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偉 鄒昭晞 衛平東



摘? ?要:在完善和發展Koopman等構建的測算各經濟體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狀況的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運用UNCTAD-Eora Global Value Chain Database和WIOD提供的數據,對全球價值鏈的演進、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競爭地位的變化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到如下結論:逆全球化并非近兩年政治因素所致的暫時現象,全球需求萎縮可能是長期趨勢;2008年以來,世界主要出口貿易大國的全球價值鏈上游參與度發生了顯著的逆轉性變化,從不斷上升轉向持續下降;出口貿易強國主導區域價值鏈并深度嵌入全球價值鏈;中國出口占全球份額持續上升,自2011年起成為世界第二大出口國,但出口占GDP比重較低;2008年以后中國全球價值鏈上游參與度繼續提升,下游參與度較大幅度下降,Koopman意義的全球價值鏈地位優勢逐步顯現;中國已經成為世界貿易大國主要上游供應國,并超越美國和其他貿易大國成為世界各經濟體主要上游供應國;其他新興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與中國差距巨大,中國在全球價值鏈的供給優勢短期內難以替代。然而,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增值較低,完整意義的全球價值鏈地位優勢尚存在差距。中國應因應逆全球化趨勢,積極調整和完善國內國際兩個循環圈;充分利用寶貴的“未脫鉤期”,強大國內市場,不斷提升產業競爭力,以贏得全球價值鏈重構的新型競爭。
關鍵詞:全球價值鏈;逆全球化;國內國際雙循環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0)12-0028-20
經濟全球化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GVC)迅猛發展,世界各國經濟互相嵌入,連為一體,不可分割。然而,近年來某些發達國家出于遏制中國崛起的目的,試圖維持其對高新技術的壟斷以及在全球價值鏈中技術主導的分工格局,甚至欲與中國“脫鉤”。中國產業在日益走向全球價值鏈核心地位的同時,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同時,全球暴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加劇了逆全球化的趨勢,美國、日本等國不斷出臺政策吸引產業鏈回流,全球產業鏈出現了區域化、本土化的收縮重構趨勢,最終或將導致全球需求萎縮成為一種長期趨勢,中國保證產業布局的完整以及充分發揮國內市場作用的意義越來越重要。就中國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而言,無論是國內大循環還是國際大循環,其關鍵都是構筑產業發展的優勢,以繼續穩定和提升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因此,確切了解和把握全球價值鏈的發展歷程與發展狀況,以及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競爭地位的發展變化,對于及時調整完善發展思路、制定和實施正確的發展戰略,具有至關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相關文獻綜述與本文的拓展和創新
(一)全球價值鏈相關理論與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對于研究全球價值鏈的發展狀況和一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從技術路徑上來講,借助企業數據的微觀分析方法不具有操作性,這主要是因為數據的復雜及其不可獲得性,而基于國家投入產出表的宏觀分析更為學術界所認可,相關的理論與評價指標體系也已經得到較為充分的發展。
Hummels等最早使用國家投入產出表測量一國出口中的進口投入品價值(國外附加值),構建了“垂直專業化指數”對全球價值鏈進行測度[1]。鑒于“垂直專業化指數”無法避免在多國參與、前后向緊密關聯的現實情況下的重復計算等問題,Koopman等通過比較一國產業向別國出口的中間品與其從別國進口的中間品,確定該國該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構建了“GVC地位指數”;將一國出口后再被第三國間接出口的國內附加值與出口中的他國附加值相結合,構建了“GVC參與率”[2-4]。此后,基于貿易附加值的全球價值鏈的研究方法逐漸成為主流。
2015年以來,國內學者對于Koopman等構建的全球價值鏈理論和評價指標體系,及其在中國產業全球價值鏈發展狀況方面的應用進行了諸多研究。如王直等運用Koopman等人的分解法在傳統國際貿易統計與國民經濟核算體系之間建立了一個系統性的對應框架[5];樊秀峰、程文先對Koopman等的方法予以改進,以糾正傳統的HYI方法高估出口國內附加值的問題[6];楊繼軍和范從來[7]、劉琳[8]、程大中[9]、馬風濤[10]從不同角度,運用Koopman等構建的GVC指標體系對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發展狀況進行了測算與分析。受國際環境變化的影響,近年來與逆全球化風險、全球價值鏈重構和轉型的相關研究日益增多,如張二震等[11]、辛娜和袁紅林[12]、朱明珠和孫菁[13]等。這些研究大多以定性分析為主,即使有定量分析,也只是研究了某一方面的具體問題。
隨著中美貿易摩擦加劇與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和蔓延,已有的相關研究或因時代背景差異,或因研究深度和廣度的局限,難以回答與中國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直接相關的問題:逆全球化是國際政治因素導致的暫時現象,還是未來世界經濟發展的長期趨勢?某些發達大國的政客欲與中國“脫鉤”的意愿能否在短期內實現?面對逆全球化和“脫鉤”風險,中國產業應當如何應對?
