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君 胡燕娜
(浙江樹人大學 人文與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310000)
京劇,是中國四大國粹之一,是中國影響最大的戲曲劇種,且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不僅是經濟全球化,更是文化全球化,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士通過中國文化認識中國、愛上中國。京劇也深受外國人士的喜愛。從某種意義上說京劇劇目相當于英美電影的片名,精彩的片名漢譯吸引著中國觀眾的眼球。同樣,精彩的京劇劇目英譯也會吸引外國觀眾,并引起他們的觀看欲望,使他們更好地認識京劇,更好地了解中國文化。因此,京劇劇目英譯的重要地位毋庸置疑。
越來越多的中國電影和電視劇走出國門,其中不乏許多優秀的片名英譯,例如,《少年的你》(Better Days),《瑯琊榜》(Nirvana in Fire)等。京劇雖然已被大多數外國人士基本知曉,但它的外傳播與劇目英譯的研究并不多。在知網CNKI上檢索“京劇對外傳播”所得僅8條結果;檢索“京劇劇目翻譯”所得僅7條結果。孫萍(2015)在《構建京劇藝術對外傳播的科學模式》中點明京劇優秀且普遍認可的譯文的缺乏已是京劇對外傳播的客觀問題所在;于曉華(2018)在《探究構建京劇藝術對外傳播的科學模式》中指出京劇文本的英譯工作的增強,對建立科學的京劇對外傳播模式有著重要作用;張琳琳(2015)在《從女性主義角度探討京劇劇目的英譯——以楊貴妃和虞姬為例》中具體探究了劇目英譯時所譯英文的具體內涵與中文的具體內涵不符、不對等而對京劇產生誤解;董單(2017)在《京劇劇名翻譯及方法探究》中指出京劇劇目英譯中存在的四類問題。京劇作為國粹,理應更加完美地“走出去”,應加強此方面的研究。本文以目的論為導向,淺析了中國傳統京劇劇目的英譯方法。
在翻譯上,我們一般遵循“信、達、雅”,但由于京劇劇目的特殊性,很難真正達到“信、達、雅”,因此我們遵循準確、通俗易懂和簡潔這三大原則。準確:譯名應與原文的風格和意思盡量一致。既不與原意相差甚遠,又不出現誤解與歧義;通俗易懂:在準確原則的前提下,選擇的詞匯不過于偏僻,能使廣大外國人士理解并具有普遍性;簡潔:譯名不宜過于冗長,要盡可能簡練。語法關系不宜過于復雜,要盡可能簡單。
京劇自清代乾隆五十五年起,到現在已流傳二百多年,然而對于京劇劇目的英譯仍無規范翻譯。要弄清劇目命名的規律,才能進行翻譯方法的選擇。
1.人名
它是以劇中主要人物的名字作為劇目,如《秦香蓮》《文天祥》《霍小玉》《董小宛》等,這些基本描述的是人物的經歷。
2.人物稱謂
它是以劇中主要人物的稱號作為劇目,如《楊門女將》《碧波仙子》《東郭先生》《平陽公主》等。
3.地點
它是以劇中主要情節發生的地點作為劇目,如《赤桑鎮》《武家坡》《望江亭》《九江口》等。
4.建筑物
這類劇目的故事情節都是圍繞建筑物展開的。比如《甘露寺》為《龍鳳呈祥》中的一出折子戲。講述的是劉備按照諸葛亮的安排,到東吳招親,吳國太在“甘露寺”與之會面,之后將孫尚香配與劉備。劉備過江后,吳國太設宴在“甘露寺”面相劉備,但暗中有孫權和賈化在阻撓,好在有國老喬玄為劉備美言,才得國太同意將孫尚香配與劉備。類似的劇目還有《法門寺》《連升店》《清風亭》等。
5.道具
它是以劇中的某種道具作為劇目的。這類劇目道具貫穿全戲,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如《鎖麟囊》《乾坤福壽鏡》《八大錘》等。
6.原著名稱
如《西游記》《十二金錢鏢》等。
這類命名方式下的劇目名稱大多簡潔明了,如《擊鼓罵曹》《大鬧天宮》《徐策跑城》《賀后罵殿》等。這類劇目也最能引起觀眾的觀看興趣。看到《嫦娥奔月》思考嫦娥如何奔月,看到《醉打蔣門神》思考喝醉了如何打,激起了觀眾的好奇心。
“傳”“記”二者都有記載之意。《白蛇傳》講述了從白娘子、小青下山游湖開始到小青毀塔、白娘子與許仕林團圓結束。這類劇目還有《烏盆記》《西廂記》《紅燈記》等。
