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英
低技能均衡指勞動者技能水平低,工資水平低;企業提供的技術性崗位較少,產品附加值低;整個經濟體的產業結構低級化,且處在全球產業鏈低端,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弱。勞動者的低水平技能供給與企業的低水平技能需求達到均衡的狀態,這無疑是一個壞的均衡(王輝,2017)。與低技能均衡相對應的是高技能均衡。在高技能均衡中,勞動者技能水平高,工資率高;企業提供的技術性崗位多,產品附加值高,企業利潤率高;整個經濟體處在國際產業鏈中高端,競爭力強。可見,一個經濟體在高技能均衡中才有可能搶占未來競爭制高點。例如,新加坡政府實施了高技能發展戰略,同步促進產業升級與提升勞動者技能水平,在技能供給和需求雙向作功,成功實施了由低技能均衡向高技能均衡轉型。韓國通過發展家族式工業化大企業推進企業技術升級。同時輔以強力手段提升勞動者素質,成功實現了由勞動密集型產業出口擴張向高科技產業發展的轉型。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很多產業領域處在低技能均衡,尤其是吸納大量低技能勞動力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更是如此。中國3億農民工群體幾乎都工作在低技能均衡領域,他們普遍文化程度偏低,技能水平處于中低端,依靠體力付出賺取勞動回報,活躍在非正規的二級勞動市場。與此對應,企業處于產業鏈中低端,其規模擴張的主要路徑即吸收大量同質化的低技能勞動力。故企業缺乏技術升級的動力,而農民工也缺乏技能提升的需求。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的低技能發展面臨困境。一方面,低技能勞動力成本提升壓縮了企業利潤空間;另一方面,在東南亞國家同質化的出口結構下,中國企業漸漸失去價格競爭優勢。“民工荒”疊加低端產業破產,低技能均衡難以為繼。自2018年以來,中美貿易戰不斷升級,特朗普政府聯合美國盟友對中國大企業展開圍剿,進一步暴露了中國低技能均衡的劣勢。低技能勞動力就業困難,企業破產,經濟下滑態勢明顯。在世界工業4.0的發展背景下,中國如何搶占制高點,順勢走出低技能均衡,無疑是一個迫在眉睫的歷史性課題。然而,危中存機,從技能需求看,以大企業為先導的企業轉型升級需求強烈,在華為等大公司的示范下,在現存危機的壓力下,企業自主創新、產業附加值提升的需求日益高漲,潛在的和現實的勞動力技能水平提升需求呈上升態勢。在政府主導“中國制造2025”戰略的助推下,財政性補貼的重點要用于引導企業實現技術改造與升級,將企業潛在的技術升級需求激發為現實需求,切實實現技術性崗位總量擴張。
當前,中國轉型困難的低技能勞動力群體規模龐大,技能提升的文化基礎較差,故技能提升的潛在需求需要外力才能被激活為現實需求。在全球產業升級驅動下,低技能崗位數量日益減少,若缺乏客觀激勵,大量的低技能群體去爭奪日益少的低技能崗位,必會陷入低技能、低福利的惡性循環。與此同時,產業也因技能人才缺乏而陷入升級困難。
新加坡、韓國的成功轉型表明,由低技能均衡轉向高技能均衡不是一個自發的過程,需要政府強勢介入,且需要從企業的技術性崗位供給與勞動者的技能供給兩方面同步協調推進。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峰會上提出新常態的概念,指出中國經濟結構要不斷優化升級,實現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2017年,《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中的“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從技術研發、企業支持、人力支持布署了走向高技能均衡的戰略規劃;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布署了“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支持和鼓勵農民就業創業”;在“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中布署了“加快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可見,政府正在從企業技術性崗位供給和勞動者的技能供給協調推動向高技能均衡轉型。
(責任編輯:楊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