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現狀及發展路徑研究

王高展 河南財經政法大學

一、引言

2015 年“811 匯改”欲推動人民幣與美元匯率進一步市場化，但受國內經濟下行影響造成人民幣貶值，國內金融風險加大，因此導致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停滯不前。較2015 年，2018 年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金額降幅達30%，香港人民幣存款規模縮水38%。2018 年7 月6 日，美國正式向中國加征25%的關稅，中美貿易戰打響，人民幣受貿易戰影響，中國出口受限，人民幣貶值。人民幣國際化會面臨怎樣的機遇與挑戰？中國應如何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去深思。

目前中國面臨比較嚴峻的國際形勢，人民幣國際化面臨艱難抉擇。一方面，中國持有大量美國國債，面臨金融被美國制裁的風險。另一方面，過早地全面開放金融，將帶來較大的風險，從而也擴大人民幣國際化可能產生的風險。人民幣國際化需要審慎推進。

因此本文通過對人民幣國際化現狀以及面臨的挑戰進行分析，客觀評判人民幣取得的成就與不足，識別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風險與挑戰，為人民幣國際化發展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二、人民幣國際化現狀

了解人民幣國際化進展有助于掌握人民幣國際化最新動向，及時制定相關政策。依據中國人民銀行頒布的《2019 年人民幣國際化報告》，從人民幣跨境使用規模，人民幣債券國際化進程，人民幣的計價功能和跨境經支付系統分析人民幣國際化現狀。

（一）人民幣跨境使用規模不斷擴大

人民幣的跨境使用規模近年來不斷擴大。2018 年，人民幣跨境使用規模較2017增長46.3%，收付總金額達15.85 億元，占世界貨幣支付金額的2.07%，位居第五。從周邊國家使用人民幣規模角度看，2018 年中國與周邊國家人民幣跨境結算達3.1 萬億元，其中貿易和投資占40%以上，俄羅斯、泰國等15 個周邊國家將人民幣納為外匯儲備。越來越多的國家將使用人民幣進行交易結算，顯著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

（二）人民幣債券國際化取得新進展

中國債券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中也起到重要作用，2019 年4 月，彭博正式開始將中國債券納入彭博巴克萊全球綜合指數。2019 年9 月，富時羅素將中國債券納入富時世界國債指數，截止2018 年末，中國債券市場規模達86 億元，其中境外持有規模達1.7 萬億元，較去年增長46%。以“熊貓債”為例，2018 年新發“熊貓債”達747億元，較去年增長約24%，其中非金融機構發行“熊貓債”增速最快，共16 個發債主體發行36 只“熊貓債”，金額達627 億元，較去年增長192%；在外國政府“熊貓債”中，菲律賓、阿聯酋、匈牙利三個國家發行主權“熊貓債”達55 億。金融機構發行熊貓債65 億元。截止2019 年7 月，人民幣離岸市場共發行143 只離岸人民幣債券，規模達1596 億元。隨著中國債券市場的發展與開放，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將選擇人民幣計價的債券進行資產配置，中國債券的發展將有助于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

（三）人民幣計價功能不斷增強

計價功能是國際化貨幣應具備的重要功能。對于中國來說，中國是能源消費大國，但石油、天然氣等大宗商品的定價權長期由歐美國家控制，為擺脫大宗商品定價受制于人的局面，中國需通過人民幣國際化來擴大人民幣對大宗商品的定價能力。

在現貨市場方面，中國積極與周邊國家合作，使用人民幣計對石油、工業原料等大宗商品進行計價結算。2017 年10 月，中俄石油部分以人民幣結算，2018 年，中國與中東簽署人民幣結算石油協議。與此同時，中國積極與周邊國家簽訂貨幣互換協議，此舉擴大了人民幣的接受度，為人民幣計價提供流動性支持。推動現貨市場的大宗商品人民幣結算，將促進人民幣境外流動，并為中國開發以人民幣計價的大宗商品期貨合約奠定現貨需求基礎。

在期貨市場方面，中國大力推動以人民幣計價的期貨合約。2018 年3 月，以人民幣計價的原油期貨合約在上海期貨交易所掛牌交易。截至 2019 年， INE 原油期貨成交總量超10 萬億元，成為全球第三大原油期貨交易市場。2018 年5 月，大連商品交易所的鐵礦石期貨引入境外交易者。2018 年11 月，人民幣計價的精對苯二甲酸期貨引入境外交易者。推出人民幣計價的期貨合約，有利于擴大境外持有人民幣投資渠道，暢通人民幣回流渠道，從而提升人民幣的計價功能。

（四）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逐漸完善

人民幣跨境流通需要穩定的人民幣支付系統支撐。為此中國建設了用于境內外人民幣跨境清算、結算的系統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自2015 年推出以來，CIPS 交易量不斷擴大，2018 年CIPS 二期投入使用。2018 年，CIPS 結算金額達26.45 萬億元，結算144 萬筆，在全球共有878 家參與者，其中有來自周邊41 個國家的661 家銀行參與。人民幣跨境結算系統作為人民幣跨境流通的基礎金融設施，對人民幣國際化具有重要意義，其結算能力的不斷提升對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有著重要意義。

