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靜 河南師范大學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離不開儒、釋、道三家的影響,比如,我們耳熟能詳的《老子》《論語》等。這些書籍一直是我們文化中智慧的源頭之一,也是一種長青的指導。
“言至道無如五千文”,蘇轍是這樣評價《道德經》的,林語堂則說它像“粉碎的寶石,不需裝飾便可自閃光耀”。伏爾泰在《哲學辭典》中列舉了孔子的七句格言,他說:“這位智者在公元前六百余年便教導人們如何幸福地生活。”我們對于這些經典,常知大名,但不知其究竟在講些什么,總是令一些人遙遠相望。但是,它們確實傳達著生活中的小樂趣,下面讓我們放下成見,感受其中的美學妙趣。
《道德經》講“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我認為的功成而弗居,好像有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瀟灑境界。面對世間萬物的眾多變故,依舊平常自在。但這句的重點在“功成”二字,它是一種前提,先有了“功”,才可以談居與不居,而不是將逃避與舍棄美化,化成虛靜無為。當下90后的網絡文化里經常會出現“喪”,其歸根結底是面對困難與挫折的逃避心理。從一份大事業到一件小小的手頭事,做了貢獻,但并不認為是自己獨個兒的功勞,不把精力浪費在占有和維護成就上,便不會有得失、對立所帶來的情緒和消耗——我并沒有占有它,做好了,欣賞一下,美一會,便可以輕松地往下一程走去,是一種智慧通達的人生態度。物欲世界讓人漸漸失去耐心,不相信厚積薄發的力量,張愛玲說過“成名要趁早”指的是年輕人要保持積極的奮斗精神,而不是傳播負面或者被扭曲的傳統哲學。物欲力量之所以容易使人失去自己,是因為它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長遠且艱苦的信念雖然解不了一時的口渴,但對我們整個人生有很好的指導意義。正是有了這些很高雅的情趣才會讓世俗的人身上慢慢滲透出一些“神性”,才會有那些心胸天下的智者來改變我們的生活,推進我們社會的進程,這也是傳統哲學看得見的潛在的力量。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它大概是在講好的藝術作品所傳達的美感以及一種好的人生狀態。出征時,見著天空中閃爍小星時的慨嘆,男女之間寢食不安的思慕和小嗔怨,各樣的人生境況與思緒,喜怒嗔怨都在真實發生著,使整個詩經透露著浪漫與優雅的情調。就像石濤的畫一樣,成就了超越技術的天真意境。仇英也好,畫得那么細致,篤定精致又讓人感動。八大,已盡是不必經營的揮就,其中的坦蕩與不遷就、不討好,卻有著令人默然的力量。畫鳥眼神瞪天怒地,像是要把滿腔無法述說的悲憤提筆書寫于紙上,有極強的藝術風格又不失藝術性。這些只是八大創作早期階段的意向,到了后期的畫中有了更加寬和的意趣,他的畫里一直都有因心性的真善揭示的本質。思無邪,并非沒有“好”與“不好”,因為它們是一體兩面,它說的無邪是不虛偽矯飾,真情流露的美感,是比完美道德更真實、更可貴的東西。
“道聽而途說,德之棄也。”它在說,不要只在“道聽途說”中選擇真實。一件事情,你看見的大致是片面的,或者是在你的潛意識里,更愿意去看見的。面對一件事,比起去追根溯源、收集資料、認真分析、獨立思考、得出自己的結論,選擇符合自己需求的結論,或者站隊于占了上風的觀點,的確是成本更低也更容易做成的事。這是一個獲取信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輕易的時代,所以在道聽途說、隨手看見時,要多一些觀測和思考的角度,不是為了真理在握,或將自己立于一個制高點以評價其他,而是為了那個眼睛遼闊、清醒覺知著的自己,不被紛亂繁多的信息挾裹和分散,不必亦步亦趨,心中也有著因理解而生的寬容與柔和。君子和而不同的態度會讓我們思考問題更加全面且完善。
儒家為我們提供最基本的入世需求。老子的道家智慧,教我們如何與世界同頻、相處,可以身在城市,也可以處山林怡然自得。禪宗是中國文人思辨的一個基礎,它說著自在得解脫的心法與操作指導,那些快樂瀟灑不是在不可見的未來的某時,而是安住在這一刻的心念與實踐中。生而為人,既不是朝生暮死的小蟲,也做不成怒而沖天的鯤鵬鳥,我們需得在自己的范圍內腳踏實地地靠每天、每點的實踐與思索的累積,去清晰我們的樣貌和生活。在知行中漸進,獲得一些真實的快樂與踏實的灑脫時,這些老書和其中蘊藏的傳統哲學的美學情趣便能真正地散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