以《六月雪》寓意竇娥蒙受的冤屈之大;以《將相和》寓意廉頗與藺相如的和解;《孔雀東南飛》以孔雀失偶比喻夫妻分離;以《龍鳳呈祥》寓意美好團圓。這類劇目還有《定軍山》《鳳還巢》等。
這類劇目演繹的主要是歷史故事,且故事基本婦孺皆知。這些故事有著固定的名字,故京劇演繹時,直接使用這些名字,如《八仙過海》《將相和》《草船借箭》等。
功能派翻譯理論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德國學者凱瑟琳娜·萊斯(Katharina Reiss)、漢斯·弗米爾(Hans Vermeer)、賈斯塔·霍茨·曼塔里(Justa Holz Mantari)、克里斯汀娜·諾德(Christiane Nord)等階段性聯合提出的翻譯理論。本文主要運用漢斯·弗米爾的翻譯目的論(Skopos theory)進行闡釋。
翻譯目的論是由漢斯·弗米爾在功能派翻譯理論這一基礎上提出的一種翻譯理論,是將Skopos概念運用于翻譯的理論。Skopos來源希臘語,是目標、目的的意思,弗米爾給Skopos下了三個定義:翻譯過程、翻譯結果和翻譯模式。這三個定義可以理解為翻譯過程的目的、翻譯文本的效用和翻譯模式的意圖。
費米爾認為原文是目的語受眾所知的部分或全部信息的來源,這也把翻譯研究從原文中心論的桎梏中解放出來。達到整體目的是翻譯的核心關鍵。核心概念是:翻譯方法和翻譯策略必須由譯文預期目的或功能決定。
目的論認為翻譯是一種有目的的活動,翻譯的對象是預期的接受者或讀者。翻譯是指在目的設定中產生目的語,在目的環境中產生目的語。在目的論中,源文本的地位不及或基于對等理論的翻譯。譯文來源是“信息的提供”,譯者又將其轉化為對目標受眾的“信息的提供”。翻譯是以原文為根本的有目的和有結果的行為,這一行為必須經過協商完成。決定了目的論的三個法則中目的法則位于首位。其余的兩個法則分別為語內連貫法則(intra-textual coherence)和語際連貫法則(inter-textual coherence)。這三種法則要求譯文以翻譯目的為導向,不僅要保持譯文內部的連貫性,還要維持原文與譯文所存在的連貫性。
目的論指導下的翻譯,譯者講求把預期目的和預期接受者的現實情況結合起來進行翻譯方法的選擇。
翻譯離不開翻譯方法,翻譯方法脫離不了翻譯目的。目的論的首要法則是目的法則,即翻譯目的不同,所要選擇的翻譯方法也有所差別。簡單地說,翻譯方法隨翻譯目的的變動而變動。目的論指導下的京劇劇目的翻譯應遵循目的法則,既能表達京劇內容,保持原劇目的味道,更要使觀眾明白劇目內涵,吸引觀眾。筆者總結出下文五種翻譯方式——音譯法、直譯法、意譯法、“音譯+意譯”法和約定俗成法。
音譯法顧名思義是將中文用相近的發音或者拼音翻譯過來。正如大量外來詞匯通過音譯的方式使更多的中國人了解、接受,如sofa(沙發)、chocolate(巧克力)、salad(沙拉)、model(模特)、romantic(羅曼蒂克)等。與之相對應的便是中文的音譯被外國人士所接受熟知,如粽子(zongzi)、豆腐(toufu)、麻將(mahjong)、磕頭(kowtow)等。由此可見,音譯法是文化交流和翻譯中一個不錯的方法。
這類方法可以運用在上文提到的以人名或人物稱謂命名的京劇劇目英譯中,如《董小宛》Dong Xiaowan、《文天祥》Wen Tianxiang等。因為如《董小宛》這出戲講述的是明末四公子中的冒襄與秦淮名妓董小宛相愛,洪承疇與冒襄有隙,所以向清世祖贊譽董小宛之美,清世祖召喚董小宛入宮,納為妃。冒襄喬裝入宮,與小宛訣別,清世祖知道后十分生氣,欲斬冒襄,小宛求赦,才放冒襄出宮。我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這出戲是圍繞董小宛展開的,直接音譯即可,既可使外國觀眾直接明白故事中心人物,又可推動他們對故事的理解,加深印象。
直譯法不違反英語文化原則,既要忠實地傳達出原文內容,又要保持原文的風格和形式,力求將原文原汁原味地呈現給讀者。錢鐘書先生認為所謂直譯,即原文與譯文詞匯逐一對應,由此完成語意闡述。因此,優秀的直譯不僅要忠于原文還要有形于原文。對于劇目翻譯,直譯既可留住原有的文化符號,又可使內容與所譯名稱一致。
