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滿足公民住宅日常需求,是公民從事其他社會生活的物質前提。而作為基本需求的住宅權并未入憲,是上位法的缺失導致下位法在保障住宅權時出現混亂及空白現象。鑒于住宅權同勞動權、受教育權等其他基本權利一樣對公民具有同等重要意義,梳理當下的立法現狀及實踐中遇到的新形勢新要求,以此展望未來的法制發展動態,探究公民住房權保護的可行路徑。
【關鍵詞】住宅權;社會權;基本權利;憲法保障
1、公民住宅權的理論基礎
1.1住宅權
住宅權,又稱充分住房權,是指公民有權獲得可負擔得起的適宜人類居住、有良好的物質設備和基礎服務設施的、具有安全、健康和尊嚴并不受歧視的住宅權利。 對住宅權的性質和內容,從公法與私法層面解讀:公法認為住宅權和人權屬同時代產物,是人最基本的權利;私法將其看作是住宅基礎上衍生的人格權與財產權。住宅權利內容有消極與積極屬性,消極主要表現為公民本身的住宅不受政府、他人的非法干涉。但積極住宅權屬于積極收益權,要求國家在特定條件下以積極作為的義務履行方式,提供給公民充足的住房資源與住房機會,這屬于社會權。但我國并非完全意義上的民生福利國家,想保障積極住宅權任重道遠。
住宅權作為復合型權利含有住宅財產權,法律基礎為憲法第13條公民的合法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其次是住宅自由權,自由權是相對于社會權的一種權利,它的出現早于社會權。 以擁有住宅為基礎的私權利,主要涉及住房偏好選擇選、遷徙自由權、身份權、隱私權、住宅舒適權等權利。住宅權作為復合性權利應廣義的理解為,在公民擁有住宅時憲法保障公民的住宅財產權及住宅自由權,而當公民無住宅時并不意味他不享有此權利,在此情況下政府為其提供住宅以維持公民基本生存。
1.2住宅權憲法保護的理論基礎
住宅權同勞動權、受教育權等基本權利一樣對公民具有同等重要意義。它既
自由法治社會,公民可以在合法的范圍內選取住宅、實現遷徙自由,還包括擁有抵抗一切外來侵擾住房安全的權利。包括住房本身及住房內的財產不受破壞,也包括居住人精神權利不受干擾。滿足住宅需求是公民從事其他社會生活的物質前提,其性質是基本權利,原因在于住宅權對保障人的尊嚴和自由具有特別的價值。住宅自由、民生福利及憲法根本法地位是住宅權憲法保障的理論基礎。
住宅權與人權屬同時代產物,它包括了住宅行為自由和精神自由, 住宅權建立以人權為基礎,公民在住宅所形成的私域內享有充分的個人自治與獨立,對自己的生活及隱私的控制,享有除法律禁止事項以外的絕對的處分權。還包括了選擇自由、遷徙自由、不受非法干涉自由等,這樣公民才能感受到住宅帶給他們的安全感和歸屬感。作為人權的住宅權入憲是自由權要求。
民生福利原則的本質是努力積極保障和實現人的尊嚴,在域外的福利國家中,國家不是必須為所有存在需求的公民提供住房,但其承擔的住房保障義務是毋庸置疑的。 住有所居是事關公民生存的最基本要求,也是最基礎的民生福利。住宅權作為一種積極收益權,可以要求國家為居無住所的公民提供最基礎的生活條件,實現和保障居住人的尊嚴,將應然的權利變成法定的權利,這是民生福利原則的人權保障功能所決定的
憲法規定國家生活中的根本問題,住宅權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基礎權利,基本權利要通過憲法得以保障,而住宅權作為關系國計民生的基本權利,也應在根本法中得到確認。在憲法中找到依據可尋,下位法才會更好的保障民生。
2、公民住宅權憲法保障中存在的問題
在保障積極住宅權方面,由于受法律滯后性、經濟制約性及制度建設不健全等因素影響,國家仍處于探索階段,導致積極住宅權并未得到應有保障。但更深層次的是憲法的直接保護缺位、保障機制不充分、公權力濫用問題。
2.1憲法的直接保護缺位
隨著自由民主觀念的發展,人們越來越重視自己的憲法權利,面對“住宅權”理念的不斷普及,大多數國家用憲法的形式明確了住宅權的概念,將住宅權的內涵以盡可能完善的形式確認于憲法規范中。 通過梳理我國現有的法律,只有憲法第39條款項中以“住宅”的字樣表示了公民的住房權利,但也只消極強調公民的住宅不受非法侵犯。如前文論述的住宅權內容豐富,涉及面廣,但憲法作為最高位階的法也只是單純涉及其中的住房保障權。面對未來的住房新形勢新要求,不言而喻,憲法保護的缺失直接影響著公民住宅權的憲法保障效力。另外,未明確規定政府有積極保障公民住宅權實現的義務,僅從消極角度強調國家保障住宅不受侵犯。政府及公民受傳統的法定權利影響,住宅權未入憲,公權力機關自然容易懈怠出現權力本位,無法使公民真切享有住宅保障權。住房權未在憲法中得以明確規定,不僅造成下位法實施無依據可尋也導致學術界在研究住房權保障時如同無源之水一般。因而有效實現住房權確保每個人有尊嚴的生存就需由現行的憲法對此加以明確的規范。
2.2憲法保障機制不充分
住房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基礎,是確保個人能夠有尊嚴生活的必要條件,因而國家對住房權保障應納入社會保障體系中,更多的體現為積極保障。有學者認為住房權屬于社會權是公民的一項基本人權。憲法對于它的保障,可以從現行憲法中關于社會保障制度和人權的條款中推演出來,為住房權在憲法上的價值提供了規范性依據,不需要再作特別的專門性規定 。雖然,當前憲法條文對社會保障條款已進行明確規定,人權概念也正是入憲,從技術層面考量并無大礙,但住宅權涉及的消極與積極兩方面內容,片面從這兩者推演使得憲法保護住房權不夠明確化在實踐中也不具有可操作性,使住房權的實現被大打折扣。
