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 將星隕落 名留長空

林宇

朝鮮戰爭立下赫赫戰功

如今，在中國軍事博物館里，陳列著一架米格-15型殲擊機。這是當年中國人民志愿軍特等功臣、一級戰斗英雄、后任空軍司令員的王海駕駛過的。機身上的9顆紅星記錄著王海的戰績，其中5顆空心的星代表擊傷敵機數量，4顆實心的星代表擊落敵機數量。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應朝鮮方面請求，黨中央作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略決策。1951年10月下旬，根據志愿軍空軍的統一部署，空軍第3師肩負著黨和祖國人民的期望，飛赴硝煙彌漫的朝鮮前線。

10月20日，該師召開了出征前的誓師大會，一位年輕人在會上代表參戰飛行員進行了宣誓：“我們將英勇戰斗，不怕犧牲，去奪取空戰的勝利。我們有壓倒一切敵人的英雄氣概，而不被敵人所壓倒。”

這位宣誓人就是王海，當時他只有26歲，是中國空軍第3師第9團第1大隊大隊長，他的誓言代表了參戰部隊和飛行員的堅定決心。

面對戰機數量七倍于自己的美國空軍，剛剛組建不到一年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空軍絲毫沒有退怯，與美軍進行了多次緊張激烈的空戰。在這個過程中，王海和戰友們從不會打“空戰”到學會打“空戰”，由不懂戰術到講究戰術，快速成長起來。

在整個朝鮮戰場上，王海所在部隊先后兩輪參戰，他所率領的9團1大隊共參加空戰80多次，擊落擊傷敵機29架，被命名為“英雄的王海大隊”，榮立了集體一等功。這支隊伍也成為令敵人膽寒的戰斗集體，人人都是戰斗英雄，架架飛機都涂有那標志著戰功的紅五星。

經過抗美援朝的實戰鍛煉，雖然初戰戰斗經歷只有86天，王海卻在戰斗中成長進步很快，即被提升為副團長。由于作戰和指揮能力出色，1952 年 11 月，26歲王海又被提升為團長，成為人民空軍中最年輕的飛行團長之一。

多年后，王海司令員在接受媒體參訪時說：“世界戰爭史上，恐怕只有中國空軍在如此弱小和稚嫩時候就敢沖上血與火的戰場，就敢與世界空中霸主較量。”人民空軍在戰斗中經受考驗，它令時任美國參謀長的范登堡驚呼：“共產黨中國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世界上主要空軍強國之一。”

由于戰功卓著，中國人民志愿軍領導機關特決定給他記特等功、一等功，授予一級戰斗英雄榮譽稱號，他和其他優秀飛行員還受到了毛主席的親切接見，得到了毛主席的表彰。1953年1月10 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予王海二級國旗勛章，同年 11月 8 日再次授予他二級自由獨立勛章及軍功章。

幼年心中種下飛翔之夢

當年打出了國威和軍威的王海，在戰爭過后的數十年里，依然是讓美軍聞風喪膽的“一級戰斗英雄”。而回顧他的一生，早在幼年便在心底種下飛翔之夢……

1926年1月9日，王海出生在山東煙臺一戶貧苦的市民家庭，6歲隨父親舉家遷居威海。由于當時威海還是英國殖民地，所以在威海對面劉公島海面上，經常起降英國人的水上飛機。在好奇和納悶之余，童年的王海期待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夠駕駛飛機翱翔藍天！

1944年5月，18歲的王海參加了膠東抗日中隊，并于1945年9月1日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之后他帶領11名進步學生步行千里，突破敵占區國民黨軍的封鎖，到臨沂革命老區創辦的人民革命大學（山東大學的前身）參加學習。1946年6月，王海被選中到東北參加建立革命根據地，來到了位于牡丹江的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即東北老航校）。

當時的王海非常興奮，他覺得自己終于有機會實現飛行夢想了。出乎意料的是最初他被編入機械班學習，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機會很快就來了——1948年4月，航校第二期飛行班開訓時，由于文化程度高，王海又被選為飛行學員。這一次，他距離實現自己的藍天夢想終于更近了。

