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進步的似真性解釋探析

吳雪華

摘 要：科學進步本身是科學哲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而似真性的觀點作為科學進步主要觀點之一，更是在其理論發展過程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和意義。卡爾·波普爾提出“似真性”的觀點來解釋科學中真理和謬誤的共存性，進而用似真性來描述科學的進步，但是它不能用來比較任何一對錯誤的理論。而尼尼魯托和奧迪作為“似真性”的重要代表人物，在一個新的研究方案中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處理，該方案以事態之間相似的概念為基礎。似真性的觀點認為如果一種科學在不斷地接近真理，那么就表明它是進步的，雖然這一觀點在某一方面能夠很好地刻畫科學進步，但是它還是存在著很多的困難和問題，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更全面、更多元的觀點來理解科學進步。

關鍵詞：科學進步;似真性;逼真性;困難

中圖分類號：B023.3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12-0060-02

什么是科學進步？當代科學哲學家在此問題上提出了各自不同的觀點，主要可以分為以下四種：進步與似真性（Truthlikeness）、進步與解決問題、進步與知識、進步與理解。但是其中有一種最原始、最經典的觀點引起了科學家們廣泛的關注，它就是似真性解釋。由柏拉圖經典定義，我們知道了知識（episteme）只是真正的信念，由亞里士多德，我們明白了理解（scientia）是通過解釋和必然真實的前提來實現的，而信念和理解都不是客觀的概念，它們都包含著主觀的意識，它們都是我們主觀上認定為真實的東西[1]。科學進步本質來說就是在不斷地增加真理的新內容，所以在科學哲學的歷史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真”，只有“似真”，所以“似真性”在科學進步的觀點中擁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和意義。

一、波普爾的似真性解釋

在科學研究中，一般過程是提出假設——設計實驗——對照試驗——再假設——再實驗——再驗證，這是一個循環往復的過程，而且每一次的推翻都會帶來一個更進步的觀點，我們也可以稱它們為科學的進步。這與科學的改進不同，科學的改進一般是增加對科學研究的資助，為科學家提供更好的教育，或者增加科學研究人員之間的兩性平等等系列事件[2]。那么我們怎么判斷科學在什么時候取得進步呢？也許是科學的進步等于接近真理——因為它給我們帶來了比之前更接近真理的方法，所以每一步都是進步的，這一想法是科學進步的似真性解釋的核心，即當一個理論T被一個更似真的理論T所取代時，科學就會取得進步[3]。卡爾·波普爾（KarlPopper）提出“似真性”（Truthlikeness）或者“逼真性”（Verisimilitude）的觀點來解釋科學中真理和謬誤的共存性，進而用似真性來描述科學的進步。但是波普爾試圖用他的相似或類似的觀點來界定易謬主義（Fallibilism）的這一關鍵概念在技術層面就失敗了，它不能用來比較任何一對錯誤的理論。

波普爾提出：假設存在兩種理論a和b，這兩種理論的真理內容和虛假內容都是可以相互比較的。那么當理論b的真理內容超過理論a的真理內容且理論a的虛假內容超過理論b的虛假內容時，理論b更接近真理，或者比理論a更符合事實。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波普爾希望通過這一論述得出一個理論有多接近真理，盡管他的理論可能是錯誤的。然而，正如米勒（Miller）和Tichy所證明的那樣，這一措施不起任何作用。因為即使這種似真性有效，我們仍然需要有一些方法來確定真理或虛假，至少要有一些陳述，這樣我們才能應用這個標準來衡量某一特定理論的似真性。但是，現在我們所缺乏的正是這些對真理和虛假的確定方法。這對于波普爾的易謬主義來說是相當可悲的，因為它雖有一定的優點和創新，但卻遠遠不能解決這一現實問題。

二、奧迪和尼尼魯托的似真性解釋

尼尼魯托（Ilkka Niiniluoto）和奧迪（Oddie）作為“似真性”的重要代表人物，在一個新的研究方案中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處理，該方案以事態之間相似的概念為基礎。例如，我們在處理一件事情時得出兩個理論a和b，b中包含著a中不包含的正確內容，并且b中還不包含錯誤內容，顯然b比a更似真。因此，我們可以看出，a到b的過程在似真性方面是進步的。即使a和b這兩種理論都是錯誤的，它們中的一種也可能比另一種更接近真理。科學進步的似真性就是基于這樣一種觀念，即在我們的科學理論變得更加似真的直覺意義上，我們才能取得進步。

