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國歷史上的眾多人物之中,恐怕沒有一個像曹操這樣受后人詬罵、爭議不斷的。這樣一個在歷史上三國時期曾經有著顯赫文治武功的文學家、政治家、思想家,何以在后世受到“奸雄”的評價?婦孺口中若是,戲曲舞臺亦如是,曹操的“白臉”形象在民間可謂是深入人心,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特定歷史時期人們不同文化價值取向使然,尤其是封建正統觀念造成人們在文化心理上不能認同曹操的正面形象。盡管如此,也仍然有一些戲曲正面塑造了曹操的形象,試圖為曹操正名。戲曲家們對曹操或褒貶抑揚,使得曹操的戲曲形象更加地形象豐滿,千百年來人們樂此不疲地把曹操搬上了戲曲舞臺。
關鍵詞:戲曲;曹操;形象
曹操是漢末三國時期的杰出風云人物,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在漢末三國時期眾多的人物當中,歷史貢獻最大,同時又是歷代評價爭議最多、分歧最大的,莫過于曹操。曹操對于漢末形勢的發展和三國鼎立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20世紀50年代以來,對歷史人物曹操的歷史功績、歷史地位,毀譽參半,學界已達成基本共識。那么歷史上真正的曹操是怎樣的?曹操作為封建統治階級的代表人物之一,扮演著多重的角色,對于這樣一位歷史人物,我們對他應該持何種評價?當然,對于曾經顯赫一時的曹操,我們首先應該肯定其歷史功績,當然也有權去批判其劣行,這樣評價歷史人物方為不失公允。
一、歷史之曹操
(一)曹操的歷史功績
歷史上的曹操,集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于一身。他出身豪門,父曹崇官至太尉,為宦官曹騰養子。陳壽《三國志》載,曹操年輕時便機警而有權術,橋玄語操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亦被當時的人物評論家許劭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在鎮壓黃巾軍中,他初露頭角,歷任騎都尉、濟南相、典軍校尉;在天下大亂時,他更是大顯身手,由東郡太守升為兗州牧,成為占據一州的諸侯。建安元年(196年),他接受荀勖的建議,迎漢獻帝至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在政治上占據主動,先后消滅了呂布、袁術、袁紹等割據勢力,逐步統一了北方。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秋,曹操率軍南下,不戰而得荊州。但卻在赤壁一戰中被孫劉聯軍打敗,統一全國的計劃受阻。此后,曹操一面發展生產,恢復經濟,一面強化對朝政的控制,為其子曹丕代漢奠定基礎。曹操精通兵法,是漢末最富謀略的軍事統帥。同時,他又是卓有成就的詩人,其詩氣勢雄渾,慷慨悲壯。曹操可以說是當時少有的文武全才。
(二)歷代對曹操的評價
歷史上對于曹操的評價,可謂毀譽參半。諸葛亮在《后出師表》中稱:“曹操智計”,“先帝每稱操為能”。這是與曹操同時代人的評價。西晉陳壽《三國志·魏書·武帝紀評》評道:“漢末,天下大亂,雄豪并起,而袁紹虎視四州,強盛莫敵。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攬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御皇機,克成洪業者,惟其明略最優也。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陳壽對曹操的贊美溢于言表,蓋因為西晉受魏禪,故陳壽視魏為正統,給予曹操這等高的評價。與陳壽同時的陸機在《辨亡論》中論道:“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民怨矣。”陸機的評價較為客觀,功過并論之。唐太宗李世民《祭魏太祖文》稱贊曹操:“帝以雄武之姿,當艱難之運,棟梁之任,同乎曩時,匡正之功,異于往代。”這又是褒揚之詞。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稱曹操為英雄:“將軍魏武之子孫,于今為庶清門,英雄割據雖已矣,文采風流今尚存。”然而劉知幾在《史通·探賾篇》里貶斥道:“賊殺母后,幽迫主上,罪百田常,禍千王莽。”至宋,北宋真宗時下令重修曹操廟宇,左丞相穆修在《亳州魏武帝帳廟記》中頌稱曹操“建休功,定中土,垂先顯盛大之業于來世”。司馬光在《資治通鑒》標舉曹操:“知人善任,難眩以偽。識拔奇才,不拘微賤;隨能任使,皆獲其用。與敵對陣,意思安閑,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勛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毫不與。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對之流涕,然終無所赦。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故能芟刈群雄,幾平海內。”而朱熹在《通鑒綱目》中指斥曹操為“篡逆”,然而同時的辛棄疾在《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詞中卻贊美:“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南宋以降,封建正統觀念深入人心,對曹操“奸臣”的罵聲占上風,然而贊美之聲,或褒貶兼施者亦有之。金代元好問在其《論詩絕句》中寫道:“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明張溥《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題辭》亦美曰:“周公所謂多材多藝,孟德誠為之。”“漢末名人,文有孔融,武有呂布,孟德實兼其長”。清代陳祚明《采菽堂詩集》論道:“孟德天分甚高,因緣所至,成此功業。”晚清黃摩西認為:“魏武雄才大略,草創英雄中,亦當占上座;雖好用權謀,然從古英雄,豈有全不用權謀而成事者?”
