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防疫背景下“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構建：內涵、實踐與意義

張甲英

（外交學院 國際關系研究所，北京 100037）

2020年3月21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就新冠肺炎疫情分別向西班牙、塞爾維亞、德國、法國致慰問電，發出“打造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積極倡議。在致法慰問電中指出，中方愿同法方共同推進疫情防控國際合作，支持聯合國及世界衛生組織在完善全球公共衛生治理中發揮核心作用，打造“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1]自2013年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提出以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大命題經歷了七年歷程。當前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持續擴散，在人類面臨公共衛生安全危機的情況下，提出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倡議，完善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全球衛生治理提供了嶄新思路。

一、“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深刻內涵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提出的，面向世界各國的有關共同守護全人類生命安全的倡議。該倡議以維護世界人民的生命健康福祉為宗旨，表達了中國攜手國際社會聯合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決心，體現了中國積極參與全球衛生治理的責任與擔當。

（一）“以人為本”的健康觀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把廣大人民群眾健康安全擺在首要位置。從個體角度，健康權越來越成為一項基本權益，人的健康需求及對健康權的享有越來越受到重視，許多國際公約和國家的憲法把健康規定為一項權益來保障。[2]在國家層面，醫療屬于民生問題，事關國家發展全局。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國家富強的重要標志，維護全民健康關乎國家長遠發展大計。中國作為“人類健康衛生共同體”倡議發起國，一直以來重視人民健康，實施“健康中國”戰略。2016年8月，習近平在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上強調，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戰略地位，努力全方位全周期保障人民健康。[3]2019年6月，國務院印發《國務院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全方位保障人民健康，預防控制重大疾病。[4]在國際層面，從全球衛生治理的角度出發，當前全球公共衛生治理正在向基于權利的全球民眾健康治理轉變，對于全人類利益的關注成為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價值取向。全球公共衛生治理旨在捍衛人類健康，重點是防范和應對各種（潛在）嚴重危害民眾健康或具有強毀傷力的公共衛生威脅。[5]“以人為本”的健康觀成為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基礎。

（二）“休戚與共”的利益觀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各國將人類整體的健康與安全利益置于優先位置。“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以維護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為根本宗旨。首先，基于非傳統安全危機的普遍性和多邊性特征，當前世界各國“安危與共”，一國的安全與其他國家的安全不無關系，“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各國樹立“休戚與共”的大局意識。其次，基于各國間存在政治制度不同、治理模式不同等諸多差異，面對疫情防控的重大挑戰，“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從根本上打破隔閡，樹立“休戚與共”的利益觀。最后，面對全球公共衛生危機，提倡基于人類整體利益采取有效措施。防疫抗疫是關乎人類作為物種存續和人類社會持續發展的問題。解決關乎人類命運的問題，必須站在人類社會未來發展前景的長遠角度去思考，“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基于各個國家、各國民眾的共同健康利益所構建的共同體。

（三）“共克時艱”的合作觀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國際社會為共克時艱采取通力合作。在公共衛生危機的大背景下，非常規災害災難類的非傳統安全風險再次凸顯出來。首先，面對非傳統安全問題帶來的挑戰，各國須認識到合作的必要性。從非傳統安全觀角度，安全是合作性的，安全并無明顯的敵方，獲取安全的方式是合作而非競爭、對抗。[6]如何應對非傳統安全問題，國家間合作必不可少。其次，從全球化大背景出發，國際合作的重要性顯現出來。面對全球衛生危機，任何國家在疫情面前都不能獨善其身。人類和病毒的長期博弈，沒有什么你贏我輸，或者雙贏，而是全贏或全輸，凸顯了人類是一個休戚與共的共同體。[7]習近平在2016年6月提出，“在著力深化醫療衛生合作，加強在傳染病疫情通報、疾病防控、醫療救援、傳統醫藥領域互利合作，攜手打造‘健康絲綢之路’”。[8]最后，從各國公共衛生資源不均衡的狀況出發，采取合作是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重要路徑。許多發展中國家公共衛生安全能力低下，缺乏完善的醫療衛生體系，公共衛生資源的匱乏使其更容易受到傳染病等威脅的侵害。而弱國或最薄弱環節決定戰勝疫情的進度，因此國際社會應為共克時艱采取通力合作。

二、新冠防疫背景下中國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實踐

（一）將人民生命健康擺在首位，采取全面、徹底的舉措遏制疫情

面對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中國政府始終將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擺在第一位，按照堅定信心、同舟共濟、科學防治、精準施策的總要求，堅持全民動員、聯防聯控、公開透明，打響了一場抗擊疫情的人民戰爭。

