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及影響因素分析
——以海南省為例

王春雯，王 芳，陳舒曼

（海南大學管理學院，海南 海口 570228）

【研究意義】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是支撐整個國民經濟不斷發展和進步的保障，也直接關系到國計民生和國家安全，當前我國農業正是由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變的關鍵時期。為了建立新型的工農關系，解決“誰來種地”“怎樣種好地”等問題，必須加快農業生產性服務新引擎的發展[1]，農業生產性服務是指為農業生產者提供的中間服務，貫穿于農業生產的各個環節[2]，蓬勃發展的農業生產性服務是農業現代化的第三次動能[3]。這是農村分業分工不斷深化的必然結果，是農業由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的必然要求，也是世界農業發展的必經之路。

【前人研究進展】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1）關于農業生產性服務發展模式的研究。按供給主體劃分，政府主導的公共農業生產性服務模式、農民專業合作社引領的內在擴張模式、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的外部拉動模式、農產品市場帶動與新型農業服務組織模式、傳統服務組織的創新發展模式[4]；按供給方式劃分，政府主導、市場主導、農民主導[5]或自助式主導[6]等模式；按供給時間劃分，農業單一服務模式、農業產業鏈模式、農業產業服務平臺或集成服務商模式；農業生產經營區域服務體系模式[7]。（2）關于農業生產性服務外溢效應的研究。具體表現在擴大了土地規模經營[8-9]、促進水稻生產技術效率的提高[10]、提高地區城鎮化率增速水平[11]、促進農戶增收[12]、促進職業農民培育[13]等。（3）關于農業生產性服務需求及影響因素的研究。不同學者基于不同調查對象和調查地區，其對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需求程度也不一樣。以黑龍江省種植大戶為調查對象，其最迫切需求的服務分別是農業信息服務、農業生產資料供應服務和農業技術服務[14]；以黑龍江、浙江兩省種植大戶為調查對象，其最迫切需求的服務分別是資金信貸服務、農業技術服務、農資供應服務[15]；以江蘇省揚州地區種糧大戶為調查對象，其最迫切需求的服務時農業信貸服務、農機配套服務、農業技術服務[16]；以廣東肇慶蔬菜種植戶為調查對象，其最迫切需求的服務是技術服務、資金服務、銷售服務[17]。調查對象對農業生產性服務需求的影響因素，對各項服務的影響方向和程度也存在差異。

【本研究切入點】現有文獻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發展模式、外溢效應和需求及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較為充分，很少有學者從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這一角度出發進行研究。2005—2019年間，8個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兩個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發展農業生產性服務業；2017年8月農業部、發改委和財政部3個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加快發展農業生產性服務業的指導意見》，提出大力發展多元化多層次多類型的農業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農業生產性服務業與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在很大程度上接近等同，由此可見，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已經成為促進我國農業發展的一項戰略性大產業，盡管如此，還是有相當一部分農戶沒得到過農業生產性服務[18]，是什么原因抑制或促進了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擬解決的關鍵問題】為了讓更多農戶獲得農業生產性服務，推動農戶進入現代農業發展軌道，全面推進現代農業建設。本研究以香蕉生產為例，探討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及影響因素。由于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是一項行為選擇和決策的過程，蕉農的行為選擇和決策一般會受到個人特征、種植特征、家庭因素以及服務信息來源等因素影響。基于此，本研究通過實地調研得到蕉農對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的基礎上，實證檢驗影響蕉農獲得各項服務的因素，對影響因素的影響方向和程度進行分析，最后在分析的基礎上提出可行性政策建議。

1 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

1.1 數據來源

香蕉是世界鮮果市場中貿易量最大的水果之一，產量排名世界第二。我國香蕉產量排名世界第二，但其產量遠不夠國人的消費量。海南是我國香蕉的五大重要產出地區之一，近幾年海南香蕉的生產優勢逐漸退去，產量一直處于下滑的趨勢，其原因之一就是該行業的農業生產性服務發展緩慢。本研究數據來源于國家香蕉產業技術體系產業經濟調研組于2018年6—8月對海南香蕉種植戶開展入戶調查，以蕉農口述、調查人員填寫的方式填寫問卷。根據海南香蕉種植的分布情況，選擇澄邁縣、樂東縣、東方市、儋州市、昌江縣、臨高縣6個主要產出地作為調研地點，通過隨機抽樣的方式選擇樣本。本次調研共發放200份問卷，剔除數據缺失、有誤以及2017年種植面積為零的情況，有效問卷為173份，有效率為86.5%。