(二)本文在相關研究基礎上展開的新探索
Koopman等構建的GVC地位指數僅以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上下游不同階段的位置作為劃分地位高低的依據。然而,現實中不乏以下兩種情況:一是自然資源豐富的發展中經濟體將其初級資源產品出口到其他經濟體,被加工后再出口給第三經濟體,一些自然資源豐富的發展中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分工地位會高于發達經濟體;二是發達經濟體可能會在制造加工環節“更下游”的物流配送、市場營銷及售后服務等環節具有優勢,也可能出現發展中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分工地位高于發達經濟體的情況。
為了彌補Koopman等方法的不足,本文構建了“進出口中間品增值率(IVRIE,Incremental Value Rate Generated from Importing and Exporting)”指數,以完善對一個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高低的評判指標。
一般而言,初級資源產品出口附加值較低。依據曾盛行一時的“微笑曲線”,發達國家跨國公司掌控著企業生產經營價值鏈的兩端——研發與物流配送、市場營銷和售后服務,會比在生產制造環節擁有更高的附加價值。因此,本文構建的IVRIE指標將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的增值程度作為衡量一個國家(及其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地位的主要標準,能夠克服Koopman等所構建的僅從上下游不同階段的位置作為GVC地位指標的片面性。
IVRIE指標所提及的“出口中間品產值-進口中間品產值”有兩類測算角度:一是“一國多部門向他國一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他國多部門向該國該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二是“一國一部門向他國多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他國該部門向該國多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兩類測算角度對于一個國家全部產業測算進出口中間品增值率結果是相同的,而對于該國各細分產業,從兩類角度測算其進出口中間品增值率結果可能是不同的。為了全面體現一國各細分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中間品增值率,有必要將這兩類角度的測算結合起來。IVRIE的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IC-S表示一國多部門向他國一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MC-S表示他國多部門向該國該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IS-C表示一國一部門向他國多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MS-C表示他國該部門向該國多部門出口的中間品產值。
本文將Koopman等構建的GVC地位指數稱之為“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指數”,而將本文添加IVRIE指數后完善的GVC地位指數體系稱為“完整意義的GVC地位指數”。
在借鑒和發展相關理論與方法的基礎上,本文力圖在以下三個方面展開新的探索:
第一,全面測算分析30年來全球價值鏈整體的發展變化,以回答“逆全球化是國際政治因素導致的暫時現象,還是未來世界經濟發展的長期趨勢”問題,并確定貿易強國的主導作用。其一,將1990—2019年分為三個不同時間段(以中國加入WTO的2001年和全球金融危機爆發的2008年為節點劃分,下同),比較全球出口貿易年均增長率與GDP總量年均增長率比值的變化。其二,將1990—2018年分為三個不同時間段,并依據出口貿易額在世界的排序,適當考慮世界各經濟體的代表性,選擇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比較其GVC參與度的變化。其三,將1990—2018年分為三個不同時間段,比較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GVC上游參與度的變化。其四,運用Koopman等構建的上游參與度指標,測算2019年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主要上游供給經濟體份額,分析貿易強國在區域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和作用。
