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芳藤化學活性成分與免疫調節關聯性淺析①

楊 洋 陸玉英 肖 健

(廣西中醫藥大學,南寧 530001)

1 研究背景及目的

壯藥扶芳藤為攀援類灌木，能開花結果，學名為Euonymus fortunei(Turcz.) Hand.-Mazz。其最早被收錄于《本草拾遺》中，藥性溫和，且低毒，具有改善氣血，散寒祛瘀，舒筋活絡的功效。《本草拾遺》還指出久服扶芳藤，能起到延年，變白不老的功效。但毒理學說明，事物都是有毒的，毒作用由劑量的大小起著決定性作用。因此經過現代藥理學及毒理學研究證實扶芳藤在一定劑量內具有提高免疫調節能力、抗疲乏、抗血栓、促凝血的作用，其作用于心腦血管系統時，可保護心肌組織和腦組織，從而改善心腦血管微循環。扶芳藤主要含三萜類、木脂素類、黃酮類、有機酸類(或芳香類)、糖醇類等成分，其中，又以三萜類、木脂素類、黃酮類等成分為多[1]。但目前研究尚未明確扶芳藤中何種活性物質影響著免疫調節，且扶芳藤在提高免疫調節時對各免疫細胞的具體影響也鮮有文獻報道。因此，本文主要是通過文獻整合分析，對扶芳藤的化學成分及其在提高免疫調節方面的藥理作用進行綜述，找尋現有研究中提到的扶芳藤中最有可能具有提高免疫功能的活性物質。

2 扶芳藤的化學成分

現代科學對扶芳藤化學成分的研究多數是從其莖葉部分分離提取化合物。李鵬等[2]在扶芳藤莖粗粉的提取分離研究中鑒定出扶芳藤中含有木栓酮(friedelin)、polpunonic acid、綠舒筋酮、齊墩果酸-12-烯-3,29-二醇這4種三萜化合物。綠舒筋單藥有直接抑制乳腺癌細胞的作用[3]，因此有學者猜測，扶芳藤中的綠舒筋酮也具有抗癌作用。

翟發林等[4]在2001年發表的論文中提出，采用石油醚脫脂后經硅膠柱層析等方法在扶芳藤的氯仿提取物中分離鑒定出8個化合物：COMP.1-8，依次為刺苞木脂素A、Rotundic acid、3-O-咖啡?；讟艴ゴ?、3-O-咖啡?；鹕榷勾肌?Kadsuric acid、丁香脂素、1,4-二羥基-2-甲氧基苯、β-胡蘿卜苷。而在乙酸乙醋部分共鑒定得6個化合物：COMP.9-14，依次為3′,4′,5,7,-四羥基二氫黃酮、表兒茶素、兒茶素+表兒茶素、7-O-α-L-吡喃鼠李糖基山萘酚、3,4-二羥基苯甲酸。

潘青華等[5]經研究發現，扶芳藤或許有成為保健茶的可能。他們發現9個不同品種的扶芳藤葉片中均含有粗蛋白，并且含有很多種類的氨基酸。其中金邊扶芳藤葉片粗蛋白含量為 89.5 mg/g，其粗蛋白含量最高；粗蛋白含量最低的為扶芳藤原種葉片，含量為 52.2 mg/g。在所測得的 18 種氨基酸中谷氨酸含量最高，色氨酸含量最低，且扶芳藤葉片中含有動物體所必需的 8種氨基酸，其中含量最高的是亮氨酸，色氨酸含量最低。這一研究成果為將來研制具有補充必需氨基酸的“扶芳藤保健品”提供了科學依據。

楊穎達等[6]從扶芳藤藤莖的氯仿和正丁醇提取物中得到24個化合物,確定結構的化合物依次為倍半萜生物堿類、倍半萜類、五環三萜類、木脂素類、黃酮苷類、芳香族酚酸類、甾體類。有文獻報道，扶芳藤具有良好的免疫性，可能與其含有豐富的黃酮類成分有關[7]。