1.強調“生命重于泰山”，不遺余力做好防控工作

中國堅持以人為本、生命至上的原則，不惜一切代價救治患者，搶救生命，盡全力做好各項防控措施，堅持其他工作安排都要為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讓路。2020年1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召開會議，專門聽取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匯報，習近平主持會議并發表重要講話，強調“生命重于泰山”。[9]武漢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在工作會議上提出，全力做好患者救治工作，對重癥患者采取“一人一方案”“一人一團隊”措施，調集一切資源，以最強的技術力量、最佳的護理服務，為患者精準提供醫護團隊和診療方案，開展及時、高效、有針對性的治療，提高治愈率。[10]

2.采取全面、徹底舉措，建立聯防聯控工作機制

自疫情爆發以來，中國采取全面、徹底舉措，先后在全國共31個省、市、自治區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Ⅰ級響應”。第一時間部署建立聯防聯控工作機制，筑牢群防群治的嚴密防線，全面備戰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工作。聯防聯控工作機制是中國政府為防控新冠肺炎疫情做出的一項制度性安排，以疫情防控為中心，打破部門職責的界限，實現疫情防范應對工作的立體化、全覆蓋和高效協同。[11]通過建設聯防聯控、群防群控體系，依法、科學、有序開展疫情防控工作。

（二）從人類整體利益出發，為世界抗疫贏得窗口期

突如其來的新型冠狀病毒威脅著全人類的生命和健康。中國從人類整體利益出發，針對疫情采取強有力措施，不僅是在對本國人民健康負責，也是在為世界公共衛生事業作出貢獻。

1.實施嚴格管控措施，阻止病例輸出

在全面建設聯防聯控工作機制的同時，為防止疫情擴散，中國政府出臺了阻止病例外流的全面嚴格管控措施。果斷要求對疫情集中爆發地區，實施人員外流的全面嚴格管控，有效阻斷疫情傳播、遏制疫情蔓延。[12]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賽表示，中國采取有力措施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進行科學有效防控，展現了勇氣和擔當，中國政府采取了非凡的措施來阻止病例輸出，值得我們感激和尊重。[13]

2.恪守公開的承諾，展現高透明度

中國在應對疫情方面展現了高透明度，中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不僅同世界衛生組織保持緊密聯系，而且第一時間同相關國家和地區分享疫情信息，為快速采取行動提供了寶貴時間。1月31日，在世界衛生組織瑞士日內瓦記者會上，世界衛生組織高度評價中國在此次疫情防控中的表現，中國恪守公開的承諾，體現了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決心。

3.開放分享新冠病毒基因信息

中國快速甄別并公布致病的新型冠狀病毒的基因序列，體現了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責任和擔當。在中國武漢發現新型肺炎病例僅10天后，中國科學家們就公布了致病的新型冠狀病毒的基因序列。這些珍貴的數據可以由任何想要進行研究的科研人員免費獲取。[14]中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甄別出病原體，并在第一時間同世界衛生組織和其他國家無償分享，為研制出病毒快速檢測工具提供了可能，為世界認識疫情、采取疫情防控措施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三）開展國際抗疫援助與合作，為應對公共衛生危機貢獻中國力量

面對新冠疫情的重大挑戰，中國在遏制疫情擴散的同時，積極開展國際抗疫合作，為應對公共衛生危機提供中國方案。

1.派遣醫療衛生專家組，提供醫療物資與援助

在抗疫援助方面，中國派遣醫療衛生專家組，提供醫療物資與援助。中國政府、企業和民間團體先后向100多個國家和地區以及國際組織捐贈了醫療物資，如大量核酸檢測試劑盒、抗病毒藥物、中藥、呼吸機、監護儀等醫療物資和設備，以及醫用防護服、口罩等防護用品。[15]為緩解醫療資源短缺問題提供幫助，為打贏全球抗疫戰貢獻中國力量。

2.共享抗疫經驗，助力國際聯防聯控

在國際合作方面，中國共享抗疫經驗，助力國際聯防聯控。中國已建立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網上知識中心，向全球開放。與世界衛生組織舉辦國際通報會，與100多個國家和地區舉辦了40多場遠程視頻技術交流會議，精準對接，深入交流，匯集各國之力，共同合作，加快藥物、疫苗、檢測等方面科研攻關。[16]

3.大力支持世界衛生組織工作

在參與全球公共衛生危機治理方面，中國大力支持世界衛生組織的工作。世界衛生組織是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核心，中國支持聯合國及世界衛生組織在全球公共衛生治理中發揮領導作用。在此次疫情期間，中國向世界衛生組織捐款2000萬美元，以實際行動支持世衛組織繼續發揮好專業優勢，在抗擊疫情的國際行動中更好發揮協調作用，特別是幫助公共衛生體系薄弱的中小國家筑牢應對疫情的防線。[17]中國開展國際抗疫援助與合作，是新冠防疫背景下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重要舉措。

