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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發展格局:宏觀戰略與微觀訴求的空間聯結

2020-01-07 08:20:58尹虹潘劉姝伶
改革 2020年12期

尹虹潘 劉姝伶

摘? ?要:宏觀層面的發展規律與國家戰略、微觀層面的人口流向選擇,共同為在全國構建“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發展格局提供了可行性的證據,這種區域格局有助于國家戰略與人民美好生活訴求在空間上有機聯結,促進全國實現更加平衡和充分的區域協調發展。構建“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發展格局,應鞏固提升沿海的集聚“中心”地位,培育壯大內陸地區的集聚“亞中心”,在分層集聚中推進兼顧平衡與充分的區域協調發展。

關鍵詞:“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區域協調發展;宏觀戰略;微觀訴求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0)12-0067-17

隨著中國區域發展戰略從東部率先發展、四大板塊區域總體發展到區域協調發展,資源的空間配置不斷優化,由此也帶來了區域發展格局的演變,但圍繞地區差距問題的效率(涉及充分發展)與公平(涉及平衡發展)兩難選擇一直貫穿其中。特別是進入20世紀90年代之后,國內地區差距擴大問題逐漸受到關注,并成為爭論的焦點。正如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的那樣,“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些突出問題尚未解決”。近年來,全國區域發展形勢總體良好,但也出現了一些新情況新問題。

習近平總書記2019年底在《求是》發表了題為《推動形成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的重要文章,為構建新時代區域協調發展新布局指明了戰略方向[1]。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成為集聚發展的主要空間載體,承載全國第一層級集聚的沿海地區是毫無爭議的經濟“中心”,沿海三大城市群的發展都已上升為國家戰略。然而,僅靠沿海不能集聚所有人口、解決各種區域問題、實現多維戰略目標。2020年初中央又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作出戰略部署,希望在內陸地區培育具有全國影響力的經濟中心。依托內陸部分重點城市群形成全國第二層級集聚,扮演好“亞中心”角色,可以有效彌補沿海在西向開放及服務“外圍”(內陸腹地和邊疆地區)等方面的不足,與沿海一道提升全國整體集聚效率(更充分發展),借此積累更多財力幫助“外圍”提高生活水平(更平衡發展)以及增強糧食、生態、邊疆安全等戰略性保障功能,在分層集聚中助推全國區域協調發展,更好服務于實現國家戰略的多維目標。

本文嘗試從宏微觀相結合的角度入手,基于分層集聚發展思路構建“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經濟發展新格局,從空間上聯結起新時代國家宏觀戰略與人民美好生活微觀訴求,更好促進兼顧平衡與充分的全國區域高質量協調發展。

一、現有文獻的代表性思路觀點

對于全國區域發展的效率與公平(充分與平衡),特別是地區差距問題[2],學術界長期以來一直未完全達成共識。現有研究中的兩類代表性思路觀點,對應兩種不同的區域發展格局和效果。

第一類思路觀點是公平導向性的,主張政府在資源配置中向中西部地區傾斜,以城鄉互動為基礎在全國各地推進就地或就近城市化[3],縮小內陸與沿海地區差距,實現相對平衡的發展。這種思路未改變既有的人口分布格局,不會出現少數地區的高度集聚,我們不妨稱之為“分散平衡”格局,但其與新經濟地理模型的“對稱均衡”[4]有所不同。事實上,主要依靠政府力量傾斜資源配置推動平衡發展可能伴隨著效率損失。進行轉移支付,達到一定“門檻值”后雖可以引起產業轉移,增加欠發達地區的產業份額,但不能有效縮小區際生產效率差距[5]。縮小區際收入差距,只能長期維持甚至提高轉移支付,但這可能加重發達地區的負擔而制約其發展進程。對建設用地指標進行傾斜配置,則會助長欠發達地區大量建設“新城”的沖動,“新城”一般發展緩慢,且會帶來地方政府高企的債務[6]。同時,也會使發達地區建設用地指標相對緊缺,由此推高發達地區的城市房價,進而推高工資水平、影響其發展效率[7]。總體來看,這種思路更加偏重于發展結果上的區際平衡,不利于提升效率和實現更充分發展,因此達到的平衡(如果能達到的話)也只能是水平不高的平衡。

第二類思路觀點是效率導向性的,認為以戶籍制度為代表的城鄉分割體制阻礙了農業轉移人口的自由流動和配置優化,主張通過改革掃清人口流動的制度障礙,然后借助市場力量推動人口和經濟向沿海地區進一步集聚,在集聚中可以自然協調效率和公平[8],空間上呈“中心—外圍”格局。其理論邏輯是,以沿海更好的就業機會和勞動回報率吸引農業轉移人口流入,集聚經濟、移民與本地人的生產功能互補等機制[9],可以促進沿海更充分發展,使沿海本地及流入的人口都能享受到由此帶來的“紅利”。同時,欠發達地區的人口部分流出后,當地的資源可以為留下的人口提供人均意義上更高的收入和生活水平。總體來看,這種思路更重視沿海發達地區的集聚和充分發展,是“一域”而非“全局”的充分,并且只看到了阻礙人口流動的制度性“摩擦”而忽視了地理性等其他因素帶來的“摩擦”,該思路下所能達到的區際平衡發展效果也可能與其理論預期存在一定差距。此外,這些“摩擦”越大,由此阻礙的人口流動越多,國家為了讓這部分人過上更好生活而給予欠發達地區的資源配置傾斜也會越大,那么發達地區乃至全國發展的效率損失就越大。