1.2 變量說明和描述

本研究在參考國家統計局、國家發改委發布的《生產性服務業分類（2015）》（http://www.stats.gov.cn），以及姜長云[1]、莊麗娟[2]、張曉敏[19]對劃分農業生產性服務研究的基礎上，結合香蕉生產環節的特點，將香蕉生產性服務劃分為資金信貸服務、保險服務、信息服務、技術服務、機械服務、采收服務6類。

基于農戶行為理論及現有學者的研究成果，本研究將影響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的影響因素主要分為個人特征、種植特征、家庭因素、信息來源4個方面：

（1）個人特征。蕉農是香蕉生產經營過程中的主體，其自身特征會影響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不同性別、年齡的蕉農勞作能力存在差異，女性的體能相比于男性較弱，年齡的增長也會降低農業生產者的體能，女性和老年人可能會更傾向于選擇機械服務和采收服務來代替繁重的體力活。文化程度越高的蕉農自身知識儲備較為豐富、視野較廣，對新技術的學習能力會更強。務農時間較長的蕉農可能會積累較多的生產經驗，會減少對技術服務的需求。綜合以上所述，本文選取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和務農年限作為衡量個人特征的主要指標。

（2）種植特征。主要包括香蕉種植面積和種植年限。種植面積越大，蕉農越需要借助生產性服務完成作業，故預期種植面積正向影響保險服務、機械服務和技術服務的可得性。種植年限越長，可能生產的機械設備比較齊全，會減少對機械服務使用，同時生產經驗較為豐富會降低對技術服務的需求，預期種植年限負向影響技術服務的可得性。

（3）家庭因素。主要包括雇傭長期工人數和香蕉收入所占比重兩個指標。雇傭長期工人數量較多，說明蕉農對采收服務的需求更強烈。香蕉收入所占比重越高，說明蕉農對香蕉生產越重視，可能會選擇資金信貸來擴大種植面積，也更愿意接受一些新技術和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來提高香蕉的數量或質量，進而增加家庭總收入。

（4）信息來源。包括是否村干部，是否加入香蕉協會和合作社，是否參加過與香蕉產業相關的會議、論壇、講座等，是否通過手機、報紙等媒介關注香蕉的最新動態，是否經常與其他蕉農交流5個變量。其主要影響到生產性服務信息的來源，服務信息的獲取渠道越多，接觸到的信息更廣泛、更全面，直接提高信息的有效性，間接提高蕉農判斷接受某項服務帶來的風險和效益的準確率。

由表1可知，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使用程度由高到低依次為機械服務、采收服務、信息服務、技術服務、資金信貸服務、保險服務，均值分別為 0.86、0.66、0.65、0.60、0.42、0.30。總體來看，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較低。

表1 相關變量說明及描述性統計Table 1 Description of related variable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2 計量模型與實證檢驗

2.1 模型構建

本研究以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作為被解釋變量，探討各個因素對蕉農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影響的作用方向和程度大小。由于被解釋變量是一個二分類變量，因此選擇二元Logistic進行實證分析。其模型表達式為：

式中，Yj為被解釋變量，j=（1,2,...6），表示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x1、x2、...x13為解釋變量，表示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的影響因素；P是蕉農對某項服務可得性的概率；β0是回歸截距，即常數項；β1，β2,...β13為相應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μ為隨機誤差項。

2.2 二元Logistics模型估計結果

本研究采用SPSS 23統計軟件，分別對蕉農的6類服務可得性的影響因素進行回歸，模型估計結果見表2。從回歸結果看，卡方檢驗P值為0.000，說明模型顯著成立。模型擬合優度檢驗結果中，模型中NagelkerkeR2均大于0.4且Hosmer-Lemeshow檢驗P值均大于0.1，說明模型擬合效果較好，蕉農個人特征、種植特征、家庭因素和信息來源對蕉農獲得農業生產性服務都有重要影響。

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影響因素的二元Logistic模型估計結果分析如下。

表2 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的影響因素Table 2 Factors affecting the availability of banana farmers to agricultural productive services

