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淡雅薄荷香

陳婧

今年夏天，我家的陽臺上多了幾盆翠綠的植物，淡紫色的莖稈挺拔著伸展，隱隱的清香味飄散在空氣中。這是朋友送我的薄荷，從一盆已經不斷生長繁殖變成三盆了。

在我眼中，薄荷是個特別神奇的植物，具有積極向上的生命力，長得太高了，剪下枝條插入水中，差不多幾天光景，枝條就生出細細白白的根來，種進盆里又是一叢新的薄荷。你也可以掐掉薄荷葉尖，轉天發現它從旁邊長出很多嫩芽，永不停息地生長，一茬又一茬的繁衍。我喜歡用食指拇指合攏來掐尖，掐過之后，薄荷的香味一直繚繞指尖久久不散，我常常貪婪地聞嗅著手指，只因為指尖上淡淡清雅的味道，那特有的清香，曾經承載我兒時清涼的記憶和爛漫的遐想。

夏季時分，純真的童年，天性活潑的小伙伴縱情地玩耍著，稍微累乏時，就到鄰居的菜地里揪起一把薄荷葉子揉一揉，涂在額頭和太陽穴上，腦袋頓時清涼舒服，放幾片在嘴里嚼一嚼，滿口的清香伴著陣陣涼意，薄荷就是這樣瞬間能讓你神清氣爽，暢快淋漓。精神恢復以后，我們一幫小伙伴們自然又繼續痛快瘋玩。昔日的回憶如今已是漸行漸遠，童趣和純真恰似薄荷葉片上的露珠隨風飄散了。

秋日的午后，坐在陽臺的茶桌前，心血來潮地想泡一壺薄荷茶，尋找久違的味道。古樸的瓷壺臥在桌面靜靜地等待，我拈了些許菊花，三兩朵玫瑰，再撒落幾粒枸杞，最后小心翼翼捏起曬干的薄荷葉片，效仿采茶只取兩葉一尖，一簇葉尖鮮嫩養眼，雖然已經干癟失去鮮艷的綠色，但那一抹清香依然揮之不去。

緩緩將水沖入瓷壺，隨著水流的進入，所有的花葉在開水沖泡的作用下，上下翻滾起起落落，紅黃翠綠婉轉可觀，看干癟的薄荷葉片緩緩舒展開來，泛出一抹晶瑩的碧綠。那綠色滋潤水中，淡薄輕盈且飄逸，素雅清純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屋子，把周圍的空氣熏染得分外清新怡人，明凈爽朗。

吮吸著薄荷的香氣，醍醐灌頂般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端起茶杯淺抿一口，醇和綿柔的滋味從舌尖緩緩蔓延，悠悠的薄荷香繚繞在唇齒，恍然覺得身體通透輕靈，心情頓時變得澄澈寧靜，絲絲縷縷的香氣把每一寸光陰都暈染得柔曼幽雅。

相傳蘇大學士喜種薄荷，愛以薄荷茶待客，并且獨創了一種特別的采收方法：“采摘薄荷，以隔夜還元水澆灌三日后收獲性味最佳。此法采摘，薄荷性情辛涼，口感清爽，否則索然。”開始我很好奇，還元水是什么？后來得知，就是人糞尿，不覺啞然。大學士果然風雅不俗，把不潔之物也說得如此含蓄委婉，好像換個名詞污濁之物就變得高雅超脫。

這時，我不禁想起薄荷具有極高的藥用價值，經過人們不斷改良創新，如今，薄荷成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把薄荷搗碎拌到面粉里做薄荷餅、薄荷蛋花湯、薄荷糕……薄荷可以制作成飲品，加以沖泡，飲之生津止渴，驅困解乏，養心明目。薄荷制作的藥膳名目繁多，我吃過的秘制水鴨，乳鴿，燜鵝，紫蘇薄荷炒雞，大多妙用薄荷的本身具備的藥效和淡雅的清香，堪稱珍饈美味……更多的時候薄荷并不是主菜，它只能稱之為配菜，當作綠葉陪襯紅花，這也并不影響人們對薄荷的偏好。我們習慣把薄荷與芫荽并稱為香菜，用來輔助主菜，增添主菜的色、香、味，意、形、美，讓宴席清爽養眼，秀色可餐，誘惑食欲，延展豐富的內涵……

喜歡上薄荷，令人戀戀不舍的是那一抹淡雅悠閑的繚繞指尖的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