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區域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問題也更加清晰地顯現出來。各地區都能基于自身條件得到更充分發展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對綜合國力“強起來”的宏觀戰略要求,而更平衡發展是各地人民都向往美好生活的微觀訴求,協同實現這兩方面目標可將效率與公平這對矛盾統一起來。現有研究提出的兩類代表性思路觀點及其對應的區域發展格局各有可取之處,但也存在不同的局限。

二、中國當前的區域發展格局及優化方向

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的發展差距是隨著改革開放以后沿海地區率先發展而逐步出現的,不僅體現在各個省份的經濟總量上,而且體現在人均意義的發展水平上。在國家不同時期的系列重大區域戰略引領下,不同地區之間的協調發展得到了國家的較多關注,在東部地區始終保持較好發展勢頭的前提下,中西部地區在經濟和社會各個方面也有了較大的實質性改善。近年來,南北方之間的發展差距成為新的現象,大致以“秦嶺—淮河”一線作為地理標志。南方省份的經濟發展總體上比北方省份有更好的表現。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與長江經濟帶發展較早成為新時代國家重大區域發展戰略有關,長江沿線重點中心城市及城市群/都市經濟圈在綠色發展方面取得了較好成效,而恰好這些省份在地理上通常是被劃在南方的。隨著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重大區域戰略,北方的重點優勢區域也會實現更好的發展。

(一)“東高西低、南快北慢”是當前區域發展格局的基本特征

圖1粗略揭示了當前的全國區域發展格局。各省份人均GDP作為代表性指標,體現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各省份經濟總量是否平衡,而是直接關系到人均意義上的收入差距和美好生活水平的差距。為了便于分析,這里對原始的人均GDP指標作了一定處理。具體處理方法為:

其中,xi'為處理后的人均GDP相對值,xi為人均GDP原始值,下標i代表某個具體省份,{xj}為選定年份31個省份人均GDP組成的集合。按此方法當年人均GDP最高的省份可得100分、最低的省份得60分,其他省份根據在最高與最低之間的相對位置對應得分,處理結果不改變原始值排序,但同一省份的相對區域地位變化可以在不同年份間直觀比較。

圖1呈現了黨的十八大以來全國區域發展格局的變化簡況。將31個省份依據地理位置劃分為北方和南方兩個組(體現南北差距)①,每個組內計算出各省會(首府)城市與沿海大港口城市的距離②,再依據該距離由小到大在橫軸上將對應省份自左向右排列(體現東中西差距),縱軸為各省份人均GDP相對值。2012—2018年,南方多數省份得到了更好發展,表現為與最高水平省份之間的相對差距在此期間趨于縮小,除東南沿海各省份外,湖北、重慶、西藏等地也提升較快。而北方除北京躍升為全國人均GDP最高水平省份之外,只有陜西的相對地位得到明顯提升、河南略有提升,其他多數省份與最高水平省份之間的差距都在不同程度地擴大,并且東北、華北多個省份下滑幅度較大。

圖2呈現了2018年截面上(2012年類似)的全國區域發展格局①。橫軸為各省會(首府)城市與大港口城市的距離(體現東中西差距),縱軸為各省份人均GDP的相對值(兩條擬合的趨勢線體現南北差距)。將東南沿海的大港口城市作為起點,隨著與其距離的增加,各省份的經濟發展水平總體趨于降低,呈現較為明顯的“東高西低”區域發展格局。但這一變化趨勢并不完全是線性單調遞減的,根據擬合的趨勢線可以看到,從東部到中部地區降至一個低谷之后開始了一個微弱的上升趨勢,達到峰值后再次下降。在北方的這個峰值附近,陜西的人均GDP相對值較高;在南方的峰值附近,重慶的人均GDP相對值較高。南方的擬合趨勢線始終位于北方趨勢線之上,表明南方好于北方。

(二)“三不利、遠少去”是當前區域發展格局帶來的主要問題

在當前的區域發展格局下,沿海地區高度集聚發展,內陸腹心地帶缺少經濟支撐區域,對國家整體戰略存在“三不利”。第一,不利于全面對外開放。“一帶一路”建設需要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沿海對外開放的區位優勢主要在東向銜接“一路”方面(面向環太平洋地區),而在西向銜接“一帶”建設方面(面向亞歐大陸)并不占優。第二,不利于內部發展與穩定。沿海處于全國地理東端,在“大國經濟”空間縱深下輻射內陸(特別是廣大西部)區域市場存在地理劣勢。考慮到在更深層次上影響經濟發展的國家安全等因素,更不宜單純只在沿海形成集聚,需確保邊疆地區長治久安,并且在和平發展環境受到影響時能分攤風險。第三,不利于整體效率提升。有研究指出,沿海的集聚優勢并不完全源于其自身“地理區位+市場機制”,實際上也得到了國家政策加持,片面強調人口向沿海集聚可能帶來無效率“膨脹”而非總是有效率集聚。該觀點并不是否定集聚發展方式,而是說沿海自身條件能承載的集聚體量不可能像“黑洞”一樣沒有“上限”。提高全國整體發展效率,沿海是重點,但不是全部。當然,“分散平衡”思路也不是正確的解決方法,上文已指出完全靠資源配置傾斜可能帶來低水平區際平衡并制約區域充分發展。

