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墻開門

查老三

這天上午，幾位老同學來找學文玩，農村沒什么待客的稀罕東西，學文和娘商量后，就把家中特意留的兩只種公雞殺了一只。

酒足飯飽，送走幾位同學后，學文便到門前的菜園除草。過了不一會兒，就見隔壁鄰居芳草過來，說她家丟了一只公雞，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芳草二十五六歲，是前年從外村嫁到學文家隔壁院的。沒想到結婚不到一年，丈夫便酒后開車發生事故死了。村里人都以為芳草會很快回娘家或者改嫁，沒想到她卻留下來照顧守寡的婆婆。村上人都說，芳草真是個好女人！

學文和芳草年齡相仿，又隔壁院住著，時間一久，學文就喜歡上了芳草，便請人上門說合，沒想到被芳草一口回絕。學文并沒有因此生芳草的氣，心里依然默默地喜歡著芳草。這會兒見芳草跑回了家，他的心里頓時長滿了草，“荒”得扔下手里的鋤頭，跑進屋對娘說：“你說怎么這么巧，咱家剛殺了一只公雞待客，芳草家就丟了公雞，這下可說不清了！”

娘聽后，不以為然地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這就去找芳草說個明白，不能讓她誤會咱。”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學文知道娘眼里揉不進沙子，害怕她和芳草爭吵起來，就一把拉了住娘，說：“芳草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既然她家丟了公雞，我們不如就說，可能是她家的公雞飛到咱家院里了，被幫忙抓雞的同學當成是咱家的公雞給殺了，把咱家的那只公雞賠給她吧！”

娘一把推開學文的手，說：“咱沒殺她的雞，為啥要背黑鍋？圖啥？”

學文說：“啥也不圖，我就是不想讓芳草生氣傷心！為她，甭說背黑鍋，就是背座大山我也愿意！”看到兒子這副樣子，娘是既心疼又無奈，最終還是搖著頭妥協了。

學文抓住公雞，在雞腿上綁上一條繩子，抱著去了芳草家。芳草說：“你把公雞賠給了我，你家的雞蛋不就沒法賣種蛋了嗎？我看你還是把公雞抱回去吧，我家那只公雞就當是送給你們吃了！”嘴里這樣說，手卻從學文懷里接過公雞，將公雞腿上的繩子拴到了一根木樁上。

沒有了種雞，學文娘便滿村打聽，問誰家有要賣的公雞。

第二天，學文從田里干活回來，在大門口被芳草堵住，芳草說：“聽說你娘滿村打聽買種公雞，現在正是賣種蛋的季節，誰家會賣種公雞？我看這樣吧，咱們兩家只隔一道院墻，不如扒個豁口，安上一道小門，讓那只大公雞來回兩個院子溜達，問題不就解決了？”

學文撓著后腦勺說：“這院門一通，我們兩家不就成一家了嗎？”

芳草的臉上升起兩朵紅云，羞澀地說：“咋啦？兩家成一家你不同意呀？”學文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后，便使勁兒地點頭說：“同意！同意！”

兩家通了院門后，學文看到芳草有什么體力活，就跑過去幫忙；芳草若是看到學文有忙不開的活兒，也會跑過來搭把手，這樣一來二去，兩家竟然真的成了一家。

結婚這天晚上，學文摟著芳草奇怪地問：“以前我托人上門提親你咋就是不同意？后來為啥又突然主動要和俺好？”

芳草說：“因為你提親時，我還不夠了解你。婚姻這種大事，不看準人怎么可以隨便就答應！那天中午，我去河邊洗衣服，看見你剛倒在河邊的公雞毛，便想考驗你一下，故意誣賴你，看看你能怎么對我———是你們母子的善良，徹底打動了我的心！有這樣的好人家，我再不嫁，不成傻子啦？”

學文說：“這么說，你家根本就沒丟公雞？”

芳草咯咯笑著說：“豈止是沒丟，俺壓根就沒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