第二,全面測算分析30年來中國在全球價值鏈地位的發展變化,以回答“與中國‘脫鉤的意愿能否在短期內實現”問題。其一,比較1990—2019年世界主要出口國出口份額發展變化,分析中國出口競爭力發展變化。其二,比較2019年世界主要出口國出口貿易總額占GDP比重,觀察比較各國內需市場回旋余地的大小及中國是否具有優勢。其三,比較1990—2018年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GVC上游參與度和下游參與度的變化,分析中國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指數的發展變化。其四,運用前文測算的2019年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主要上游供給經濟體份額,觀察分析中國是否已成為世界貿易大國GVC主要上游供應國。其五,按2001年、2008年、2019年三個時間節點,將四大出口貿易強國——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在世界189個經濟體上游供應所占全球份額排序,展示中國作為世界各經濟體上游供應國地位的變化,觀察分析中國是否已成為世界各經濟體主要上游供應國。其六,比較2019年中國與其他經濟體(大多是新興經濟體)出口份額、對世界貿易大國GVC上游供應所占份額,展示其他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以及與中國的差距,觀察分析一些發達國家將產業鏈向其他新興經濟體轉移以替代中國的意愿能否在短期內實現。其七,比較2001年、2014年四大出口貿易強國(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六大類產業IVRIE 指數的變化,觀察分析中國產業完整意義的GVC地位是否存在差距,并分析其原因。
第三,回答“面對逆全球化和‘脫鉤風險,中國產業應當如何應對”問題。本文依據戰略管理的分析框架,對外部環境(全球價值鏈整體發展變化)、內部資源能力(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競爭地位的發展變化)進行深入的實證研究,并從中逐一概括出當前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所面臨的機遇(優勢)與挑戰(劣勢),進而提出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重構和國內國際雙循環中應當采取的策略。
本文在測算Koopman等構建的全球價值鏈評價指標時主要采用UNCTAD-Eora Global Value Chain Database提供的數據。該數據庫提供了1990—2019年世界189個經濟體(及其細分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的變化情況。其中,1990—2015年的數據為確定值,2016—2017年的數據為暫定值,2018—2019年的數據為預測值。研究中采用最多的是該數據庫中的“Country by country breakdown,1990—2019”數據表,該數據表展示了1990—2019年世界189個經濟體各自的出口域內附加值和其他經濟體分別給予的域外附加值。通過該數據表可以測算出“1990—2019年全球出口貿易總額發展變化”“2019年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主要上游供給經濟體份額”“1990—2019年世界主要出口國出口份額發展變化”“2001年、2008年、2019年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在世界各經濟體上游供應所占份額排序”“2019年中國與其他經濟體出口份額、對世界貿易大國GVC上游供應所占份額比較”等具體數值。該數據庫中的“Databas_GVC_2018update_rev0323. csv”提供了1990—2018年世界各經濟體的GVC參與度、GVC上游參與度、GVC下游參與度等指標的數據,這些指標的數據通過“Country by country breakdown,1990—2019”數據表也能夠測算出來,但兩個表數據測算結果有誤差。前者直接提供各指標數據,后者需要進行較大量的測算。本文在測算和比較1990—2001年、2001—2008年、2008—2018年三個時間段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的GVC參與度變化、GVC上游參與度變化和GVC下游參與度變化時,選用的是“Databas_GVC_2018 update _ rev0323. csv”提供的1990—2018年數據。測算本文創建的IVRIE指數,需要采用WIOD網站提供的2016年版(最新版)2000—2014年世界投入產出表數據。
由于測算過程涉及全球189個經濟體30年的多個指標,工作非常龐雜,本文難以展示整個運算過程,因而只顯示最終的計算結果。
二、全球價值鏈的發展變化分析
(一)2008年以來逆全球化趨勢的判斷
為了便于分析,以下研究將1990—2019年以2001年(中國加入WTO)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為節點,分為三個時間段。
1.全球出口貿易額增速大幅下降