“中心—外圍”格局下以人口自由流動為基礎的集聚發展思路從大方向上看是可行的,但忽略了制約人口流動的非制度性“摩擦”,可能導致結果不夠理想。其中,“遠少去”直接反映了由當前的區域發展格局帶來的地理性“摩擦”,即地理距離對人口遷移的負面影響。其原因是當前區域發展格局下作為集聚“中心”的沿海地區在全國的地理東端,作為農業轉移人口主要流出地的內陸地區處于反方向的地理西端,“高處”同時也是“遠處”,人口流向沿海地區的地理跨度太大。遠距離流動意味著經濟與精神(情感)等遷移成本較高,意味著在“非正規”就業中往往能為就業和收入帶來便利的家鄉社會資本(如“關系”)難以延伸過去,意味著語言溝通、飲食習慣、文化習俗等巨大差異可能成為就業與生活的障礙。前述因素都可能使“高處”未必是比“近處”更好的選擇,西部地區跨省域流動的農民工比例大大低于中部地區(西部省域內流動比例高于中部地區)就是明證。關鍵在于,這些因地理性“摩擦”沒選擇去沿海的人口,戶籍改革并不能改變其選擇,既然他們不能從沿海的集聚發展中直接受益,他們的美好生活訴求又如何得到滿足呢?答案只能在沿海之外。

另外的非制度性“摩擦”源于農業轉移人口自身和沿海城市的因素,與本文關注的地理性因素關系不大,僅作簡要介紹,不作為下文討論的重點。但只要他們不選擇去沿海,那么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只能在沿海之外尋求解決辦法。第一,念鄉情結、民族習俗等非經濟因素,以及人口自身人力資本等經濟因素,都可能使部分人口沒有離開家鄉的意愿。第二,沿海城市吸納容量有限,也許并非沿海城市的規模已達最優“上限”,而是過去規劃建設理念造成的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供給不足,但無論成因如何,沿海城市吸納容量有限的事實短期內都難以改變。不僅如此,沿海城市生活與居住成本較高,高房價并不只是建設用地指標向中西部傾斜配置而帶來的。人口集聚規模增加引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是規律使然[10],但這會推高房價或地價,而東部地區引資競爭也會提升居住用地價格與房價[11]。

(三)“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有助于全國區域協調發展

通過集聚走向兼顧平衡與充分發展的新時代區域協調發展的基本方向是可行的,但上文已經指出,單純在沿海形成高度集聚的“中心—外圍”格局不完全符合國家戰略全局要求,且受到諸多人口流動“摩擦”阻礙,難以達到理論預期的效果。對于制度性因素帶來的流動“摩擦”問題,雖然有研究發現戶籍制度主要是限制了不理想的移民[12],且人口流動限制也通過抑制消費[13]促成高儲蓄使經濟快速發展[14],但其中的不利影響仍應通過體制性手段(改革)去消除。其他因素帶來的流動“摩擦”中,有的純屬個體選擇無所謂好壞,有的則是發展規律使然難以改變,這些都不必去改變;另一些間接與制度有關,主要涉及沿海城市人口容納能力,需要在改革基礎上通過較長時期去逐步化解。而地理性流動“摩擦”因素,很多是現有經濟技術條件下難以根本性改變的,正確的做法不是要去強行改變什么,而應在尊重客觀現實的基礎上通過空間手段去順應并加以利用,構建“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就是這樣一個思路。

假設在內陸腹心地帶出現一個集聚“亞中心”,可以分析由此產生的變化,以及給不同區域帶來的損益情況。第一,“亞中心”主要集聚那些已經放棄沿海選項的農業轉移人口,在基本不抵消沿海“中心”原有集聚的前提下,可以提高“亞中心”自身集聚水平(“中心”及其人口無損或微損①,“亞中心”及其人口受益)。第二,“外圍”農業轉移人口到“亞中心”就業雖不如留在家鄉近,卻也并不遠,人口流動的地理性“摩擦”遠小于到“中心”就業。“亞中心”提供的收入水平雖不如“中心”,卻高于留在“外圍”家鄉的收入。這些因素有助于縮小區際收入差距,實現人均意義上更平衡的發展(“外圍”流入“亞中心”的人口受益)。第三,“亞中心”的出現,使放棄沿海選項待在“外圍”家鄉的部分農業轉移人口,又重新流動出去了,“外圍”省份的生態環境和經濟發展壓力減輕,可以憑借自身資源實現人均意義上的更好發展(“外圍”及其剩余人口受益)。第四,“外圍”省份自身的更好發展,又有助于減少國家為了使“外圍”人口過上更好生活而給予的資源配置傾斜,那么因此帶來的各種效率損失也將減小(各區域都受益)。第五,雖然“亞中心”發展效率不如“中心”,但它的出現比內陸分散發展的效率更高,“亞中心”與“中心”一起分層集聚發展,比單獨只有“中心”集聚發展,對國家“全局”而言是集聚水平更高、更充分的發展。由此積累的更大財力,還可以更好地幫助“外圍”增強糧食、生態、國家安全等戰略性保障功能。這些都有利于支撐國家戰略的多維目標實現(國家全局受益)。

綜上所述,基于人口分層集聚思路的“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發展格局是符合中國國情的一種更加現實的選擇,有助于實現兼顧平衡與充分的區域協調發展。經濟發達且總人口遠少于中國的美國,也沒能將全部人口集聚在東北海岸和五大湖區,仍在另一側的加利福尼亞州形成了集聚程度較高的城市群。因此,中國在繼續鞏固提升沿海三大城市群“中心”地位的基礎上,從內陸腹心地帶選擇基礎條件相對較好的重點優勢區域形成集聚“亞中心”,進而在全國構建起“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也就并不是那么不可想象了。

