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臨床實踐型數學教師培養中教育實踐的設計與評價：以特拉華大學為例

陳雪梅，李 靜，孟召靜

美國臨床實踐型數學教師培養中教育實踐的設計與評價：以特拉華大學為例

陳雪梅1，李 靜2，孟召靜1

（1．河北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2．廊坊師范學院 理學院，河北 廊坊 065000）

實踐取向的教師教育價值觀已經成為世界范圍的潮流．美國臨床實踐型教師教育模式就是其中的代表．以美國特拉華大學數學教師培養方案為例，著重引介與分析了美國臨床實踐型職前教師培養中教育見習與教育實習的設計以及教育實習評價．最后，對中國教師教育實踐環節提出若干改革建議．

教育實習；課堂觀察標準；臨床經驗評價；職前教師

在近年的一些國際比較研究中，無論從數學學科知識的深刻理解[1]，還是課堂教學的連貫性[2]，似乎中國教師比美國教師都有明顯的優勢．由此，許多人對美國的教師教育充滿好奇，甚至質疑．事實上，近二十余年來美國教育界對教師教育進行了持續的改革與實踐．“教師專業發展學校”“城市教師駐校培養模式”“臨床實踐型教師教育”的理論與實踐都對世界范圍內的教師教育產生了廣泛的影響．長期以來，國內外教師培養機構一直面臨著如何改革新教師的教學準備的挑戰．實習教學經驗被認為是影響初任教師準備的最重要因素之一[3]，也是教師資格認證與教師教育專業認證的焦點領域．中國的教師教育對教育實習重視不夠是不爭的事實，這里以教育實習管窺一隅，聚焦美國職前教師臨床實踐型教育實習模式，以教育實習的評價為核心，在引介與評述的基礎上，探討對中國教育實習改革的啟示．

1 美國臨床實踐型教師教育的產生

2010年，全美最富權威的教師教育認證委員會（National Council for Accreditation of Teacher Education）針對教師教育臨床教學實踐問題公布了一份專題報告：《通過臨床實踐轉變教師教育：培養高效教師的國家策略》（），正式提出“臨床實踐型教師教育”的改革建議[4]．2013年1月，美國兩大教師教育質量認證機構合并組建了新的教師教育認證機構——“教育者培養認證委員會”（Council for the Accreditation of Educator Preparation，簡稱CAEP），并在統攝了相關的教師專業標準的基礎上，制定了與臨床實踐型教師教育理念相吻合的教師教育認證標準[5]．這里主要以特拉華大學（University of Delaware）為例，評介其教師教育培養方案中關于教育實踐的設計與安排，關于“臨床實踐取向”下的CAEP認證標準以及CAEP管理下的全美數學教師理事會NCTM開發的最新數學教師教育專業認證標準——NCTM CAEP標準，可參考文[6]．

2 臨床實踐型職前教師培養方案中教育見習的設計

以NCTM CAEP標準、各州的教師與教學標準為指導，臨床實踐型教師培養方案采取理論研討和臨床實踐交互銜接的模式，實踐環節一般從第三學年開始，分為兩個部分：見習（field experiences）與實習（student teaching），而且被賦予開放與反省的要素．若從美國教師資格認證制度視角了解一個州對職前教師在“教育實踐”方面的政策與要求可以參考“美國中學數學教師資格認證方式評介”[7]．在特拉華大學數學系中學數學教育專業的課程方案中，“教育見習”被融入所開設的中學教育的多樣性（Diversity in Secondary Education）、青少年發展與教育心理學（Adolescent Development and Educational Psychology）、中學數學教與學（Teaching and Learning Secondary Mathematics）等課程，這些課程都要求伴隨10~20小時到中小學開展實地觀察、調查、教學實習，或者社區服務．“中學教育的多樣性”需要學生調查中學和班級多樣性的各個方面（例如性別、班級、語言），評論多元文化教育的基礎，并深思對課程、教學和課堂管理的影響．“青少年發展與教育心理學”需要學生考察青少年學習者的社會情感和認知發展、學習、動機和課堂行為的心理過程、師生以及小組的組織過程．探討如何創造鼓勵積極的社會互動、積極參與學習和自我激勵的學習環境．“中學數學教與學”的重點是學校數學標準，高認知要求的任務，課程計劃，單元計劃和長期計劃的制定．聚焦問題解決，并把問題解決作為中學數學教學的有效教學策略．探討情感和動機在數學學習中的重要性．調查數和運算、測量、代數、函數、三角學和建模的教與學，以及結合具體內容使用技術的情況．

