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娥 陳莉
摘要?20世紀90年代,中國鄉村社會經歷了重大的變遷與發展,中國鄉村社會由此進入后鄉土社會時代,在對后鄉土社會的內涵與特征進行相關理論闡釋的基礎上,從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村干部綜合素質以及村民自身等三個維度分析了后鄉土社會時代陜南地區在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領域出現的關鍵問題,并以獨特的視角對當前陜南地區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的路徑給出了具有實效性的見解與思考。
關鍵詞?后鄉土社會;社會治理;發展;路徑
中圖分類號?TU?982.2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517-6611(2019)23-0261-03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19.23.075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Reflections on the Optimization of Rural Society Governance and Development Path in Southern Shaanx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st?rural Society
WANG Xiao?e, CHEN Li
(Sha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zhong, Shaanxi 723001)
Abstract?In the 1990s, Chinas rural society experienced great changes and development, Chinese rural society entered the post?rural society era. On the basis of elaborating related theory of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key problems in rural society governance and development in Southern Shaanxi were analyzed from three aspect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co?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village cadres comprehensive quality and villagers themselves, effective view and thoughts for the optimization of rural society governance and development path in Southern Shaanxi were proposed with a unique perspective.
Key words?Post?rural society;Social governance;Development;Path
1?“后鄉土社會”的理論闡釋
經過40年改革開放的豐富實踐歷程,我國鄉村社會發生了重大的轉折性變化,鄉村社會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維度都在經歷著深刻的轉型和發展。如果仍舊對當前中國鄉村社會的治理與發展面貌的認識還停留在20世紀30年代的“鄉土中國”,顯然已非常不合時宜了。
1.1?20世紀30年代鄉土中國的內涵與特征
20世紀30年代,針對中國鄉村的問題及出路的理性思考并將其得以實踐的知識分子,取得重大突破并具有較大影響力的當屬晏陽初的河北鄉村建設實驗和梁漱溟的山東鄉村教育實驗,都是基于當時“鄉土中國”的現實,但由于其實證考察研究點過少的局限性,不足以代表中國整個鄉村的面貌。隨后40年代由吳文藻[1]提出費孝通實踐考察的基礎上,對中國鄉村社會進行了整體性的研究考量,提出了著名的鄉土中國理論,賦予中國鄉土社會三個主要維度:①社會主體的非流動性,面朝黃土背朝天是農民不變的生產生活方式,農民的生計模式幾乎全部依賴農耕。②農民聚村而居的模式,日復一日圍繞著村莊幾乎沒有離開過生養自己的家園。③社會關系的熟悉性,農民的社會交往范圍幾乎僅限于自己所屬村莊的村民,村民之間的熟悉度非常強。站在歷史的角度來看待鄉土中國理論,著實符合了當時中國的鄉情。
1.2?后鄉土社會的內涵與特質分析
