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立潮頭唱大風

郭淑梅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標志著中國歷史開辟了一個新紀元。1958年12月，中國作家協會黑龍江分會成立，黑龍江省作家在新中國新氣象的感召下，在解放區工農兵文學基礎上，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藝方針指導下，進入了多姿多彩的文學創作繁榮時期。

一、秉持現實主義文學傳統以反映時代風貌為己任

回顧黑龍江省文學史，新中國成立以來所取得的巨大文學成就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淪陷區左翼文學傳統和解放區文學創作經驗基礎上所形成的獨具黑龍江風貌的華彩篇章。

文學傳統上，黑龍江地區作家傳承了蕭紅、蕭軍、金劍嘯、舒群、羅烽、白朗等抗戰文學先鋒的家國情懷，也傳承了延安革命老區帶來的“寫工農兵”“寫給工農兵看”的文學創作理念，秉持現實主義文學傳統，以反映時代風貌為己任，成就了一批影響廣泛的優秀作品。

文學平臺上，黑龍江省文學界傳承了解放區文學期刊推出新人的使命，在培養作家方面成就顯著。抗戰勝利后黑龍江地區成為全國最早的解放區，隨著大批延安文化干部的到來，報紙雜志雨后春筍般地誕生，據不完全統計，全省約有93家報紙雜志。1945-1947年創刊的文學期刊有《熱風》半月刊、《文學》月刊、《文藝》周刊、《文藝工作》旬刊、《文藝導報》月刊等。1947年以后創刊的大型文藝期刊有《東北文藝》《部隊文藝》《文學戰線》《人民戲劇》《東北文化》《知識》等，這些專業期刊培養了大批青年作家和業余作者，為新中國黑龍江省文學發展繁榮儲備了大批人才。

文學實踐上，黑龍江省作家以及在黑土地生活工作過的作家，傳承了前輩作家敏銳捕捉時代變革、擷取現實中重大事件、描繪具有本質性特征事物的能力，傾情地投身于偉大的社會實踐。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土地改革等題材創作呈現出嶄新的文學風貌。小說方面，周立波的《暴風驟雨》、劉白羽的《無敵三勇士》、馬加的《江山村十日》、草明的《原動力》、安危的《土地的兒女們》、李克異的《網和地和魚》、李納的《煤》等，是寫黑龍江故事的代表作。報告文學方面，有白朗的《一面光榮的旗幟——記抗聯女烈士趙一曼》《八烈士》、馮仲云的《老李頭》等。

上述作品至今對黑龍江省作家產生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既是延安革命老區文學創作理念在黑龍江地區的實踐，也是新中國文學的前奏。

二、投身開發建設偉大實踐為新中國文學做貢獻

新中國建設百廢待興，黑龍江省文學走在時代最前列。在開發建設的號角聲中黑龍江地區文學迅速展開。黑龍江省豐富的自然資源、強大的工業基礎以及突出的戰略地位優勢，為打破西方敵對勢力的經濟封鎖，建設新中國提供了有利條件。全省大農業大油田大林業大礦山掀起開發建設熱潮，誕生了無私奉獻“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開發建設精神。這些精神插上文學翅膀，飛向了全國各地，引起巨大反響。并由此凝結成北大荒精神、大慶精神、鐵人精神，書寫了中華民族引以為傲的不朽文化篇章。

北大荒轉業官兵和文化名人，既是投身建設的拓荒者又是具有文學素養的作家，他們成就了北大荒文學的高起點。當年《北大荒》創刊，由虞伯賢主持，聶紺弩、林予、丁聰、楊昉、鐘濤、林青、王觀泉、王忠瑜、周良國、王水心、羅熾晶、張勤心、王其力、肖英俊等人參與編輯，丁聰、張作良、晁楣等人任美術編輯，而后由鄭加真主持，開辟出一片北大荒文學良田。從建國后黑龍江省第一部長篇小說——林予的《雁飛塞北》始，北大荒文學聲名鵲起。此后，長篇小說《大甸風云》、話劇《北大荒人》《夜闖完達山》、散文小說集《荒野里響起號角聲》、散文《大豆搖鈴的時候》、長詩《北大荒歌》等一系列作品樹立起當代黑龍江省文學也是當代中國文學主流意識形態創作的標桿。

這一歷史階段中的黑龍江省文學，從題材上，廣泛多樣。除北大荒文學，許多作家把筆觸探伸到戰爭、剿匪、土改、工業、農村、城市等題材上，不拘一格的題材開發，使黑龍江省文學千姿百態，風光無限。從作家隊伍上，呈現老中青專業作家、工農兵業余作家互補的特色。尤其是一些經歷過戰爭年代的老作家，煥發了新的創作活力，為黑龍江省文學打上了深深的文化傳承烙印。其代表性作家，小說方面有巴波、魯琪、潘青、張德裕、王忠瑜、鄭加真、畢方、郭先紅、張恩儒、肖英俊、韓統良、呂中山、屈興岐等；散文方面有逯斐、謝樹、林青、丁繼松、平青、門瑞瑜等；戲劇電影方面有烏？白辛、叢深、關沫南、關守中等；詩歌方面有方行、吳越、沙鷗、梁南、中流、王書懷、赤葉、朱彩斌、劉暢園、錢英球、李三月、滿銳、陸偉然、巴彥布、鮑雨冰、范震威、韓春、陳修文、李方元等；歌詞方面有郁文、秀田、薛柱國、王德、毛撬、胡小石、邢籟等；兒童文學方面有陶耶、苗欣、孫幼忱、李冰牧等。