廖矛川等[8]在研究扶芳藤藤莖化學成分的研究中發現，從其氯仿提取物中分離鑒定后得到了3-吡啶甲酸、4-羥基-3,5-二甲氧基苯甲酸(丁香酸)、3,4,5-三羥基苯甲酸(沒食子酸)、3,4-二羥基苯甲酸(原兒茶酸)、丁香脂素這5個芳香類化合物。

賴紅方等[9]采用頂空固相微萃取-氣相色譜-質譜法分析了扶芳藤葉揮發性成分,鑒定了90種化合物,其中分別有25種萜類、20種酯類、20種脂肪烴、3種芳烴化合物、1種酸酐、4種酮類、7種鹵代烴類?？梢?，隨著技術的成熟，從扶芳藤中提取到的化合物就越多，這就越有利于精確地探索扶芳藤各成分的具體藥理作用。有益于充分利用其有效成分，避免藥材浪費。

張斌等[10]經實驗研究和波譜分析推斷出扶芳藤多糖 P1是由甘露糖、鼠李糖、半乳糖醛酸、葡萄糖、半乳糖、阿拉伯糖構成。近年來，研究者們發現中藥多糖是許多中藥發揮效用的活性物質，可作用于機體中各大系統的功能調控。中藥多糖對免疫系統的調控作用，與其具有提高免疫細胞活性，如T淋巴細胞、巨噬細胞、LAK細胞的活性，以及能夠激活補體的功能有關。這提示扶芳藤多糖也具有使免疫細胞激活的可能。

3 藥理作用

《本草拾遺》中提到扶芳藤具有延年，不變老的功效，現代科學研究為此論斷提供了科學依據，證實其作用機制與提高機體免疫功能、增強超氧化物歧化酶活力以清除體內自由基的作用有關，以達到延緩衰老，改善微循環和血液流變性的作用[11]。張明[12]通過觀察注射了純化扶芳藤總黃酮單體的小鼠，發現總黃酮不僅可以改良小鼠的毛色，提高它的反應力，還能作用于衰老小鼠的血液、心肌和肝組織，檢測到血液中血清、心肌組織和肝組織中的T-AOC、GSH-PX和CAT水平含量增高。實驗結果揭示了扶芳藤中總黃酮單體是通過提高細胞及組織中的抗氧化活性來提高小鼠的體質，具有一定的抗衰老作用。邵菁菁等[13]通過研究扶芳藤活性成分，發現其活性物質總黃酮具有抗氧化活性，此結果與國內關于扶芳藤總黃酮抗氧化能力的研究結果相一致，她還指出在試驗濃度范圍內，清除自由基的能力與扶芳藤葉中總黃酮提取物濃度呈正相關關系。人體衰老是一個正常的生理現象，并且會伴隨著機體免疫力的下降而出現疾病的可能。唐紅珍等[14]使用D-半乳糖誘導造模成功的衰老模型小鼠呈現出免疫功能降低的狀態，但復方扶芳藤合劑可改善此現象。結合扶芳藤總黃酮具有抗氧化活性，可以延緩衰老的功效，可以考慮是扶芳藤總黃酮通過抗氧化作用，延緩衰老進而延緩免疫功能的衰退，間接地發揮其免疫作用。但因為復方扶芳藤合劑中還存在其他中藥，因此較難確切地說明扶芳藤總黃酮對于免疫調節功能的具體作用機制，這有待進一步去證明。

朱紅梅等[15]發現扶芳藤的水提物和醇提物均具有縮短凝血時間和出血時間的作用，說明扶芳藤具有止血的作用。周智等[16]測定經扶芳藤浸膏灌胃后的小鼠、大鼠的凝血四項指標(PT、TT、APTT、ELT),得出扶芳藤具有改善血液流變性和改善凝血功能作用的結論。