此外,反觀我國的法律實踐還有一個直接原因就是:憲法規范并不能直接作為司法領域裁判的法律依據。公民的住宅權受到公權力或他人侵犯時,難以尋求法律保障及法律救濟。普通法律本身所處的位階造成了即便普通立法對部分憲法權利進行細化,但這些規定分布零散,有時候各個地區還會出現相對沖突的現象,使得這些權利也都已經基本失了本身的憲法性內涵。如憲法權利失去直接的法律效力,那相應的憲法保障機制也難以發揮其本身的作用。
2.3公權力濫用
公民住房權是作為人賴以生存的基本權利,具有抵抗國家公權力的功能。禁止對公民住宅權進行干涉和侵犯是政府行使公權力時應該恪守的底線。 “公權力”相對于“私權利”來說具有天然的優勢地位,擁有大量的自由裁量權與行政執法權會不可避免的導致國家公權力的任意擴張,權力與權利之間失去平衡,實踐中會發生侵犯公民住房的案件。例如2002年發生在西安的夫妻看黃碟案正式公權力被濫用的典型事件。看黃碟雖不符合正確的價值觀,但法律并未將其定義為違反行為,法不禁止即自由,公民在自己私領域內完全享有按照自己意愿去做某些行為的權利。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行為不能作為行政機關實施行政行為的對象,不能以侵害公民住宅權為代價去濫用行政權。因此,憲法保障公民住宅權的關注點是有效規制公權力的濫用。處于探索階段的時期,面對新形勢新要求,我國現有的住房保障實踐制度建設并不完善。
3、探究公民住房權保護的可行路徑
面對目前我國住宅權保障的現狀,需結合實際展望未來制定切實有效的保障措施,由于住宅權本身的復雜性與住宅作為我國最大的民生問題決定了完善公民住宅權的保障制度要從多角度考慮。
3.1憲法確認公民住房權作為公民基本權利
憲法位階最高,是公民有力對抗國家公權力的最后屏障。由憲法界定住房權的權利內容與范圍,確認其基本權利的屬性,有利于保障公民的消極住宅院。《憲法》第33條規定:“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住宅權屬于基本人權,這為國家保障住宅權奠定了憲法基礎,要求國家應積極保障和尊重包括住宅權在內的人權。借鑒國外對待住房權入憲的通行做法,可以在“總綱”部分以綱領性的原則規定住房權, 繼而將公民住房權的保護納入“公民的基本權利與義務”章節,以法律形式表明國家有積極保護住房權的職責,這是公民住宅權作為積極收益權的一種體現。公權力不斷擴張,公民住宅權如失去憲法保障,在未來的想得到法治保障將任重道遠,因此,住房作為人權層面的基本需要,住宅權司法化是保障公民住宅不受非法侵犯的有效途徑。
3.2憲法明確界定公民住房權的保障范圍
住宅權涉及內容豐富,并非是單一性的權利,在將住房權上升到憲法層面時,可以考慮由憲法明確其主要權利內容,諸如住房安寧權、住房平等權、住房保障權等。另外可用住房基本法對住房權的具體內容、實現途徑及損害賠償等進行規定,以使住房權在實踐中具備可操作性。另外在借鑒其他國家憲法有關住房權的規定時,我們發現只有明確界定了住房權的主體和客體,才能將各方的權責清晰化。因此,除在憲法中確認其作為基本權利外,還應在增設住房權的條款時規定義務主體只能是國家,它只在特定條件下提供救濟;權利主體是公民,將影響公民身心發展和健康的住房要素看做權利客體,保障公民尊嚴。
3.3健全相關配套的法律救濟機制
第一,啟動公民住房權的憲法訴訟制度。當公民的基本權利遭受侵害時,公民不僅可以尋求普通法律的救濟,也應當有權通過憲法訴訟的路徑解決爭議。 憲法訴訟性質上屬于權利救濟的一種途徑,是公民在窮盡其他法律仍不能獲得救濟時可以借助憲法訴訟來進行維權。住宅權司法化后,當公民的住宅無論是遭受他人或行政機關的侵害時,只要有不法侵害行為或出現損害后果,公民方能有途徑獲得賠償。
第二,完善國家賠償制度。公權力侵權損害賠償,不關注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在履行職務的過程中是否故意,只要損害公民合法正當權利,客觀上有損害結果,國家就應負賠償責任。在法律實踐中,公民住宅受到侵犯獲得國家賠償只能依附于財產權的范圍內,變相的保護住房等本身的財產性價值,住房實體空間范圍內含射的公民隱私等其他具有保障公民人性尊嚴的權利被忽略。住房是當前重點的民生問題,從有效實現公民住房權益角度來探討完善《國家賠償法》,循序漸進的將積極住房權、消極住房權同時納入國家賠償范疇,可以切實彌補公民受到的損失,讓公民住有所居提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滿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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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惠玉(1993-),性別:女,籍貫:江蘇省宿遷市,南京財經大學法學院研究生,憲法學與行政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