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華老師婦科用藥經驗總結

閆繼蘭 郭蕓 余昆山 黃念塵 何雯潔

摘要：李春華主任醫師運用痰瘀學說治療婦科疑難病的經驗總結。李老師注重濕熱致病，從肝論治婦科疾病，以及臨床獨特的用藥特點及自組的行之有效的驗方。

關鍵詞：婦科疾病;李春華;名醫經驗

中圖分類號：R271.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20）12-0010-03

李春華為全國第二批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云南省名中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老師執教和臨床近40年，潛心研究痰證、血證、痰瘀學說，多有建樹;提出痰瘀崩漏、濕熱閉經等學術見解。老師注重實踐，精于婦科，有豐富的臨床經驗，療效顯著。現將老師運用痰瘀學說治療婦科疑難病，注重濕熱致病，從肝論治婦科疾病，以及老師臨床獨特的用藥特點及驗方介紹如下。

1 病因病機

1.1 從痰瘀論治婦科諸疾 痰瘀同源的理論和治療，前人雖無系統論述，但可散見于歷代文獻中。李春華老師吸取各家之說，通過多年的臨床實踐，認為氣、血、痰（濕、水）、瘀對婦女生理病理影響尤為重要。故李老師認為婦科諸疾病機多為痰瘀致病、痰瘀膠著，治則當為化痰破瘀，痰瘀同治。

1.2 注重濕熱致病 前賢在婦科領域論述多詳于帶下病之類，至于濕熱影響月經諸病，則鮮有涉及，而老師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認識和重視到濕熱在月經諸病中是重要的病因。李老師認為崩漏病因多為：熱重于濕，熱迫血行則引起月經先期，經量多等癥狀。閉經病因多為：若濕重于熱，濕性黏滯，阻遏氣機，則致月經失調的另一極端，即月經后期，經量少，甚至閉經。

1.3 從肝論治婦科病 老師推崇《臨證指南醫案》“女子以肝為先天”之說。主張婦科病應重視治肝治血。女子的經、孕、胎、產、乳無不與氣血相關，依賴于肝的藏血和疏泄功能，沖任二脈的通順離不開肝的調節。肝藏血，血液充盈則沖脈盛滿;肝主疏泄，能調節一身之氣機，肝氣條達則任脈通利，胞宮得養，經事正常，胎孕有期。若肝失疏泄，加之育齡期婦女，由于生理特點以及受社會、家庭等諸多因素的影響，極易致肝氣郁結，情志不暢，而產生經、帶、胎、產、乳等各種婦科病癥。

2 潛心用藥，頗有建樹

2.1 善于辨識藥物，用藥靈活多變 老師對于藥物的應用是靈活多變的，平素能辨認數百味中草藥，對藥物的形態特征及產地、質量、品種也是非常熟悉，且要親自認一認，親自嘗一嘗。對于臨床上常用的觀察藥物親自采摘加工，如鬼針草、仙桃草等藥物都是老師親自采摘。

2.2 臨床用藥重視扶正，攻邪不傷正 老師平素用藥喜用藥性較之平緩溫和之品，少用大補大攻之劑及過分苦寒之品，重在調和機體，使邪去正安，在處方用藥上，他強調無一定之用，貴在隨機應變。另外喜用生品，老師認為藥物經過加工炮制，使其原有的有效成分丟失，而失去了部分藥效，故多用原汁原味之生品。

2.3 善挖掘民間用藥，博采眾長 李老師善于挖掘民間有效用藥經驗，如鬼針草配車前草、益母草泡水頻服治療高血壓，無花果葉煎水外洗內服結合治療痔瘡，豬鬃草配車前草煎水服治療急慢性膀胱炎，五葉草燉雞蛋服治療急慢性膽囊炎等。

2.4 對藥組方，別具一格 老師臨證處方，善用對藥，立意新穎，形成了獨特的對藥組方經驗：①木香配香附：兩藥同為辛苦之品，同具行氣活血、調經止痛之功，兩藥同用，加強其理氣活血止痛之效，臨床用治氣滯血瘀型月經不調、痛經及婦人癥瘀腹痛諸病。②卷柏配路路通：卷柏形似輸卵管傘端部，兩藥同用加強其行氣活血，祛瘀通絡之效，臨床用治輸卵管阻塞之不孕癥。③柿蒂配南瓜蒂荷葉蒂：三蒂合用擬為三蒂湯，健脾和胃降逆止嘔安胎保胎，臨床用治胎漏，滑胎、胎動不安。④人參配五靈脂：參靈同用，人參量大于五靈脂，扶正為主，祛邪為輔，五靈脂功擅止血，然澀中有化，參靈相配，人參得五靈脂則補而不滯，益氣攝血而無留瘀之弊，五靈脂得人參則扶正祛邪而無傷正之虞，兩藥合用，補氣之中，行止血之法，其益氣攝血止崩，效力更佳，臨床用治崩漏。⑤枇杷葉配蘇葉：兩藥一升一降，一苦一溫，苦降與辛散配伍，可免除苦涼敗胃，辛散升浮之弊，兩藥配伍用于治療肝胃不和，氣機上逆之妊娠惡阻，嘔吐酸苦水，胸腹滿悶等癥，可使氣機調暢，肝胃安和。⑥九香蟲配白芍：兩藥同用，一寒一溫，一柔一剛，一個氣分藥，一個血分藥，同入肝脾經，可共起涼肝養血，理氣止痛之效;臨床用于治療肝郁氣滯型痛經、胃脘痛。