肖健等[17]發現扶芳藤提取物能降低再灌注2、6、12、24 h后大鼠腦組織中c-fos的表達水平(P<0.05)，提出這可能是扶芳藤提取物減輕大鼠急性腦缺血再灌注損傷的保護作用機制。朱智德等[18]發現扶芳藤醇提物對Na2S2O4誘導的血管內皮細胞缺氧損傷有一定保護作用。 李成林等[19]發現扶芳藤可以有效提高超氧化物歧化酶(SOD)的活性，降低氧自由基的產生，抑制脂質體的過氧化物，從而對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起到了保護作用。熊世磊等[20]用含有扶芳藤成分的含藥血清對缺氧/復氧損傷后人心內膜微血管內皮細胞進行體外試驗，發現該含藥血清能夠上調損傷的后心內膜微血管內皮細胞的一氧化氮水平，下調細胞內的內皮素1蛋白表達，以維持ET-NO平衡，從而起到保護心內膜微血管內皮細胞功能。程勝軍等[21]通過臨床干預試驗發現，臨床上常規的西醫治療與復方扶芳藤合劑聯合使用，對慢性心力衰竭患者可起到增強療效作用，能進一步改善慢性心力衰竭患者的心功能和生活質量。陳博靈等[22]發現扶芳藤益心方能緩解心絞痛癥狀，改善心微血管內皮細胞功能，對于氣虛血瘀型胸痹具有良好的療效。從實驗證據來看，扶芳藤單獨用藥具有一定的藥理作用，當其制成方劑應用于臨床時，能彌補西醫治療的不足之處，體現現代中西醫結合的治療理念。

本文側重對扶芳藤在免疫調節方面的藥理作用進行綜述。在扶芳藤早期的藥理作用研究中，朱紅梅等[15]最早提出扶芳藤的提取物具有提高小鼠免疫調節功能的作用，該作用可能與扶芳藤水提物、醇提物使小鼠胸腺和脾臟重量增加有關。

田元春等[23]在扶芳藤合劑對免疫低下小鼠免疫功能的影響研究中表明，扶芳藤合劑不僅能夠增加正常小鼠免疫器官中脾臟、胸腺的重量，還具有抑制環磷酰胺誘導的小鼠免疫器官萎縮的功能。經細胞計數，發現FFH對環磷酰胺造模成功的免疫抑制小鼠巨噬細胞的活力及淋巴細胞轉化率形成均具有顯著的增加作用。提示扶芳藤合劑對免疫抑制小鼠的免疫防御能力具有明顯的增強作用。扶芳藤合劑中的主藥就是扶芳藤。

陳黎等[24]經臨床試驗研究表明，大腸癌患者手術后化療出現的白細胞減少的副作用，可以通過口服復方扶芳藤合劑來改善白細胞減少的現象。根據實驗數據顯示，口服復方扶芳藤合劑觀察組的白細胞計數與對照組白細胞計數之間的差異符合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組療效有效率高達85.41%，而對照組療效有效率僅為57.10%，這說明觀察組療效優于對照組。說明了復方扶芳藤合劑能夠明顯減輕化療過程中白細胞下降的程度，在臨床上可用其預防和治療大腸癌術后化療過程中白細胞減少的癥狀。

黃紅英[11]在對百年樂延緩衰老作用的研究中提到，百年樂可增加老年小鼠胸腺重量,并可顯著提高巨噬細胞的吞噬功能,增加小鼠淋巴細胞轉化率,以及對抗環磷酞胺抑制淋巴細胞轉化。