隨著社會的變遷與發展,現今,我國鄉村社會早已非彼時的鄉土中國了,新時期鄉村社會的特質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①鄉村的村落共同體已轉換為“流動的村莊”,隨著改革開放質的不斷提升,城鄉的大門為農民敞開,鄉村大量人員在城鄉之間自由流動,有進城務工的人員、也有安營扎寨的個體戶,有長期的也有短期的等等。②農戶的生計模式已轉換為農業+副業的兼業模式,農民的生活來源不再僅僅是依賴農業,其生產生活方式發生巨大轉變,根據相關數據統計結果,農民收入的相當大部分來源于從事第二、第三產業的收獲,甚至從事副業帶來的收入是農民的主要收入來源。③農民的社會交往及關系多元化、異質性顯現,農民的交往范圍再也不會受限于那片土生土長的村莊了,交往圈和社會關系都在不斷擴展,多元化、異質性越來越突出。中國鄉村社會發生的轉變正是適應了改革開放后特別是市場經濟改革與現代化轉型中的中國。基于此,中國人民大學的鄉村社會學者陸益龍[2],以賀雪峰[3]為主要代表的華中鄉土學派敏銳的觀察和總結了中國鄉村變遷的重大現實,從宏觀上及時理性科學的總結了中國當代鄉村的內涵與特質,提出了著名的后鄉土社會理論,也有學者將其稱為新鄉土中國理論,其實質內容幾乎是一致的,但從表述的科學性來看,后鄉土社會理論更為合適,也更能解釋中國鄉村的現狀。后鄉土社會理論的論斷,是對費孝通鄉土中國理論的創新性發展,適應了中國鄉村經歷市場化和現代化轉型的時代背景,是對當前中國鄉村社會所處時代的積極回應。因此,后鄉土社會既是一種理論,也寓意鄉村所處的時代,為中國鄉村的治理與建設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持和現實指導意義。
2?陜南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存在的關鍵問題
習近平[4]主席根據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方法,深刻總結和分析了我國變化發展的國情,在十九大報告當中高屋建瓴的指出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的科學論斷,城鄉之間差異的不平衡問題最為突出,且不同的區域也表現出更為細微的差別。由此,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對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期望?!吧絽^地形+貧困+生態功能保護區”是陜南地區最主要的特征,其多樣性與復雜性的特征決定了在陜南地區的社會治理與發展問題存在的問題范圍更廣、程度更深。這意味著在當前中國鄉村進入后鄉土社會的時代下,陜南的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問題更為異質與突出。根據對陜南三十個村莊的實證調研分析,目前,陜南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存在的關鍵問題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
2.1?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關系
今天的貧困不再是過去的溫飽問題,而是一種相對的貧困,相對于城市的較大差距,脫貧攻堅的任務非常艱巨。十九大報告當中,習近平[5]主席提出了鄉村振興的重大戰略,以期實現鄉村的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的愿景,時刻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的民生付諸在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每一個環節。脫貧攻堅就是其中之一。陜南地處山區,森林植被以及水資源非常豐富,可耕土地面積較為緊張,不僅肩負著重要的生態屏障任務,同時也是南水北調中所涉及的核心區域,雖然,近些年來國家一直對該地區進行了相應的生態補償,但是依然不能擺脫貧困的面貌,陜西省所轄貧困縣主體都分布在陜南地區。所以,當今陜南地區亟需破解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的難題。
2.2?鄉村干部治理意識與能力欠缺
在鄉村治理中,村干部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既是村民中的一員,身上又承擔著不同于普通村民的責任和擔當,和村民的關系也最為關鍵,可以說是鄉村治理十分核心的一個環節。梳理整個中國鄉村的變遷的歷史過程,農村稅費改革具有重要的轉折性意義,有力的減輕了農民的負擔,農民生活水平逐漸得到改善,農村的社會環境向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在農村的稅費時期,基層政府向村莊攤派稅收的任務主要由村干部執行,村干部在鄉村扮演的主要是管控角色[6],村干部和村民打交道的頻率較高。但是稅費改革后,經過大量對陜南鄉村的實地調研,課題組發現村干部走向兩種極端,一種是仍然以稅費改革前的管控思維為主,并沒有根據鄉村變遷和改革的實際情況做出適應性調整和轉變,更沒有意識到村干部身上應該承擔和履行的真正職責和義務,還將實施“權力”作為自己進行村務的主要職能,持有這種思維的村干部并不在少數。另一種是認為稅費改革后,村干部就“形同虛設”,無事可干,對村莊事務漠不關心。同樣在思想上覺悟上沒有認識到在新的時期村干部角色的及時轉換,持有此種思維的村干部在實踐中和村民的溝通、交流的頻率越來越少,甚至不愿與村民進行相關事務的協商,更不用提如何對村莊發展進行科學的規劃了。很顯然目前陜南地區鄉村村干部出現的這兩種情況都是非常要不得的,對于鄉村的治理與發展也是尤為致命的,非常危險。