表1呈現了1990—2001年、2001—2008年、2008—2019年三個時間段全球出口貿易年均增長率與GDP總量年均增長率。表1顯示,1990—2001年全球出口貿易總額年均增長率是同期全球GDP總量年均增長率的1.705倍,2001—2008年全球出口貿易總額年均增長率是同期全球GDP總量年均增長率的1.885倍,這兩個時間段全球出口貿易總額的增長顯著快于全球GDP總量的增長。而2008—2019年全球出口貿易總額年均增長率僅為同期全球GDP總量年均增長率的60.38%,這一時間段全球出口貿易總額的增長顯著低于GDP總量的增長,換言之,2008年以后,全球出口貿易額增速大幅下降。
2.世界各經濟體GVC參與度顯著降低
表2(下頁)顯示了1990—2001年、2001—2008年、2008—2018年三個時間段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①GVC參與度的變化。從表2可以看到,22個經濟體2001年GVC參與度與1990年數值之差均為正值,說明1990—2001年各個經濟體GVC參與度均顯著上升。22個經濟體2008年GVC參與度與2001年數值之差亦為正值,說明2001—2008年各個經濟體GVC參與度仍在繼續上升,且中國、日本、加拿大、英國、比利時、韓國、馬來西亞、印度、澳大利亞、南非、越南在這一時間段GVC參與度增值大于1990—2001年時間段,上升態勢強勁。22個經濟體2018年GVC參與度與2008年數值之差均轉為負值,且負值絕對值大于5的有9個經濟體,說明2008—2018年各個經濟體GVC參與度顯著降低了。
綜合以上兩個全球價值鏈發展指標的數據可以發現,逆全球化并非近兩年的變化,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后,逆全球化趨勢就開始顯現了。
(二)世界主要貿易大國GVC上游參與度的發展變化
上游參與度是反映一個國家(及其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的重要指標。盡管前文指出Koopman等設立的這一指標存在缺陷,有待于進一步完善,但是排除一些自然資源供給國的特殊情況(如俄羅斯等國),上游參與度指標的確能夠體現一個國家(及其產業)從供給側嵌入全球價值鏈的能力,歷史數據也顯示,發達國家(及其產業)的上游參與度指標大多高于發展中國家(及其產業)。值得注意的是,2008年以后,世界主要貿易大國GVC上游參與度普遍降低了(見表3,下頁)。
從表3可以看到,22個經濟體中18個經濟體2001年GVC上游參與度與1990年數值之差為正值,說明1990—2001年經濟體GVC上游參與度呈現不同程度的上升趨勢;22個經濟體2008年GVC上游參與度與2001年數值之差均為正值,說明2001—2008年各經濟體GVC上游參與度仍在繼續上升或轉為上升。20個經濟體的2018年GVC上游參與度與2008年數值之差轉為負值,其中出口貿易強國德國、美國、日本尤為顯著。只有中國和英國的2018年GVC上游參與度與2008年數值之差仍為正值,其中中國這一數值更高。
(三)貿易強國在區域價值鏈、全球價值鏈的地位與作用
表4(下頁)展示了2019年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的主要上游供給經濟體為其出口提供中間品占世界各經濟體對該經濟體的總提供量的份額。表4第一列即本文選擇的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以2019年出口貿易量大小依降序排列。每行第2列至第9列展示的是對該經濟體出口提供中間品的前8位的經濟體的名稱與其占世界總提供量的份額,也按份額大小降序排列。
1.貿易強國在區域價值鏈的地位與作用
這里重點考察已經基本形成的三個區域價值鏈。一是亞洲價值鏈。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中,中國、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越南7個經濟體位于亞洲。這7個經濟體首要的中間品供應國均為中國或日本。二是歐洲價值鏈。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中,德國、法國、意大利、荷蘭、英國、比利時、西班牙、瑞士、俄羅斯9個經濟體位于歐洲。這9個經濟體中除德國以外的8個經濟體,德國均為其首位或第二位中間品供應國。三是北美洲價值鏈。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中,美國、加拿大、墨西哥3個經濟體屬于北美洲。這3個經濟體中除美國外的2個經濟體,美國均為其首位中間品供應國。綜上所述,在全球價值鏈已經基本形成的三個區域價值鏈中,中國和日本、德國、美國分別在亞洲、歐洲、北美洲占據著主導地位。
2.貿易強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與作用
表4的數據顯示,貿易強國不僅主導本地區價值鏈,而且深度嵌入全球價值鏈。具體表現在如下方面:
第一,在未形成區域價值鏈的地區成為主要中間品供應國。這里重點考察南美洲、大洋洲和非洲。南美洲代表國家巴西的主要上游供應國依次為中國、德國和美國;大洋洲代表國家澳大利亞的主要上游供應國依次為美國、中國和日本;非洲代表國家南非的主要上游供應國依次為德國、美國和中國。