一般情況下，在描述似真性時還存在這樣一種方式，即通過可能世界語義學（the semantic）的方式來描述似真性，也就是通過一種數學的方式來刻畫哪種理論更似真。例如，由Tichy和其他人發起的方法中考慮了理論描述的可能世界在多大程度上與實際世界相似。Tichy用三個原子命題來描述天氣：“天氣熱”“下雨”和“刮風”。讓我們假設這三個命題都是正確的。史密斯（Smith）認為“天氣不熱，下雨，刮風”，而瓊斯（Jones）則認為“天氣不熱，不下雨，也不刮風”。然而，米勒（Miller）考慮了另一種帶有原子命題的替代語言“它是熱的”“它是明尼蘇達”和“它是阿里索南”。當“它是熱的-它是下雨的”是真的時候，“它是明尼蘇達”是真理，當“它是熱的-它是風”是真的時候，“它是阿里索南”是真理。在這種語言中，真理用“它是熱的，它是明尼蘇達的，它是阿里索南的”來表示，而史密斯的信仰用“它不熱，它不是明尼蘇達，它不是阿里索南”來表示，瓊斯的信仰用“它不熱，它是明尼蘇達，它是阿里索南”來表示 [4]。我們可以說，史密斯比瓊斯接近真理，因為瓊斯的理論所描述的可能世界在這三個方面都與現實世界不同（與實際世界的距離為3），而史密斯理論所描述的可能世界在一個方面與現實世界不同（與實際世界的距離為1），所以后者比前者更接近真理。

科學進步的概念與AGM信念修正理論也有一定的關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AGM信念修正理論也是通過一種觀念的方式來解釋科學進步的，它也是刻畫似真性的，只不過它采用的是一種信念修正的方式[5]。例如，A之前有一個信念并且認為它是真的，但是當新的證據出來以后，這個新的證據與A之前的信念是對立的，這時A不得不去修正之前的信念，因為A之前的信念是建立在A之前的證據之上的，在修正之后A就會形成一個新的信念，這個新的信念放在科學歷程中，科學就會進步。所以事實本身并不是嚴格真實的，實在論者傾向于用增加似真性，而不是從真理本身的角度來描述科學進步。

三、似真性解釋的困難

盡管似真性解釋在刻畫科學進步時有很多的優點，但是它仍然還存在著很多的缺點和不足，即似真性解釋只能在某一方面說明科學進步，對于非常全面的解釋科學進步還遠遠不夠。亞歷山大·伯德（Alexander Bird）反對似真性的基本思想，認為僅從似真性的角度而言并不足以去定義科學進步，他提出了知識增長對科學進步的認識論定義[6]。在認識論者看來，一個科學界通過用一種很弱甚至是不合理的方法，比如占星術，形成了自己的信念a，但幸運的是信念a恰巧本身就是一系列真實的信念，這些真實的信念之所以被相信，完全是因為它們是由m產生的，而且它們沒有獨立的確認。現在想象一下，在這個社會中，科學家們漸漸地認識到m是不可靠的，并且放棄了信念a。伯德指出似真性只是通過一種不可靠的方法意外地獲得了真實的信念，它并不存在一種充分公正的認識論觀點。

在科學史上，我們對科學進步和似真性的判斷是清晰的，但是卻沒有充分的理由能準確地說明真理和理性之間的分歧[7]。我們可以通過布蘭德（Blondot）和n射線的例子來展開論述這方面的問題。科學家運用新的儀器觀察新的效應往往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加之這又是在感知能力的限度之內，所以最后科學家們沒有發現n射線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布蘭德在從事工作的幾十年內積累了較好的聲譽，這些聲譽也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他理論的成功。在這種背景之下，對n射線的觀察成為對科學家技能的檢驗，而不是對理論的檢驗。盡管這些科學家持有這些信念完全是出于錯誤的原因，因為他們的技術實際上無法探測到真正的射線，但布蘭德的許多信念仍被證明是正確的或高度似真的。在這種情況下，根據似真性的觀點，布蘭德的工作有助于科學進步。這顯然是完全錯誤和非理性的，即使布蘭德偶然把事情做對了，這起事件也是病理科學，而不是科學進步。對科學進步的似真性解釋與我們對特定事例的判斷相沖突。

四、結論

科學史上一幅簡單化的圖景顯示，科學進步不僅是科學哲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更是我們梳理科學哲學歷史的一條關鍵線索。本文關于科學進步的觀點重點介紹了科學進步與似真性即科學實在論者認為科學進步的本質是增強似真性或逼真性。牛頓曾經說過：如果說我看得比別人遠，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科學進步的每一種觀點都有其優缺點，我們應該采取一種整體化的圖景來看待科學進步，用一個更全面、更多元的觀點來理解科學進步。

參考文獻：

[1]NIINILUOTO I.Scientific progress[J].Synthese，1980（45）：427-462.

[2]DELLS ？魪N F.Scientific progress： Four accounts[J].Philosophy Compass，2018（11）：1-10.

[3]NIINILUOTO I.Optimistic realism about scientific progress[J].Synthese， 2017（194）：3291-3309.

[4]Miller.Poppers Qualitative Theory of Verisimilitude[J].British Journal for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1974（25）：166-177.

[5]NIINILUOTO I.Scientific progress as increasing verisimilitude[J].Studies in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2014（46）：73-77.

[6]BIRD A. What is scientific progress？[J]. No？觠s，2007（41）：64-89.

[7]NIINILUOTO I.Scientific progress[M]//ZALTA E.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Stanford：Stamford University Press.201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