三、支持“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的宏觀證據

內陸地區要形成“亞中心”必須具備多方面的支撐條件。從理論上說,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因素影響區域經濟集聚發展。一是“區位”。既包括特定區位的先天自然地理、經濟地理等條件是否適合人類生活與經濟活動開展,又包括特定區位受到已經先發展起來的區域的經濟影響是促進還是抑制本區位的發展。二是人為干預。主要是來自政府政策的影響,政府出于國家和區域發展的多維戰略目標考慮,希望哪些區域發展得更好一些,就會從資源配置的傾斜、發展動力的培育等方面進行干預,通常純粹的資源配置傾斜型干預更適合針對欠發達區域的扶“弱”,而培育內生發展動力更能幫助優勢區域變“強”。三是市場主體的選擇。市場主體會把前兩方面分別看作外生給定的先天與后天約束條件,然后根據自身的利益訴求(不限于經濟利益),去選擇有助于實現自身訴求的區域,即“用腳投票”,而眾多市場主體的選擇就構成了內生集聚機制,那些被更多市場主體選擇的區域將成為發展更好的區域。

(一)經濟規律決定的“亞中心”適宜區位

新經濟地理理論表明,在集聚與分散兩種力量共同作用下,一個區域中隨著與經濟“中心”的距離不斷增大,不同區位的市場潛力會呈現“∽”形的三次函數曲線變化趨勢[15]。對中國的經驗實證分析發現,國內各城市的經濟增長率隨著到沿海“中心”(如上海、天津等大港口)的地理距離增加表現出了類似規律[16],上文對省級人均GDP的分析也佐證了這一點①。沿海“中心”的直接經濟輻射半徑(三次曲線第一個下降區間)大約在600公里以內,三次曲線第二峰值大約在距離“中心”1300公里的區位[17]。第二峰值出現意味著在中國“大國經濟”的空間縱深下,單靠沿海“中心”無法有效輻射到整個國家,在離開“中心”600~1300公里區間客觀上存在著形成內陸“亞中心”的適宜區位(第二峰值)。距離“中心”1300公里以上的區域經濟增長率再次下降,這個區間是內陸“亞中心”的直接腹地,但在“中心—亞中心—外圍”的大國一體化區域發展格局中仍受沿海“中心”的弱影響。

“亞中心”的出現是“大國經濟”區域發展格局的重要特征,在缺乏空間縱深的“小國經濟”中可能無法觀察到“∽”形三次函數曲線的第二峰值,因為其整個國家完全處于“中心”的直接輻射范圍。既然經驗實證分析證實了中國區域發展格局存在“∽”形的趨勢特點,那么在解讀這一分析結論時就不能再簡單地套用“中心—外圍”格局,而應格外重視“亞中心”(第二峰值)出現的理論意義和政策含義。中部除湖北之外,其他各省份基本都處于沿海三大城市群之一的直接輻射范圍內,雖然在“中心”帶動下也能實現較好發展,但這一區位不具備形成“亞中心”的可能性,特別是在高速鐵路大規模成網的背景下將會更加受到沿海“中心”的“虹吸”限制。西部地區很多省區的自然條件不適宜大規模開發,并且地理區位距離“中心”超過1300公里已處于三次曲線的第二個下降區間。位于中西部地區結合地帶的重慶市、四川省、湖北省、陜西省,正好處于形成內陸“亞中心”的適宜區位,距離“中心”600~1300公里,并且從圖1中可以看出這四個省市的確也是中西部內陸地區發展條件和基礎相對較好的區域。

(二)國家戰略選擇的“亞中心”潛在區域

識別哪些區域在國家戰略中具有更加重要的支撐地位,通常可以看國家給了各個區域什么,從中國的實際來看無非是兩類資源,即要素資源和政策資源。國家給要素資源,如中央財政對地方的轉移支付,是授以“魚”,很大程度上帶有扶弱的性質;給政策資源則是授以“漁”,往往是希望這些區域能增強內生發展動能,更好服務于國家的戰略全局。兩相對比,被授以“漁”的區域具有更重要的戰略地位。這里需要引出“國家級戰略平臺”這種國家高層級政策資源的載體,它是指由中共中央、國務院直接決定設立或(依國家部委、地方政府申請)批準設立,賦予較高行政級別、特定先行先試權限等高層級政策資源,承擔國家發展中特定重大戰略任務的載體區域[18]。國家級戰略平臺具有戰略性、稀缺性等特點,戰略性是指承擔的任務是戰略層面的,往往肩負著引領國家在特定領域的發展方向的使命;稀缺性是指設立的數量少,某種類型的國家級戰略平臺不會在每個省份都設立,即使在某省份設立也往往只設1~2個(很少達到2個以上,更多情況是只設1個)。

獲準設立國家級戰略平臺的區域,被授以的“漁”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較高的行政級別,由此帶來資源配置能力的增強,進而服務國家戰略的能力增強,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但不是起所有作用,還需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總有一些資源(甚至是戰略性資源)是由政府來配置的。二是特定領域的先行先試權限,可以帶來生產可能性邊界的拓展,對國家全局而言是發展方向的探索與引領,對設立此類戰略平臺的區域而言也能獲得寡占性的制度紅利,至少是階段性的寡占紅利。上述兩方面的“漁”還可能起到釋放信號引導市場預期的作用,有助于獲準設立國家級戰略平臺的區域在政府引導與市場推動兩方面獲得支持,從而鎖定有利的區域發展路徑,實現更快的發展。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用一個簡單的顯性指標來識別各地區在國家戰略中的地位,即獲準設立各種重要國家級戰略平臺越多的地區則是越重要的。改革開放40多年來,國家設立的國家級戰略平臺類型較多,這里選擇在各個時期發揮重要作用的七種具體類型(以下簡稱“重要戰略平臺”)進行統計,包括(Ⅰ)高行政級別城市(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副省級市)、(Ⅱ)經濟特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Ⅲ)國家級新區、(Ⅳ)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Ⅴ)國家自由貿易試驗區/自由貿易港、(Ⅵ)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Ⅶ)中國—新加坡政府間合作項目,這七種重要戰略平臺涵蓋了改革、開放、創新等重點領域(或相關領域的綜合),都符合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全方位培育發展新動能的戰略方向。

