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梟吟, 毛瑞敏
(鄭州大學 商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中美貿易摩擦頻發,引發了大量學者紛紛對中美貿易關系進行思考分析,但絕大多數學者研究的重點是貿易摩擦對我國各個實體行業及金融市場帶來的的影響,并未深入分析貿易摩擦的動因。少數學者對貿易摩擦動因的分析則停留在經濟因素影響的層面上,例如吳建民(2018)認為是由于匯率因素、各國生產要素因素、整體失衡因素以及國際資本運作因素等引發了中美貿易失衡,進而導致了貿易摩擦[1];王孜弘(2018)認為深層次的原因在于美國對中國經濟體制的認定問題上,美國認為中國并不是市場經濟國家,而且中國并沒有向市場經濟體制發展的動向,國際市場會被“中國制造2025”所扭曲,因此貿易爭端的產生在所難免[2]。本文選擇從政治角度出發,深入探究美國挑起貿易爭端的動機,研究雙方各自不同的觀點和主張,進一步分析貿易爭端的原因,揭露美國對貿易失衡的錯誤解讀。
特朗普執任美國總統后,尤其重視發展經濟,追求國內優先,美國的貿易政策也從“自由”導向轉變為具有貿易保護特征的“公平競爭”導向,重點從多邊貿易轉為雙邊貿易。特朗普頻頻對中國發出威脅和挑釁,中美貿易爭端不斷加劇。美國對中國采取的貿易保護措施動機明顯。
當今世界,經濟全球化愈演愈烈,打破了二戰后美國主導形成的全球利益格局,而中國正借助于改革開放和“一帶一路”倡議,迅速釋放出了巨大的生產能量,國家的經濟實力迅速壯大。特別是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后,通過開展多邊貿易獲得了顯著利益。根據國家統計局的相關數據可以發現,2017年中國GDP達12.25萬億美元,美國GDP總額為19.39萬億美元,在總量上中國相當于美國的63%,在增速上中國經濟增長率高達6.9%,也同樣遠高于美國的2.3%,2017年人均GDP較2000年漲幅高達7.51倍;在對外貿易方面,貨物和服務凈出口額上漲6.69倍;在出口方面,出口總額上漲9.08倍,尤其是在出口工業制成品方面,漲幅更為顯著。在進口方面,進口總額上漲8.18倍,與出口剛好相反,進口的上漲多表現為初級產品進口的上漲,適應了中國經濟發展的需要;在吸引外資方面,實際利用外資額從2000年的593.6億美元,增加到2017年的1310.4億美元,利用外資額增長了一倍。中國正利用加入世貿組織的機會和經濟全球化的趨勢,不斷壯大自身綜合實力。
美國在發展自身經濟時,不愿意看到強勁對手的崛起,憂心其他國家取代其經濟地位。中國經濟的發展勢頭必然引起美國的特殊關注和警惕,面對中國的迅速崛起,美國強行將中國列為戰略勁敵。
在美國總統大選中,特朗普從商人的視角出發,將外貿逆差問題作為國家經濟問題的重中之重,而中國作為美國重要的貿易伙伴,同時也成了美國最大的貿易逆差國,不可避免地成了美國的發難對象,美國必然會針對來自中國的逆差采取應對措施。美方認為在中美貿易中中國通過貿易順差獲得了更多利益,而美國長期的貿易逆差使其處于極其不利地位,阻礙其國內經濟復蘇與發展。美國政府先是盯住人民幣升值問題不放,后來假借知識產權保護和技術性貿易壁壘制裁中國產品,針對中國產品的貿易保護措施接二連三,手段不斷翻新。
特朗普所實施的一系列貿易摩擦手段絕非空穴來風,在1988年的一次記者采訪中,特朗普就已經表現出對當時美國國內政策的極大不滿,他認為長期的貿易逆差使美國一直處于不利狀態,將原因歸結于不平等的開放市場,認為本國在提供較低的關稅水平時,卻面對了其他國家過高的關稅,在這種不平等的貿易條件下,大批國外商品占據國內市場,直接造成了國內制造業的衰退,大批制造業工人失業。因此在特朗普上臺執政后,為了實現自己挽救制造業,提高就業的選舉口號,迅速采取“美國優先”的貿易保護手段。
歷史上,二戰后的日本奉行貿易立國的發展戰略,大力推進對外貿易,并且在20世紀80年代達到了對外貿易發展的頂峰。當時的日本在與美國進行貿易過程中,表現為大量順差,一度占據美國對外貿易逆差額的60%,同時大肆收購美國知名企業,企圖取代美國的地位,最終招致了美國的報復。由于當時的日本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方面,對美國都存在較高的依賴性,美國一旦采取措施,日本便處于被動地位。美國通過對進口日本產品征收極不合理的關稅,不斷施加壓力迫使日本簽訂廣場協議,在日本的協助下干預市場,使得美元有序貶值。日元的升值使得日本對外貿易銳減,加之國內經濟政策的失誤,日本經濟驟然從高速增長變為停滯,陷入了“失落的十年”[3]。