這一時期的黑龍江省作家以充沛的精力，旺盛的創作欲望，投身到開發建設偉大歷史變革的書寫中。黑龍江省文學及時地反映了新中國開發建設的時代風貌，作家肩負著時代鼓手充任人民歌者的職責擔當，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三、勇立新時期文學潮頭以人民為中心佳構頻現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迎來了文學界的春天。改革開放后，黑龍江省作家率先發聲，勇立文學潮頭，形成了內在浩蕩奔涌的創作力量。

小說領域，涌現出一批優秀作家，其作品頻頻贏得國家級獎項。王毅的《笨人王老大》、張抗抗的《夏》、張林的《你是共產黨員嗎？》三部短篇小說同獲1980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張抗抗以《淡淡的晨霧》獲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梁曉聲以《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和《今夜有暴風雪》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和中篇小說獎，2019年又以長篇小說《人世間》獲第十屆茅盾文學獎。孫少山的《八百米深處》、王鳳麟的《野狼出沒的山谷》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遲子建以中篇小說《北極村的童話》一鳴驚人，文壇驚喜于她身上散發的自然靈性山野氣質，以及大氣無垠的蒼涼筆韻。此后，她不負眾望，短篇小說《霧月牛欄》《清水洗塵》，中篇小說《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三度獲得魯迅文學獎，又以長篇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奪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桂冠，躋身于中國當代最具實力的作家行列。冰心散文獎、莊重文文學獎、澳大利亞懸念句子獎等獎項也青睞于她，其作品譯成英文、法文、日文、韓文、意大利文、瑞典文、荷蘭文、阿拉伯文等在海外出版。

阿成是著名城市小說經典作家，對于哈爾濱城市書寫體現出深厚的功力。短篇小說《年關六賦》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趙一曼女士》獲首屆魯迅文學獎。常新港在兒童文學領域久負盛名，連續四屆獲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是目前仍然活躍在該領域的“常青樹”，代表作《獨船》《青春的荒草地》《陳土的六根頭發》《五頭蒜》等。青年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鶴兩度獲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代表作《黑焰》《狼獾河》。左泓是第一屆《兒童文學》小說擂臺賽銀獎得主，《危險的森林》《貓王》《魔鬼河》等獲得廣泛關注。這一時期，陳玉謙、王立純、王鴻達、李漢平、葛均義、鮑十、陳明、劉子成、李五泉、唐飆、何凱旋、劉躍利、陳力嬌、朱珊珊、袁炳發、薛喜君、老長、孫且等在小說領域辛勤耕耘，均有上乘表現。

紀實文學領域，程樹榛的《勵精圖治》熱情謳歌改革開放，獲首屆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賈宏圖三獲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代表作《大洋的此岸和彼岸》（合作）《她在叢中笑》《大森林的回聲》。蔣巍三獲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代表作《大洋的此岸和彼岸》（合作）《在大時代的彎弓上》《人生環行道》。張雅文《生命的吶喊》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其長篇小說《蓋世太保槍口下的中國女人》作為國禮被習近平主席贈與比利時國王。此外，鄭加真《北大荒移民錄》、修來榮的《陳龍傳》等都是這一時期精品佳構。

詩歌領域，詩人林子以詩集《給他》突破了書寫愛情的禁區，在全國引起廣泛影響。李琦以詩集《李琦近作選》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這一時期，還活躍著張曙光、馮晏、桑克、包臨軒、龐壯國、陳士果、文乾義、馬合省、陸少平、潘虹莉、范震飚、潘洗塵、楊川慶、陳丹妮、楊勇、曹立光、趙亞東等一批優秀詩人。

散文雜文領域，魯秀珍《返青集》是新時期反思文學的代表作。張愛華以沉潛心靈深處的散文寫作《孤獨女子》等系列作品，在文學界贏得良好聲譽。姜淑梅以《亂時候，窮時候》的民間敘事，將散文聚焦成文化熱點，引發讀者追捧。江南塵的雜文為時代鼓與呼，谷南泉的隨筆呈現盛世閑士風格。這一時期活躍著重陽、李云迪、潘永翔、呂天琳、張愛玲、閻逸、王若楠等散文作家。

新媒體領域，網絡文學迅速發展，保持著閱讀量領先的地位。“白金級”作家耳根、魚人二代、勝己、小刀鋒利已成為網絡文學界耀眼明星，耳根當選中國作協第九屆全委會委員。這一時期的黑龍江省作家，創作了大量關注生活貼近現實為人民所喜愛的精品力作。文學題材主題的廣泛開拓，作家思想的自由奔放，使黑龍江省文學異彩紛呈，囊括了當代中國文學的最高獎項，為樹立黑龍江省和黑龍江人形象，為文化走出去戰略實施，立下了汗馬功勞。

四、新時代文學創作與展望

新時代為黑龍江省作家提出了更高的創作要求。省委十二屆二次全會提出，為實現文化強省新跨越，助推黑龍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作家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創作無愧于時代的好作品。

這一歷史階段中，黑龍江省作家在老中青作家梯隊建設、地域文化傳承方面有了突破性進展。省作協啟動了作家書系的重頭戲“野草莓叢書”，以中青年實力派作家為核心力量，傾力打造黑龍江優秀文學品牌。在3000多名省作協會員中，在23個團體會員中，這些中青年作家和詩人是佼佼者，他們傾力書寫偉大時代，謳歌黑土地，力圖走出一條創新之路。即將出版的“龍江文學批評書系”，對于全省文學評論跟上時代步伐，聚焦精品力作，助力文壇影響力來說意義深遠。

黑龍江省文學之河從遠古而來，經由草灘高山和茫茫平原，浸染春花撲鼻的清香，飽覽夏花遍野的燦爛，采擷秋實橙黃的沉甸，送走冬雪醉舞的冰寒！這條河還將匯入更為遼闊的文學之海。

（作者系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