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姝嫻
(安徽大學社會治理研究中心,安徽 合肥 230601)
黨十八屆五中全會指出,“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推動社會治理精細化轉型,努力構建全民共同建設的社會治理新格局”。在此環境下,社區微治理已然成為學術界討論的一個熱點話題,國內學者對其展開深層次研究并取得相應的研究成果。但是目前國內社區微治理研究仍然存在諸多問題。因此,本文對我國城市社區微治理既有研究進行簡要述評,以期為后續研究打下堅實基礎。
關于社區微治理概念,國內學者主要從三個角度對其展開界定:從技術角度,郭提出社區微治理是以現代信息技術為手段,使居民能夠輕松享受城市公共服務和社會治理成果[1]。從治理過程角度,尹浩認為,社區微治理是在制度賦權、社區賦權與技術增能機制下,優化社區資源結構,提升社區生活品質與活力,增加居民能力的過程[2]。從“微自治”與“微共治”結合的角度,程同順等人認為,社區微治理是在黨和政府的引導下,借助現代網絡技術,開發具體有效的小微平臺,以小微事務誘發居民需求,來增加社區居民自制能力,構建多元主體合作參與機制[3]。
綜合以上觀點,不論從哪種角度對社區微治理概念展開界定,都把居民作為多主體的中心點,一切從滿足居民訴求、輔助居民自治出發,強調社區微治理的“微”字。通過關注小微事務、構建微平臺、收集微心愿等方式引導居民參與社區治理。
1.治理對象細小化
治理對象細小化使社區治理更貼近社區居民日常生活。楊貴華認為社區微治理是從居民日常生活入手,激發多元主體能動性、主動性和創造性[4],社區治理從居民日常生活入手更容易了解社區居民真實需求。何繼新提出社區微治理從社區居民需求源頭出發,挖掘社區居民真實需要,最大限度契合居民核心訴求[5]。由此可知,社區微治理的特征突出在“微”字,治理對象細小化成為社區居民的核心訴求。
2.治理單元微觀化
治理單元是社區居民自治活動的基本單位,也是居民開展活動的載體。社區微治理將實施網格化管理,進一步微化治理單元。孔娜娜提出,網格成為當前我國城市基層社會治理新單元,推動基層社會資源分配和社區治理主體間關系重新調整[6]。社區微治理是使社區居民能夠在更小的治理單元中,自主有序地開展對社區小微事務的管理[7]。由此可見,社區微治理的“微”不光在于治理對象細小化,在治理單元方面也強調微化。這樣既有利于推進居民自治,社區中的小微事務也更容易被人關注,從而促進社區治理過程精細化。
3.治理過程精細化
部分學者著重強調精細化是社區微治理的基本特征,包先康也持此觀點。李璐認為,社區微治理注重治理過程精細化和居民自治精細化,強調精細化是未來社區治理的主要理念,也表明社區微治理精細化發展的必要性[8]。就我國現有社區微治理研究來看,精細化的社區微治理是今后各大中型城市社區治理的一項重要工作,是我國社區治理的必然趨勢。
4.治理媒介線上化
目前,通過利用微信、微博等應用程序,迅速深入了解社區居民核心訴求。程同順等人認為,社區微治理充分發揮微應用時代下,網絡通訊技術優勢,將微信、微博等虛擬對話平臺應用到基層治理中來[3]。互聯網、手機應用程序等媒介在社區微治理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其賦予社區公民充分表達需要、整合并傳播社區居民需求的能力[9]。目前,社區微治理媒介線上化,逐步緩解社區工作人員的辦公壓力、精簡上報程序、提高辦公效率,促進社區居民自治、宣傳社區治理模式,展示社區治理成果。由此看出,治理媒介線上化是未來社區微治理發展的必然結果。
總體而言,社區治理逐步向“微”處轉型,加強黨、政府、社會組織、社區居民等多方主體之間的互動與交流。我國城市社區微治理正緊跟時代步伐,通過細化治理對象、縮小治理單元、精細治理過程,朝著現代化方向發展,將社區治理與新型信息通訊技術相結合。
通過對國內相關文獻展開梳理,發現社區微治理是對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的探索,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社區治理的諸多問題,實現社會資源整合。但是在實際運作過程中仍存在大量問題,歸納起來主要涉及以下幾方面。