歷代對曹操的評價不乏其人,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歷史上對曹操的評價褒貶不一,唐和北宋以前,曹操在上層統治集團和封建士大夫階層中的名聲還是褒多于貶的,主要是因為每一個歷史時期都有它認同的主流文化和價值取向,因此,對于曹操這樣一個歷史人物的態度時而褒貶抑揚。那么,歷史上對曹操的貶斥是否都是橫加之詞?人們更多地指責曹操的奸詐和殘忍,大都據于陳壽《三國志》與裴注、范曄《后漢書》等記載,然這些記載也有失真的可能性。人們指責曹操是“奸臣”、“篡逆”,更多的是附著了封建正統觀念色彩。
二、戲曲之“白臉”曹操
在歷代文藝作品中,尤其是以三國歷史為題材的戲劇戲曲,曹操大都以反面人物形象登臺。歷史與文藝相比,前者強調的是功與過,而后者則強調真、善、美與假、丑、惡的對立統一。因此,歷史小說或者歷史戲劇的作者,往往根據自己的思想傾向、審美理想和生活體驗等,對歷史事實加以棄取,甚或虛構、夸張。可見,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并不一定等同。郭沫若就曾指出:“寫歷史劇并不是寫歷史,這種初步的原則,是用不著闡述的。劇作家的任務是在把握歷史的精神而不必為歷史的事實所束縛。”[1]
戲劇舞臺上的曹操,比歷史上、小說中的曹操更為形象、生動、具體、可感,而為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千百年來,曹操的白臉形象似乎已在人們心目中定格。曹操的白臉、亂臣賊子的藝術形象,千百年來人們并沒有厭棄它。大戲劇家曹禺說:“我痛恨那個白臉曹操,但是我又非常喜愛那個白臉奸雄。”王昆侖先生在《歷史上的曹操與舞臺上的曹操》一文中亦提到:“曹操的烏帽、白臉、黑須、紅袍的藝術形象相當完整,不應丟棄,如果把曹操的白臉擦掉,觀眾也不會批準。”
曹操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如周瑜曾說其“讬名漢相,其實漢賊”,歷史上對其“謀為篡逆”、“巨奸大滑”之類的罵名出現有其特定的歷史原因。魏晉時期,由于文人對政治的不滿,對強權壓抑的反抗,對法家之術的恐懼,三國故事在流傳的過程中,曹操在人們心目中已漸漸失去了地位。尤其是東晉末年至劉宋時期,封建正統思想得到確認,這個時期的曹操的形象開始走向反面。裴松之為《三國志》作注,對曹操的形象產生了負面的影響。其中以《曹瞞傳》和《異同雜語》為代表,二者的傾向性十分明顯,對曹操負面形象加以擴大。如《后漢書·許劭傳》中許劭對曹操的評價“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在《異同雜語》中就變成了“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從此,曹操的“奸雄”形象開始慢慢確立,這也成為《三國演義》中塑造曹操形象的基本依據之一。
中國儒學發展的第三個階段,是以程、朱、陸、王等為代表的宋、明、清時期的性理之學的儒學。宋朝是經歷了五代十國這樣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之后建立起的高度集權國家,空前專權的中央集權激化了中央與地方的矛盾,需要一種理論為中央集權服務,五代十國時期倫理綱常遭到嚴重破壞,殺父弒君之事頻發,這也使得重視倫理綱常的“理”的發展成為一種必然。二程把“理”上升到了永恒的、不變的地位,而且擴大到宇宙間所有的事物,這樣統治階級的統治就是有理可依的、合理的、必然的,而且是永恒不變的。宋明儒學是用“理”來為統治者服務的,曹操不幸成為這種儒學的犧牲品。