2.2.1 蕉農個人特征的影響（1）性別對蕉農獲得資金信貸服務和技術服務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統計數據顯示，在種植戶為女性的蕉農中，獲得資金信貸服務和技術服務的蕉農分別占13.8%和58.6%；而種植戶為男性的蕉農中，獲得這兩項服務的蕉農分別占47.2%和67.4%，都明顯高于種植戶為女性的蕉農。說明女性蕉農在決策方面屬于保守型，而男性是風險型決策者，其風險承擔能力較強。除此之外，為了獲取更高的收益，他們往往愿意在香蕉生產過程中嘗試使用新技術。

（2）年齡對資金信貸服務的可得性有顯著負向影響，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對信息服務的可得性有顯著正向影響，在10%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統計數據顯示，年齡在30歲及以下、31～40歲、41～50歲、51歲及以上的蕉農獲得資金信貸服務和信息服務分別占比為66.7%、53.8%、38.4%、34.5% 和 33.3%、53.8%、57.7%、69.1%，隨著年齡的增加，獲得資金信貸服務的蕉農比例下降，獲得信息服務的蕉農比例上升。說明年齡的增加會使蕉農決策偏向保守型，他們也更青睞于接受由農業科技110、專業合作社或協會、科研機構、涉農企業等供給主體提供的信息服務。

（3）文化程度僅對信息服務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統計數據顯示，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中專或技校，大專、本科及以上獲得信息服務的蕉農分別占比為39.3%、56.5%、84.4%、93.3%。說明文化程度越高，對產業相關的信息關注度較高，他們會更主動的去了解香蕉生產經營過程中需要的信息，了解更全面的信息有助于提高決策的正確率。

（4）務農年限對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均沒有顯著影響。但在相關性分析中，務農年限與保險服務和采收服務的可得性顯著相關，分別在1%和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相關系數為-0.228和-0.164。表明務農年限越長的蕉農，保險服務和采收服務的可得性越低。

2.2.2 蕉農種植特征的影響（1）種植面積對保險服務和信息服務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且都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統計數據顯示，種植面積在 49×667m2及以下、50×667m2～99×667m2、100×667m2～199×667m23個區間的蕉農對農業保險服務和信息服務平均可得性分別占比33.5%和 58.5% ，種植面積在 200×667m2～499×667m2、500×667m2～999×667m2、1 000×667m2及以上的蕉農對這兩項服務平均可得性占比上升至67.2%和98.4%。種植面積較大的蕉農在生產經營過程中投入的資金也較多，而香蕉是極易受臺風天氣影響的農作物，海南每年7—9月份都是臺風突發季，所以他們會選擇購買農業保險服務，以降低臺風給香蕉造成的損失；同樣，他們也更加了解香蕉產前產中和產后所涉及的信息，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更好的規避風險。

（2）香蕉種植年限僅對技術服務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即種植年限越長的蕉農獲得技術服務的程度越低。統計數據顯示，香蕉種植5年及以下、6～10年、11～15年、16～20年、21年及以上的蕉農接受技術服務的比例分別為88.5%、86.5%、43.3%、39.3%、23.5%，均隨著蕉農種植年限的增長而降低。其較為合理的解釋是蕉農種植的時間越長，對香蕉種植積累的經驗越豐富，因此香蕉的病蟲害防治以及最佳施肥量等技術都較為熟練。

2.2.3 蕉農家庭因素的影響 香蕉收入所占比重對保險服務、機械服務和采收服務可得性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分別在5%、10%和10%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其主要原因可能是隨著香蕉收入所占比重的增加，蕉農對香蕉種植越重視，投入的資金、人力和物力就會越多。蕉農雇傭長期工人數量對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可得性均沒有顯著影響。

2.2.4 服務信息來源的影響（1）是否是村干部對資金信貸服務和信息服務的可得性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都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統計數據顯示，不是村干部的蕉農接受資金信貸服務和信息服務分別占34.9%和54.1%，是村干部的蕉農接受這兩項服務分別占77.8%和88.9%。在實地調查過程，有些蕉農反映不知道貸款渠道或是自身不符合資金信貸條件，而村干部的學識較為淵博，視野也較為開闊，獲取信息的渠道比較豐富，這可能是村干部接受資金信貸服務和信息服務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的主要原因。