居民治理社區的權利因行政權力的侵蝕而被排除在外,導致居民無力參與社區公共事務,無法享有對公共生活的支配權[2]。大部分居民認為自身沒有參與社區治理的必要性[10]。居民參與程度高低不僅影響社區治理目標實現,也是鑒定當前社區微治理是“重形式”還是“重實效”的關鍵指標。目前社區居民參與社區治理意識不高,治理主體身份受限,被動開展社區自治。反映出當前我國在宣傳、教育、引導社區居民參與社區治理方面還存在欠缺。
社區治理前期需要大量資金支持,后期維持推進同樣離不開資金支撐。目前,我國社區微治理發展,面臨著資金緊缺的局面。謝正富指出,社區治理無法獲得大量財政撥款,社區面向社會資源動員能力較低[11]。孔娜娜提出成本與效率之間的悖論,在公共財政資源稀缺的情境下,社區微治理依然需要大量財政資金和人力資源來維持[6]。財政撥款占社區治理資金來源的絕大部分,反映目前社區微治理在資金支撐方面嚴重依靠政府。由此可見,我國社區部分功能還未發展成熟,在自主募集資金方面動員能力不高。社區微治理在資源續補方面形勢嚴峻。
學者發現,部分地區存在對別處成功的社區微治理模式機械運用的現象。李婷婷提出目前社區微治理可持續性有待加強,微治理模式復制和推廣存在機械和過度現象[12]。社區之間存在著共性,借鑒其他發達地區具有成效的社區微治理模式,可以為研究提供思路,但機械模仿會導致其缺乏可持續性[10]。顯而易見,在開展社區微治理研究時,忽略地區特殊性會使治理模式出現“水土不服”癥狀,從而導致社區微治理模式不能持續性實施。
目前我國社區社會組織的數量、種類、結構、能力,都不具備推進社區微治理的能力。當前社區社會組織扶持力度不夠,定位不清,公眾參與熱情不高[13]。由于缺乏專業人士,部分社區社會組織成員水平業余化,處理問題隨意,從而破壞了社會組織公信力。我國社會組織機構在理念、管理、服務等方面還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自身專業水平還處于一個發展階段,社會組織總體數量少,活動能力弱,未能承擔社區發展主力軍的作用[14]。
社區隊伍在規劃和執行社區治理任務時發揮著重要作用。目前我國社區隊伍建設還處于欠發達階段,不能很好地完成黨組織、政府等主體的任務部署。全國每年培養社會工作專業人員實際服務于與社會工作相關崗位的人數僅占比10%-30%[15]。社會工作薪酬待遇不高,社會機構招用社會工作人員專業性不強,造成目前專業社工人員稀缺。董秀提出,中國受傳統的官本位觀念影響,公民社會發展受限,義工隊伍主要通過政府推動形成,具有被動性[16]。顯而易見,我國社區隊伍建設任重道遠。
上述研究表明,這五種社區微治理問題中既包括微觀層次的缺陷,也存在宏觀方面的矛盾。其中居民主觀缺乏社區自治意識的困境是深入社區微治理骨髓的,屬于短期無法解決的問題。
我國正處于社區微治理加速發展階段,構建多元聯動格局尤為重要。目前在我國,社區治理依舊以政府為主導,社區自主化治理受到限制,這不利于社區微治理模式高效運行。社區治理涉及到政府、社會組織、社區居民等多個主體。在構建多元聯動格局時,要把居民作為多主體的中心點,一切從滿足居民訴求、協助居民自治出發。章榮君提出,要將社區居委會轉變為社區自治的服務者,為居民群眾參與提供空間,志愿服務隊伍為居民主體提供組織條件[17]。居民在社區治理過程中擔當“主人翁”角色,孫璇以居民自身資源與溝通整合為治理基礎,將居民主體能動性作為治理核心,改善行政包攬一切的固化思維[18]。將行政包攬一切的治理方式轉變為向多中心擴散,實現社區微治理模式可持續開展。
為了解決當前我國社區社會組織稀缺的局面,學者們提出一些對策來擺脫困境。周青提出通過發展社區微組織,打造出一批多功能、多樣化的志愿服務團隊[19]。建立社區微治理社會組織,通過專業工作人員對社區治理主體,傳輸社區治理管理理念和開展技術培訓,培育其參與社區治理的能力。黎昕等人認為要加快社區社會組織建設,推動志愿活動與微治理的有機結合[20]。社會組織在治理過程中協調各方利益,以居民真實需求為導向,完善自身體系建設,提高自身服務水平。
目前我國大部分社區出現資金短缺的情況,但社區微治理的推進離不開資金的保障。通過設立微基金來解決社區治理資金緊缺問題,利用財政撥款,愛心企業捐贈,社區居民自籌等渠道籌集資金,建立多渠道籌集模式[11]。拓寬社區資金來源渠道,可以改變當前社區資金過于依靠政府撥款的現狀,保障社區項目開展不受財政撥款限制。郭認為可以建立社區資金池,將社區募集到的資金轉入基金池中作為對接平臺[1]。以這種方式實施資金保障措施,有效避免治理過程出現資金續補不上的情況。各地制定資金保障措施時,要積極借鑒發達地區實施的有效措施,構建多主體、多渠道的社區治理資金保障機制。