三、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挑戰

縱然人民幣國際化已取得諸多成就，人民幣國際化依然面對這巨大挑戰。這挑戰既有來自中國國內金融體系不健全的挑戰，也有來自人民幣國際化中風險涌入的挑戰。中國需清楚意識到目前人民幣國際化亟待解決的問題，方能制定出有效政策更好更快實現人民幣國際化。

（一）金融體系不完善帶來的挑戰

健全完善的金融體系以及發達的金融市場是貨幣國際化的必要保證。中國的金融市場的廣度、深度、國際化程度均處于滯后狀態，金融結構彈性低、抗風險能力差，這些因素使中國金融市場的活力和競爭力以及金融效率較低。同時，不發達的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不利于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現階段人民幣離岸市場不論是其自身發展潛力，還是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的作用，均未能充分發揮，呈現滯后性特征。以香港人民幣離岸中心為例，雖有大量人民幣流入香港境內，但因缺乏有效監管及人民幣回流機制不健全造成其發展處于無序狀態，人民幣離岸市場發育不充足，妨礙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二）將加大中央銀行對貨幣調控的難度

人民幣國際化將對外匯市場產生影響，導致匯率波動。外匯市場是金融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外匯市場波動導致的金融風險向金融市場的傳遞是不可避免的，不穩定的金融市場不能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順利實施提供穩定的金融環境。在實現貨幣政策目標方面，如果中國出現通貨膨脹，中央銀行將收緊貨幣資源，抑制通貨膨脹，利率將上升，資金將流向中國，失去增值的動力，國內貨幣供應量將增加，這將削弱中央銀行的貨幣效應。并且中國人民銀行的獨立性略有欠缺，央行的政策制定受政府干預多，且其調節手段多為直接的行政干預，較少利用市場進行調節。因此，人民幣國際化對中國央行對外匯變動的反應以及本國內部資金的調節提出更高的要求。

（三）人民幣幣值波動加大

“特里芬難題”是指國際貨幣為保持幣值穩定，不能有太大逆差，但是國際貨幣要保障國際貿易的需要，流動性要足夠充裕，需要一定量的逆差，這兩方面分別反映了國際收支順差需求與逆差需求之間的沖突。“特里芬難題”揭示了主權貨幣國際化存在的內在不穩定性。就中國而言，中國對外提供人民幣儲備資產，必然要以國際貿易逆差為實現途徑，人民幣國際化不可避免地面臨“特里芬難題”考驗，將使中國金融市場暴露在對外風險中。這也是我國目前沒有完全開放人民幣賬戶的原因，由人民幣國際化所帶來的外部不穩定性風險極大，這使得人民幣可能會被國際資本操作，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這需要中國擁有完善且健全的金融體系以迅速化解可能產生的人民幣匯率波動風險。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四、人民幣國際化發展政策建議

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既有機遇又有挑戰，對我國金融市場建設有著更高的要求，對我國擺脫美國的金融控制，謀求更大的發展有著重要意義。目前，我國在人民幣國際化雖然取得許多成就，但人民幣國際化程度仍然不夠，后續的國際化進程仍受到很大的壓力。人民幣國際化不可一蹴而就，也不可因噎廢食。實現人民幣國際化需按部就班，循序漸進。

（一）完善人民幣回流機制，有序開放資本項目

完善人民幣回流機制對人民幣國際化有重要意義。暢通的人民幣回流機制拓寬了境外投資者持有人民幣的投資渠道，使境外投資者更愿意持有人民幣，從而推動人民幣的進程。在暢通人民幣的回流機制過程中，開放人民幣資本賬戶是其關鍵的一步。但開放資本賬戶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拓寬了人民幣的投資渠道，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但另一方面開放資本賬戶會吸引大量投機資本涌入中國的金融市場，讓中國不夠成熟的金融市場變動更為波動，甚至操作人民幣匯率從而加大中國的金融風險。

因此，人民幣資本賬戶需有序開放，在開放時應對外來資本采取分流政策。對戰略投資者及貿易商給予較大程度的資本開放，對投機者應根據中國金融市場的發展程度逐步開放。

（二）提高人民幣貨幣互換規模

人民幣貨幣互換旨在避免金融危機下的匯率結算損失，促進一些與中國貿易往來緊密的國家使用比較堅挺的人民幣購買中國產品，消減美元匯價波動的風險。貨幣互換對于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第一，通過貨幣互換使貿易雙方使用彼此的貨幣進行結算，減少對美元的依賴，既可以保障在美元流動性短缺的情況下實現正常交易，又不會因為美元指數的變動帶來損失。第二，通過貨幣互換到達離岸市場上的人民幣，用于與中國的貿易結算、儲備，擴大了人民幣在境外地區流通的范圍。第三，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人民幣的儲備功能。第四，當第三方國家普遍接受并認可人民幣之后，第三方國家之間的貿易就可以實現人民幣結算，能夠推動真正意義上的人民幣國際化。