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股份控制權爭奪案例研究

(廣東理工學院 廣東 肇慶 526100)

金科股份與融創的控制權爭奪戰自2016年拉開帷幕，經過數次激烈的斗爭，使用了二級市場增持、白衣騎士、增加一致行動人、修改公司章程等多種多樣的并購與反并購手段，一度逼近要約收購線，僵持不下，最終以融創拋售股票退出結局。其過程耗時之久，戰況之激烈，在近幾年的控制權爭奪案例中頗為典型，具有研究意義。

一、控制權爭奪的概念

控制權爭奪就是公司主要股東或管理層人員因為利益沖突、經營理念不同等原因，對公司的控制權展開爭奪的若干行為。收購股份是進行上市公司控制權爭奪的一種重要手段，而一旦收購人擬收購上市公司股份超過30%，須改以要約方式進行收購。

二、金科股份控制權爭奪案例回顧

(一)案例相關方介紹

1.金科股份

金科地產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本文簡稱“金科股份”)是一家專注于房地產開發與銷售的A股上市公司，房地產開發業務板塊主要為住宅地產開發，輔以產業地產開發與運營、商業地產開發。

金科股份原實際控制人為黃紅云、陶虹遐，自2017年3月31日變為黃紅云。

2.融創

融創是香港聯交所主板上市企業，堅持地產核心主業，業務覆蓋地產開發、物業服務、會議會展、旅游度假、主題樂園、商業運營、酒店運營、醫療康養、IP開發運營、影視內容制作發行等。

在本案例中，融創以旗下全資子公司天津聚金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本文簡稱“天津聚金”)、天津潤澤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本文簡稱“天津潤澤”)與天津潤鼎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本文簡稱“天津潤鼎”)參與金科股份的控制權爭奪，上述三家子公司互為一致行動人，實際控制人均為融創中國董事長孫宏斌。

(二)融創入局

2016年6月，金科股份公告非公開發行股票。融創旗下的全資子公司天津聚金以最高申報價格從8位有效申報者中脫穎而出，成為三家獲配投資者之一。天津聚金最終以4.41元/股的價格，獲配907,029,478股，總金額合計3,999,999,997.98元，持股比例16.96%，一舉成為金科股份的第二大股東。此時，金科股份的實際控制人黃紅云、陶虹遐合計持股25.2%，雙方持股數尚有明顯差距，然而融創的野心也才初露崢嶸。

(三)金科股份修改《公司章程》

金科股份的實際控制人察覺到融創謀取公司控制權的潛在可能，采取了亡羊補牢的措施。2016年10月金科股份第四次臨時股東大會審議通過《關于修改<公司章程>的議案》，修改確定選舉非職工代表董事實行累積投票制，董事會成員中應有不少于五分之一的職工代表擔任董事，擔任董事的職工代表須由在本公司連續工作滿五年以上。

根據修改后的《公司章程》，金科股份增加2名職工董事席位，通過職工代表大會選舉直接進入董事會，不需要經過股東大會投票。新增的2名職工董事常年追隨黃紅云，其當選對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更為有利，有利于穩定公司現有董事會的局面，不利于融創安插人手。

(四)融創持續增持金科股份

2016-2019年，融創通過旗下的全資子公司天津潤澤與天津潤鼎數度在二級市場增持金科股份。

表1 融創增持金科股份情況表

可見，融創持續在二級市場買入金科股份，漸漸趨近30%的要約收購線，在此期間曾一度超過了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的合計持股比例，對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形成了巨大的威脅。

(五)融創爭奪董事會席位受挫

在持續增持金科股份后，融創終于對金科股份的董事會席位出手，試圖擴大對金科股份經營的話語權。2016年11月，融創以天津聚金的名義提名的商羽、張強成為金科股份第九屆董事會董事。

2017年5月，金科股份迎來了第十屆董事會的換屆選舉，本次換屆將選舉產生4名非獨立董事和3名獨立董事。在非獨立董事的席位上，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提名了蔣思海、劉靜和羅亮，融創則繼續提名商羽和張強。最終，在金科股份2017年第三次臨時股東大會上，蔣思海、劉靜、羅亮、張強當選第十屆董事，而融創的大將商羽因差額選舉獲得贊成票數最少落選。當選的獨立董事中2名由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提名，1名由融創提名。由此，金科股份第十屆董事會共計9名董事會席位中，2名由職工董事構成，5名由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提名，2名由融創提名。融創未能奪取較多的董事會席位，對金科股份未來經營決策的掌控權有限，更加有利于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加強對公司的控制。