2.3?村民自身存在的突出問題
在對陜南地區的鄉村進行隨機抽樣調查與深度訪談的過程中發現,相當多的年輕人外出打工,外出務工主要選擇上海、廣州等南方大城市,年齡15~50歲,堅守在鄉村的多以老人、兒童、婦女以及部分以農業為主的中年人為主要群體,這種現象在全國大多數鄉村都存在,但是陜南地區鄉村村民的情況又有自身不同于其它地方的特點,存在的問題也不同于平原地區鄉村。首先,我們需要闡明的觀點是對于越來越多的鄉村村民外出打工需要辨證的看待,現有相當多學者對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的趨勢表達出過分擔憂的心態,甚至持否定的態度。顯然,這種觀點是不可取的。因為,村民向城市流動的現象,也表明隨著科技以及社會的發展,農村剩余勞動力從土地當中得以解放,另外,我們也看到城市能夠給村民提供豐富的就業崗位,使得農村的收入來源大大得以擴展,農民的物質生活水平有了飛速的提高。根據有關數據調查統計,鄉村務工人員的收入的主要比例還是回饋到鄉村,對于鄉村的建設與可持續發展帶來了很大作用。并且隨著鄉村人員在城市的逐年務工,所取得收入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這部分人員也逐漸開始回鄉返鄉進行創業,不僅使自己小家得以發展,而且確實能起到帶動當地村民共同發展的良好示范效應。鄉村振興并不是要把農民束縛在土地上,而是更加靈活的讓村民過上幸福的日子。但是,陜南鄉村的外出務工的村民整體學歷、能力相當欠缺,根據課題組在鄉村以及他們所進行打工的城市進行實證調研,其務工行業主要在建筑行業中、餐飲行業中等從事技術含量比較低端的工種,雖然所得收入要比其在家鄉從事農業收入要高,但是主要以體力勞動為主,以過早透支身體為代價,對于后續返鄉的機體可持續能力帶來嚴重的影響。大多數鄉村外出青壯年群體并非是和他的家鄉割斷了聯系,尤其在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的今天,他們和家鄉聯系的頻率密度相當頻繁,以不同的途徑和家鄉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對于家鄉狀況的了解相當及時。從這點而言,表面上鄉村治理主體的關鍵構成要素農村青壯年缺失,實質上他們并沒有真正的缺失,而是當地并沒有及時采取有效措施引導和激發他們參與到鄉村治理當中來。
3?陜南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的優化路徑
3.1?及時適應當前中國鄉村處于后鄉土社會的實際
20世紀90年代,社會學、經濟學及區域理論研究的著名學者根據中國鄉村的變革與發展及時對鄉村社會進行了研究,提出中國鄉村已進入后鄉土時代,不再是純粹意義上的鄉土中國,整體上中國鄉村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以及生態等領域都取得了重大發展,處于向現代化過渡的關鍵時期。因此,將中國鄉村的整體狀況所處時代概括為后鄉土社會的論斷,符合中國鄉村的實際。那么,鄉村的治理與發展自然也不能停留在20世紀30—40年代“鄉土中國”的論斷與狀況,必須根據后鄉土社會的實際做出適應性調整。陜南地區的鄉村同樣也進入了后鄉土社會時代,其治理與發展也出現了許多新的問題,面臨諸多的困境與挑戰,只有站在后鄉土社會時代的基礎之上進行審視與思考,方能提出有效的治理與發展方案。
3.2?正確處理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的關系
鄉村進入后鄉土社會時代之后,社會各個層面不僅都意識到生態環境的重要性,并且大力度的采取措施進行生態環境的保護。在相當長時期該地區一直都存在著要發展經濟就必然破壞環境,要保護環境就必然貧窮的錯誤意識,從思想上沒有樹立起生態環境與經濟協同發展的正確長遠意識。從一定程度上而言,對陜南地區鄉村的生態治理和經濟治理帶來了挑戰和威脅,過去中國城鄉發展曾經就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其教訓是深刻的。陜南地區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屏障區,其生態保護和治理的意義非同一般,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因此,陜南地區的經濟發展應憑借和發揮生態優勢,依托當地良好的生態環境走綠色循環發展的路子,當然這條路子也并不是說所有的鄉村都去進行鄉村旅游開發,這種目前在全國風靡的千篇一律的做法本身也是不現實[7],也存在著很大的問題。除了一定量的鄉村著實可以進行生態旅游產業的開發之外,更多的陜南鄉村必須結合本村的實際情況,走出開拓適合當地鄉村發展的生態產業鏈,以謀求當地鄉村的可持續發展。諸如進行農業生態養殖,漁業、茶園的建設,泉水資源開發利用等等,這些都比較符合陜南地區的資源和生態環境,完全可以達到既富了村民,又美了鄉村的效果。