3 典型病案

3.1 病案1 張某：女，47歲，農民，1997年6月29日入院，住院號25929，患鼻衄史3年，2～3月發病1次，1日1～2次，曾用填塞止血法結合明膠海棉填塞，中西藥止血劑治療5 d未見效，繼而轉入本院治療。癥見：鼻衄不止，頭暈，頭脹，乏力困倦，煩躁易怒，便干，尿赤，口干口苦，口鼻灼熱，感肌膚灼熱，目赤，唇紅干燥。舌質偏紅，苔薄膩微黃，脈細數。血常規：白細胞4.5×109/L，紅細胞：3.59×1012/L，血色素103 g/L，血小板220×109/L。診斷：鼻衄。處方：金丹瀉白散加減，藥物組成：桑白皮15 g，地骨皮15 g，郁金15 g，丹皮12 g，生苡仁30 g，牛膝15 g，藕節15 g，加蒲公英30 g，夏枯草30 g，梔子15 g，代赭石30 g，草決明30 g，白芍30 g，白芨30 g。每日1劑，服用5劑后鼻衄全止，患者手心發熱，烘熱汗出，以上方加二至丸繼續服用，住院治療14 d病愈出院，隨訪5年未發而愈。

按：此乃肝郁化火，血熱氣逆之鼻衄，宜清肝瀉火，涼血止血為法，除急用腎上腺素浸明膠海棉填塞止血。桑白皮甘寒入肺經，功擅瀉肺，其性為降，使肺氣降，血亦得降，且桑白皮又可涼血止血。地骨皮甘淡而涼，滋潤不膩，入肺腎經，是清熱涼血，滋腎陰清肝熱之佳品;桑白皮配地骨皮，使血熱得清，氣逆得降，鼻衄和倒經乃自平;郁金味辛苦，性寒，具清心涼血之效，丹皮味辛苦，性微寒，有清熱之效，兩藥合用可治血分熱癥;生苡仁甘淡，微寒，歸肺經，取清熱益肺之效;牛膝味甘平，微苦，取破血通經之效;藕節味甘澀，性平，歸肺肝經，有收斂止血，化瘀之效;全方合用共奏清肝瀉火，潤肺涼血，止血化瘀之效。

臨癥加減：肺經蘊熱，加黃芩6 g，枇杷葉15 g，桑葉15 g;陰虛肺燥，加沙參15 g，麥冬15 g，天冬15 g;陰虛火旺，加玄參15 g，生地15 g，知母10 g;肝郁化火，加夏枯草30 g，梔子15 g，蒲公英30 g;血熱加赤芍15 g，生側柏葉15 g，生地榆15 g;濕熱熏蒸，加蒼術15 g，黃柏6 g，白茅根30 g;胃熱上沖，加生石膏30 g，知母30 g，生地15 g;大便秘結，加槐角30 g，草決明30 g，生地15 g;血小板減少，加茜草15 g，旱蓮草30 g，生地15 g;病勢危急，鼻洪如涌，加用大劑量白芍、白芨，每用40～60 g，并用明膠海綿填塞。

3.2 病案2 董某，女 26歲，1993年10月24日初診：患者曾自然流產3次，末次月經1993年9月14日，現停經41 d，尿HCG陽性，陰道流血1周，色黯，伴下腹脹痛，尿頻急，腰痛，納谷正常，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滑，B超提示：早孕。診斷：滑胎 胎動不安，方用三根三蒂湯加減：苧麻根30 g，白茅根30 g，魚腥草30 g，柿蒂15 g，南瓜蒂15 g，荷葉蒂15 g加黃芪30 g，黃芩6 g，茯苓30 g，菟絲子15 g，服3劑后血止，繼用上方12劑，經治40 d，脈癥平和，B超復查：胚胎發育正常。次年6月底順產1男嬰，發育正常，母子俱安。

按：本案證屬脾腎兩虛之滑胎 胎動不安，治宜益腎健脾，止血固胎。方中苧麻根味甘性寒，歸心肝經，有涼血止血，安胎之效;白茅根味甘寒，歸肺胃經，有涼血止血之效;魚腥草味辛性寒涼，歸肺胃經，有清熱解毒涼血之效;柿蒂性苦平，能降逆氣，健脾和胃安胎;南瓜蒂乃安胎保胎之良藥;荷葉性苦平，有安胎止崩，健脾之效;三蒂相配，形似胎盤之胎蒂，牢牢抓住胚胎，不讓墮落;三根三蒂合用，共起健脾和胃，降逆止嘔，安胎保胎之效。