第二,在已經形成區域價值鏈的地區成為非本國所在洲經濟體的主要中間品供應國。這里分別考察德國、中國、美國、日本四個貿易強國在非本國所在洲位居上游供應國的位置,以前5位為準。德國在亞洲7個代表經濟體中,是印度第二大上游供應國,是中國、韓國第四大上游供應國;在北美洲3個代表經濟體中,是墨西哥第三大上游供應國,是美國、加拿大第四大上游供應國。中國在歐洲9個代表經濟體中,是德國、荷蘭、英國、西班牙第一大上游供應國,是法國第二大上游供應國,是意大利、比利時、瑞士、俄羅斯第三大上游供應國;中國在北美洲3個代表經濟體中,是美國第一大上游供應國,是加拿大、墨西哥第二大上游供應國。美國在亞洲7個代表經濟體中,是日本第二大上游供應國,是中國、馬來西亞、印度第三大上游供應國,是韓國和新加坡第五大上游供應國;在歐洲9個代表經濟體中,是俄羅斯第一大上游供應國,是德國、意大利、瑞士第二大上游供應國,是法國、英國第三大上游供應國,是比利時第四大上游供應國,是荷蘭、西班牙第五大上游供應國。日本在歐洲9個代表經濟體中,是荷蘭第四大上游供應國,是英國第五大上游供應國;在北美洲3個代表經濟體中,是美國和加拿大第三大上游供應國,是墨西哥第四大上游供應國。
三、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地位的發展變化
(一)中國出口貿易份額的變化趨勢及其與GDP增長的比較
從全球來看,2008年以后出口貿易額增速明顯下降,但中國逆勢前行。圖1(下頁)呈現了1990—2019年世界11個主要出口國出口份額的變化情況。1990—2019年,中國出口貿易額占全球份額持續上升;2011年中國出口貿易額占全球份額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出口貿易國。此后,中國保持著世界第二大出口貿易國地位,且與第一大出口貿易國德國的差距逐年縮小,而與第三大出口貿易國美國的差距逐年拉大。
圖2呈現了2019年11個出口貿易大國出口貿易總額占本國GDP的比重,可用來進一步考察各國內需市場回旋余地的大小。可以看到,2019年,在11個出口貿易大國中,出口貿易總額占GDP比重最小的國家是美國(7.43%),接下來依次是中國(16.19%)、日本(22.10%)、英國(27.37%)、法國(33.47%)、韓國(33.58%)、意大利(44.77%)、加拿大(47.44%)、德國(66.90%)、荷蘭(91.43%)、比利時(116.04%)。在11個出口貿易大國中,中國出口貿易總額占全球份額排在第二位,而出口貿易總額占本國GDP的比重排在主要出口貿易大國的倒數第二位,這說明中國內需市場回旋余地較大。
(二)中國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的變化
從表3可以看到,2008年以來世界主要貿易大國GVC上游參與度普遍降低,四大出口貿易強國中,用“2018年GVC上游參與度與2008年數值之差”這一指標衡量,德國為-4.043,美國為-3.869,日本為-6.400。而中國這一數值為2.195,說明2008年以后中國GVC上游參與度逆勢繼續提升。
再考察表5提供的1990—2001年、2001—2008年、2008—2018年三個時間段全球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GVC下游參與度的變化。可以看到,22個經濟體中絕大多數經濟體2001年GVC下游參與度與1990年數值之差為正值,說明1990—2001年絕大多數經濟體GVC下游參與度在上升;2001—2008年,中國與包括德國、美國、日本在內的大多數經濟體一樣,GVC下游參與度繼續上升;德國和日本的2018年GVC下游參與度與2008年數值之差,分別為0.101和1.470,說明這兩個出口貿易強國在這一時間段下游參與度還在繼續增加。美國和中國這一數值分別為-1.648和-4.658,說明這兩個出口貿易強國在這一時間段下游參與度降低了。其中,中國下游參與度降低的幅度尤為顯著。
綜上所述,與另外三個出口貿易強國相比較,2008年以后,中國GVC上游參與度繼續上升,下游參與度呈現較大幅度下降,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明顯提高。
(三)中國作為世界貿易大國上游供應國的GVC地位變化
繼續深入考察表4提供的數據,可以發現:2019年,對于其他21個經濟體,中國是德國、美國、日本、荷蘭、英國、韓國、西班牙、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巴西、越南12個經濟體的中間品第一大上游供應國;是法國、加拿大、墨西哥、澳大利亞、南非5個經濟體的中間品第二大上游供應國;是意大利、比利時、瑞士、俄羅斯4個經濟體的中間品第三大上游供應國。特別是對于另外三個出口貿易強國——德國、美國、日本,中國都是其中間品第一大供應國。上述情況表明,中國已經成為世界貿易大國GVC主要上游供應國。
(四)中國作為世界六大洲各經濟體上游供應國GVC地位的變化
為了更廣泛深入地了解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競爭地位的變化,本文選擇2001年、2008年、2019年三個時間節點,對全球189個經濟體出口貿易中間品上游供應國所占份額進行測算,借此比較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四大出口貿易強國分別作為中間品上游供給國,在48個亞洲經濟體、49個歐洲經濟體、19個北美洲經濟體、13個南美洲經濟體、8個大洋洲經濟體、52個非洲經濟體中所占的全球份額。