（2）是否加入香蕉協會或合作社對資金信貸服務和保險服務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分別在1%和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即加入香蕉協會或合作社的蕉農更容易獲得資金信貸服務和保險服務。在實地調研中，筆者與樂東龍頭種養殖專業合作社負責人的交談中了解到，他們合作社會不定期給社員提供一些信息服務和技術服務，本文中蕉農是否加入香蕉協會或合作社對其接受信息服務和技術服務沒有顯著影響，其主要原因有待研究。

（3）是否參加過與香蕉產業相關的會議、論壇或講座等對保險服務、技術服務和機械服務的可得性均有顯著影響，其系數分別為-1.362、1.445和1.448。據了解，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偶爾會上門拜訪種植面積較大的蕉農，向他們宣傳、推銷公司的保險產品，這可能是激發了蕉農對購買保險需求的主要原因。農業科技110、高校或科研單位也會組織一些與香蕉產業相關的講座、經驗交流會等，向蕉農傳授一些病蟲害、枯萎病防治技術。

（4）是否經常通過手機、報紙等媒介關注香蕉最新動態對技術服務的可得性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蕉農通過手機、報紙等媒介了解香蕉種植的技術后，會較少對技術服務的需求。

（5）是否經常和其他蕉農有交流對技術服務的可得性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在10%的統計水水平上顯著，說明經常與其他蕉農有交流的蕉農對技術服務的可得性較高。

3 結論與建議

3.1 結論

本研究基于2018年海南省6個市縣173個蕉農的抽樣調查數據，運用描述性統計法得出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由高到低依次為機械服務、技術服務、采收服務、信息服務、資金信貸服務和保險服務。通過建立二元Logistic模型，實證分析了蕉農對各項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影響因素，其中影響因素包括蕉農個人特征、種植特征、家庭因素、信息來源。研究結果表明，種植戶為男性、年齡較小、是村干部、加入香蕉協會或合作社的蕉農對資金信貸服務的可得性更高；種植戶的種植面積越大、香蕉收入所占比重較高、加入香蕉協會或合作社、從未參加過與香蕉產業相關的會議（論壇、講座等）的蕉農對保險服務的可得性更高；種植戶的年齡越大、文化程度越高、種植面積越大、是村干部的蕉農對信息服務的可得性更高；種植戶為男性、種植年限越短、參加過與香蕉產業相關的會議（論壇、講座等）不經常通過手機、報紙等媒介關注香蕉最新動態、經常與其他蕉農有交流的蕉農對技術服務的可得性更高；種植戶的香蕉收入所占比重越高、參加過與香蕉產業相關的會議（論壇、講座等）的蕉農對機械服務的可得性更高；種植戶的香蕉收入所占比重越高、經常與其他蕉農有交流的蕉農對采收服務的可得性更高。

3.2 對策建議

結合上文實證結果和訪談中蕉農們的意見，為了有效提高蕉農對農業生產生服務的可得性，提出以下建議：（1）海南目前的機械耕地主要是以農民個體經營戶為主，而農民個體經營戶一般都沒有固定的營業場所，只能依靠傳統口頭相傳的傳播方式，因此許多初來乍到的外地承包商經常找不到耕地的經營戶。因此，在堅持農民個體經營戶的基礎上，要大力培育農民專業合作社、行業協會、農業龍頭企業、專業大戶等新型農業服務經營主體，以市場方式提供機械、信息和技術等全方位、多元化的服務，有效促進需求與供給更好的對接，從而提高蕉農對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可得性。（2）根據蕉農對資金信貸服務的可得性較低的情況，政府要充分發揮支農主力軍的作用，深化農村信用社的改革，通過降準、降息、減免稅等方式，加大工商銀行、農業銀行、郵政銀行、建設銀行等商業銀行對三農的信貸支付。針對農業產業鏈的高風險及關鍵環節，擴大農業保險覆蓋范圍，提高保費補貼標準和賠付額度，強化生產性服務主體的風險保障[20]。（3）從實證分析結果看，文化程度的提高能夠顯著增加蕉農對信息服務的可得性，因此要進一步加強蕉農教育和職業蕉農培訓，切實提高蕉農的綜合素質，成為具備現代香蕉產業高產、優質、安全生產經營技能的新型職業蕉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