臨癥加減：嘔吐嚴重者加砂仁15 g，枇杷葉15 g，蘇葉15 g，桑葉15 g，竹茹10 g;若大便秘結加淡大蕓15 g;若熱偏重加黃芩6 g;大便稀溏加生山藥30 g，補骨脂15 g;兼有陰道流血者加仙鶴草30 g，白芍30 g，桑葉15 g;若氣血虛弱加生黃芪30 g，黨參15 g;若腰痛者加杜仲15 g，菟絲子15 g，桑寄生30 g;若小腹脹痛，有下墜感，加香附10 g，荔枝核15 g。

3.3 病案3 肖某，女 26歲，1994年4月9日初診：患者經期過勞后陰道流血量增多，在當地衛生院治療無效，現陰道流血18 d不止來診，癥見：陰道流血量多，色黯夾血塊，頭暈，乏力困倦，小腹隱痛，尿黃便暢，舌苔薄黃，脈弦細。診斷：崩漏，方用：仙烏五草湯加減：仙鶴草30 g，仙桃草30 g，益母草15 g，旱蓮草30 g，夏枯草30 g，生五靈脂15 g，烏賊骨30 g，烏梅15 g，加柴胡12 g，白芍30 g，生黃芪30 g，桑寄生30 g，續斷15 g。患者服藥兩劑后陰道流血止，改用四逆散加夏枯草30 g，旱蓮草30 g，太子參30 g，桑寄生30 g，續斷15 g，繼續3劑以善其后。

按：本案證屬肝郁化熱，沖任損傷之崩漏。治宜清肝涼血，調經止血。方中仙鶴草性溫，益氣固沖止血，仙桃草為清熱利濕，涼血止血，補益化瘀;烏梅酸、溫，止血軟堅收斂;烏賊骨咸、溫，固沖任，收斂止血;益母草苦、涼，活血祛瘀，止血調經;夏枯草辛、苦、寒，涼血止血;旱蓮草苦、寒，益肝腎之陰，涼血止血;五靈脂苦、甘、溫，活血祛瘀止血;全方寒熱并用攻補兼施，共奏益氣固沖涼血化瘀止血之效，使崩漏止而瘀血化。

臨癥加減：若偏血熱，加黃芩6 g，地榆15 g，生地15 g，側柏葉15 g;若陰虛內熱，加生地15 g，玄參15 g，知母10 g，地骨皮15 g;若肝郁化熱，加柴胡15 g，白芍30 g，枳殼10 g，蒲公英30 g;若血瘀，加生蒲黃15 g，茜草15 g，藕節30 g，花蕊石30 g;若濕熱重，加蒼術15 g，黃柏6 g，貫眾30 g，生苡仁30 g;若氣虛，加生黃芪30 g，黨參15 g，白術15 g，茯苓30 g;若脾虛，加白術15 g，茯苓30 g，生山藥30 g，生苡仁30 g;若腎陽虛，加杜仲15 g，巴戟天15 g，山萸肉15 g，桑寄生30 g;若暴崩，加人參15 g，生黃芪30 g，龍骨15 g，牡蠣15 g;或驗方參芪失笑散;若暴崩致脫，加人參15 g，附片30 g，龍骨15 g，牡蠣15 g。若暴崩，加人參15 g，生黃芪30 g，龍骨15 g，牡蠣15 g;或驗方參芪失笑散;若暴崩致脫，加人參15 g，附片30 g，龍骨15 g，牡蠣15 g。崩漏血止后調整周期用逍遙散加味。

4 小結

李春華老師長期從事中醫婦科臨床工作，潛心研究痰病，瘀血，痰瘀學說，提出痰瘀同源，注重濕熱致病，治病注重肝脾腎三臟的調治，尤善調肝，提出從肝論治婦科疾病。在用藥上善于辨識藥物，用藥靈活多變，并取眾家之長，挖掘民間用藥，臨癥治療重視扶正，注意攻邪不傷正，用藥善于對藥組方，并經過多年的臨床實踐，自組驗方：金丹瀉白散治療鼻衄和倒經，三根三蒂湯治療滑胎（習慣性流產），仙烏五草湯治療崩漏，老師獨特的用藥特點及自組的行之有效的驗方是學生值得終生學習的精華所在。[KH1D]

參考文獻：

[1]詹文濤.名中醫真傳[M].昆明：云南科技出版社，2000：229.

[2]周蜻，苗曉玲，陳林興.中醫婦科常見病診療常規及云南省名醫診治特色[M].昆明：云南科技出版社，2006：50.

[3]閆繼蘭.疏肝論治婦科病舉隅[J].江蘇中醫藥雜志，2005（10）：33.

[4]趙蘭青.李春華從肝論治婦科病經驗[J].山東中醫雜志，2000，19（7）：429-430.

[5]夏城東.李春華崩漏證治經驗[J].四川中醫，1996（1）：8-9.

[6]周蜻，胡紅娟，易修珍，等.李春華經驗薈萃[J].云南中醫中藥雜志，2008，29（5）：1-3.

[7]陳金榮.李春華婦科用藥經驗拾貝[J].浙江中醫雜志，1996，31（12）：547.

（收稿日期：2020-09-21）

作者簡介：閆繼蘭（1963-），女，主任醫師，研究方向：中醫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