例如,《八仙過海》直譯為Eight Immortals Cross the Sea。這出戲講述的是呂洞賓等八仙赴蟠桃盛會,醉酒而歸,遇金魚仙子領水族在海里遨游,八仙倚仗法寶威力,戲言挑逗,引起戰斗。金魚仙子大勝,八仙只得賠禮道歉,雙方言和,八仙過海而去。若直接音譯為Ba Xian Guo Hai,在沒有文化了解的情況下,此劇目帶給人的只有不解,無法引起觀眾的興趣。直譯則不同,即使不知文化背景,通過直譯的劇目,也可大體知曉該劇所要表演的內容。這類方法可以運用在上文提及的以歷史典故命名的劇目中,如《將相和》The Prime Minister and the General,《呂布之死》The Death of General Lv Bu等。此方法還可以運用在上文提及的以“人物+事件”命名的劇目,如《天女散花》Celestial Beauty Scattering Flowers,《嫦娥奔月》Chang Er Flying to the Moon等。
朱光潛先生認為“所謂意譯是把原文的意思用中文表述出來,不必完全依據原文的字面的次第”。意譯法是指根據原文的大概意思來翻譯,不逐字逐句地翻譯。主要由于兩種語言、文化的差異,原文與譯文無法一一對等,需要重新尋求一種表述表達原文。意譯的優越性在于簡潔明了,歧義少,更能使目的語觀眾理解。
在上述兩種方法無法進行較好翻譯,體現劇目的原有字面意思,基本展現戲曲框架的情況下,我們會選擇意譯法進行翻譯。例如,《野豬林》這劇目不管使用直譯法還是音譯法都無法表達出劇目內涵或引起觀眾的興趣。在此類情況下,我們要根據劇目具體內容進行翻譯。《野豬林》敘述的是林沖被高俅陷害而家破人亡,最后被逼上梁山的經過。我們可以體會到林沖命運的悲哀并為其感慨,故可以譯為Blood and Tears of a Hero。再比如《紅梅閣》,它講述的是一段人鬼情,可以譯為The Love between Human and Ghost。類似的還有《三娘教子》Teaching in the Weaving Room,《鎖麟囊》The Lucky Purse等。意譯法是翻譯中常用的翻譯方法,對京劇劇目的英譯有著重要的影響。
顧名思義,“音譯+意譯”法是音譯法與意譯法的結合,不僅包含原文的讀音,還包含原文的意思。此法在外來語的翻譯上運用得比較多。例如,talk show脫口秀,IKEA宜家等。由此可見音意結合法的可行性。
京劇劇目的英譯可采用此法的有《蘇小妹》Sister Su,《趙氏孤兒》The Orphan of Zhao,《法門寺》Fameng Temple,《西施》Xishi:A Beauty等。總結來講,上文提到的人物稱謂類型的劇目也可使用此方法進行英譯,既保留原有的意味,又使人更容易理解。
部分京劇因為年代久遠且流傳已久,譯本有許多,對于它們的翻譯已被人們認可,故而對于這些京劇劇目的英譯不做更改。如《紅樓夢》是A Dream of Red Mansion,《西游記》是Journey to the West,《梁山伯與祝英臺》是Butterfly Lovers,《特丹亭》是The Peony Pavilion等。
語言學派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Eugene Albert Nida)認為“只有當譯文從語言形式到文化內涵都再現了源文的風格和精神時,譯作才能被稱作優秀的作品”。京劇劇目的翻譯不僅要求譯者有良好的專業素養,而且要求譯者對于京劇有足夠的了解,才能譯出傳達京劇的妙處與內涵的翻譯。京劇作為我國的國粹,代表著“走出去”,劇目譯文品質需高質量,盡量做到一劇一名一譯。劇目的英譯需要更多的專家抑或是京劇愛好者集結起來,共同探討研究。同時,高校可以開展翻譯中的戲曲方向或戲曲中的翻譯方向等研究,為劇目的翻譯提供源源的人才力量。這樣,我們的國粹才能夠更好地“走出去”。再者,可集結專業人才力量,對京劇劇目深入研究以創作出一本專門的京劇劇目英譯的詞典。使外國人士對其進行翻查,找到感興趣的劇名,以此觀看京劇,更好地感受我國國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