當今美國在同中國進行進出口貿易過程中,同樣表現為長期的貿易赤字,加之中國近年來發展迅速威脅到了美國的國際地位。因此美國企圖再度利用關稅手段挑起貿易爭端,通過加征關稅向中國政府施壓,進而抑制中國進出口貿易發展。
“中國制造2025”計劃的提出,旨在完成中國從制造業大國到制造業強國的角色轉變,主要涉及生物醫藥、航空航天裝備、新材料等十大高新技術產品領域。美國具有絕對比較優勢的出口行業主要涉及高新技術領域,“中國制造2025”計劃的實施影響了美國在這些行業的主導地位,引起了美國的極大關注,美國對中國加征關稅的領域與“中國制造2025”涉及的內容表現出高度吻合,由此不難發現美國挑起貿易爭端的目的在于遏制“中國制造2025”計劃。
1.美國對華貿易表現為巨額逆差。在貨物貿易方面美國長期處于逆差地位,并且在實行中美百日計劃后,情況并未發生好轉。據美國商務部統計,2017年美國同中國出口貨物1304億美元,進口貨物5036億美元,貿易逆差額3752億美元。
2.美國認為中國對匯率的管制違背市場規律。在目前的貿易失衡情況下,美國認為可以通過促使人民幣升值的方式改善美國的貿易逆差,然而中國卻由于奉行重商主義,為了追求貿易順差,人為操縱了人民幣匯率,違背了市場經濟規律和國際規則。
3.全球鋼鐵產能過剩,美國工人失業。鋼鐵產業是美國工業的重要組成部分,鋼鐵工人是美國重要的社會力量,鋼鐵企業的關閉和藍領工人的失業是美國政府所不能承受的,因此美國尤其在意中國鋼鐵制品對美國的出口。美國認為中國政府對國內鋼鐵行業的支持造成了全球范圍內的鋼鐵產能過剩,是導致美國鋼鐵工人失業的重要原因。
4.中美兩個市場開放不平等。美國要求完全對等的雙邊貿易條件,希望中國和美國開放同等的市場領域,尤其是在證券、保險,銀行業等方面,中國應擴大開放水平。
5.美國認為中國缺乏知識產權保護。知識產權保護被美國列為制定貿易政策中的主要內容,而且美中全國貿易委員會等貿易組織也重點關注此類問題,認為雖然中國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一定進展,但做的仍遠遠不夠,知識產權保護問題仍然存在,并在《特別301》報告中將中國列為違反知識產權國名單之首。
1.中國要求美國履行世貿組織規定的義務。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議定書》中的第15條條款中有明確規定,禁止WTO成員方在調查反傾銷案件時對中國采用替代國辦法計算傾銷幅度。這項法定義務是中國應當享有的基本權利,中國有權要求美國無條件履行這項義務。
2.中國要求美國減少出口管制。長期以來美國在高新技術產業領域對中國的出口違背兩國的比較優勢。美國在高新技術產品領域,實行嚴格的對華出口管制,導致中國需要大量進口的有競爭力的美國產品無法對中國出口,人為的造成了美國的部分逆差。2016年,中國同類高新技術產品進口中,來自美國進口部分只有8.2%,這與現如今緊密的中美貿易關系不符,同時也將加劇美國的貿易逆差問題。美國不應該在限制對華出口的同時指責中國國內鼓勵科技創新。
3.中國企業赴美投資遭遇不公平待遇。近年來,中國企業赴美投資的金額和投資數量都有了明顯的提高,卻還遠不能同加拿大、日本等國相比。但卻是接受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安全審查最多的國家,在2013—2015年間,中國共接受安全審查74起,遠高于加拿大的49起和日本的40起,美國對中國企業投資的安全審查更為嚴苛[4]。
4.美國濫用貿易救濟措施。中國是遭受美國采取貿易救濟措施最多的國家。在美國的反傾銷調查中,美國經常利用替代國、分別稅率、外部基準等不公平手段,對中國產品裁定征收重稅,且涉案產品范圍廣泛,金額重大。
5.中國認為市場開放沒有絕對的平等。中國認為貿易雙方的市場開放水平沒有絕對的公平對等,一國的開放程度理應由本國國情決定,與一國的經濟水平、監管能力、市場規模等密切相關。雙方應當通過繼續推進投資協定談判改善市場準入條件,實現互惠互利,中國表示也將積極推動自主開放進程,逐步放開外資準入政策。
