票證、老照片、牌匾、奇石、老茶、老酒等等，都可以上架上攤。（3）藏品真偽難辨。古玩市場里的造假嚴重，尤其是在一些熱門品類上，真假藝術品、工藝品層出不窮，常有以假亂真。個別門類甚至出現專業造假，造假、售假一條龍。

2.個體而言，收藏層次和范圍差異很大。按收藏專業程度大致可分三類。A 類，普通藏家。收藏種類龐雜，藏品涵蓋石、瓷、陶、銅、鐵、木、紙等各種材質的古玩。有的是為買賣交易，只要能倒手掙錢，什么都可以經營。有的是為消遣“隨便玩玩”。B類，門類藏家。這類藏家一般有明確的收藏方向，比如：瓷器、玉器、金屬器、郵票、錢幣、木石刻、報紙、家具、書畫、鐘表、老酒等方面中的1 個或幾個。有的只致力于某一特別門類，有的隨行就市進行調整，但藏品類別相對來說還比較集中。C 類，專業玩家。“玩”是古玩界的一個通俗用語，包含收藏、學習、研究多個層面。“玩家”一般都有自己精通的門類，屬于門類藏家的“升級版”。這類藏家往往對某類古玩有強烈的興趣，并對相關的器型、材質、甚至文化有深入的研究，經過較長時間的積累，不僅擁有數量較多的藏品，而且擁有對該類藏品專業知識的掌握，并在所屬領域形成一定權威。

（二）山西酒文化遺存藏家簡述

鑒于民間收藏的整體復雜性和個體差異性，這里先對“酒文化藏家”做一個界定，以確保基礎數據的有效性。民間收藏酒類器具、酒類發展歷史資料的情況比較普遍，但大多屬于一般性的零星收藏。綜合分析收藏關注點、藏品富集程度、藏品保真率，本文探討的“酒文化藏家”僅限于兩類：一是以“酒文化”為核心，收藏所有與酒有關的古代、近現代實物資料，藏品數量300 件以上，代表性藏品不低于20 件。二是以陳年老酒收藏為主，（收藏圈內的老酒一般是指“1995年之前純糧釀造原汁原裝的酒”，但1995年之后有代表意義的純糧原裝酒也被視為老酒。為此，國內比較前沿的觀點認為：老酒是帶有愉悅的陳味、附著歷史記憶、有真實年份記錄、具備投資屬性的一種不可再生的文化資源），老酒種類不低于300 種，完整的國家名優或地方名優酒系列1 個以上。三是兼顧老酒和酒文化實物收藏，代表性藏品不低于20 件。這三類藏家大致相當于前述的“門類藏家”和“專業玩家”。

（三）主要關聯問題

1.藏品特點。目前所見的酒文化實物類藏品大致有三種：古代酒文化遺物、近現代實物、當代工藝品。古代遺物的收藏比較特殊，一是它們基本都屬于文物類，且不乏精品；二是來源比較復雜，部分藏品來源可能違法；三是存在高仿偽品，“明星”器形的高仿尤其嚴重。近現代實物和當代工藝品的收藏相對普通，藏品包含牌匾、執照、票據、老照片、書籍、商標、酒瓶等等，基本都屬于傳世、交流物品，又是小眾收藏，真品率較高。目前所見的老酒收藏基本都是建國后出產，國家名酒類存在作偽現象，地方酒作偽很少。

2.收藏規模。以酒文化為主要收藏方向的仍然屬于小小眾，屈指可數。以老酒為主要收藏方向的呈現逐漸擴大的趨勢，前幾年老酒收藏主要集中在白酒圈子和提前介入的古玩店，老酒交易大多在熟人之間進行。這幾年，喜歡老酒的人越來越多，老酒價格和交易量都在不斷上漲，一些藏家的銷售速度已經超過回收的量。據山西省老酒收藏協會副秘書長許過林介紹，全國從事老酒收售的藏家、愛好者和從業人員有10 萬人以上。老酒收藏在省城一直都有，近幾年才火起來。