南宋以后,全國南北對峙,南宋正統的漢族政權偏安江南,北方中原地區為異族統治,民族矛盾激化。于是三國時期居于北方中原的曹魏,自然就被南宋人視為非正統的篡逆政權,尊劉貶曹、“人心思漢”的思想自然占據了人們的頭腦。如蘇軾《東坡志林》載王彭語:“涂巷小兒薄劣,其家所厭苦,輒與錢令聚坐聽說古話,至說三國事,聞劉玄德敗,顰蹙有出涕者;聞曹操敗,即喜唱快。”[2]南宋愛國詩人王十朋曾公開宣稱:“我雖有酒,不祀曹魏。”后來,在金、元演出的三國劇目中,有《三戰呂布》、《隔江斗智》等三十多種劇目表現了“尊劉貶曹”的傾向。當然,對于曹操白臉形象的塑造,《三國演義》是首當其沖,小說在宋元講史的基礎上寫成,“擁劉反曹”的思想貫穿全書。因此,曹操從歷史真實的紅臉變成了戲劇舞臺上的白臉。因此,歷史上的曹操與戲劇舞臺上的曹操不能劃等號。《曹操與楊修》、《群英會》、《長坂坡》、《陽平關》、《逍遙津》、《擊鼓罵曹》、《華容道》等戲劇中展現了曹操性格的復雜多元,戲劇中刻畫的白臉曹操形象愈是生動形象,愈會引發我們思考歷史上真實的曹操,深化對曹操的認識。曹操的“白臉”是經過多代人的加工創造才日臻完善的,有著多代人的審美觀、道德觀和倫理觀的滲透。對于“白臉”曹操,我們不能將其臉譜化,而要深入他的內心,因為“白臉”只是他的外部形象。京劇《曹操與楊修》,就較為深刻地揭示了其內心世界,在貶抑曹操的同時并沒有忽視對其雄才大略的肯定,而且還展現了其人性意識的逐步覺醒。
三、戲曲之“紅臉”曹操
我國自宋、元以迄明、清,貶斥曹操的觀點可謂是屢占上風。然而,在這一片貶曹聲中,仍然可以聽到為曹操“吶喊”翻案的作品。
元曲作家們對曹操形象亦是褒貶參半。褒之者,肯定的是曹操作為英雄人物的偉岸氣度,如阿魯威[雙調·蟾宮曲]:“問人間誰是英雄?有釃酒臨江,橫槊曹公。”也有承認曹操建有卓越功勛的,貶之者,則指斥其“奸詐”行為,如馬致遠[雙調·慶東原]:“夸才智,曹孟德,分香賣履純狐媚。奸雄哪里?平生落的,只兩字:征西。”顯然,出現在元曲作家筆下的曹操的形象,既具有正面人物的英雄氣度,也具有反面人物的“狐媚”、“奸詐”行為,曲家們拈出的“奸雄”二字,便高度概括了他的文化形象的復雜內涵。
前明末南山逸史的《中郎女》,此劇以文姬歸漢為題材,賦曹操以正面形象,且不用凈角而用外角扮演立于舞臺。在第一折《贖姬》中,曹操一上場定場詩便念道:“賦詩橫槊氣凌云,仿佛孫吳智若神”,把曹操塑造成了氣魄雄偉的英雄豪杰。尤其是劇中出使匈奴的使臣并非無名之輩周近,而是建安“七子之冠冕”的王粲,曹操又派將率兵前往,以示非接回蔡文姬不可的決心,這就更表現了曹操愛惜人才、重義全友的豪舉。陳與郊《文姬入塞》,劇中前往迎接的小黃門對蔡文姬說:“曹丞相因念令先君是絕代儒宗,夫子是名公愛子,不忍埋沒這白草黃云之外”,此亦是對曹操的歌頌。
明末清初人鄭瑜的雜劇《鸚鵡洲》便是突圍了貶曹的罵聲。該劇從孔融好友禰衡在地獄“擊鼓罵曹”展開,作者通過“升仙”后的禰衡與鸚鵡的對話,為曹操所謂的不忠、不仁、不義的行為開脫,甚至詭辯。對于赤壁之戰,該劇一反傳統的正統“帝蜀”思想,認為曹操是“人間生,天上種”之人杰,把劉備刻畫成“乘危草竊,做不得忠臣”的形象。在孫劉聯合抗曹這一事件上,禰衡則認為劉備“大錯特錯”了。禰衡認為,曹操占領荊州以后,“玄德若與曹公同心協力,殲滅江東,漢朝一統,其功當不在朱虛誅諸呂,梁王滅七國之下,曹公呵,熱心一片,都化做冰冷西風”。