中美雙方關于進出口貿易額的統計方法存在差異,在中美貿易爭端中,美方夸大了自己的貿易逆差。中方在對貨物進出口貿易進行統計時,依據的標準是聯合國秘書處所制定的國際標準,而美方至今還在沿用1948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頒布的《國際收支平衡手冊》中制定的計算方式。中美雙方關于貿易數據的統計方法和口徑截然不同,致使中美雙方在面對貿易差額時存在不同看法,阻礙了貿易發展進程。美國采用的計算方式已經不能滿足經濟全球化趨勢下統計數據的需要。隨著經濟全球化趨勢的日益明顯,各國之間借助國際市場分工合作,借助跨國公司的廣泛分布,利用各國比較優勢組織全球化大生產,形成了全球性生產網絡和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的實質也逐步演化為“價值鏈分工”,而且各國在參與價值鏈生產的過程中,已經不僅僅局限于資本和勞動力的輸出,進一步擴展到了技術、通信、服務、信息等新型要素領域。面對更加復雜的全球價值鏈,傳統的貿易統計方法已經不能真實準確地反映價值鏈內部各個環節的貿易狀況,各國參與貿易過程所獲得的價值增值也就無法得到真實的反映。
在世貿組織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聯合發布的名為TradeinValue-added:concepts,methodologiesandchallenges的工作報告中,基于全球價值鏈的發展,將貿易附加值作為測度一國貿易福利的新指標,從價值增值角度出發統計貿易數據的方法被稱為附加值統計法。不同于傳統貿易統計方式,附加值貿易測度的是生產要素創造的價值,不再從需求層面統計貿易額,而是選擇從供給角度出發,考察一國實質性的貿易利益和競爭力來源。作為貿易利益觀測的新指標,貿易附加值有別于傳統的統計方法,更加真實客觀地反映了一國貿易福利水平[5]。
附加值貿易統計法可以對出口零件的原產地進行更為精準的計算。美國作為發達國家,擁有較高的知識技術水平,這些因素作為稀缺性因素被投入到高附加值產品的生產鏈條中,從而為美國獲得了高額的要素報酬;相對于美國而言,中國在全球化生產鏈條中投入的絕大部分只是廉價勞動力,在國際分工中長期處于附加值較低的加工組裝環節,相應地獲取低廉的加工組裝費用。因此,美國采用的傳統的貿易統計法高估了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獲益。根據附加值貿易統計法進行測算,美國官方統計的對華貿易逆差將減少約20%。
特朗普認為多年來美國保持貿易逆差,是因為以往實行的對外貿易政策使自己處于不利地位,導致了本國的大量制造業工人失業和財富外流。事實上,貿易赤字并不是關于一國貿易政策的恰當衡量指標。盈余或赤字只是表面現象,應當從經濟福利角度,而不是通過名義上的盈余或赤字來判斷對外貿易對經濟的影響。表面上看,中美雙邊貿易無疑給美國帶來了大量赤字,對美國經濟增長不利,但從利潤與經濟福利角度分析,結果則大相徑庭。
一方面,美國政府在關注貿易逆差時不能僅僅局限于貨物貿易,應注意到雖然美國在貨物貿易方面表現為逆差,但在服務業貿易方面始終保持順差,由于全球化價值鏈的產生,結構性收益在美國。中美貿易中的不平衡是結構性的,在貨物和服務領域結果相反的根源來自兩國各自的比較優勢的差異性。美國在服務業領域發展較快,同中國相比存在絕對的比較優勢。雖然隨著近年來美國對外貿易的重心逐步轉移到服務行業,并表現為順差,但由于服務行業規模相對較小,難以抵消貨物貿易方面的逆差,因而總體仍表現為逆差。在貨物貿易方面,由于中國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中下游,以加工再出口的方式承接了大量勞動密集型產品的生產,出口產品附加值較低。因此,雖然表現為順差,但由于多為加工貿易,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順差產生于跨國公司內部,使得中國僅承擔了名義上的順差額。與此同時,由于美國技術優勢明顯,生產產品附加值較高,在表現為貿易赤字時卻獲得了較高的增加值。在這種情況下便產生了名義赤字或盈余同利得的嚴重錯配。
