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or焦慮 下班時的你是哪一種

唐姝 雷宇翔

日前，一條農民工大叔在下班路上蹦蹦跳跳前行的視頻在網(wǎng)絡上走紅。視頻中，大叔手舞足蹈的樣子像剛剛放學的小學生一樣純真可愛。而這看似平常的一幕卻戳中了不少網(wǎng)友，有人被治愈，有人淚目，有人感嘆“現(xiàn)在的人活得太沉重了，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

下班的瞬間像是工作和生活的界限，有人在這一刻覺得輕松，有人在這一刻感到崩潰。而對于外來務工者來說，在城市里打拼，形形色色的職業(yè)，各有差別的下班時間，不同的下班狀態(tài)，勾勒出了生活百態(tài)。

“生活，心態(tài)很重要”

11月17日，在北京西四環(huán)的一家大型超市里，照看嬰兒服飾區(qū)的程女士剛送走一位顧客。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下午3點。“還有1個小時就下班了，正好能趕上接孩子。”她在心里暗自盤算著。

來自安徽的程女士和丈夫一起在北京打拼多年，有一個10歲的孩子在上小學。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家庭和孩子，程女士選擇了工作時間為8點至16點的超市工作。程女士告訴記者，接孩子放學、買菜做飯基本上是她下班后的固定活動，看似平淡的生活背后是滿足與充實。有時也會有特殊情況導致不能準點下班，耽誤了接孩子，心里不免焦急。

來自河北邢臺的超市員工小王，每天下班都要騎40多分鐘的電動車才能到家。有時趕上刮風下雨，又沒地方躲，只能淋雨回去。而這并沒有讓她感覺有什么大不了，“生活啊，心態(tài)很重要，心態(tài)好，工作再累、生活再苦也開心”。

當程女士在給丈夫和孩子準備晚飯時，來自湖北的“90后”黃多多正踏上晚高峰的洪流，從公司到家，他需要換乘三趟地鐵，花費50分鐘的時間。打過幾次零工的他目前在一家保險公司工作，他說自己是一個努力奮斗的新市民，渾身都充滿干勁。從剛開始每天數(shù)著時間盼下班，到后來利用下班回家乘地鐵的時間來反思和復盤工作中的經(jīng)驗和不足，黃多多的心態(tài)愈加穩(wěn)定成熟。

最怕越到下班時間越忙

11月17日晚上8點，在北京石景山一家盲人按摩店里，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盲人按摩師劉師傅松了一口氣。“大風天來按摩的客人少，到點就能正常下班了。”自從生病導致眼睛失明后，劉師傅便開始學習按摩，這已經(jīng)是他從事按摩行業(yè)的第8年。對于他而言，每天的生活就是從上午10點鐘開始，到晚上11點下班結束。

按摩店同時也是他們在北京的宿舍，“我們是盲人，晚上出去很不方便，住在店里，加班到多晚都不擔心”。劉師傅表示，最忙碌的時候是春夏時節(jié)，加班加點是常態(tài)，經(jīng)常工作到晚上12點多才能下班。

“有一次臨近下班，正在和同事們收拾東西時來了4位客人，那時候心情確實有些沮喪，又要工作到半夜了。”時鐘過了零點，劉師傅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勁兒了。“站了一天，腿已經(jīng)酸得不行，那時候就期盼著按摩時間到的鈴聲。”送走了4位客人，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半了。

“有時候真的不希望客人來得太晚，對于我們而言，無論前一天加班到幾點，第二天都得按時上班。”劉師傅有一絲無奈。

和劉師傅一樣不想太晚下班的還有在健身房做會員卡銷售的冀春天，早9點至晚10點的工作時間幾乎讓他一整天都泡在健身房里。“如果每天能早兩個小時下班我就滿足了，基本上到家以后就準備休息了，連洗個衣服都要熬夜。”冀春天訴苦道。

更讓冀春天感到崩潰的是，一到快下班的時候就要開例會，時間有時長有時短。而如果有誰的業(yè)績沒達標的話，還要面臨“體罰”——做50個俯臥撐或者蛙跳。“上個星期我就被罰過一次，因為那天的電話邀約沒完成規(guī)定的數(shù)量。”

打電話、發(fā)傳單、接待會員是冀春天的工作日常，每天都要面對形形色色的顧客，要說很多話。工作狀態(tài)下的他像一個永不停歇的小馬達，穿梭在健身房的各個區(qū)域，收起疲憊，熱情飽滿地為每一個會員服務。而下了班以后的他則又進入了另一種狀態(tài)，不再想和人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上班已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凌晨下班的人是真的勇士”

凌晨兩三點，大多數(shù)人早已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還有人剛剛下班在回家的路上，代駕司機田風就是其中的一員。即將“奔三”的田風有一個兩歲的女兒，白天做專職司機，晚上8點多又出門做兼職代駕。一想到自己可愛的女兒，他就覺得一點也不辛苦，有時候甚至一單接著一單，舍不得早點下班。

“最遠的時候是接到了一單去南六環(huán)，由于位置太偏僻，附近沒有夜間公交，也沒法搭車，只能騎電動自行車返程。”那一天，田風騎了十幾公里才騎到了家，“一路上沒什么人，也很黑，心里還是有點毛毛的。”直到看見公交車駛來，他才松了口氣。

而在許多和田風一樣的代駕司機看來，這樣的經(jīng)歷如同家常便飯，隨口就能說出幾個來：有人最遠跑到了涿州，只能坐火車回來;有人從延慶返程的路上還在不斷接單，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田風笑稱：“像我們這種凌晨下班的人是真的勇士，什么樣的顧客都碰見過，什么樣的事也都能遇到。”

凌晨兩點半，田風送完最后一單的顧客后，終于回到家躺在了床上。看著身邊熟睡的妻女，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而此時，城市另一邊的便利店店員馮亮和白天時一樣忙碌，當天補進的商品堆成了小山，他一邊忙著理貨一邊又要不時招呼在深夜進來買東西的顧客。

距離馮亮下班還有5個多小時，為了打消睡意，趁著這會兒店里沒人，他走到門口點了根煙，冷空氣猛灌進來令他瞬間清醒。“熬夜其實還能忍受，夜間工作主要是會覺得無聊，越是快到下班的時候越覺得時間過得慢。”馮亮說話語速很快，“80后”的他十年前就從老家河南信陽來到北京打工，經(jīng)歷生活的打磨，這個“北漂”仍然不失樂觀從容，笑聲很爽朗。“工作嘛，哪有不辛苦，但是生活總要向前看啊。”

清晨的陽光驅散了黑夜，喚醒了熟睡的人們，街上開始人頭攢動。馮亮做完交接工作也要下班了，但他并不急著回家，他還要奔向另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