再者,禰衡認為,關羽在華容道放走曹操,乃出于大局的思考,實乃“利于大局”,“以與孫權抗衡”。此外,該劇突破傳統地認為“權臣”奪權有一定的合理性:“況天運循環,鼎無常主。若一姓能永傳呵,則那頹盤古何不兩只腳踏住了一片天基?”禰衡認為曹氏挾漢帝乃是“替他藏拙”,曹操殺伏后是出于“保住漢祚”。禰衡還認為,“千古罵曹公的,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這兩句話。不知這兩句話呵,唯有真正英雄方肯在品角頭明宣誦”,劇中禰衡認為曹操是“真英雄”,實乃反傳統的大膽舉措。如此種種,可以看出劇作家獨具慧眼的歷史觀,不以所謂的正統觀念作為評判歷史人物的標尺,而是著眼于天下大勢來臧否功過,劇作家如此這般識見,讓人嘆絕!此劇塑造的禰衡與明代的徐渭《狂鼓吏》中所塑造的禰衡可謂宵壤之別,《狂鼓吏》中寫禰衡被曹操殺害后,面對曹操的亡魂再次擊鼓痛罵,歷數曹操全部罪惡的故事。可以說,《鸚鵡洲》可謂是中國戲曲史上第一個將曹操刻畫為正面人物而大加褒揚的劇目。
清康熙年間曹寅寫的《續琵琶》傳奇,其情節梗概,劉廷璣《在園雜志》中這樣介紹:“《續琵琶》先寫蔡邕應征而出,因董卓而死。接著蔡文姬被擄入匈奴,遂寫了哀怨無比的《胡笳十八拍》。曹操追念蔡邕,命曹彰以雄兵至塞外迎接蔡文姬,匈奴只得放行。曹操乃于銅雀臺設宴慶賀,并由禰衡擊鼓云云。”《在園雜志》還說:“用外扮孟德,不涂粉墨,蓋此一節,實孟德憐才尚義豪舉,表而出之。”由此可見,《續琵琶》中的曹操形象實之《中郎女》和《文姬入塞》更為高大。第一折[西江月]開宗明義:“千古是非難定,人情顛倒堪嗟,琵琶不是這琵琶,到底有關風化。”曹寅以“琵琶不是這琵琶”一句以示與高明的《琵琶記》不同。的確,曹氏之《續琵琶》一反前人之“正統”,舍棄了《三國演義》中的割須棄袍、左慈戲弄等有損曹操形象的情節,在寫到禰衡擊鼓時也突出了曹操寬厚的一面,而且還從曹操的口中道出了“今各諸侯合兵百萬,足以寒奸賊之膽,動忠義之心”一類的臺詞。第31折《臺宴》中,一支《大紅袍》更是集中地概括了曹操的《觀滄海》、《龜雖壽》、《短歌行》、《讓縣自明本志令》等詩文的內容,從而塑造了一個有才智、有魄力、求賢若渴、愛才如寶的英雄形象。
在近現代,魯迅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中堅,他在對曹操的功績和思想文化方面的貢獻,認識較為全面,認為“我們講到曹操,很容易就聯想起《三國演義》,更而想起戲曲臺上的一位花面的奸臣,但不是觀察曹操的真正辦法。……其實曹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個英雄,我雖非是曹操一黨,但無論如何,總是非常佩服他”。同時,對于曹操殺孔融,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一文論曹操“不過將這個名義,加罪于反對于自己的人罷了”。[3]一代偉人毛澤東在關于曹操統一北方和發展生產等方面所作出的貢獻,也是持相當肯定的態度,其《浪淘沙·北戴河》一詞寫道:“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毛澤東在詞中充分肯定了曹操的才能和功績,對曹操滿懷感懷敬仰之情。1954年毛澤東在北戴河吟誦曹操《觀滄海》一詩后,對身邊工作人員說,曹操是個了不起的政治家、軍事家,也是個了不起的詩人。“曹操統一中國北方,創立魏國。