另一方面,從社會福利角度來看,其一,美國在進口方面,多為附加值較低的初級產品及加工制成品,實則是在利用中國資源供美國進行生產消費。進口低附加值產品使得美國居民可以用較低的價格享受到更好的商品和服務,進一步提高了居民福利。其二,貿易赤字相當于國家之間的借款。貿易逆差反映了美國正在向世界其他國家借款的事實,而且同所有借款一樣,決定借款好壞完全取決于人們如何使用這筆借款。如果借款被用于為生產性投資融資,并且最終會幫助經濟以利潤償還該借款,那么貿易赤字也會提高社會福利。
特朗普政府認為目前中方坐擁大量順差是由于中國奉行重商主義所致,中國在刻意追求順差,因此多次對中方采取貿易保護手段和貿易救濟措施。例如2018年2月對中國鋁箔產品征收反傾銷稅和反補貼稅,2018年3月對進口中國鋼鐵和鋁分別征收25%和10%的關稅等。事實上,中美貿易中美國的大量逆差并非中國刻意追求所造成的。在全球范圍內,美國與眾多經濟體在開展對外貿易時均存在貿易逆差現象,多邊逆差正好說明了這一問題。
中美貿易失衡的主觀因素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美國對華的高新技術產品出口管制。在中美雙邊貿易發展過程中,美國憑借自身的技術優勢,在高新技術產品領域存在絕對的比較優勢,然而美國出口管制政策嚴格限制高新技術產品的對華出口,人為地減少了自身的貿易出口額。中國作為美國重要的貿易伙伴,雖然近年來美國出口的交易數額呈增長趨勢,但貿易逆差也在逐步增加,2003—2016年間,兩國高新技術產品貿易逆差至少占總貿易逆差的20%。高新技術產品貿易逆差是美國整體逆差的重要影響因素,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管制則是造成這種現狀的重要原因[6]。
在中美雙邊貿易中,中國在制造業方面存在比較優勢,而美國的比較優勢很大程度體現在高新技術產品領域,而中國恰好需要從美國大量進口美國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產品。根據雙方的比較優勢,中美雙方在高新技術領域的合作空間和增長潛力是巨大的,美國對華出口高新技術產品必將保持較高貿易順差。然而現實中由于貿易管制的存在,兩國的高新技術產品貿易被嚴重抑制,美國非但不是順差,相反對華表現為大量的貿易逆差,違反了比較優勢的原則。近年來隨著對外貿易的發展,形勢并未發生扭轉,高新技術產品的對華逆差比重在逐步上升,2014年高新技術產品的對華逆差額高達1237億美元,占總體對華逆差額的36%。可見美國嚴重的出口管制加劇了中美貿易失衡,使雙邊貿易關系更加惡化。王孝松、劉元春對比了美國與向加拿大和美國同中國在高新技術產品領域進行進出口貿易時的不同待遇。美國在出口高新技術產品時,對加拿大和中國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方式。在向加拿大出口時,不存在出口管制,順應兩國之間的比較優勢,在高新技術產品領域對加拿大常年保持順差,因此雖然整體上美國同樣是逆差,但逆差額在逐年下降。相反在同中國進出口時選擇了嚴格的出口管制,在具有優勢的高新技術產品領域對中國仍表現為逆差,加劇了整體的逆差局面,進一步通過模擬發現,如果美國減少出口管制使得高新技術產品貿易達到平衡狀態,則2014年美中貿易逆差額總體上將減少36%,更進一步,如果美國不實行貿易管制,采取與向加拿大出口時相同的貿易措施,將會變貿易逆差為順差,若該順差額能抵減逆差的幅度與美加貿易相同,則估算2014年美國對中國的逆差將降幅77%[7]。原本以技術密集型產品出口為主的美國回避比較優勢,無疑將進一步加劇中美貿易失衡,若不調整放寬對中國的高新技術產品出口,中美貿易失衡的趨勢必將繼續延續下去。
此次的貿易爭端的關注點還聚焦了制造業,美國加征關稅的范圍涉及諸多重要制造行業,例如高鐵裝備、航空產品、新能源汽車、工業機器人等行業,爭端的矛頭直指中國制造2025計劃。特朗普在選舉時,為了獲得美國藍領工人的支持,將制造業工人的失業最終歸結為貿易逆差所致。特朗普選舉時斥責中國為“匯率操縱國”,認為中國為了擴大出口,提高競爭力,人為壓低了人民幣兌換美元的匯率,使得中國產品相對更加便宜,壓制了美國國內制造業的發展,使得大量藍領工人紛紛失業,并且公開對外聲稱如果中國不改變“不公平貿易”,將會對中國出口產品征收45%的懲罰性關稅。特朗普閉口不提中國企業在美直接投資所帶來的就業機會,片面地宣稱是因為中國的過度出口導致了其國內約300萬的制造業工人失業,誤導大眾對貿易逆差的認識。