表1(下頁)中單個省份獲準設立重要戰略平臺數量在4個或以上的,總體來說都是在國家戰略中地位較重要的。除了分省份統計,表1也對主要的一體化城市群進行了合并統計,京津冀城市群3省市共設立11個重要戰略平臺,長三角城市群4省市共設立21個重要戰略平臺,粵港澳大灣區的廣東省共設立11個重要戰略平臺,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2省市共設立11個重要戰略平臺,這四個城市群/都市經濟圈設立的重要戰略平臺均在10個以上,合計超過全國的50%,在國家戰略全局中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其他單個省份(對應以一省份為主體的城市群或都市經濟圈)設立重要平臺數量在4個或以上的包括福建(6個)、遼寧(6個)、山東(5個)、湖北(4個)、陜西(4個)、黑龍江(4個)、湖南(4個)。

基于國家戰略需要(包括國家安全需要)應該有一個內陸“亞中心”,對內服務于廣大內陸腹地及邊疆地區長期穩定和發展,對外有機銜接“一帶一路”倡議擴大開放,重慶市、四川省、湖北省、陜西省4省市成為經濟規律與國家戰略的共同選擇。這從一個側面體現出國家戰略的制定充分尊重了經濟發展內在規律,國家所選擇的“中心”和“亞中心”等戰略支撐區域總體都是符合經濟發展規律、具有較大發展潛力的區域(見表2,下頁)。“亞中心”的集聚程度和發展效率可能不如沿海“中心”,但如果讓那些偏好“近處”的人口更多集聚在“亞中心”,相比讓他們分散在“外圍”若干欠發達的家鄉省份,仍是對全國總體發展效率的改進。

從宏觀層面綜合來看,“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符合經濟規律、國家戰略和國情現實。內陸“亞中心”與沿海“中心”之間是互補與協同關系,而非替代關系。“中心”(沿海三大城市群是代表)對內面向全國發揮輻射帶動作用,并與“亞中心”形成有機互動,對外銜接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亞中心”(成渝、關中等都市經濟圈是代表)對內主要面向中西部內陸腹地(“外圍”區域)發揮引領作用,對外通過沿邊“門戶”銜接絲綢之路經濟帶。由此,可以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一路—中心—亞中心—外圍(內陸腹地及沿邊門戶)—‘一帶”開放型區域協調發展新格局。

四、支持“中心—亞中心—外圍”格局的微觀證據

中國人口區際流動的主體是農業轉移人口,這里基于2013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數據,分析其對“高處”與“近處”的權衡選擇。如果能證明農業轉移人口不會只考慮“高收入”來選擇其流入區域,“近距離”也會成為吸引他們的重要因素,就表示沿海經濟“中心”不可能是吸引人口集聚的“黑洞”,而與中西部人口主要流出地距離更近的內陸“亞中心”,也會成為那些已經放棄流入沿海的人口的合意選擇。按照“農民工”的口徑對在城市生活就業的樣本進行篩選,選取受訪時年齡在18—60歲、戶口屬性現為或曾為農業戶口、自我認同為“鄉下人”、受訪時為非農就業狀態的個體,并剔除存在以下情況之一的個體:改革開放(1978年)前轉為非農戶口,未報告轉戶時間,有戶口遷移但未報告戶口遷出地,戶口所在地待定,從境外遷入;正在上學、拒絕回答最高學歷情況等;上年收入超過20萬元(不含20萬元)的極個別個體。得到的樣本,家鄉省份和流入省份涉及中國28個省份,沒有來自或流入西藏、新疆、海南3省區的。

(一)主要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不同區際流動者對所有省份的好惡評價無法得知,只能假定他們實際選擇的流入省份就是其偏愛的,反之則不是。因此,被解釋變量主要依據微觀樣本個體是否在某個省份接受CGSS調查而進行賦值,某樣本個體的受訪地就是其可觀測的實際選擇的流入地,賦值為1;其他各省份自然就是該個體沒有選擇的區域,賦值為0。

核心解釋變量。一是增收預期。家鄉省份的農村和流入省份的城市不同的收入水平,共同決定了遷移后預期可能帶來的經濟回報增長,用流入省份的城鎮人均收入減去家鄉省份的農村人均收入可得到遷移帶來的增收預期,以此衡量農業轉移人口是否流向了他們心中的“高處”。二是遷移距離。家鄉和流入地的地理位置共同決定了遷移距離,由于CGSS數據不能識別省域以下的具體區域信息,本文設定縣內流動的遷移距離統一按0計算,省內縣外遷移距離統一按150公里計算①,跨省域流動的遷移距離通過借助兩個省會(首府)城市的經緯度地理坐標按球面距離公式計算而得,用遷移距離可衡量農業轉移人口是否流向了“近處”。各解釋變量(包括控制變量)的含義及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下頁)所示。

