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心力衰竭(chronic heart failure, CHF)是各種心臟疾病的終末階段。在美國,心力衰竭病人患病率為1.26%~6.70%[1],我國目前心力衰竭病人約450余萬人[2],伴隨著生活模式的改變以及老齡化進程的加快,CHF已成為當前醫學界的一個嚴峻挑戰。目前,CHF臨床治療策略包括血管緊張素轉換酶抑制劑(ACEI)或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ARB)、β受體阻滯劑、醛固酮拮抗劑、埋藏式自動心臟除顫儀(ICD)、心臟再同步治療(CRT)等[3-4],但CHF仍是全球范圍內導致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中醫中藥在治療CHF方面有一定優勢,本課題組運用振心方干預慢性心力衰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現報道如下。
1.1 臨床資料 納入標準:參照中華醫學會2016年頒布的“中國心力衰竭的診斷和治療指南”標準,年齡40~85歲,紐約心臟病協會(NYHA)心功能分級Ⅰ~Ⅳ級;中醫辨證為陽虛證病人。共入選2017年1月—2018年6月我院門診及住院的符合入選和排除標準,并確診為慢性心力衰竭的病人128例,隨機分為振心方治療組和對照組,兩組性別、年齡、體質指數、三酰甘油、膽固醇、天門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T)、肌酐等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表1 兩組臨床資料情況比較
1.2 排除標準 嚴重的心臟瓣膜病,先天性心臟病,急性心肌梗死,肺源性心臟病,急性肺水腫,由于腎、肝等重要臟器功能衰竭導致心力衰竭者或嚴重肝、腎功能不全者,甲狀腺功能亢進所致心力衰竭,精神障礙者,患有其他嚴重疾病,不愿或不適合參與者。
1.3 治療方法 對照組給予糾正誘因,限鹽,運用抗心力衰竭藥物ACEI、ARB、β受體阻滯劑、利尿劑、洋地黃制劑等,對癥治療。治療組在對照組藥物治療的基礎上加用振心方,由山茱萸、白芍、制附子、鹿角霜、桂枝等組成,每日1劑。兩組均治療8周。
1.4 檢測指標
1.4.1 6 min步行試驗(six-minute walk test,6MWT) 鼓勵病人盡最大可能長距離的行走,以其6 min內完成的距離為試驗結果,若病人在試驗過程中出現心絞痛、頭暈、呼吸困難等癥狀時,減慢速度或者予以休息,必要時可停止試驗。
1.4.2 超聲檢測 于用藥前后運用彩色多普勒超聲心動圖儀檢測心功能,探頭頻率為4MHz(SYSTEM V及VIVID 7,美國GE公司),分別計算病人心臟指數(CI)、心排血量(CO)、左室射血分數(LVEF)。
1.4.3 血漿腦鈉肽(BNP)測定 分別于用藥前、治療后空腹抽取病人外周靜脈血2 mL,加入EDTA抗凝試管中,離心分離血漿,并采用化學發光法測定血液BNP濃度值,BNP檢測試劑盒購于上海江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操作步驟按試劑盒說明書步驟進行。
1.4.4 炎癥因子檢測 分別于用藥前、治療后空腹抽取病人靜脈血5 mL,加入EDTA抗凝試管中,離心分離血漿,采用ELISA法檢測病人血C反應蛋白(CRP)、白介素-10(IL-10)、白介素-6(IL-6)、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濃度。具體操作按照ELISA試劑盒說明書進行。

2.1 兩組治療前后6 min步行距離比較 治療前兩組6 min步行距離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8周后兩組6 min步行距離均增大(P<0.05),且治療組改善程度均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

表2 兩組6 min步行距離比較(±s) m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2)P<0.05
2.2 兩組病人心功能變化情況 治療前兩組血漿BNP水平、CO、CI、LVEF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周后,兩組血漿BNP水平較治療前均有所降低(P<0.05),CO、LVEF、CI較治療前有所升高(P<0.05),治療組治療后血漿BNP水平、CO、LVEF改善優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血漿BNP、超聲心動圖比較(±s)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2)P<0.05
