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妙結構助力優秀作品
——《心迷宮》非線性敘事分析

□ 商 陽

“非線性”一詞來源于電影剪輯的專業術語，是指使用計算機技術和非線性編輯的方法，對素材的選擇、重組和排序不按照時空的順序來進行的一種記錄畫面的方式。與線性敘事相比較，非線性敘事表現出一種反常識、反傳統的特征，非線性敘事的兩大特點就是錯亂的時空和多線的敘事。

《心迷宮》是近幾年國產影片中非線性敘事應用得較好的佳作。影片的故事很簡單，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講清楚：一具尸體引發了蝴蝶效應。但是導演卻用實際行動說明了當下國產電影的關鍵并不是講述什么故事，而是如何講好一個故事。忻鈺坤導演說：“不管是文藝片還是商業片，想要讓觀眾耳目一新，就要在結構和視聽語言上有所突破。如果把一個發生在農村又比較沉悶的故事拍得有趣，就要從結構上創新，并借此讓主題升華。”①因此，該片導演用心最多的就是“懸念的設置”。

一、“全知視角”下的懸念設置

根據熱拉爾·熱奈特的敘事學理論，視角可以分為全知視角、內聚焦和外聚焦三種。《心迷宮》的導演運用的是“全知視角”。忻鈺坤導演說：“懸疑從哪里來，其實就是一個事件，知情人是誰。因為我們在看的時候有一個很重要的點，一個是觀眾一個是主角。一件事讓觀眾知道了，主角不知道是一個效果；讓主角知道了，觀眾不知道是另一種效果，這幾者之間大有文章。”于而他在處女作《心迷宮》中就完美地展示了“懸疑”從何而來。

在《心迷宮》中，主線圍繞著一件事展開，講述了由一件事引出的眾多分支故事，例如黃歡想借假懷孕“拴住”肖宗耀，村長為了兒子前途焚尸，麗琴與王寶山發生“婚外情”，大壯刻意隱瞞陳自立真正的死因。這一些系列故事原來毫無聯系，但卻通過棺材的幾次“易主”產生了聯系，雖然通過多線敘事的方式，構建了觀眾的“全知視角”——觀眾其實看到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卻又通過非線性剪輯的手法打亂了時空，即觀眾只是事件上的“全知視角”，但是導演通過非線性敘事的手法構建時空，使得觀眾雖然是“全知視角”卻也不能洞悉所有的來龍去脈，通過復雜的全知視角和多重內聚焦的結合敘事方式形成了一個“多重限制性視角”。如前所述，觀眾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但是卻不知事情會如何發展，整個劇情也就緊扣觀眾的心弦，使觀眾跟著鏡頭一步一步去揭開謎底，讓人回味無窮。

與通常的懸疑電影會有一個主角去“破案”或者“解謎”不太一樣，《心迷宮》中達成懸疑的方式是這樣的：第一次影片呈現出來的是一個事件，讓大家以為真相是A，然后倒回時間呈現出第二個線索，然后變成了真相B。只是這并不是推翻重來，因為真相A 在沒有第二個線索之前是說得通的，只是有了第二個線索之后擴展成了真相B。而后又給觀眾更多線索，變成真相C，再循環變成真相D。每一個新的真相都包含新的反轉，這樣形成了對同一個事情不停推翻的多種解釋，從而構成了懸疑和反轉。

二、《心迷宮》的非線性敘事

非線性敘事相比于傳統的經典線性敘事要復雜許多，大體可以分為五種，即多線索敘事、環形敘事、倒敘敘事、重復性敘事和亂線性敘事。《心迷宮》的敘事運用了第五種敘事方式也就是亂線性敘事。影片中的時間可以大體總結為六天，六天的時間線如下圖。

導演在剪輯時，將所有的時間順序打亂，使得原來比較沉悶的故事顯得撲朔迷離起來。正如上文所說，在《心迷宮》中導演使用了亂線性敘事的手法，將原有的時空順序全部打亂，采用了插敘和倒敘等方式，使影片獲得了碎片化的特點，這樣更加增強了影片的懸疑感。《心迷宮》可以簡單分為三條劇情線，三者交替進行。第一條線索是主人公肖宗耀和他的父親之間的矛盾。肖宗耀想要逃離這個村子，去大城市發展，而他的爸爸卻想讓他待在縣城當一個小公務員。其中還有一個小的支線故事：肖宗耀和村里姑娘黃歡的戀情。第二條則是王寶山和麗琴的地下戀情。王寶山是有婦之夫，而且老婆已經懷孕。麗琴也有自己的丈夫，但是丈夫陳自力卻長期家暴，使她萌生了要殺死丈夫的念頭。這個線索中的支線是村口小賣店的老板大壯也一直對麗琴心存好感。第三條線就是白虎兄弟的故事。弟弟白虎是個賭鬼，欠了一筆賭債，被債主追到了家里，而哥哥白國慶則是個老實人，沒有能力為弟弟還債。這三個故事除了發生在同一個村子里，并沒有其他關系，但是卻在影片中交叉出現，共同指向一具尸體，故事也由此展開。肖宗耀與黃歡幽會被白虎撞見，白虎勒索封口費。肖宗耀與白虎發生沖突，肖宗耀失手將白虎推倒在地上，白虎不幸身亡。肖宗耀與黃歡開啟了逃亡之路。沒想到這個過程被肖宗耀父親發現并將尸體燒成焦尸。尸體被發現后被人誤以為是逃走的黃歡，而王寶山則被認為是殺死黃歡的兇手。

電影《心迷宮》圍繞三個情節點，如同剝洋蔥般揭開事件的真相，這三個情節點就是三次尸體的易主。該片中的尸體成為一切的中心點，也推動了劇情的不斷發展。第一次出現是剛剛發現被燒焦的尸體，同時村中的姑娘黃歡又徹夜未回，黃家誤以為是王寶山殺人，這時尸體的“主人”是黃歡。第二次是對尸體進行初步檢查后發現了陳自立的身份證，這時村委會就認為尸體的“主人”是陳自力，但陳自力意外死亡，尸體又成為了無主之物。第三次則是白虎的哥哥借尸體去躲白虎欠下的賭債。影片的劇情做到了讓任何觀眾在觀看影片時都需要進行一些思考，但是也同時做到了大多數觀眾在觀影結束后都可以基本明白故事要講的內容，而這正是一部好的商業懸疑片的最好的平衡點。影片結尾的時候對前面埋下的所有線索都有所呼應，使得整部電影環環緊扣，情節嚴密，極大豐富了觀眾的觀影體驗，這也是非線形敘事的魅力所在。

三、結語

雖然《心迷宮》只是忻鈺坤導演的處女作，但卻成為2015年豆瓣評分最高的國產電影。在市場層面，導演用縝密細致的邏輯和精巧絕倫的故事講述方式打動了觀眾，帶給了觀眾與眾不同的觀影體驗。在藝術層面，在現實題材的電影中運用非線性敘事的手段極大拓展了現實主義電影的創作思路。在電影劇情的講述之中采用非線性、多時空的敘事方式去構建情節點，使得電影更有深度，將電影本身推向更高的層次，更為后來同類型電影提供了創作靈感和藝術參考。

注釋：

①李韌.堅守初心，問道現實[J].電影藝術,2015(01):24-29.

②忻鈺坤,檀葉文,年悅.青年導演起步要穩[J].當代電影,2015(05):8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