3.收藏動因。既有藏家的內在興趣，也有外部環境的誘導。酒文化實物收藏方面，一是古玩市場的整體支撐；二是酒類消費的社會基礎較好，商業經營對古玩有一定需求；三是各大酒廠這幾年普遍重視文化建設，相應的研究和收藏開展較多，民間藏品因此水漲船高。老酒收藏方面，老酒的特殊性是重要誘因，個別癡迷的藏家存在只買不賣的情況，他們認為有些藏品具有獨特的文化意義，一旦轉手則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4.專業程度。民間藏家進行收藏要么是利用業余時間，要么是利益導向，真正潛心研究或進行系統整理的人很少。民間收藏研究存在一種合作借力的情況，大體是藏家提供素材，文化學者開展研究，研究為收藏提供支撐。山西民間酒文化收藏群體中，山西民間研究中心研究整理比較專業，有相對系統的研究認識。老酒收藏專業方面，山西沒有公開發表的成果，有專業性質的協會——山西老酒文化收藏協會及晉中、運城、臨汾、長治、大同等分會。協會的職能包括老酒鑒定、組織交流會、聯絡會員、信息溝通等；參會人員要求愛好老酒、有一定藏品、承諾不賣假酒。

5.發展訴求。專業收藏需要大量的投資，自愿行為的民間收藏須自己承擔后果，因而除了收藏動因的驅動，還有明確的訴求和愿景。有的通過大量低買高賣交易獲取收益，有的是圍繞知名企業或者文化熱點進行收藏和研究，有的是在收藏基礎上謀求轉型，這類藏家往往為收藏傾注了大量的感情和心血，一般性的轉讓很難接受，所以比較期望在合適的機會和條件下，最大限度實現其潛在的社會價值并為藏品尋找一個長久的安頓，其方式包括文化開發與經營、籌備私人博物館、與政府合作辦館、高價轉讓等等。

6.對比參考。可資對比的有江西省的曾宇、河南省的張總結、江蘇省的趙晨等等。曾宇，2000年開始收藏陳年白酒，目前藏品涵蓋中國各地自民國以來各種工藝、品牌的陳年白酒近萬瓶，他還關注中國酒文化的整體發展脈絡，收藏有從戰國到民國的酒器具以及近現代酒標、文書、宣傳畫等近萬件，出版過多部書籍，成立有一家集收藏鑒定、文化研究、文化酒開發為一體的企業。張總結，早先經營煙酒店，2000年開始關注老酒逐漸轉向收藏，后集中收藏茅臺老酒，目前收藏有1 萬多瓶茅臺老酒，其中有一瓶1960年出產的茅臺酒，十分罕見。趙晨，20 世紀90年代開始收藏陳年中國名酒，2004年的藏品已涵蓋中國17 大及55 種名優酒，出版酒文化著作多部，現任茅臺藝術博物館館長。省外的這些藏家在收藏規模和專業水平方面，有很多可借鑒的地方。

（四）分析與討論

以上是調查了解到的一些大致情況。總體來說，專業的酒文化收藏在民間收藏這個群體中，屬于相對簡單、清晰的收藏類型，收藏方向明確，環境好動因強，有一定的規模和專業水準，也有比較強烈的價值訴求。山西酒文化收藏這幾年發展很快，但也暴露出了一些缺憾和問題。比如，藏品積累不少，也重視文化，但公開發表的少，對社會貢獻影響小；不少人謀求開發、轉化成果，但成功的少。

未來，不同類型、方向的藏家分行更趨明顯，藏品的富集程度會更高，附加的文化內涵也在不斷匯聚，文化價值會越來越高。酒在今天的生活和生產中仍然扮演著重要角色，酒文化收藏、研究很有現實意義。然而，如何最大限度實現它的價值，發揮它的作用？省內藏家、酒類企業在這個方面做了不少工作，但達到預期的很少，目前大致處于“積累較好、發展不足、缺乏突破”的狀態。借鑒國內成功案例，無論哪種發展，藏品積累、研究積淀、開發經營基本屬于必然階段，三個階段可能同步也可能有先后，但缺一不可。

藏品積累、研究積淀、經營開發這三個必然環節，對資金投入情況、專業隊伍建設、研究成果積累、現有發展條件等，都有相當的要求，一般藏家難以突破這個障礙。這也是為什么大型酒廠或者綜合實力強的藏家搞文化成果比較多，一般藏家成果較少。前述提到民間收藏和研究存在自發聯合的行為，這是一種值得借鑒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