臨床實踐型教師培養模式強調理論要能夠幫助職前教師理解其所處的現實情境，同時把職前教師生發于實地現場的思考與疑問又作為通識課程、專業課程或專業發展的焦點與問題．因此，臨床實踐型教師培養模式強調實踐知識與理論以及個人教學品性承諾的一致性，倡導學習教學的職前教師要通過親身實踐去激活知識、重構知識、創新知識、傳遞知識，并在與學生、家長、教師、社區的互動中建構知識、專業技能和職業責任[8]．

3 臨床實踐型職前教師培養方案中教育實習的設計

臨床實踐型教育實習作為所有教育專業開設的一門總結科目，要求至少一學期的實習時間，從事上學日全天的工作，并有明確的實習教學時數的要求（例如，180課時的獨立教學和360課時的教學參與）．目標是熟悉教育過程的各種情境和組成要素，理解課堂行為、國家和地區機構的政策，了解與學校有關的問題，確保每一位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師都能夠創造一個有意義的學習環境[9]．

美國大學一般都設有專門負責臨床實踐教育實習的管理委員會，職責是加強大學、中小學、社區之間的合作，并對合作進行評估和研究．各大學一般都建立實習資格考核制度，對于可以從事實習教學的要求有明確的規定．除了完成相關的申請、課程學習、培訓以外，還要求具備令人滿意的教學品性（teaching dispositions）、完成不同學校環境中（例如，至少200小時）的實地工作經驗并提供記錄（包括與不同群體的學生接觸；在學校和有關機構的觀察；學生輔導；與學生家庭的互動；出席校董會和校級會議；參與以學校為基礎的專業學習；協助教師或其他學校專業人員的工作）以及在一些關鍵的評估中顯示出可以達標的進展[9]．各大學教師教育項目的學生一般都要參加美國職前教師教學知識與能力考試，又稱普瑞克西斯考試（praxis series）[10]．此外，在教育實習安置開始前學生必須向臨床研究辦公室提交一份完整的州（或聯邦）犯罪歷史調查與一份兒童保護登記表．

4 臨床實踐型職前教師教育實習的評價

教育實習的評價是由大學督導（university supervisor）、中（小）學指導教師（cooperating teacher）、實習教師合作實施的過程，包括形成性評價與總結性評價．

4.1 教育實習臨床經驗評價標準

《臨床經驗評價標準》（見表1）用于特拉華大學數學教育專業教育實習的評價．以表現性評價為特征，嵌入在實習過程中應用．標準包括計劃、學習環境、教學、評價、職業性5個維度，并對各個維度的核心表現進行逐項描述，共有37項要素，便于發揮評價的診斷、反饋與發展功能．標準是進行形成性評價與總結性評價的依據，并指導實習生進行自我評估．

表1 臨床經驗評價標準

實施評價以“證據”為導向，包括：教學觀察、實習教學對學生學習所產生的影響、學生對實習教師及其教學的反饋、實習教師品性評價，以及實習教師提供的教學計劃與教學反思等過程性材料．大學督導、中學指導教師對“證據”進行整理、分析、審核，對候選人的實習表現給予等級評分．針對每項要素的表現被分為4個等級：不明顯（沒有為獨立實踐做好準備）、顯現（尚未準備好獨立實踐）、熟練（為獨立實踐做好準備）、典范（比熟練做得更好），并分別用數字1~4表示．在進行等級評分時，通常根據質量、范圍和頻率3方面表現情況．對于標準所規定的技能或行為，在質量方面要達到“熟練”水平及以上．頻率是指展示“熟練”水平能力的次數，如一次、經常或全程；范圍則是指“熟練”水平能力的影響大小，是一個學生、一組學生？還是全體學生？頻率和范圍需要達到“顯現”水平．評價結果通過“三方會議”（督導、指導教師、實習教師）反饋給實習教師．