區域特征控制變量。第一,流入地就業機會。一是工業化率。產業結構演變可能改變對勞動力素質的要求而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就業機會,并且這種影響未必是線性或單調變化的。為克服部分研究簡單使用工業占比等指標衡量產業結構不準確的問題,本文采用了一種基于模擬三次產業結構演變歷程而計算得到的工業化率單一指標[19]①,并引入工業化率的平方作為控制變量。二是教育層次。流入地原市民與農業轉移人口可能存在就業層次上的分工,往往原市民教育層次(人均受教育年限)越高則越不愿意接受低技能崗位,而這些崗位又是城市運轉不可缺少的,正好為農業轉移人口提供就業機會,這體現了城市高、低技能勞動力之間的互補性。第二,流入地生活成本。農業轉移人口追求更高收入不只是為了自己過得好,還希望可以幫襯農村的家人,因此希望自身在城市的生活成本更低,讓收入扣除生活成本后有更多節余。一是食品成本。用流入省份城鎮人均食品消費支出體現食品成本。二是居住成本。城市房價升高可能導致就業人數減少,本文用流入省份城市住宅均價除以樣本個體上年收入來體現居住成本負擔程度。第三,流入地就業環境。一是公共服務。本文用人均公共服務支出從投入角度描述公共服務供給水平。二是勞動保護。勞動保護程度提高既可能會因為改善了勞動環境而帶來人口流入增加,也可能由此加大生產成本迫使企業減少用工需求。本文用各省份最低工資標準占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來體現勞動保護程度。

個體特征控制變量。第一,個體人力資本特征。微觀個體的性別、年齡、文化水平等基本人力資本變量指標都納入控制;非農就業經歷也可能有重要影響,用非農就業年限來體現。第二,家鄉人口流動便利性。一是家鄉通信水平。以家鄉省份農村互聯網入戶率來體現,獲取信息更加便利可以使農業轉移人口對各個區域的就業信息有更多了解和比較。二是家鄉交通。用家鄉省份高速公路密度(高速公路里程/某省域轄區面積)來體現,對外交通的便利性有助于在以家鄉為中心的更大半徑內選擇非農就業區域。

部分指標說明。在樣本個體受教育年限指標計算中,設定的基本年限為小學以下=0、小學=6、初中=9、高中階段教育=12、大專=15、大學本科=16,輟學者最高學歷期間基本年限減半計算,肄業者最高學歷年限及非全日制高等教育基本年限減1年。各省份人均受教育年限指標,用不同學歷人數及對應受教育年限加權計算。在樣本個體的年齡、受教育年限、非農就業年限等變量指標構造中,用原始數據除以10,是為了減小相關變量的標準差。樣本個體受訪年份為2013年,各項個體特征控制變量指標都是農業轉移人口在作出流動選擇前已經客觀存在的事實,可視為前定變量;同時,農業轉移人口對流入區域的選擇也可能影響不同省份經濟社會發展,因此區域特征控制變量都使用2012年及更早的統計數據進行整理計算,使之成為前定變量,避免反向因果關系帶來的內生性問題。

(二)基礎模型估計

研究什么樣的區域更吸引農業轉移人口流入,適合采用混合Logit模型,其優點是既可以分析備選區域特征的影響,又可以控制農業轉移人口的個體特征,模型估計結果的穩健可信依賴于無關選擇獨立性假設(IIA)成立[30],經過相關檢驗本文認為總體上沒有違反IIA。模型(1)單獨檢驗了農業轉移人口對“高處”和“近處”的權衡,即增收預期、遷移距離兩個核心解釋變量的影響;模型(2)—(4)中逐步增加各種區域特征控制變量進行更全面的考察,所有模型都對個體特征進行控制(見表4,下頁)。這里主要對模型(4)的結果進行分析。

“高處”與“近處”都是可能的選項。基礎模型估計結果表明,增收預期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流入地選擇有顯著正向影響,“高處”是農業轉移人口愿意選擇的流入地。而遷移距離有顯著的負向影響,遷移距離越大各種有形和無形的成本越高,“近處”也是農業轉移人口愿意選擇的流入地。實際流向選擇是對高收入與近距離的權衡,而文中的“亞中心”區域比“近處”高、比“高處”近的綜合優勢也就成為部分農業轉移人口的較好選擇。

區域特征的影響總體符合預期。第一,工業化率平方項系數為負且顯著,表明影響方向呈倒“U”型變化,在本文的工業化率指標下,倒“U”型左半段主要對應傳統工業、建筑業、生活性服務業等不斷發展壯大,對勞動力主要是“量”的需求,農業轉移人口可以勝任。倒“U”型右半段對應發展到一定水平之后的第二產業技術升級及中高端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對勞動力有了“質”的更高要求,農業轉移人口的素質已不能完全適應。第二,區域教育層次(人均受教育年限)有顯著正向影響,說明城市原市民與流入的農業轉移人口確實存在就業層次的分工與互補。第三,居住負擔(房價)和食品支出等日常生活成本過高的區域,都是農業轉移人口所不愿意接受的,體現為負向影響。第四,人均公共服務支出、以最低工資標準相對水平體現的勞動保護,都沒有顯示出對農業轉移人口的顯著吸引作用。

(三)穩健性檢驗

從農業轉移人口年齡差異、學歷差異、家鄉所在地差異等角度入手,對基礎模型的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見表5)。模型(5)中,考慮到年齡偏大的農業轉移人口在選擇偏好上與年齡相對較小的群體可能不同,剔除50歲以上(不含50歲)的樣本后重新進行分析。模型(6)中,考慮到農業轉移人口學歷層次不同也可能影響區域流向選擇,這里剔除了學歷高于初中(不含初中)的樣本。模型(7)中,考慮到家鄉特征(如生活、飲食習慣等)可能影響本省份農業轉移人口對區域流向的選擇,剔除了家鄉為勞動力輸出大省四川省的樣本①。模型(8)中,考慮到對家鄉為發達省份的樣本而言“高處”與“近處”重疊,可能影響其流向選擇,剔除家鄉為11個發達省份的樣本后進行再次分析①。主要按照與模型(4)對應的解釋變量報告了穩健性檢驗的結果,在各模型中兩個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方向和顯著性始終保持穩定,說明農業轉移人口對“高處”和“近處”的權衡選擇機制客觀存在;其他各解釋變量的影響也未出現重大顛覆性變化,可以認為基礎模型的結果總體是穩健的。