為了疏通社區微治理反饋渠道、提高社區微治理效率和加強社區居民自治。學者提出完善監督考核體系。俞桂海認為從社區日常管理、街道實績考核、區級督促檢查三個層級實施聯動管理,推進公示監督制度[14]。史春媛提出完善監督制度,社區治理行動過程受到全體社區居民監督,社區居民及時將監督意見向上級部門反映,并對社區治理效果考核[21]。總的來說,在“微治理”過程中要真正將治理對象細小化為社區居民核心訴求,就要讓社區治理過程和治理效果接受社區居民的監督和考核。社區居民在監督考核中及時反饋治理中不合理、不完善的地方,縮短社區問題處理周期,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社區微治理已然成為我國政府和社區居民較為關注的話題。社區微治理作為社區治理的新型模式,于20世紀末逐步在我國發展起來,經過十多年的探索和實踐,我國在社區微治理方面取得不少研究成果。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中仍存在一些實質性問題,一直未能得到很好地解決,說明社區微治理研究還處于不斷優化階段。
目前對社區微治理概念,尚未形成統一意見。在現有社區微治理研究中,社區微自治和社區微治理概念都有使用,但兩者之間并沒有展開區分。學者在使用社區微治理概念時,大部分概念的界定與描述與社區微自治相同。但社區微治理相比社區微自治涉及更多元的主體,微自治更強調的是居民自治,將社區微治理與社區微自治的概念等同起來局限了微治理的研究邊界。概念界定比較模糊會成為社區微治理在理論和實踐方面發展緩慢的原因之一。
因此,在今后的社區微治理研究中,要比較與區分社區微治理與社區微自治之間的不同,對社區微治理從學科和原理方面給出概念界定,加強社區微治理理論和實踐創新,推動我國社區微治理發展。
當前國內研究對社區微治理研究對象的討論不夠細致。在現有研究中大多將社區主體看作一個整體,而未注意到社區居民內部也存在分類,忽略了社區居民的地域性、階層性、年齡、受教育程度等。這使得在增加居民社區自治意識、提高居民參與能力等方面的分析不夠具有針對性,導致社區微治理研究成果與實踐不一致。
在后續研究中,根據社區居民的地域性、階層性、年齡、受教育程度等方面對其進行分類,更為全面地描述目前國內社區居民組成情況,在增加居民社區自治意識、提高居民參與能力等方面提出更加具體有效的針對性策略。
在現有的研究中主要對社區微治理的概念、特征、問題、對策展開分析。社區微治理的 研究內容還不夠全面,有待進一步拓展。社區微治理大部分研究是在一般情境下,分析社區微治理作為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的價值和困境,對一些特殊復雜社區中的微治理發展狀況缺乏調研,比如在拆遷安置房類的社區中,具有農村和城市兩方面的特征,在實際研究中只對其城市性的一面展開探索。目前我國社區微治理還處于發展階段,所以大部分都主要針對一般情況展開討論。
在后續研究中,為了推進社區微治理進程,避免理論成果與實際運用的不統一,要進一步分析社區微治理具體研究的是哪一類社區,借鑒其他有成效的社區微治理模式,加強實踐創新,推動社區微治理全面發展。
當我們以“社區微治理”作為主題詞在CNKI檢索時,有42篇文獻使用定性研究方法,只有3篇運用了定量研究方法,而這些運用定量研究方法的文獻,在數據上還只是分析單一對象在時間先后順序上的可比性,未關注到不同群體的相關數據對比。因此,在今后的社區微治理研究中,要將定性研究方法與定量研究方法綜合運用起來,發揮兩者的優勢,增強結論可行性。在對社區微治理定性研究的基礎上,運用定量研究方法展開數據分析,通過建立模型來分析相關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案。
近年來,社區微治理研究發展迅速,在此環境下,國內外學者們都廣泛對其開展研究,并取得不少研究成果。雖然社區微治理研究還存在大量問題,但是在今后的發展中,通過運用不同的研究方法,綜合社會學、經濟學、管理學等多學科的視角,對社區微治理開展系統、全面、精確的分析,推動我國社區微治理研究在理論與實踐方面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