他改革了東漢的許多惡政,抑制豪強,發展生產,實行屯田制,還督促開荒,推行法治,提倡節儉,使遭受大破壞的社會開始穩定、恢復、發展。這些難道不該肯定?難道不是了不起?說曹操是白臉奸臣,書上那么寫,戲里這么演,老百姓這么說,那是封建正統觀念所制造的冤案。還有那些反動士族,他們是封建文化的壟斷者,他們寫東西就是維護封建正統。這個案要翻。”[4]概言之,曹操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軍事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詩人,盡管曹操是一位集好壞、善惡與功過于一身的復雜歷史人物,我們對他的評價,于其功德,應當取其長,于其過失,應當引以為鑒,而不應一味地受戲曲的影響,忽視其歷史功績,對其過失大肆渲染。
總之,戲曲家們對曹操的褒揚也好,貶諷也好,似乎是矛盾的,他們對曹操形象的刻畫,從一個側面表現了曹操這個三國人物的歷史影響和文化形象。對于曹魏集團主要人物曹操的文化形象,其實是出于曲家對民族意識和儒家傳統人生價值觀的堅守,正是在這一時代思潮的影響下,他們在肯定或貶諷曹操的同時,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出于藝術思考而塑造藝術形象,而是賦予了特殊思想蘊含和政治傾向的文化形象。儒家的王道思想,要求政治與道德的和諧統一。從這個意義上說,戲曲家們筆下的曹操,既不是單純的歷史人物,更不是藝術的典型,而是一個帶有鮮明時代特征的文化符號,他既有作為歷史人物本身的某些特征,也積淀著元明清文人特殊的文化認同與審美理想。這位古代著名的統帥和詩人,在后世戲劇舞臺上更多地被刻畫成白臉奸雄,實在是封建正統觀作怪的產物。古代評價一個要人,通常以立功、立言、立德而論。曹操以戰功可稱英雄,其言其文亦無愧為俊杰,只是道德方面多有不足為訓之處。盡管如此,曹操的“奸雄”形象,儒學家眼中的賊子貳臣,早已在戲曲家們的文化認同中定型了,是特殊時代環境造就的產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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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晉主編.毛澤東讀書筆記[M].廣東: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760-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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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徐培均,范民聲編.三百種古典名劇欣賞[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5
[7](晉)陳壽撰,(宋)裴松之注.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2006.
作者簡介:
張興潔(1985.12-),女,漢族,廣西蒙山人,研究生學歷,講師,百色學院,研究方向:傳統文化與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