表6(下頁)顯示了2001年、2008年、2019年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在世界各經濟體上游供應所占全球份額排序,重點考察排列前5名的情況。以第2行第3列的單元格數據來說明:2001年,在亞洲48個經濟體中,美國作為上游供給國中間品供給所占全球份額排名第一的有9個,排名第二的有16個,排名第三的有10個,排名第四的有8個,排名第五的有1個。其余相應的單元格的含義如此類推。
同時,表6將“一帶一路”沿線58個國家(34個亞洲國家、23個歐洲國家、1個非洲國家)重新集聚起來,比較美國、德國、日本、中國四大出口貿易強國在2001年、2008年、2019年對這些國家中間品上游供給所占的全球份額,以便進一步研究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調整轉移的基礎條件。
為了更明晰地展示2001年、2008年、2019年三個時間節點四大出口貿易強國作為上游供應國所處地位,表7將表6中的數據轉換為積分。采用國際賽事積分常用的算法,按照“第一位經濟體數×5+第二位經濟體數×4+第三位經濟體數×3+第四位經濟體數×2+第五位經濟體數×1”的公式測算,可得到表7所示的四大出口貿易強國在三個時間節點,在六大洲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積分值。表7最后一列是根據測算出的積分值,對四大出口貿易強國在三個時間節點,在六大洲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作為上游供應國地位的排序。
表7顯示:2001年,作為上游供應國,中國在六大洲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地位都比較低。2008年,作為上游供應國,中國在六大洲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地位有了明顯的提升,具體表現在:在亞洲,中國成為最大的上游供應國;在歐洲,中國成為第三大上游供應國;在北美洲,中國成為第二大上游供給國;在南美洲,中國成為第三大上游供給國;在大洋洲,中國成為第二大上游供應國;在非洲,中國成為第三大上游供應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國成為第二大上游供應國。2019年,作為上游供應國,中國在六大洲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處于顯著的優勢地位,具體表現在:在亞洲、歐洲、南美洲、大洋洲、非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國都是最大的上游供應國,且其他三個出口貿易強國積分與中國差距較大;在北美洲,中國是第二大上游供應國,其積分(65)也與排名第一的美國(82)差距不大,且較大幅度領先德國(20)和日本(15)。
綜上所述,經過近20年的追趕,在全球價值鏈中,中國超越了美國和其他先進國家,成為世界六大洲各經濟體主要上游供應國,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最大的上游供應國。
(五)其他新興經濟體與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的比較
針對近年來一些發達國家將產業鏈向其他新興經濟體轉移的意愿與動向,我們比較分析了中國與其他經濟體在出口份額及對世界貿易大國GVC上游供應所占份額等方面的情況。表8的橫坐標將2019年出口占全球份額前十位的國家(中國除外)按降序依次排列,縱坐標則是中國與22個典型代表經濟體中剔除排名前十位的其他12個經濟體(大多為新興經濟體),同樣依據2019年出口占全球份額降序排列。表8中第2列展示縱坐標所列經濟體2019年出口占全球份額,第3—11列展示這些經濟體在出口前十位國家的上游供應中所占全球份額。
從表8可以發現,無論是出口占全球份額,還是對世界貿易大國GVC上游供應所占份額,其他經濟體與中國的差距都較大:對于12個經濟體中排列第一位的韓國,中國各項指標數值是其4~14倍;對于人口與中國接近的印度,中國各項指標數值是其3~13倍;對于近年來經濟發展較快的越南,中國各項指標數值是其27~265倍。
綜上所述,其他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與中國差距巨大,一些發達國家將產業鏈向其他新興經濟體轉移以替代中國的意愿難以在短期內實現。
(六)中國產業完整意義的GVC地位分析
從出口占全球份額、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等角度的分析研究表明:加入WTO以來,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獲得了較大的進步。然而,Koopman等構建的GVC地位指數僅僅以一個國家及其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上下游不同階段的位置作為劃分地位高低的依據,存在一定缺陷,因而有必要借助本文構建的“進出口中間品增值率(IVRIE)”指數進一步全面評判中國及其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
基于WIOD世界投入產出表數據(2016年版),表9(下頁)和表10展示了2001年和2014年四大出口貿易強國——德國、美國、日本、中國在農業、采掘業、制造業、其他工業、建筑業、服務業六大類產業與全部產業的IVRIE指數的測算結果。