我國空軍的歷史非常短暫，而作為新中國第一批成為飛行員的王海經歷了所有行業最開始的艱難。

當時的東北老航校的條件非常艱苦，而飛行班的訓練也更為艱苦而危險。當時，即便是飛行員，能夠吃到的主食也是苞米碴子和高粱米飯，一個星期才能改善一次伙食，吃到一頓白面饅頭。尤其是冬季，最低溫度可達零下40度，室內都可以結冰。同時，學員們白天飛行，夜里還要輪流站崗，以防敵特和土匪破壞。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訓練飛行員，恐怕世界各國都是少見的。

除了生活條件艱苦，飛機裝備之差也是超乎想象的。由于當時國家的航空工業基礎非常薄弱，王海和學員們訓練所用的飛機都是東拼西湊的破舊飛機，經常出現故障。尤其是日本99式和隼式戰斗機，在飛上升倒轉特技課目時，非常容易進入螺旋。有的學員不敢飛，王海則不怕，越是難險課目他越帶頭飛。

一次，王海在飛上升倒轉特技課目時，由于用力過猛，飛機突然失速進入螺旋，他沉著冷靜，按操作要領蹬舵推桿，成功改出螺旋并安全著陸。這令當時負責巡禮的日本教官向王海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1949年8月，王海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東北老航校飛行班第二期。不僅圓了飛行夢想，而且為他以后的飛行和空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從東北老航校畢業后，王海又轉入沈陽北陵機場的第四航校速成班，進行為期6個月的改裝訓練。1950年5月14日，飛行速成班學員畢業，王海和大部分學員被分配到空軍剛組建的第一支航空部隊——空軍第四混成旅。

1950年10月1日，空軍第3師在沈陽成立，王海被任命為第9團第1大隊大隊長。1951年4月25日，空3師奉命列入中國人民志愿軍空軍戰斗序列，最終開創了中國空軍歷史上一段偉大的傳奇。

精神不滅，傳奇永存

朝鮮戰爭結束后，根據空軍統一部署，王海所在的空軍第三師歸建華東軍區空軍，擔負華東地區的防空作戰任務，并為解放沿海島嶼和隨時解放臺灣做準備。

1953年，王海被任命為副師長，3年后又提升為師長。這期間，他一方面組織部隊擔負防空作戰任務，一方面有針對性地組織飛行訓練。

后來，他在國土防空、解放浙東沿海諸島嶼和解放一江山島作戰中，以及在爭奪制空權和掩護轟炸機、強擊機作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圓滿地完成了上級布置的作戰使命，成長為優秀的飛行指揮員。

此后，王海先后擔任空軍第三師副師長、師長、空五軍副軍長等職務。1982年11月，中央軍委任命王海為空軍副司令員。3年后，他又被任命為空軍司令員，于1988年被授予空軍上將軍銜。

擔任空軍司令員時，王海根據當時空軍的現狀，致力于開創空軍建設新局面。重點是加強飛行員隊伍建設、保證飛行安全、改善空軍武器裝備、提高訓練水平、以及如何對待傳統和歷史經驗等。

經過這一階段卓有成效的工作，飛行員的訓練難度和水平逐步提高，空軍從訓練和裝備上開始了轉型，由此拉開了空軍向現代化空軍戰略轉型的序幕。

退休以后，王海依然時刻關注著中國空軍的發展。

2006年，在東北老航校建校60周年座談會上，王海對年輕飛行員提出三個愿望：“第一個愿望是希望大家能夠時刻牢記‘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第二個愿望是希望大家能夠正確認識，戰爭中人與武器的辯證關系；第三個愿望，是希望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能夠得到大力加強。”他說：“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革命的‘傳家寶不能丟，更應該發揚光大、代代相傳。”

2019年，5月31日，中國空軍發布宣布片，首次公開王海大隊列裝殲20戰斗機，中國空軍正式宣告進入第四代隱身戰斗機時代！在當年人民空軍成立70周年前夕，王海曾寄語新時代空軍飛行員：“飛殲20了，年輕人要好好飛！建功藍天，保衛祖國！”這是王海最后一次在媒體上公開露面。

作為一位戰功赫赫的空中英雄，國之棟梁，王海將軍親身經歷并見證了中國空軍的發展壯大。如今，斯人已逝，但是他的傳奇故事和愛國奉獻的精神必將載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篇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