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 輝 新疆師范大學
袁武作為當代最有實力的中國水墨畫家之一,他的作品不像周京新的素雅、新奇,不像吳山明先生的靈動、唯美,他的畫中凸顯出使人震撼的大格局、使人深思的大感動、使人贊嘆的大情懷。
當我看到他創作的歷史人物題材作品時,畫面中所透露出的是詩人般的氣質,莊子般豁達的胸襟,可以說畫面中體現的是古代君子般的大氣魄、大格局。比如,《大風歌》這幅作品,作品中宏大的場面采用了滿構圖,用色之大膽、絕妙,以大片的白襯托絢麗的黃,使黃更加黃,使畫面的形式感更強烈。那一群白衣人,表情或敬仰或喜悅,張開雙臂簇擁著黃衣人,黃衣人是那么酣暢、那么陶醉、那么有氣魄,無疑透出雄豪的王者之風。我想那黃衣人一定是劉邦,畫家對人物表情的刻畫深入且精致,對氛圍的把握準確且到位,把《大風歌》這首詩的情感以及豪情壯志的氛圍表達得淋漓盡致。畫面中他們仿佛在唱著:“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在袁武大量以軍事題材為主的作品中,表現的是一種大愛、大寫意,一種戰士們為國家而戰斗的偉大愛國情懷。以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抗聯組畫—生存》為例,畫面中用濃墨和淡墨表現厚重的棉衣,留白處表現雪景,其中幾個戰士通紅的臉和蜷縮夸張的動態將東北冬天的冷表現得蒼茫而真實。整張畫袁武運用近虛遠實和大寫意的方法形成強烈黑白對比的繪畫風格。這是袁武這個從小在東北貧困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所深入骨髓的生活體驗,這樣的大水墨表現這樣的抗戰英雄再合適不過了。又如,《夏日·阿拉山口的雪》這幅作品,用重墨和焦墨大寫意的方法去刻畫馬的形象,使之既抽象又英勇,幾何形體式的動態形象,襯托出邊防戰士偉岸的身姿。背景的留白以表現新疆壯闊的雪景,馬身上星星點點的留白以表現夏日的雪花,用淡墨寥寥勾勒的線條以表現柔軟的草地,這種濃淡相宜的表現方法使畫面充滿了大格局的慷慨激昂。
在我看來大格局并不一定只能表現軍人、圣賢,反之更可以表現我們生活中的人民。袁武在《大昭寺的清晨》系列創作中所表現的就是普通的藏民。他用淡墨的皴擦表現花白的發色,用焦墨勾勒輪廓和五官,用赭石或熟褐寫意性的渲染,在輪廓的邊緣隨意地暈開,點點飽和的石青或石綠表現衣服或首飾,使整幅畫面充滿神圣、靜謐、蒼茫之感。其中,他那極富感染力的線條、中肯的用筆、高純度的小塊色彩使畫面充滿張力。人物的表情動態表現得精彩至極,他們有的嘴角微揚,有的嚴肅虔誠,有的稚嫩單純,有的敬仰疲憊,這是有大格局和大風骨的心胸才能這樣完美詮釋的。在每個人的臉龐、雙手和眼神里,仿佛袁武的水墨為他們訴說著內心的祈禱,這是一種生命之美。每個人物的剪影都是那么令人感動,背景的留白是那么安靜,讓人置身在他們所敬畏的、美好的佛國世界。
黑與白的強烈碰撞。袁武的畫中從不缺少畫面的強烈沖突感,在強烈沖突的主調中又重視畫面的裝飾性和開闊性。在他的畫中他運用各種外來材料,包括運用西畫所常用的丙烯,他認為這樣更能凸顯人物現代衣著的質感,比如,《抗聯組畫—生存》中的棉襖,但前提是以宣紙作為畫面的依托。在塑造人物時,他也運用素描的表現方法,但水墨寫意法為主旋律,所有畫面看起來有淺淺的浮雕感和豐富的墨色古韻。在他的眾多人體寫生創作中,我認為他大膽借鑒了埃貢·席勒的形體表現方法,并用宣紙和水墨去表現人體藝術,使其人物增加寫意畫所不具備的張力。在畫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于形體的局部夸張,形體扭動的構圖處理、虛實處理,正是他繪畫中所強調的有舍有得才有感染力。袁武巧妙地運用西方的材料和技法,使畫面升級到一種中西方文化兼容的大水墨、大格局中。
在袁武的藝術創作中,從不缺少大氣魄、大智慧、大格局的質樸之美,他用他的黑與白,線與面,純與灰,具象與抽象,夸張與寫實為我們寫意生命之美,靈魂之至。在他的畫中我們總能看到抽象的大塊墨團、干澀的線條,這就是他的藝術編碼。他不拘泥于傳統構圖,不刻板傳統筆墨,他重視心靈的感受,設計最貼近對象的表現方法,在大寫意中透出工筆畫的嚴謹。他的創作總是來自生活,他十分注重寫生,創作中的人物正是來源于他的一幅幅速寫中。他引領著現代寫意畫的發展,在實踐中不斷創新,以帶給讀者及后輩震撼、神往的水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