曾凡波等[25]通過給帶瘤鼠腹腔注射綠舒筋，檢測帶瘤鼠巨噬細胞毒功能和脾臟細胞NK活性發現，瘤株鼠的腹腔巨噬細胞毒功能與生理鹽水對照組比較,有顯著的增強作用(P<0.001)，且脾臟細胞NK活性也有顯著增強(P<0.05)。說明綠舒筋對帶有癌腫的小鼠能通過增強巨噬細胞毒功能和提高自然殺傷細胞活性的作用來改善因瘤體存在而導致的機體免疫反應力低下的狀態，并且具有提高低下的免疫功能的作用。而扶芳藤中也含有綠舒筋類生物堿，現代研究也表明扶芳藤具有抗癌，提高免疫功能的作用。這提示扶芳藤也具有增強巨噬細胞毒功能和提高自然殺傷細胞活性的潛能。

常春衛矛與爬行衛矛都是攀援類灌木，并且同屬于衛矛族，藥理研究者們猜測兩者可能具有相似的藥理作用。吳玉強等[26]通過藥效作用對比研究證實，常春衛矛具有與爬行衛矛相似的藥理作用，不僅能夠起到抗疲勞，提高溶血素抗體生成的作用，還能作用于免疫系統，增加小鼠胸腺指數和脾臟指數，提高小鼠免疫防御功能。

肖艷芬等[27]發現，扶芳藤提取物中、高劑量組和空白組小鼠巨噬細胞吞噬率顯著高于對照組小鼠(P<0.01)；該研究還進行了淋巴細胞轉化試驗，實驗結果表明對比于對照組，其他各實驗組淋巴細胞轉化率均顯著提高，經統計學數據分析提示，低劑量組與對照組比較(P<0.05)，中 、高劑量組和空白組與對照組相比(P<0.01)。實驗組與對照組巨噬細胞吞噬率及淋巴細胞轉化率之間存在的顯著差異說明扶芳藤提取物提高免疫抑制小鼠免疫保護功能的機制可能與扶芳藤提取物具有促進免疫抑制小鼠巨噬細胞吞噬能力和提高其淋巴細胞轉化率的作用有關。

張夏等[28]發現復方扶芳藤合劑能夠提高HIV/AIDS 患者被破壞的CD4+T淋巴細胞水平，以增強機體免疫力，提高抵抗外界感染的能力，從而改善患者生活質量。

4 總結

隨著中醫的發展，各項技術的完善，近年科研工作者們注重在提煉扶芳藤的化學成分上進行探索，越來越多的化合物從扶芳藤中被分離提取出來，并且得到鑒定，這些成果都詮釋著現代分離提純技術的精湛，但目前對扶芳藤的藥理研究更多的是停留在提取化合物階段,對其各類活性成分的研究還不是很完善，提煉分離實現了扶芳藤中各類活性物質，達到一藥多用，就可以資源合理充分利用。

通過文獻整合分析，我們還了解到中藥多糖具有提高免疫功能的作用，而扶芳藤中也提取分離出了多糖，這與扶芳藤具有提高免疫功能，提高巨噬細胞吞噬率這些研究成果不謀而合，很大程度上提示扶芳藤中糖醇類物質對提高免疫功能有很大潛在作用，但目前尚未有研究驗證。同時扶芳藤中的綠舒筋類生物堿及黃酮類物質也可能是具有提高免疫功能的活性物質，但這些推測均有待考究。

人體要行使正常的免疫調節功能，就要有由免疫分子、免疫細胞、免疫器官組成的完整的、有協調性的免疫系統。其中，中樞免疫器官胸腺及骨髓分別為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成熟的場所。脾臟具有濾血、造血的功能，但它作為人體內最大的免疫器官，更多的是為成熟的各類免疫細胞提供一個定居及當病原菌侵入時機體發生體液免疫和細胞免疫的場所。研究表明扶芳藤可以提高巨噬細胞吞噬率及淋巴轉化率，可以增加脾臟、胸腺的重量，但其對成熟于胸腺，定居于脾臟的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以及其他免疫細胞，如單核細胞、中性粒細胞等的影響尚未見報道。因此可見，現代科學對扶芳藤的研究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