長期以來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生產銷售模式也逐漸全球化,全球性的價值鏈和產業鏈逐步形成,各國紛紛借助比較優勢發展經濟。美國憑借人才優勢,大力鼓勵科技創新,在全球價值鏈的頂端坐擁了大部分的收益。而中國則依賴充足且廉價的勞動力市場,占據全球產業鏈的制造環節,一舉成為“世界工廠”。在這種趨勢下,全球資源實現了優化配置,帶動貿易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越來越明顯的困境,勞動力的流動性并不能完全匹配資本的高速流動,形成勞動力和資本不匹配的結構性問題,不可避免地影響各國的產業結構,帶來結構性失業。
與此同時,中國也正在遭受低端制造業興起所帶來的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率等問題,試圖通過鼓勵技術創新,推動經濟轉型升級。特朗普政府不應將美國目前面臨的結構性失業問題一味地歸因于中國的出口模式。
有學者研究發現,美國制造業就業的下降和人民幣匯率、中美貿易并無直接聯系,而是由于勞動生產率提高所造成的。戴楓、陳百助利用世界投入產出庫,并在此基礎上通過結構性分解技術,分析了美國2000—2003年以及2007—2011年兩個時期的就業下降情況。通過研究最終發現美國就業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就業水平的下降是社會進步的正常表現,并且發現無論是進口還是出口,美國的就業效應隨著中美貿易交易額的增加而不斷減弱。可見引起美國就業下降的問題并不是中美貿易所帶來的。美國打著保護就業的旗號實施貿易保護措施,夸大了進口中國產品給國內就業帶來的負面影響,阻礙了兩國雙邊經貿關系的健康發展[8]。徐偉呈、范愛軍從人民幣匯率的角度研究了對外貿易對就業的影響。借助關于勞動力市場動態模型的一般均衡模型,并逐步推導出匯率是如何影響就業和工資水平,結合中美貿易分析了人民幣匯率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實際上人民幣的貶值和升值對美國絕大部分行業的就業和工資并不會產生顯著影響,不能選擇利用人民幣升值來改善制造業失業現狀[9]。美國解決制造業失業問題應當找準原因,從國內經濟發展環節入手,不能一味斥責人民幣匯率。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逐步加深,中美建交以來兩國的經濟合作愈加密切,兩個經濟大國逐漸形成了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經濟格局。然而由于中美貿易失衡問題的存在,特別是特朗普執政后,貿易爭端不斷,雙邊貿易環境惡化。中國應當認識到解決貿易爭端需要長期努力,應積極做好長期應對策略。一方面改善自身貿易結構,并借助達成的友好協議,營造互利共贏局面;另一方面通過合法手段來維護自己應有的權益,并做好再次迎戰準備。
生產鏈條全球化后,在生產分工過程中中國作為“世界工廠”,處于生產鏈條的中下游,而美國處于生產鏈的上游,同美國產品相比,中國出口產品多表現為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的制成品,因此中國雖然并沒有取得結構性收益,卻承擔了并不匹配的大量順差。除此之外,由于美國就高新技術產品對華出口實行嚴格的出口管制,而這些產品正是中國需要大量從美國進口的,使得中國對美國產生了較強的依賴性。因此,一方面中國應以提高國際競爭力、增強綜合實力為發展目標,堅定不移地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大力度鼓勵自主創新,通過培養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出口品牌以提高國際競爭力,加快完成由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實質性飛躍,走品牌競爭的策略,特別是高新技術領域,應加大研發投入,盡快縮小與美國的差距,以“中國制造2025”為目標,帶動高新技術產品發展,提升應對貿易爭端的能力。另一方面,中國應積極促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促進產業結構向上游發展,提高資源利用率。同時借助“一帶一路”發展戰略,實現貿易合作伙伴多元化,逐步擺脫對歐美市場的依賴,以減少因貿易爭端所帶來的不利影響。
