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華

《中國經濟周刊》首席攝影記者 肖翊I攝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主要目標之一,是產業鏈現代化水平明顯提高。
2020年12月1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要求,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增強產業鏈供應鏈自主可控能力,形成強大國內市場。
之后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強調,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
無疑,保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是貫穿整個2020年最重要的話題之一。
目前,中國是世界上唯一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200多種工業品產量居世界第一,近10年來制造業增加值穩居世界首位,擁有全球最完整的產業鏈。
在眾多產業中,中國已成為絕對的全球供給中心,比如汽車產業。新冠肺炎疫情之初,因為中國零部件供給停滯,韓國現代汽車被迫關閉了3家工廠,捷豹路虎甚至將中國生產的零部件裝在手提箱中空運英國,以維持生產。
盡管如此,當中美貿易摩擦與新冠肺炎疫情兩只黑天鵝相繼起飛之后,產業鏈供應鏈的自主可控問題備受關注。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黃奇帆在《中國經濟周刊》撰文指出,我們要看到我們產業鏈上有一些短板,有些甚至是致命的短板,容易被人家一劍封喉的短板,一旦面對不可控的政治或自然因素,產業鏈就有可能斷裂的危險。

視覺中國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黨委書記、院長劉守英認為,尖端產業技術和高端供應鏈被卡在美方手里的殘酷現實,充分展示了中國經濟的軟肋;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后,此事的急迫性更加突出,而臺積電斷供華為芯片制造,更是把這一困局的殘酷性展現在眼前。
從備受關注的芯片、人工智能、操作系統,再到重型裝備制造,甚至是普通的奶粉和抗疫必需的額溫槍芯片,疫情的短期沖擊使我國產業鏈供應鏈深層次和長期的薄弱環節凸顯出來。
2020年全國兩會期間,百度董事長李彥宏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目前,人工智能時代的操作系統,也就是說深度學習的操作框架,基本上還是使用的美國技術,中國絕大多數的人工智能應用也還是構建在美國的深度學習框架之上?!?/p>
TCL董事長李東生說,經過多年發展,我國半導體顯示產業投入已達13000億元,目前產業規模已成為全球第一,但面板產業中,高、精、尖的關鍵材料和核心裝備仍嚴重依賴進口,國產替代問題亟待解決。
新的“斷鏈”風險仍在積聚。
北京新世紀跨國公司研究所所長、全國企業合規委員會副主席王志樂說,在新冠肺炎疫情和中美貿易沖突背景下,發達國家政府關注的,可能關乎國家安全的產業,像醫藥、能源電力、通信等高新技術產業,一些核心的關鍵環節將離開中國。
外交學院教授施展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專訪時表示,他認為絕大部分產業不會從中國撤出,因為絕大部分產業與安全不相關,都還是從成本角度出發來考慮問題,而一些與安全相關的產業會撤出去,但那些產業在整個制造業當中所占比例不大。
他擔心的是,這些與安全相關的產業,通常來說都是引領技術前沿的產業,“西方國家重建起相關產業后,有可能跟中國形成兩套平行的生產體系,對應的可能會有兩套平行的技術路線。若干年之后,他們會形成一輪新的技術迭代,中國很有可能跟不上”。
12月16日至18日在北京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統籌推進補齊短板和鍛造長板,針對產業薄弱環節,實施好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工程,盡快解決一批“卡脖子”問題,在產業優勢領域精耕細作,搞出更多獨門絕技。
在9月16日的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中國科學院院長白春禮表示,下一階段,將把外國“卡脖子”清單變成科研任務清單,聚焦關鍵的核心技術,瞄準關鍵的基礎材料、關鍵核心的工藝、基礎算法、重大裝備等核心技術需求,在光刻機、橡膠輪胎、高端芯片等方面,集結精銳力量組織系統攻關,有效解決一批“卡脖子”問題。
我國軌道交通產業已經建立起強大的產業鏈,其成功經驗還是基于自身艱苦卓絕的創新。
在被稱為列車“心臟”的牽引系統領域,中車株洲電力機車研究所有限公司總工程師馮江華介紹,2003年,株洲所率先組建了國內第一支永磁牽引系統研發團隊,“從零起步”,走過一條漫長而艱難的自強之路。
馮江華回憶,“沒有任何可以借鑒的資料,也缺少研發測試用的相關設備”,中車株洲所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不少數據仍要依靠比較原始的手寫記錄。
8年后,株洲所永磁牽引系統在國內軌道交通領域首次應用。2013年底,中國高鐵用上了永磁電機,這已是該項目研發10年之后。
要實現高端芯片供應鏈的自主可控不可能一蹴而就,現實卻偏偏存在一哄而上的亂象,芯片行業出現不少“爛尾工程”,投資千億元的武漢弘芯、對外宣稱投資90億美元的成都格芯、計劃投資400億元的陜西坤同半導體等公司先后“爆雷”。
對此,國家發改委新聞發言人孟瑋表示,“一些沒經驗、沒技術、沒人才的‘三無企業投身集成電路行業,個別地方對集成電路發展的規律認識不夠,盲目上項目,低水平重復建設風險顯現,甚至有個別項目建設停滯、廠房空置,造成資源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