品性評價（dispositions assessment）主要涉及3個維度：職業承諾與責任、職業關系、批判性思維與反思實踐[9]．根據InTASC核心教學標準，“教師品性（teacher dispositions）”是指教師職業行為習慣和在實踐中的行為基礎的道德承諾．

4.2 實習教師教學觀察標準

在整個實習過程中，每名實習教師一般會被正式觀察4~6次．每次教學觀察前后都有前期準備會議與反饋總結會議．觀察前，實習教師要提交教學設計、自我反思表等相關教學資料，觀察中，主要收集連續的教學錄像等評價證據，此時不對實習生的教學表現做出評價．觀察后2~5天內，在分析審核各類證據的基礎上通過反饋總結會議與實習生交流討論評價結果、改進意見．

特拉華大學數學教學觀察標準（見表2）包括3個維度（教學計劃、教學實施、職業文化）、4個指標以及18項要求（分別見表3~6）．

表2 數學教學觀察標準

表3 組織學生學習的內容知識

內容知識的評價主要針對教學設計方案，以制定一份目標、活動、材料、技術、策略等是面向全體學生且結構良好的教學計劃方案作為評價目標，考察對數學知識及其聯系、數學課程標準、青少年發展知識、學習策略與評價知識的精熟程度；課程、教學設計、學習評價3者之間的一致性．

表4、表5是針對教學實施的評價標準．以“為學生創建多元化課堂交流的學習環境”“為適應多樣性的學生學習而教”作為目標．前者關注的是為數學學習創造外部條件的能力，考察實習生在展示公平公正的教學態度、基于學生差異的交流、教學、管理技巧、對學生數學學習的期望、構建安全合作的物理環境等方面的精熟程度．后者強調如何基于學生的差異和多樣性滿足學生的數學學習需求，考察實習生在綜合運用內容、材料、技術、策略、順序、節奏等要素促進學生數學理解；通過問題解決、概念理解、建立與驗證一般性結論等活動發展學生的高階數學思維、批判性思維與數學技能；運用調控、傾聽與理解等多種策略收集學生數學理解的信息，并對教學做出調整．

表4 為學生創建多元化課堂交流的學習環境

表5 為適應多樣性的學生學習而教

臨床實踐型的教學反思與評價一般包括3個方面的“證據”：利用學生的作業、試卷、成績來反思和評價學生的學習；利用學生數據與觀察表來反思評價個人教學實踐；綜合數據來反思和確認個人專業成長的領域．

教學觀察的評價量規是對4項核心指標中每個要素劃分3個等級：不可接受、可接受、達成目標．除了分別按1.0、3.0、5.0賦值，還對不同等級做定性的描述，例如“C3：鼓勵學生拓展思維”（見表7）．

5 對中國教育實習改革的啟示

教師教育回歸實踐的價值取向是世界潮流．進入21世紀，美國臨床實踐教師教育模式融合了基于標準本位的專業性、反思實踐、臨床實踐、支持性伙伴關系、學習環境設計等理論與實踐．特拉華大學數學專業臨床經驗評價標準“以學生為中心”，體現了職前與在職教師標準的連貫性與整合性，反映出CAEP倡導的將教師候選人、新教師、在職教師視為一個“專業發展連續體”的理念[6]．近年，中國已經加快了教師教育專業化的步伐．反思美國臨床實踐型教育實習模式，對加強師范專業教育實踐環節設計的專業化提出如下建議．