中美作為世界上的兩個經濟大國,近年來經貿合作往來密切,無論是進口還是出口方面,外貿交易額巨大且涉及產品領域廣泛。一旦實施報復性關稅挑起貿易戰,必將給對方帶來極大傷害,甚至波及全球市場。中美建交以來雙方已經建立了重要的經貿合作關系,而非零和博弈的對手。合作共贏,優勢互補應是雙邊貿易往來的主旋律。雙方應當以合作共贏為共同目標,建立中美貿易協商交流平臺,借以調節緊張的貿易關系,通過友好協商解決雙方各自的貿易關切。應從政治和經濟兩方面著手,共同尋找貿易失衡原因,解決貿易爭端。
美國試圖以301條款為基礎對中國采取制裁手段,是出于單方面考慮的制裁機制,違反了WTO關于禁止單方面進行貿易制裁措施的明確規定。美方一旦采取措施,中國作為WTO成員方可以求助于WTO解決貿易爭端。
WTO貿易爭端裁決是較為客觀公平的,借助WTO貿易爭端解決機制是各個成員國在面臨貿易爭端時的明智選擇,特別是類似于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WTO爭端解決機制是發展中國家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有力武器。2014年,世貿組織在裁定美國對華征收高額關稅問題上,支持了中國的主張,判定美國對華征收的關稅違背了貿易規則,中國可以借助成功案例,應對貿易爭端。目前在中美貿易爭端問題處理上,中國應當訴諸WTO,熟練掌握并利用WTO貿易規則,積極占據主動地位。除此之外,美國此次挑起的貿易爭端,明顯是違背世貿組織規則,實施貿易保護主義的表現,必將失去世貿組織的支持[10]。
中國不支持開展貿易戰,但對貿易霸凌行為不會坐視不理。2018年5月20日中美雙方發表聯合聲明,達成停止互相加征關稅的友好約定,但隨后美國單方面違反約定,再次挑起貿易爭端,中國隨之而來的反擊合理表達了自己的堅定立場和態度。
2018年6月15日美國發布了針對進口中國商品的加征關稅的商品清單,涉及金額500億美元,并于18日威脅中國將制定價值2000億美元的征稅清單,中國作為反擊對美國的659項價值約500億進口商品加征25%的關稅;7月6日,美國正式開始對第一批清單上的中國商品加征關稅,隨后中國也對美國同等規模的商品加征了同樣的25%的關稅,做出了有力反擊。中國承諾不會主動采取關稅手段挑起貿易爭端,但為了維護合法權益,也必將堅定立場,被迫做出必要反擊。因此一旦美國再次違反雙方取消加征關稅的友好共識,中國應當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不能掉以輕心,應時刻關注美國的最新方向和履行友好共識的誠意。
總而言之,美方對中方挑起貿易爭端的原因不僅僅是中國經濟實力的迅速崛起,還包括對未來“中國制造2025”的擔憂以及總統選舉時的需要,是多方原因共同作用的必然結果。圍繞貿易逆差、人民幣匯率、市場開放、知識產權保護、投資準入等方面,雙方持有不同的意見和主張,導致友好合作的局面遲遲不能實現,在美國看待中美貿易額方面,美國由于統計方法不恰當的原因,過分夸大了中美貿易差額。除此之外,美國將貿易逆差誤解為貿易失利,認為中美貿易的巨額逆差是中國追求順差所致,并將國內工人失業的問題也歸因于貿易逆差,美國對貿易現狀的錯誤解讀加劇了貿易爭端的惡化。雖然在2018年12月1日,雙方達成友好共識,向全面取消加征關稅的方向進行磋商,但從歷史經驗來看,在2018年5月20日中美雙方曾經達成暫停貿易戰的友好共識,隨之6月15日美方便單方面違反聲明,再次挑起貿易爭端,基于此種情況,中國決不能放松警惕,應當認識到雙方全面取消加征關稅仍然任重道遠,一方面應改善自身貿易結構,營造互利共贏局面,另一方面通過合法手段來維護自己應有的權益,并做好再次迎戰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