表9和表10顯示:2001年,中國全部產業IVRIE指數為負值(-13.704),遠低于德國(4.991)、日本(2.399)和美國(-4.914),其中,導致中國產業整體中間品增值率低下的兩大產業是農業和采掘業;2014年,中國全部產業IVRIE指數有較大的提升,但仍為負值(-6.238),依然與德國(7.692)、美國(-4.798)有較大的差距,其中,中國農業的IVRIE指數(-54.519)與美國(19.375)和德國(7.187)的差距進一步拉大,中國制造業IVRIE指數(-6.155)有較大的改觀,但與德國(7.938)和日本(4.640)兩個制造強國仍有較大差距。
上述分析表明:加入WTO近20年來,中國產業整體和最具優勢的制造業在完整意義的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有了長足的進步,但在全球價值鏈中中間品貿易增值仍然較低,與先進發達國家相比,依舊存在較大的追趕空間。
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中間品貿易增值較低反映了原始創新、自主創新不足。我們在之前一項關于中國制造業產業升級的研究中發現:從產業效率來看,日益完備健全的集成配套體系與高水平的貿易競爭力支撐著中國制造業技術效率(TE)在世界名列前茅,且呈現逐年遞增的態勢;而中國制造業全要素生產率(TFP)僅位居世界中等水平;TFP分解顯示,中國制造業大多數細分產業技術效率指數高于技術進步指數。這說明,中國制造業對先進技術的跟隨和模仿能力及其資源配置能力不斷提升,已經跨越“工藝升級”和“產品升級”兩個產業升級的初級階段;但與先進經濟體相比,原始創新、自主創新不足導致的技術進步水平還存在較大的差距,尚未達到“功能升級”和“鏈條升級”兩個產業升級的高級階段[14]。
四、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在完善和發展Koopman等構建的測算各經濟體參與GVC分工狀況的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運用UNCTAD-Eora Global Value Chain Database和WIOD提供的數據,對全球價值鏈發展演進、中國產業在GVC中的競爭地位變化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2008年全球爆發金融危機之后,全球出口貿易總額年均增長率與GDP年均增長率之比、世界各國GVC參與度兩個指標發生了顯著的逆轉性變化,表明逆全球化并非政治因素所致的暫時現象,全球需求萎縮可能是長期趨勢,對此可能性我們需要有足夠清醒的認識和準備。
第二,2008年以來,世界主要出口貿易大國GVC上游參與度發生了顯著的逆轉性變化,從以往的不斷上升轉向持續下降。世界主要出口貿易大國GVC上游參與度普遍降低,為中國產業提升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創造了條件。
第三,在全球價值鏈已經基本形成的三個區域價值鏈中,中國和日本、德國、美國分別在亞洲、歐洲、北美洲占據著主導地位,并深度嵌入全球價值鏈。貿易強國主導區域價值鏈并深度嵌入全球價值鏈,一方面加大了中國面臨的其他區域貿易大國“脫鉤”與競爭的風險,另一方面也為中國調整鞏固完善亞洲區域價值鏈、在全球價值鏈中進一步展開與貿易強國的競爭奠定了基礎。
第四,1990—2019年中國出口貿易額占全球份額持續上升,2011年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出口貿易國,到2019年,中國出口貿易額與第一大出口貿易國德國的差距已經不大。這使得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供給側的競爭優勢在短期內難以替代,但是在全球需求萎縮的趨勢下,其中也蘊藏著中國可能面臨供給過剩的風險警示。非常有利的是,2019年中國出口貿易總額占GDP比重僅高于美國,相對大多數出口貿易大國(特別是德國、法國、英國、荷蘭、比利時等歐洲國家),中國國內內需市場回旋余地較大,中國產業存在一定的韌性優勢。強化國內循環體系,既有必要性,又具可行性。
第五,1990—2019年中國的GVC上游參與度持續上升,尤其是2008年以來,中國GVC上游參與度逆勢繼續提升;而中國GVC下游參與度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與其他出口貿易大國持續上升的情況形成反差。中國GVC上游參與度持續上升,下游參與度逆轉下降,Koopman意義的GVC地位優勢逐步顯現,中國的GVC競爭優勢短期內難以替代。
第六,中國已經成為世界貿易大國GVC主要上游供應國,特別是德國、美國、日本等其他出口貿易強國的中間品第一大供應國。這表明,世界貿易大國與中國的“脫鉤”短期內難以實現,但在全球需求萎縮和政治因素干預下,中國須盡快實現全球價值鏈的重構與產業轉型升級。
第七,中國加入WTO近20年來,在全球價值鏈中超越了美國和其他發達國家,成為世界六大洲各經濟體主要上游供應國,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最大的上游供應國。這表明,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已經實現全面布局,在全球價值鏈重構時能夠進退自如、游刃有余。