(六)金科股份籌劃重大資產重組停牌

隨著融創在二級市場大量收購股份，且對董事會席位虎視眈眈，金科股份的控制權危在旦夕。金科股份籌劃通過重大資產重組，使得公司從2017年5月5日停牌至7月5日。本次停牌既擾亂了融創快速收購的步伐，也給黃紅云尋求解決方案緩沖之機。

(七)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尋求“白衣騎士”防衛反擊

2017年3月，黃紅云和陶虹遐解除婚姻關系并簽署《一致行動協議》。黃紅云與陶虹遐解除婚姻關系后，能控制金科股份的表決權不變，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由黃紅云和陶虹遐變為黃紅云。

2017年4月10日，黃紅云與廣州市安尊貿易有限公司簽訂《一致行動協議》，然而對方并未履約，未能最終達成一致行動。

黃紅云并未放棄尋求“白衣騎士”的機會。2018年10月25日，融創通過天津潤鼎第三度公告增持金科股份，合計持有1,477,939,996股(占比27.6783)%，超過了黃紅云及其一致行動人合計持有的1,477,930,058股(占比27.6781%)。下一個交易日，即2018年10月28日，黃紅云與女兒黃斯詩簽署《一致行動協議》，黃紅云及其一致行動人合計持有1,601,515,668股(占股29.9925%)，再度反超融創。

(八)金科股份回購減資

2017年11月、2018年10月、2018年11月金科股份董事會三次通過了回購注銷部分限制性股票的決議，雖然融創提名的2位董事投反對票，卻也無濟于事。經過回購減資后，黃紅云及其一致行動人持股占比升至30.0246%，既超過了融創持股，也避開了要約收購，獲得了金科股份的控制權。

至此，金科股份實際控制人牢牢掌握了局面。反觀融創，先是被停牌打亂了收購的腳步，繼而在金科股份董事會席位爭奪中落敗，最后因為回購減資，只能通過要約收購這種高成本的方案來繼續謀取金科股份的控制權，可謂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九)融創套現退出

隨著市場行情的變化，2020年融創最終放棄了收購金科股份的計劃，通過協議轉讓與大宗交易的方式出售所持股票。

表2 融創減持金科股份情況表

減持完成后，天津潤鼎持有金科股份33,127股(占比0.0006%)，天津聚金持有金科股份266,451,819股(占比4.99%)，融創合計持有266,484,946股(占比4.9906%)，不再為金科股份持股5%以上股東，正式退出金科股份控制權爭奪。

三、金科股份控制權爭奪案例的啟示

(一)融資時應考慮股權結構。

本案例中，融創之所以順利入局金科股份，主要是因為金科股份在2016年非公開發行股份時，僅以擬申報價格為考量因素，未考慮融資后的股權結構，未設置擬申購股數的上限，使得融創子公司天津聚金一次性收購大量股份，直接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可見，盲目追求更高的股票發行價格，忽略融資后的股權結構與對方的投資目的，就可能會落入“陷阱”，引發控制權爭端。

(二)發揮員工作用是鞏固公司控制權的一種重要方式。

在金科股份阻擋融創入駐董事會時，新修訂的《公司章程》增加的2名職工董事席位意義重大。若未增加這兩個董事席位，則公司董事會共7個席位，除3位獨立董事之外，只有4個非獨立董事。若融創在換屆選舉時成功奪得2個非獨立董事席位和1個獨立董事席位，則可以分庭抗禮，對黃紅云極為不利。職工董事選舉不需經過股東大會的批準，增加職工董事，可以極大地調動員工的工作積極性，提高員工對公司的歸屬感與認同感，當公司遇到外來收購者時，更容易凝聚力量，協助公司共抗“外敵”。

此外，金科股份還開始推行員工持股計劃。員工持股計劃可以提高員工對公司現有管理層的認可，激發員工的工作熱情，提高團隊凝聚力，提升收購難度。

(三)一致行動人在控制權爭奪中意義重大。

在本案例中，融創一直以旗下的三家互為一致行動人的全資子公司參與金科股份的控制權爭奪。而黃紅云也是通過與陶虹遐、黃斯詩達成一致行動人，使得三者持股數量得以合并計算，最終成功阻擋了融創的收購。

總之，對上市公司而言，防患于未然，從制度設計上減少被收購的風險是上上之選，而合理運用一致行動人、職工董事等手段也是贏得控制權爭奪戰的可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