三、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意義

（一）豐富發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內涵

1.擴展與延伸：體現了對人類生命健康的關注

“以人為本”健康觀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擴展和延伸，體現了中國對人類生命健康的關注。習近平在2013年提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重大倡議，其內容包括相互依存的國際權力觀、合作共贏的共同利益觀、創新協調的可持續發展觀，以及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時隔七年，在人類命運共同體原有的基礎上，在世界面臨公共衛生危機的大背景下，“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倡議，將全人類的健康安全擺在首要位置。其所包含的“以人為本”的健康觀，展現了中國對世界各國人民平等生命健康權的尊重。[18]

2.深化與豐富：引發對全球化新特征的重視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深化與豐富，將引起世界各國對新的全球化的重視。正當世界面臨各種主要矛盾交織，重大歷史性節點事件頻發，全球化進入方向性選擇的關鍵時刻，在以往資本驅動的全球化中，世界各國關注國民經濟發展狀況。然而當前國際社會所面臨的疫情是關于“人”的全球化，而非“錢”的全球化。[19]“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促進世界各國對全球化呈現的新特征的關注。人類的健康生存是可持續發展的前提，唯有在人類整體健康的平穩態勢下才能實現新的更大的發展。“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議引發了世界各國對全球化新特征的重視，深化、豐富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

（二）體現了中國的責任與擔當

1.提出背景：全球公共衛生危機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議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公共衛生危機大背景下提出，體現了中國的責任與擔當。新冠肺炎從傳染病演變為全球公共衛生危機以來，人類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在這樣的危機之下，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首先提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倡議，愿同各國分享防控的有益做法，開展藥物和疫苗聯合研發，并向有關國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

2.提出動機：將世界各國凝聚起來

突發性公共衛生危機是人類面臨的共同威脅與挑戰，任何國家都無法獨善其身，唯有共同應對才能渡過難關。“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號召世界各國應以維護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為重，體現了中國在抗擊疫情全球戰中的勇氣和擔當。

（三）為全球抗擊疫情提供“中國方案”

1.國內防疫：為各國防疫提供了行動指南

作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議的發起國，中國在此次抗擊疫情中，采取全面、徹底的舉措遏制疫情，對新型冠狀病毒進行科學有效的防控，以自身的抗疫經驗填補了全球衛生治理的發展缺位，值得世界各國吸收借鑒。國際輿論認為，中國行動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范圍之廣屬世所罕見，展現出的領導能力、應對能力、組織動員能力、貫徹執行能力令人贊嘆，為各國抗擊疫情樹立了典范，為國際社會應對傳染病危機、推進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積累了有益經驗，提供了重要借鑒。[20]

2.國際合作：為開展國際公共衛生合作提供了思路

一方面，探討建立區域公共衛生應急聯絡機制，有效開展國際聯防聯控。“人類健康衛生共同體”提倡要集各國之力，共同合作加快藥物、疫苗、檢測等方面科研攻關，有效應對新冠肺炎疫情。[21]另一方面，充分發揮國際組織的作用，積極支持世界衛生組織在公共衛生治理中發揮專長。“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倡導在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等框架下發揮作用。中國不僅為世界衛生組織捐款，還建議二十國集團依托世衛組織加強疫情防控和信息共享，推廣全面、系統、有效的防控指南。

（四）促進全球公共衛生治理與人類健康發展

1.完善全球衛生治理體系

目前全球衛生治理的結構較為松散，呈現碎片化和功能分類混亂的狀況，現有的全球衛生治理基本框架還不完整，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核心領導機構工作有效性不足，并且存在已有機構功能重疊的現象。當前全球衛生治理機制安排，有持續提升和完善的必要性。“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將對現有的框架機制形成補充，調整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整體結構。從國際體系層面提升全球衛生合作，助力全球衛生合作的跨國集體行動，促進公共衛生危機的國際協調，提升全球衛生治理效率。

2.改善公共衛生資源分配不均衡

各國公共衛生資源分配不均衡是全球公共衛生治理面臨的重要挑戰，全球化加速了各國經濟發展，但也使世界各國發展不平衡進一步加劇。不斷擴大的財富鴻溝增加了全球衛生風險，各國公共衛生資源分配不均衡，許多發展中國家公共衛生安全能力低下，缺乏完善的醫療衛生體系，公共衛生資源的匱乏使其更容易受到傳染病等威脅侵害。“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通過物資援助、經驗共享、技術指導、人員協助等方式幫助醫療落后的國家和地區完善醫療衛生體系，進一步增強應對公共衛生危機的能力。

四、結語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在全球公共衛生危機的大背景下提出，體現了中國的責任與擔當。“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關乎人類健康可持續發展的重大倡議，目前仍處于起步階段，隨著倡議的不斷完善，“健康絲綢之路”所提倡的中國傳統中醫藥資源也將逐步應用于“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建設過程中。與此同時，“人工智能”等新技術也將加入建設行列中來。“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將促進全球公共衛生治理不斷進步，為逐步實現世界人民健康的可持續發展貢獻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