第八,其他新興經濟體的GVC競爭地位與中國差距巨大,一些發達國家將產業鏈向其他新興經濟體轉移、企圖全面替代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上游供給的意愿難以在短期內實現。中國應充分利用寶貴的“未脫鉤期”,繼續加大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產業競爭優勢。從供給側強化國內循環圈,是中國全球價值鏈重構和產業轉型升級必要且可行的戰略舉措。
第九,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中間品貿易增值較低,從完整意義的GVC地位考察,中國產業競爭地位與先進發達國家相比尚存在較大差距。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中間品貿易增值較低反映了原始創新、自主創新方面的不足。因此,全力推進原始創新和自主創新,真正擺脫在全球價值鏈中關鍵環節的“受制于人”與“低端鎖定”,是中國在未來的全球價值鏈重構競爭中獲勝的關鍵。
(二)相關對策建議
1.因應逆全球化趨勢,積極調整完善國內國際兩個循環圈
第一,調整、完善國際循環圈。一是區別對待出口貿易大國,盡可能保持和發揮中國在發達國家供應鏈中的供給優勢。發達國家并非鐵板一塊,各個國家與中國的政治關系和經濟相互依賴程度不盡相同。例如,歐洲大多數發達國家出口額占GDP比重遠遠高于美國和中國,這些國家經濟長期的發展離不開以中國為核心的全球價值鏈,與中國的沖突相對美國要平和得多。對于這些國家,要繼續加強全球價值鏈產業聯系,發揮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供給優勢。就美國而言,中國已經成為其最大的中間品上游供給國,美國國內政客和企業界對于是否與中國“脫鉤”意見分歧也很大,“脫鉤”短期內難以實現。因此,對于美國,近期內中國仍要繼續強化自身競爭力,發揮供給優勢。二是適度調整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布局,向更具優勢和發展潛力的亞洲、非洲延展。研究表明,一方面,作為供給方,中國在亞洲地區相對其他出口貿易強國具有絕對競爭優勢;另一方面,作為需求方,近年來,日本和韓國兩個主要亞洲國家分別位列中國中間品上游供給國的第一位和第二位,因而中國繼續鞏固和完善亞洲循環圈,進一步強化在亞洲循環圈的主導地位,具有堅實的基礎和條件。非洲地區尚未形成區域內循環圈,非洲國家中間品的供給與需求大多來自世界主要出口貿易大國。近年來,中國在非洲國家中間品上游供給占全球的份額上進步較大,以絕對領先的優勢成為非洲國家第一大上游供應國。繼續延展對非洲地區的布局,并從需求側加大與非洲國家的合作,應當成為中國全球價值鏈重構的重要舉措。此外,近年來,中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拓展已經初見成效,這些國家也將是中國全球價值鏈重構中進一步強化聯系的主要節點。
第二,鞏固、優化國內循環圈。從供給側考察,一方面,其他新興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與中國差距巨大,難以在短期內全面替代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上游的供給;另一方面,與印度、越南等國家相比,中國中西部地區仍舊具備勞動力成本優勢,多年來對基礎設施的投資與建設,使中國中西部地區擁有相對其他新興國家更優的生產運營的外部條件。因此,應將第二次中西部地區開發作為鞏固、優化國內循環圈的主要方向。從需求側考察,一方面,全球需求萎縮可能是長期趨勢,必然給中國帶來嚴峻的挑戰;另一方面,中國出口額占GDP比重在全球較低,國內市場回旋余地較大,進一步鞏固和開拓國內市場,是降低和化解全球需求萎縮風險的最佳途徑。值得注意的是,在GDP構成中,中國勞動報酬和企業利潤占比在世界排序中靠后,而稅收占比在世界排序中位居前列。因此,鞏固和開拓國內市場,必須優化分配格局,繼續大幅降低企業稅賦,提高企業利潤和勞動者收入,特別是要下大力氣提高低收入人群的收入水平,以提高國民整體消費能力。
2.充分利用寶貴的“未脫鉤期”,不斷提升產業競爭力,贏得全球價值鏈重構的新型競爭
在從合作轉為競爭狀態后,發揮優勢、扭轉劣勢,努力提高產業競爭力,是贏得全球價值鏈重構這一新型競爭的主要途徑。對于中國產業而言,提升競爭力應當著眼于以下方面:第一,強化優勢,繼續鞏固和強化國內健全發達的集成配套能力和基礎設施建設體系,加大對新技術的跟隨與應用,進一步提高資源配置水平,鞏固和提升技術效率優勢,保持在全球價值鏈供給側的領先與主導地位。第二,扭轉劣勢,持續改善科研體制、研發人才和經費投入等軟硬環境,全力推進自主創新、原始創新,全面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努力提高產業(特別是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增值水平,真正擺脫在全球價值鏈中關鍵環節的“受制于人”與“低端鎖定”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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