3.3?拓展渠道有效提升村干部綜合素質與能力
中國鄉村發展的歷史表明,村干部在鄉村治理與發展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今天的后鄉土社會時代,對于村干部的要求實質上提高了,新的時期需要有能力、有素養、有文化等綜合素質都比較好的村干部才能適應當前鄉村社會治理與發展的需求。然而,現實的情況恰恰相反,由于大多數素質能力等綜合素質相對優勢的青壯年群體大都流入城市,雖然也在城鄉之間來回流動,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城市就業創業,這就意味著鄉村的干部隊伍整體素質偏低[8]。這一點在持續推進的陜南鄉村調研中得到驗證,村干部整體素質能力欠缺,且平均年齡偏大,在對鄉村的治理與發展問題上,村干部往往顯得力不從心,甚至村干部本身家庭的經濟就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在當地鄉村振興中很難達到村干部應該具有的相應治理能力與效果。因此,一方面從源頭上解決村干部的能力欠缺問題,提高村干部薪資待遇,吸引綜合素質較高的村民留下來擔任村干部,進而憑借其才干帶動整個村莊的發展。另一方面,還可激活并發動從當地走出去的各類精英回鄉,比如老教師、公務員等企事業單位的退休人員,他們本身就有一種葉落歸根的鄉愁,也確實有回鄉扶持村民的愿望,將這部分人吸納到村干部隊伍當中,也能夠使村干部隊伍整體素質得以提高,實現鄉村治理的善治與鄉村的振興。
3.4?激發村民參與鄉村治理與發展的意識與潛能
村民既是參與鄉村治理與發展的關鍵主體,也是鄉村治理與發展的最直接和最終的受益者。因此,村民的參與鄉村建設的思維意識就至為重要。目前,陜南大多數鄉村村民參與鄉村治理與發展的積極性明顯缺乏。陜南地區不僅是陜西省最主要的貧困區域,在全國的脫貧攻堅任務當中,陜南也列入其中,在全國經濟發展中低于平均水平,處于比較劣勢的區域。陜南地區的貧困除了與自然地理位置有關之外,其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地村民文化教育水平處于較低的水平。陜南多是山區,歷史上宗教尤其是道教在該地區非常盛行,至今其負面影響猶在[9],許多鄉村村民定期或不定期的去宗教所屬的道觀或廟宇進行朝拜,以祈求生活水平的改善和家人的安康,并不能很好的認識到生活的改善需要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對于貧窮不能從自身找問題,任期順其自然。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暴露出陜南地區相當多的村民思想文化意識滯后的突出問題,也必然影響了其參與鄉村治理與發展的能動性。因此,必須采取切實有效的辦法激發村民參與鄉村治理與發展的意識。采取的途徑有多種方法,引導城市人力資源向鄉村的合理流動,發揮高校師生、政府公務員、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等人力資源優勢[10],在鄉村定期舉辦思想文化教育講座或者輔導培訓班,潛移默化的改變當地村民的思想文化意識,既使得國家單位工作人員能夠及時深入群眾當中,體察和體驗民情,積極踐行我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和精神,又使得鄉村治理最核心的參與主體潛能得到激活,使陜南地區的鄉村振興真正落到實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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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鄉愁里的中國/葉一劍:再談鄉村社會治理[EB/OL].(2018-01-29)[2019-04-05].https://www.sohu.com/a/219590759_63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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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王春光.邁向多元自主的鄉村治理:社會結構轉變帶來的村治新問題及其化解[J].人民論壇,2015(14):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