表6 展示反思性實踐與教師職業性

教育實習加快標準化建設．可以借鑒特拉華大學等高校對于評價標準的設計，開發實習學校、指導教師遴選標準、督導與指導教師崗位職責與績效指標、實習評價標準及其量規、教育實習及其評價的流程與實施方案．教育實習評價注重以學生為中心、設計結構良好的教學計劃、能根據學生認知與情感的多樣性進行教學實施、采取有效策略促進學生深度學習理解數學知識、反思性實踐．

實習評價體現證據文化．亦是國內外專業認證“產出導向”的要求，實習目標與實施計劃的落實要通過相應的證據來體現．證據主要包括：教學過程性資料、學生學習效果材料、學生評價、教學觀察評價等．

實習教學關注持續改進．特拉華大學實習評價不僅關注實習生當前的表現，更重要的是根據每次教學觀察評價、形成性評價結果，持續關注實習生教學做了哪些調整？哪些是適當的？哪些仍需要改進以及如何改進？以實習評價標準為導向，促進各個環節（制定實習目標與計劃、實施計劃、提供證據、自我評價、討論理解教師的評價結果、反思改進、修改實習目標或計劃）成為一個有機的閉環．

教育實習信息化管理亟待加強．實習生的電子檔案袋、實習評價的反饋與改進、評價數據的統計與分析等都需要互聯網技術的支持才能有效落實，充分發揮評價的診斷、反饋、激勵、導向功能．

表7 “鼓勵學生拓展思維”要素的評價量規

[1] MA L. Knowing and teaching elementary mathematics [M]. Mahwah, New Jersey: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1999: 137–141.

[2] CAI J, DING M, WANG T. How do exemplary Chinese and U.S. mathematics teachers view instructional coherence [J]. Educational Studies in Mathematics, 2014, 85 (2): 265–280.

[3] LEMMA P. The cooperating teacher as supervisor: A case study [J]. Journal of Curriculum and Supervision, 1993 (8): 329–342.

[4] 劉燕紅，周琴．美國臨床實踐型教師培養模式述評[J]．教育學術月刊，2011（8）：80–82．

[5] 張紅洋，方強．美國教師教育認證標準及其對我國教師教育的啟示[J]．當代教師教育，2015，12（4）：55–59．

[6] 韓繼偉，張曉霞．美國教師教育專業認證及啟示[J]．數學教育學報，2018，27（2）：3–9．

[7] 姚一玲．美國中學數學教師資格認證方式評介[J]．數學教育學報，2018，27（2）：10–15．

[8] 苗學杰．西方教師觀的形態演進和教師教育理論與實踐關系變遷[J]．教師發展研究，2017（4）：111–117．

[9] Student teaching handbook-clinical practice and field experiences [M]. College of Education and Human Development, University of Louisville, Louisville, KY, 2015: 26–28.

[10] 張和平．美國教師教育的實踐案例及其啟示[J]．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6（11）：83．

Design and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Practice in the Cultivation of Clinical Practical Mathematics Teachers in the United States: A Case Study of the University of Delaware

CHEN Xue-mei1, LI Jing2, MENG Zhao-jing1

(1. 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Hebei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2. College of Science, Langfang Normal University, Hebei Langfang 065000, China)

The practical orientation of teachers’ educational values had become a worldwide trend. American clinical practice teacher education model was a typical example. Taking the mathematical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 of the University of Delaware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mainly introduces and analyzed the design of educational trainee and educational practice and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practice in the training of clinical practical pre-service teachers in the United States. Finally, some reform suggestions were put forward for the practice of teacher education in our country.

educational practice; classroom observation standard; clinical experience evaluation; pre-service teacher

2019–10–16

2016年度河北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研究與實踐項目——基于教師專業標準的數學教師教育課程目標內容與評價的研究（GH161059）

陳雪梅（1971—），女，河北邯鄲人，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數學教學心理學、數學概率課程、數學教師教育研究．

G40–059.3

A

1004–9894（2019）06–0047–04

陳雪梅，李靜，孟召靜．美國臨床實踐型數學教師培養中教育實踐的設計與評價：以特拉華大學為例[J]．數學教育學報，2019，28（6）：47-50．

[責任編校：周學智、張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