2.3 兩組血漿炎癥因子水平改變 治療前兩組血漿CRP、IL-6、TNF-α、IL-10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周后,兩組血漿CRP、IL-6、TNF-α水平均較前下降,IL-10水平升高(P<0.05),而治療組血漿IL-6、TNF-α水平較對照組下降更為明顯(P<0.05),CRP、IL-10水平兩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漿炎癥因子改變比較(±s)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2)P<0.05
CHF病理機制十分復雜,其發病與交感神經系統興奮、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激活、心臟電重構、內分泌失調等因素密切相關[4]。炎癥因子及其受體在心肌重塑及心力衰竭進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全身和局部細胞因子釋放一方面可誘導細胞增殖,對已發生損傷或負荷的心臟是一種適應性的代償反應,另一方面引起心肌細胞死亡,加速病情惡化,在正常或無應激的情況下,心肌細胞不表達炎性細胞因子,心力衰竭時免疫系統過度激活,釋放過量的炎性細胞因子及相關蛋白,參與心力衰竭的發生發展[5-6],而采用抗感染治療可明顯降低高危病人心力衰竭的發生率[7]。CRP是機體在炎性刺激或組織損傷等情況下產生的,是炎癥反應標志物之一。CHF時病人循環淤血,心排血量降低,組織器官發生缺血缺氧,反復刺激合成CRP[8-9],引起心功能下降。TNF-α主要由單核-巨噬細胞產生,是一種由157個氨基酸組成的肽類,分子量為17 kD,交感-腎上腺系統、腎素-血管緊張素的激活可促進TNF-α的表達。TNF-α可直接損傷心肌纖維,抑制心肌收縮性,降低β腎上腺素能受體及Ca2+的敏感性,減低左心室短軸縮短率,減少左心室室壁厚度,降低射血分數,增加左心室舒張末期容量[10];還可通過調節一氧化氮(NO)的代謝間接減弱心肌收縮力,促進心肌水腫;還可通過TNF-α受體途徑介導心肌細胞凋亡;通過激活基質金屬蛋白酶(MMPs),抑制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促進內皮素分泌,導致心肌間質纖維化,導致心肌重構[11]。 TNF-α的增加與慢性心力衰竭的嚴重程度和死亡率有關[12]。 IL-6能廣泛作用于神經、內分泌和心血管等系統,是參與機體各種調節的重要細胞因子。IL-6可通過與其受體相結合,激活心肌細胞豐富的信號轉導受體復合物pg130發揮負性肌力作用和細胞毒作用,使心力衰竭加重。心力衰竭時,不僅血清IL-6水平增高,其活性也顯著增強,可使內質網功能減弱,刺激心肌細胞肥厚,誘導心肌細胞凋亡,促進交感神經的活動等[13-14]。IL-6是CHF病人預后的重要預測因子之一,CHF病人血漿中IL-6濃度與心功能分級呈正相關[15]。Stumpf等[16]運用IL-10對心肌梗死模型大鼠進行干預后發現,IL-10可以顯著改善心肌梗死后左室功能,這一作用與其顯著性降低促炎癥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TNF-α、IL-6等水平有關,因而IL-10被稱為炎癥細胞因子合成抑制因子[17],其對改善心力衰竭的預后發揮著有益作用。
中醫學無“心力衰竭”之病名,根據CHF的臨床表現,屬于中醫學的“心悸”“怔忡”“喘證”“上氣”“胸痹”等范疇。振心方由山茱萸、白芍、制附子、鹿角霜、桂枝等藥物組成,山茱萸味酸,能收斂元氣,固澀滑脫,其斂正氣而不斂邪氣,“萸肉救脫之功,較參、術、芪更勝,蓋萸肉之性,不獨補肝也,凡人身陰陽氣血將散者皆能斂之”(《醫學衷中參西錄·醫方·治陰虛勞熱方》)。山茱萸可收斂元陽、挽五臟元氣之脫失,制附子培育元陽,引火歸元,山茱萸合附子,可助附子固守已復之陽,白芍能協助山茱萸起到收斂之功。鹿角霜溫補腎陽,非溫不足以振衰憊,非溫不足以彰氣化。且方中附子、鹿角霜、桂枝溫補陽氣,白芍與之相合,起到“善補陽者,必陰中求陽”之功,亦制約諸藥燥烈之性。
本研究表明,經治療后,兩組病人CO、CI、LVEF及血漿BNP、CRP、IL-6、TNF-α、IL-10、6 min步行距離均有所改善,但治療組病人LVEF、CO及血漿BNP、IL-6、TNF-α、6 min步行距離改善優于對照組,振心方能有效改善心臟功能,其機制可能與下調炎癥因子CRP、IL-6、TNF-α相關,這也為臨床運用振心方治療CHF提供了臨床依據,但其具體機制尚需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