兩個核心解釋變量估計結果揭示的對“高處”和“近處”的權衡選擇,得到了各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的印證(見表6)。家鄉在東部地區的外出農民工超過80%的是省內流動,如果加上本地農民工②,則在家鄉省份就業的農業轉移人口比例更高,家鄉本身既是“高處”又是“近處”,必然是最好的選擇。家鄉為東北地區(2018年)的外出農民工表現出與東部地區類似的特點,這也為上文將東北3省作為發達省份的合理性提供了佐證。家鄉在中部地區的外出農民工,“高處”不是家鄉所在地,但流動距離并不太遠,所以愿意流向“高處”。而家鄉在西部地區的外出農民工有明顯更高的省內流動比例,這是由于西部地區遠離沿海發達省份,在“高處”與“近處”的權衡中有較多人選擇了后者,并且從2018年與2013年的對比來看選擇省內流動的比例還在提高。

此外,相關研究還發現放松戶籍使勞動力流動性增加,將加強北京、上海、廣州和重慶在中國城市等級體系中的主導地位。這些結論都為在內陸腹心地帶的重慶、四川、湖北、陜西構建“亞中心”提供了基于人口流向選擇的支撐證據。如果“亞中心”能夠提供高于廣大西部內陸省份的收入水平,家鄉在這些地區的農民工會愿意流向距離家鄉不遠的“亞中心”。而內陸“亞中心”也可以為那些因國家安全因素不宜流出現居住地、因民族文化習俗等因素不愿流出西部家鄉的人群提供比沿海“中心”更近距離的服務。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就宏觀層面而言,除了作為全國經濟“中心”的東部沿海地區(特別是三大城市群)之外,在內陸腹心地帶還存在一個可能形成“亞中心”的區位(大致包括重慶、四川、湖北、陜西4省市),而本文發現這個區位也正是國家戰略關注的重點發展區域,各種重要國家級戰略平臺的區域布局印證了這一點。就微觀層面而言,本文基于CGSS(2013)微觀數據的分析表明,農業轉移人口在區域流向選擇中總是在獲得更高收入(“高處”)和離家鄉更近距離(“近處”)之間進行權衡,沿海“中心”成為更看重高收入者的主要流入地,但同時也有大量中西部農業轉移人口更愿意選擇離家鄉近的地方,地處內陸腹心地帶的“亞中心”為人們提供了將更高收入與更近距離折中的較好選擇。宏觀層面的發展規律與國家戰略、微觀層面的人口流向選擇,從區位支撐、政策干預等外生條件和基于市場主體選擇的內生集聚機制等多個方面,為在全國構建“中心—亞中心—外圍”區域發展格局提供了可行性的證據,這種區域格局有助于國家戰略多維目標與人民美好生活訴求在空間上有機聯結,促進全國實現更加平衡和充分的區域協調發展。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內陸“亞中心”不是取代沿海“中心”,而是作為“中心”的有益補充。本文之所以更多強調“亞中心”,是因為沿海的“中心”地位早已確立且無可爭議,而現有研究對內陸“亞中心”還重視不夠。基于此,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一)鞏固提升沿海的集聚“中心”地位

產業結構和技術升級是從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內在要求,沿海發達地區應走在全國前列。但該進程中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會增加,適合農業轉移人口的低技能崗位會被壓縮,上文模型中工業化率的倒“U”型影響趨勢(右半段)即是佐證。為此,應采取如下措施:第一,沿海地區應合理把握產業結構和技術升級節奏。一線城市應重點推動高端引領性產業發展和關鍵核心技術創新突破,依托都市圈和城市群的整體發展增強國際競爭力。二線城市應避免違背規律盲目攀比一線城市,過早人為推動產業結構“脫二向三”“脫實向虛”[21]。產業結構演化有其內在規律,生產性服務業本質上是以“服務”作為“生產”的中間投入品,因為對“生產”的最終產品有基礎需求才引致對“服務”的派生需求,所以制造業基礎不能丟。可通過區域交通高質量一體化發展[22],為沿海一二線及中小城市之間在城市群、都市圈層面形成合理產業分工協作機制奠定良好的空間載體基礎。第二,加大沿海地區職業培訓的投入力度,提升農業轉移人口的技能水平,更好適應產業結構和技術持續升級的需要,延緩工業化率倒“U”型影響的拐點到來。第三,國家應在建設用地指標配置方面對沿海地區主要城市進行傾斜。可綜合采用新增建設用地指標配置、農村集體建設用地直接入市改革、深度貧困地區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節余指標的跨省域調劑等多種方式來實現。要促進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擴容”以滿足人口大量集聚的空間需要,通過建設用地供給的適度增加來降低地價,減輕沿海制造業發展的成本壓力。

大城市高技能人才的增加會創造出與之互補的低技能就業崗位(簡稱“互補性崗位”),如家政、餐飲等消費性服務業崗位[23]。但要保持沿海地區對農業轉移人口的吸引力,至少在短期內不能過多依賴這一點,而應更多關注上述產業結構與農業轉移人口素質匹配的普遍性問題。一是互補性崗位有限。中國高技能人才占比總體并不高,大城市平均不到6%,小城市不到2%。參照發達國家城市中高技能崗位與互補性崗位數量1比1[24]計算,能創造出的互補性崗位大致也就2%—6%的比例,其就業容量遠小于制造業和建筑業等吸納農業轉移人口較多的行業。二是互補性崗位可能更多被家鄉在沿海省份的農業轉移人口占據。上文模型(4)—(7)中流入地教育層次變量的系數都是顯著的,但模型(8)剔除11個發達省份樣本后,該變量系數大幅減小且不再顯著。這意味著家鄉在內陸省份的農業轉移人口難以獲得互補性崗位,這可能是此類互補性崗位的屬性使然。如家政、餐飲等服務崗位對就業者與主要顧客群體間的語言(方言)相通、生活飲食習慣相近、文化相融有較高要求,高學歷、高技能群體及其創造出的互補性崗位大量集中在沿海發達省份,家鄉在沿海省份的農業轉移人口自然能搶占先機。

(二)培育壯大內陸地區的集聚“亞中心”

就宏觀層面而言,基于國家戰略需要(包括國家安全需要)應該有一個內陸“亞中心”,對內可服務于廣大內陸腹地及邊疆地區長期穩定和發展,對外可有機銜接“一帶一路”倡議擴大開放,這是經濟規律與國家戰略的共同選擇。就微觀層面而言,對于那些經過權衡已經放棄“高處”而選擇“近處”的農業轉移人口,“亞中心”是一個收入高于自己家鄉、距離小于沿海的不錯選擇。建設“亞中心”符合國家戰略需要和人民美好生活訴求。

培育壯大“亞中心”可以重點從四個方面入手:第一,完善“亞中心”連接“中心”“外圍”的便捷交通與通信網絡。更加高效地利用長江黃金水道,同時在高速鐵路、重載鐵路、新一代信息網絡等重大基礎設施布局方面適度向“亞中心”傾斜,降低“亞中心”承接“中心”帶動、服務“外圍”腹地的人口、貨物、信息等流動成本,同時基于對區域優勢的“再發現”揚長補短,減少內陸的地理區位劣勢影響。如,中歐班列(重慶)的最早開行(原“渝新歐”),以及后來的中新(重慶)戰略性互聯互通示范項目“國際陸海貿易新通道”建設,就在借助內陸區位優勢有機聯結“一帶”與“一路”以及長江經濟帶、服務國家戰略方面作出了有益探索。第二,新設立各類國家級戰略平臺的區域布局向“亞中心”適當傾斜,借助由此賦予的改革、開放、創新等重點發展領域先行先試特殊權限,增強“亞中心”的內生發展新動能,不斷提高發展質量與效率。第三,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高度一體化發展,充分發揮武漢、西安對所在城市群/都市經濟圈發展的帶動作用,形成支撐“亞中心”經濟集聚和輻射功能的關鍵性大城市及城市群載體。第四,培育發展符合“亞中心”區域特點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對“中心”區域因為產業結構升級等需要不適宜再發展但仍有較大市場需求的產業,可遵循市場規律在技術改造提升的基礎上有序向“亞中心”區域轉移。國家在建設用地指標配置、改善公共服務的財力支持等方面對“亞中心”給予必要傾斜,以創造一個有利于上述產業發展以及對應就業人口集聚的良好配套環境。

(三)在分層集聚中推進兼顧平衡與充分的區域協調發展

沿海“中心”(以三大城市群為代表)就地吸納沿海各省份農業轉移人口(“高處”與“近處”重疊),并重點吸納有較高收入增長訴求(更偏好“高處”,通常素質也更高)的中西部遷移人口,是全國最主要的集聚發展區域。一方面,要借助規模經濟和集聚經濟的優勢實現更充分的高質量發展,形成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城市群(大灣區),銜接“一帶一路”(特別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作為整個國家綜合實力的代表進一步走近國際經濟舞臺的中心。另一方面,要依托較高發展效率帶來的更多發展成果,為新老市民提供高水平的美好生活。

內陸“亞中心”4省市重慶、四川、湖北、陜西主要吸納各自省市內部以及中西部廣大“外圍”腹地有一定收入增長訴求但又不愿意遷移太遠距離的農業轉移人口(對“高處”與“近處”的折中平衡),是內陸地區最重要的集聚發展區域。一方面,對接沿海“中心”,通過優勢互補與分工合作接受“中心”的帶動,不斷提高自身集聚發展水平和發展效率;另一方面,不斷改善綜合交通網絡,更加便捷地連接和服務于“外圍”腹地,有機聯結“一帶一路”和長江經濟帶、黃河流域,成為引領內陸開放(特別是向西、向南開放)的戰略高地。通過更高質量的充分發展,為集聚在“亞中心”區域的人民提供更高品質的美好生活,也為由于各種原因繼續留在“外圍”生活就業的人口,提供近距離的高水平綜合服務。

“外圍”是接受“中心”或“亞中心”輻射的其他省份,按照主體功能區劃分和定位,主要依托省會城市和重點地級城市,吸納本省份內部對收入增長訴求相對較弱(但仍有增收需要)的農業轉移人口(更偏好“近處”),根據自身發展條件形成適度集聚。鼓勵和引導超過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人口、對收入水平有更高追求的人口有序向“中心”和“亞中心”等優勢城市群/都市經濟圈分層集聚,以減輕自身的生態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壓力。在“中心”和“亞中心”的共同幫助下,借助轉移支付等共享發展機制,努力為“減載”之后的更少剩余人口提供與“中心”“亞中心”水平大致相當的美好生活,同時著力增強在糧食安全、生態安全、邊疆安全等方面的戰略性保障功能,更好實現國家總體戰略的多維目標。

面向已經在各級城市穩定就業生活的農業轉移人口,要積極穩妥推進市民化,有序放寬重點中心城市的落戶條件,讓農業轉移人口及其家庭成員都可以落戶,并平等獲得各項基本公共服務。這有利于各級城市更好地吸引人口集聚,實現以分層集聚驅動效率提升的更充分發展;也有利于讓更多人共享經濟發展成果,實現人均美好生活水平意義上的更平衡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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